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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館門前有重兵把守,外人一律不得靠近,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李元通的身影,看來只有夜裡翻牆進去了。

  天黑了,戌時末,莫殘溜出客棧繞到了驛館的後牆,悄悄翻了進去,穿過小花園直奔劉墉住的“天字一號院”。院門口也有幾名挎著腰刀的士兵守衛,他從側面越過矮牆偷偷進入大廳,摸黑來到李元通的房門前,聽到屋裡似乎有輕微的異常響動。

  莫殘將耳朵貼在門扇上,隱約聽到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不由得感到奇怪,這李元通睡覺向來安靜,甚至連呼嚕都不曾打過。他輕輕的推了下門,發現是虛掩著的,於是便閃身進了屋。

  清涼的月光透過窗欞she在床上,李元通蓋著被子睡得正香,上下嘴唇不停的翕動著,發出“吱嘎吱嘎”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磨牙聲,隨之從嘴角流出口涎,被頭已經濕了一大片。

  莫殘見狀直搖頭,以前從未看他這麼邋遢過,“喂,醒醒。”他輕輕的推了幾下。

  李元通毫無反應,警覺性全然不見了,莫殘用力的推搡都不醒,聞著也沒有酒味兒,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出門來到劉墉的房內,外間睡的是書僮,也在磨牙和流著口涎,進入到裡間聽得劉墉在帳子內“吱吱嘎嘎”牙齒磨得正歡,同樣的都無法叫醒。

  如果是病了,沒有可能叫不醒,看來是中邪了。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有幾個人提著燈籠推門走進來,莫殘急忙矮身鑽進了劉墉的床鋪下面。

  “到時間給劉大人他們服藥了。”有人說道。

  莫殘鼻子裡聞到一股糙藥湯的味道,有人扶起劉墉往嘴裡灌藥,嘴裡說著:“真的是奇怪啊,脈象又無特別,吃了好幾付藥了,怎麼劉大人還是一直昏迷不醒呢?”

  另一人說道:“三個人同時患這怪病,大概是因水土不服而引起的,總督大人已經下令全力救治劉大人,若有差池拿我們是問,這可如何是好。”

  “唉,只能是憑命由天,總之我們幾位盡力救治就是了,若是最終治不好也沒得辦法,明天大家再來吧。”

  幾個人餵完藥接著再給書僮灌藥,最後去了李元通的房間,折騰了一氣兒才離開。

  莫殘自床下出來悄悄的躍出院子,翻到驛館牆外然後躲在黑暗處靜靜的觀察著。不多時,那幾位郎中模樣的人從驛館門口出來,相互打了招呼後各自離去。

  莫殘盯住了其中一個,悄悄的尾隨其後。

  此人走過了一條街巷,最後停在了一家藥鋪前敲了敲門,房內亮起了燈,隨後一婦人讓他進去後重新閂好了大門,隨即油燈又熄滅了。

  莫殘走過去望了一眼門楣上的招牌,上面寫著“濟生藥鋪”。他走回客棧,房間裡賴卜正坐在燈下看書。

  “怎麼樣,見到劉大人了麼?”賴卜問。

  莫殘將自己所見敘述了一遍。

  “你說劉大人是奉旨來查辦李侍堯貪腐案的,據說這個雲貴總督手眼通天,當年也是深得皇上的寵信,京城裡耳目眾多。賴某估計,你們在安康道上遇襲應該就與李侍堯有關,若是暗殺成了,事發地在四川責任不在己,若是一旦進入雲南境內,他就負有保護之責了。話說回來,如果劉墉病死了,則與李侍堯沒有關係,而且他一直都在竭力的給予醫治,人的生老病死天註定,朝廷也無法追責。”賴卜分析說。

  “我看他們的病症十分的蹊蹺,磨牙流涎,好象是中了某種蠱毒。”莫殘說道。

  “知道是哪種蠱麼,你可有醫治之法?”

  莫殘沒吭聲,治療蠱毒很容易,用尼哦的玉指甲就可以了,但這次是個機會,劉墉病死了,自己倒是不必擔責,不過卻把李元通搭進去了。

  “睡覺吧。”莫殘吹熄了燈,管他呢,明天看情況再說。

  次日,莫殘吃過早飯,一個人溜達到了那家“濟生藥鋪”前,店門已開,昨晚的那位郎中已經在坐堂診病了,此人大約五十多歲,面目慈祥。

  莫殘推門走了進去。

  “這位小兄弟是要瞧病的嗎?”老郎中疑惑的望著莫殘,看其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不是,我初來此地,準備在昆明開一家小藥鋪,想打聽一下附近可有門面房轉讓。”莫殘答道。

  “唉,過幾日興許會有。”那人唉聲嘆氣的說。

  “哦,是哪一家?”

  “就是這間藥鋪。”

  “你不打算開下去了麼?”

  “不瞞你說,有個病人若是治不好,老夫可能就再也不能坐在這裡了,所以只有賣掉藥鋪,家裡人也好有點錢過日子。”

  “您老說笑了,哪裡有治不好病就要關藥鋪的事兒?”

  老郎中搖了搖頭,不想再說下去了。

  莫殘說道:“您老說的是什麼病啊,大家商討一下或許就能找到醫治的方法也說不定。”

  老郎中看著莫殘,半晌才開口說:“病人始終昏迷不醒,口中不停的流口涎,三關脈象都很正常,病因不明,但這樣下去最多也就能挺個十天半個月了。”

  “這個病症我倒是見過,是不是病人還會使勁兒的‘吱吱嘎嘎’磨牙?”

