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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沒聽說有從都市或城鎮來的客人。”

  “哦,我想從明天開始去那一帶寫生,那個地方只要一架起畫架,說不定會有很多人圍在旁邊看。嘿!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繪畫技巧很差,竟然還敢大言不慚。”

  “古橋先生,你已經知道作畫的地方了嗎?”

  “剛才我和我太太去散步,看見一座奇怪的塔樓,那是什麼地方呀?”

  “哦!那是蓮華供養塔。”

  “蓮華供養塔!我想去那座塔後面的山丘畫畫,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罵?”

  “不會被人罵的。”

  “有沒有人住在那座塔裡面?”

  “有一個五十五、六歲,叫做法然的和尚住在裡面,他原本還有一個年輕的弟子,但是在一年前便不知去向了。”

  堀井敬三聚精會神地聽清子說話。

  “那座塔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傳聞。以前那個地方是刑場,對面就是川崎的小城鎮,由於現在已經沒有鐵路經過,因此街景荒涼、人煙稀少。以前這裡是御城的工商業集中地區,據說相當繁榮呢!”

  “到了明治時期,前面一點的鳥之巢山蘊含銀礦,投機客蜂擁而至,曾經風光一時。之後,‘銀山夢’破滅了,鐵路也被拆掉,那裡就越來越蕭條,現在只剩下曾經是刑場的蓮華供養塔。”

  “到了昭和年代,一位不名人士出錢在那裡蓋了供養培,因而分配到一塊相當廣大的田地作為塔樓的經濟來源。戰後由於農地改革,那片寬廣的田地被某位人士奪走。”

  “不過,法然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燈,供養塔的一切都由法然和尚全權負責;大約一年前,年輕的弟子逃離之後,法然和尚便與世隔絕。你去那裡寫生沒有關係,但是不要惹到法然和尚,因為他是一個性情乖戾的老傢伙。”

  清子不問自答地說了一大堆,堀井敬三似乎從中掌握了一些“三首塔”的近況。

  法然和尚

  以上是三個月來在我周遭發生各種巨變,截至“蓮華供養塔”出現的所有經過情形,我利用空檔的時間,將事件持續記錄下來,然後在“鷺之湯”旅店作總整理。

  當時我就有預感“三首塔”會有事情發生,我儘可能以告自的方式,將發生在我宮本音禰身上的不幸,以及我如何艱辛地從顛沛流離的道路上重新站起來的心路歷程,真實地公諸於世。

  原本我不打算再寫日後所發生的事情。如果再寫下去,對我實在是一項殘酷的考驗,而逼我步向殘酷深淵的人,正是金田一耕助先生。

  金田一耕助先生告訴我:

  “好不容易已經寫到這個階段,沒有理由半途而廢。而且你這樣做,對堀井先生不會感到內疚嗎?”

  經他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不無道理。

  為了對我原先的不明事理表示歉意,我決定將這篇紀錄寫到最後的篇章——“尾聲”為止,因此我強打起精神,繼續寫下後來的經過。

  我們到達“鷺之湯”的隔天,很幸運地,天氣非常晴朗,堀井敬三一大早就帶著畫架、畫布外出。

  “老婆,對不起。你可不可以幫我送個便當來呀?今天的天氣非常暖和,我們在草原上一起吃便當好嗎?”

  “好啊!我要把便當送去哪裡給你呢?”

  因為清子在我旁邊,我也用不流利的大阪腔調回問他。

  “啊!我會在蓮華供養塔的附近寫生。清子,不好意思,到時候可不可以麻煩你帶我太太來找我?”

  “好啊!沒問題。中午我會陪你太太去找你。”

  “那就拜託你了。”

  堀井敬三出去之後,我關在房間裡繼續寫“小說”,為了避開充滿好奇心且敏銳的清子,我同時開始著手“遺書”的整理工作。

  十一點多的時候,清子帶著便當來邀我,我匆匆將稿紙塞進皮箱內,鎖上房門一起和她外出。

  一路上,清子不厭其煩地詢問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新生代畫家與女性作家的結合,大大地撩起清子的好奇心。

  對於她的各種問題,我必須儘量動不動就表現出害羞的神情,除了回答“是”或“不是”之外,我很少說其他的話,因為我擔心自己的大阪腔會露出破綻。

  一到達昨天和堀井敬三兩人來過的黃昏嶺,清子告訴我:

  “啊!古橋先生果然在那裡。”

  堀井敬三在距離“三首塔”大約一百公尺的地方架起畫架,神態悠閒地揮灑著手中的彩筆。

  他的旁邊站著一位身穿黑衣、頭上綁著頭巾、手裡拿著拐杖的和尚。

  “那個人是誰?是法然師父嗎?”

  “沒錯,他就是法然師父。既然他也在場,那麼我要先回去了。”

  “嘿!怎麼回事?”

  “我曾經惹毛過他。太太,便當就交給你了。”

  清子把便當塞給我便匆忙離開,留下我一個人獨自往堀井敬三的方向走去。

  當我愈來愈靠近時,他們聽到腳步聲,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

  “是達子呀!辛苦你了,清子為什麼沒有跟你一塊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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