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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儘管捨棄過去,甚至捨棄了名字,他們依舊無法捨棄惡行。

  竊盜集團的大規模犯罪手法,似乎也如同中禪寺所識破的那樣。

  把贓物裝飾在房間,向偽裝成客人來訪的掮客展示。掮客估價之後,以包括美術品在內的價格享受料理。美術品的錢當成餐費支付,物品當場交貨……

  價錢會貴得離譜也是當然。

  為了掩飾那不自然的高價,食材本身開始使用昂貴的貨色,料理也逐漸變得高級。

  只是,聽說木俁覺得這樣下去實在太可疑了。為了不啟人疑竇,開放招待一般顧客是最好的方法,但若是循正路來,不可能拿到營業執照,這種價錢也招攬不到一般客人。

  因此便想出了會員制秘密俱樂部這一招。若是有了一流名士的常客,上頭也就難以干涉,而且任誰也想不到財政界的大人物光顧的超高級料亭的老闆,會是遭通緝的強盜犯——就是這樣的想法。

  這想法究竟是破天荒還是穩固踏實,真難以判斷。

  可是,他們的計劃可以說進行得很順利吧。

  只是……

  這裡似乎也發生了意料之外的發展。

  也就是……木俁源伍和木俁總司都開始認真研究起料理來了。

  這或許是他們深信滿足一流名士的舌頭,就是最好的幌子的結果。可是就算是這樣,兩人的努力似乎也是真的。

  據說所有會員皆異口同聲盛讚藥石茶寮的料理真正美味。也有許多人惋惜,說他們就算不作惡,應該也可以經營得有聲有色。

  關於這一點,據說他們也是無可奈何。為了將美術品銷出海外的海外犯罪組織,不允許木俁一伙人金盆洗手。

  檯面上是高級料亭,台面下是竊盜集團——木俁一夥在這幾年之間,非常巧妙地經營過來了。

  但壞事總是不長久的。

  冒充古井父子的時候,木俁一夥似乎進行了徹底的調查。檀家、親戚、本山等等,應該與古井父子有關的所有人際關係,木俁一夥都仔仔細細地切斷了。散落各處的照片等等,也透過竊取或其他手段弄到手,全數銷毀了。

  可是……

  就算是木俁,也料不到古井亮澤竟會有個老朋友關在箱根山里十八年之久吧。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桑田常信心頭的一點小疑問,竟摧毀了這樁周密的大犯罪。

  然後……

  我向近藤說明了這次事件的概梗。

  不用說,近藤幾乎是張著嘴巴聽我說完的。

  當然,不是為了犯罪者的計劃,而是因為偵探想到的攻擊行動太過於荒唐無稽之故。我想再也沒有比那更胡扯的事了。

  明明沒有任何證據,

  簡直是漫無計劃到了極點。

  「可是……埋屍的地點,他們是怎麼知道的?」近藤不解地問我,「要是不知道這一點,就不可能有這個計劃吧?有什麼根據嗎?」

  「就算知道,會想到要冒充是那種地方種出來的白蘿蔔,逼人吃嗎?」

  「唔,是啊。真是惡劣到了極點……可是就算是這樣……」

  「嗯……我是很想說那是偵探的特異功能,不過其實我也不明白。」

  「哦,可是那個舊書商呢?那個人感覺步步為營,會只靠著那麼曖昧模糊的線索,就相信那裡是埋屍地點嗎?聽你的描述,他不是會相信那種隨隨便便、宛如看相師傅預言的話,放手一搏的類型。」

  「就是啊。我想中禪寺先生應該有什麼推測吧。」

  「什麼樣的推測?」

  「他說明明有可供使用的土地,卻任憑荒廢,棄置不顧,很不自然。挖到屍體的庚申堂周邊是寺院的土地。雖然有些坡度,但土壤和日照都不差。事實上,真正的亮順和尚就是在那塊土地種植蔬菜的。然而藥石茶寮儘管標榜食材是新鮮第一……卻完全沒有去碰那塊近在咫尺的土地。」

  「原來如此。」

  「可是他們又特地在稍遠處的地方買下土地,蓋起農園,這很奇怪。那裡一定有什麼理由不能挖掘——中禪寺先生的推測似乎就是如此。」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近藤相信了。可是,其實我並無法信服。

  埋屍地點也就算了,這樣還是不了解榎木津是怎麼知道人是遭到活埋的。

  關於這一點,解釋為榎木津以他的能力看到椛島的記憶,是最容易理解的,但關於這一點,我無法判斷。從狀況來看的確只能說是榎木津偷看到椛島的腦袋了,可是我總無法徹底相信榎木津的那種能力。

  所以我只能說我不明白。

  「的確,這推測我是懂了。可是即使如此,這也成不了確證。我不覺得那個舊書商是個沒有確證就會行動的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有關這部分,中禪寺不愧是中禪寺,萬無一失。

  那一天。

  中禪寺好像一大清早就會同當地警察一起挖掘現場。

  他確認挖到屍體後,才開始進行作戰。我不清楚榎木津當時怎麼樣,但至少那個時候,只有中禪寺——只有他一個人——確定那裡有屍體。

  真的是天衣無縫的一個人。

  「中禪寺先生說,藥石是禪寺中說的晚餐。過去禪僧一天只吃一餐,沒有晚餐。然後呢,冬天很冷,肚子也會餓。這種時候,就把溫熱的石頭放進懷裡,熬過飢餓和寒冷。這塊石頭就是克服飢餓寒冷的良藥,所以被稱為藥石。據說這就是懷石料理的語源。」

  「哦,藥石茶寮跟這還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就是啊。無視於這類語彙的來歷,是那伙人最大的敗因——那位古書肆是這麼說的。」

  「是這樣嗎?」近藤說,「對了,這麼說來,那個小說家,他是怎麼回事?他是裝出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嗎?是為了讓山颪端上餐桌而演的戲?」

  「你說關口先生嗎?他……」

  好像……什麼都不知道,跟我一樣。

  「他說他只被告知跟過來吃飯就好。」

  「可是……他不是演得很逼真嗎?」

  「那是……他腳麻了。」

  「什麼?」

  沒錯。關口好像是因為腳麻而痛苦。

  「聽說關口先生連跪坐五分鐘都沒辦法。他的腳一下子就會麻掉。可是他是個膽小鬼,在正式場合不敢盤腿而坐,一困窘就會說不出話來,汗如雨下,榎木津先生和中禪寺先生都非常清楚他這種習性吶……」

  回想起來,中禪寺是故意碰他的腳的。

  不,不只是碰而已,他還故意搖晃關口的膝蓋。

  借用河原崎的話來說,是惡毒至極。壞到底了。

  「好過分,那樣也算是朋友嗎?」近藤說。

  「這樣你懂了吧?他們才不是什麼朋友,而是一夥。像偵探,後來憤慨得要命,狠狠地欺負了關口先生一頓。」

  「欺負他又能怎麼樣?」

  「不能怎麼樣,只是泄憤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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