  “不錯,你見過這種病例?可有治好?”老郎中急切的目光望著他。

  “當然治好了。”莫殘漫不經心的答道。

  “快請坐,”老郎中忙起身讓座,口中喊道,“孩兒他娘,趕緊泡茶。”

  屋裡走出一老婦默默的為莫殘沏上了茶,然後返回裡屋。

  “這到底是什麼病,如何醫治好的?”老郎中迫不及待的問道。

  莫殘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說道:“是中蠱了,只要解了就沒事了。”

  “中蠱?”老郎中愣了一下,口中喃喃說道,“原來是中蠱,怪不得藥力所不及呢。”

  莫殘默默的望著他。

  “小兄弟,此蠱何名?如何解法可否告知。”

  “此蠱名字不詳,解蠱需要查看每個人的具體症狀,不能一概而論。”莫殘故意賣關子。

  老郎中點點頭,思索了片刻說道:“這樣,勞煩小兄弟隨老夫跑一趟,去實地看一下病人如何?”

  “當然可以。”莫殘慡快的答應了。

  “老夫靳濟生,小兄弟如何稱呼?”老郎中自我介紹。

  “在下李遂之。”莫殘仍借用大理知府的名字。

  兩人在辰時來到了國驛館門前,其他幾位郎中也已經到了,靳老郎中向他們介紹了莫殘的情況,大家都感到很驚訝,隨後帶著莫殘一同進入了驛館內,來到“天字一號”小院。

  “你們都來了,咦,這人是誰?”廳內坐著一位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人,身材清癯,陰鷙的目光盯在了莫殘的身上。

  “他叫李遂之,也是位郎中,恰巧以前醫治過患同樣症狀的病人,所以帶他來一同來會診,”靳老郎中介紹說道,“這位是總督府的茅大人。”

  “見過茅大人。”莫殘拱手道。

  “你以前遇到過這種病例?”茅公略疑惑的望著他。

  “在下只是聽靳老郎中介紹了病人的症狀,還未及親自過目,因此不知道是否相同。”

  “先去李侍衛的房間。”茅公略吩咐道。

  李元通仍和昨晚一樣雙眼緊閉不省人事,兩片嘴唇不時的翕動,牙齒相錯發出“吱吱嘎嘎”的碎聲,口涎緩緩流下。

  莫殘伸手搭切其腕上三關,果然脈象無異常。

  “怎麼樣?”靳老郎中急切的望著他。

  “不錯,這的確是中了蠱毒。”莫殘說道。

  “你說是蠱毒,有什麼根據?”茅公略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身後。

  “大凡病症超出尋常,而藥力所不能及者,都應該懷疑有中蠱的可能,雖然目前還不知所中是哪一種,但蠱毒則確鑿無疑。”莫殘答道。

  “你就這麼肯定麼?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不能信口開河啊,若是萬一弄錯害了劉墉大人的命,你可是要負責任的。”茅公略警告道。

  “當然肯定,但是還需要知道病人中蠱時的一些情況,比如說發病之前吃過什麼東西,接觸過何種物體以及正在做什麼等等,越是詳細越有助於配置解藥。”

  “既然如此,你們幾個給他介紹一下情況吧。”茅公略吩咐說道。

  靳老郎中於是便將所知劉墉三人發病前的一些情況說了一遍。

  “他們三個是被人在茶水中下了蠱,應該就在這房間內。”莫殘聽罷肯定的說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哀牢蟲嫗

  “解蠱需要的糙藥有松毛、南瓜藤、紫背金牛糙、白花蛇舌糙、蒲公英、金銀花、甘糙……”莫殘一口氣報出二三十種糙藥。

  “這些尋常藥物老夫鋪子裡都有,可以馬上取來。”靳老郎中匆匆忙忙回家去按方抓藥。

  “李郎中,您說的可都是普通的解毒糙藥啊。”有人稱其郎中,但也都不無疑惑。

  “解蠱的關鍵在於糙藥配比,但要因人而異。”莫殘故意含糊其辭。

  其他的郎中見他不願透露也就不吱聲了,就等著瞧是否真的有療效。

  不多時,靳老郎中將方子上的糙藥悉數取到,攤在了桌子上。

  “各位,不好意思,此乃李家世代祖傳秘方,請恕在下不便當眾配伍。”莫殘拱手致歉道。

  “這個理解,我們都出去吧。”靳老郎中與其他人離開了大廳,茅公略嘴角邊掛著冷笑也走了出去。

  莫殘胡亂抓了幾種糙藥丟進藥壺便開始熬煮,扭頭望著窗外,郎中們很守職業道德,都離得遠遠的站在了院子外面,只有那位茅大人在來回的踱著步,仿佛心神不寧的樣子。

  藥煎好以後,莫殘將其倒入碗中,端著走入李元通的房間,悄悄的把玉指甲伸進碗中,攝魂眼下可以清晰的看見一絲絲的靈氣融於藥液。

  他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偷窺於是持碗給李元通灌了進去,片刻之後,李元通悠悠醒轉並睜開了眼睛。

  “莫殘?你回來啦。”他驚訝說道。

  “噓。”莫殘悄悄對他耳語了幾句。

  “我明白了。”李元通點頭道。

  小院門外的郎中們焦急等待著屋內的消息,最後終於看見莫殘氣喘吁吁的走出來說道:“在下以藥力加上祖傳推拿術已經將蠱毒逼出,你們可以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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