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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曜回頭一看,原來是王維。王維是元曜的表哥,本來住在京郊別院,桃核墨事件之後,就搬來了城裡,用心在仕途上。因為縹緲閣里瑣事多,元曜很少有空跟王維相聚,也不知道他仕途怎麼樣了,只依稀聽說他現在依附太平公主,在太平府里做幕僚。

  “啊,摩詰,好久不見了。”元曜急忙站起身,熱情地招呼道。

  白姬微笑頷首,向王維打了一個招呼。

  王維笑著回了一禮,轉目望向司風,道:“這位是……?”

  元曜笑道:“這是小生新收的一個學生,叫司風。”

  司風急忙起身,向王維行了一禮。

  王維笑道:“既然是軒之的學生,肯定有高才,一會兒必定有佳作。”

  司風一聽,本來放鬆了的心又懸了起來,緊張得滿頭大汗。

  王維和元曜寒暄了一會兒,互說了一下近況,約好改日一起踏青飲酒,就離開了。

  正好這時,太平公主盛裝出席了,眾人一番見禮過後,流觴曲水的活動正式開始了。

  流觴曲水就是一眾人沿著彎彎曲曲的溪水坐著,上游會有人在水裡放一個盛了酒的羽觴,酒觴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取觴飲酒,並且賦詩一首。如果寫不出來,會很丟臉,另飲酒三觴以示懲罰。

  為了防止大家事先準備好,賦詩的題目一般是現場擬定,今日賦詩的題目自然由東道主太平公主來出。

  太平公主想了想,望了白姬一眼,道:“今日風和日麗,曲江水清,託了佛祖庇佑,本公主這新引的水渠恰好趕在上巳節前完工,可以逢此盛會。那麼,今日就以’水‘或’禪‘為題賦詩吧。”

  眾文人墨客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刁鑽古怪的題目,大家都不動聲色,挖空心思地琢磨起來。

  流水以泛酒,羽觴隨波流,流觴曲水開始了。

  司風緊張得滿頭大汗,不斷地在腦子裡構思有關水的詩。

  元曜看著羽觴從上游而下,飄飄蕩蕩地浮在水中,打著旋兒停在了太平公主的面前。

  元曜一愣,急忙去看白姬,只見她紅唇微挑,浮出一抹促狹的笑意。

  這肯定是白姬搞的鬼,要太平公主第一個作詩,這麼短的時間內,她不一定能想得出來,搞不好會當眾丟臉。

  太平公主從容地端起羽觴,思忖了一會兒,仰頭飲下美酒,吟道:“眾生自縛云何懺,一燈難除千年暗。舟行夢川醉塵相,採得蓮華醒後看。”

  這首詩既有水香,也有禪意,眾人一聽,急忙溜須拍馬,叫好不迭。

  “嘁!沒想到她最近在讀《六祖壇經》,早有準備……”白姬喝了一口酒,自語道。

  下一輪流觴曲水又開始了。

  這一次,羽觴轉來轉去,停在了王維面前。

  王維拿起羽觴,一飲而盡。他望了一眼太平公主,吟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太平公主不由得一愣,側頭望了一眼王維,眼神複雜。

  眾人一陣沉默之後,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這是什麼詩?跑題八千里。”

  “哈哈哈!摩詰,你這詩里一沒水,二沒禪,怕不是聽岔了題目!”

  “紅豆?相思?摩詰,你是不是惦記著平康坊的哪位嬌娘呀?”

  元曜不由得冷汗,替王維尷尬。可能是王維心不在焉,聽錯題目了吧,不然以他的詩才,水詩禪詩還不是信手拈來?

  王維卻一點也不尷尬,他深情地望著太平公主,笑道:“我願自罰三觴。”

  太平公主吩咐婢女道:“既然摩詰寫的是相思,本公主這酒壺裡正好裝了一壺相思釀,給他拿過去。”

  王維笑道:“多謝公主。”

  王維豪邁地自飲了三觴,雖然被眾人嘲笑,他卻似乎心花怒放。

  白姬望了一眼太平公主,又望了一眼王維,若有所思。

  流觴曲水繼續進行。

  這一次,那羽觴停留在了蘭亭旁邊的花衣胖男子面前。

  元曜以為是白姬搞鬼,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白姬低聲道:“軒之,真不是我乾的,我還在琢磨太平公主和王公子的事兒呢。”

  那花衣胖子名叫武攸暨,是武后的侄子,被封為千乘郡王。武攸暨學識不佳,卻湊熱鬧來參加表妹的詩宴,剛才搜腸刮肚也沒想出詩來,一見羽觴停在自己面前,嚇得滿頭大汗。

  武攸暨顫顫巍巍地端起羽觴,雙手不停地發抖,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個字也想不出來,神經緊繃到了極限,一閉眼暈了過去。

  “哈哈哈哈!表哥太沒用了!”太平公主大笑起來。

  一見太平公主笑了,眾人也都紛紛嘲笑起武攸暨。

  “哈哈哈!武郡王這是文思太多卡住了,把自己卡暈了!”

  “快扶他下去歇歇吧。哈哈哈哈!”

  幾名彩衣宮女上來,在眾人的鬨笑聲中把武攸暨抬了下去。

  注釋:(1)上巳節:俗稱三月三,是我國的一個傳統節日,這一天人們會赴水邊清洗,還會舉行踏青、斗花草、流觴曲水等活動。

  (2)斗花草:一種古老的遊戲。每個朝代內容不同,唐朝時是互斗所採花草的品種和數量,多者為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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