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離別的笙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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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是離別的笙簫,有時候,我們身在其中,覺得日子還長,可一轉眼,就天人永隔。

  我又一次陷入了無邊的夢魘,那滔天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魔宮。

  我耳邊再次響起天音冷酷的聲音:梵月,你可以不做戰神。

  但是,你只能做我天音的妻子,神族的天后。

  我向你發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這輩子都別想嫁給魔弦。

  你留在他身邊,只能給他帶來厄運,給魔族帶來覆滅。

  好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最後時光吧!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突然淚流滿面,夢中,我看到天音帶走了我。

  我看到魔族已經變成屍山血海,我看到我親手殺了魔弦。

  我不要接受這樣的命運,我恐懼萬分,大喊大叫,絕望地掙扎。

  我身上開始燃起熊熊的幽蘭火焰,那種心痛逼出了我的魔花之毒。

  我醒不過來,在夢中徒然地掙扎,魔弦死了,我恨不得和他一起死去。

  終於,我聽到魔弦驚慌的喊叫聲,我的後背開始湧入源源不斷的靈力。

  我聽到,魔弦焦急地聲音不斷地傳來。

  他在呼喚我:「月兒!月兒!別怕,我在這裡,我在!」

  我感覺到了,我被一雙溫暖的手牢牢抱住,我的臉感覺到一陣溫暖。

  他的氣息?是魔弦的氣息,他沒有死。

  在夢中,我茫然抬起手,開始找他,終於我的手被人握住。

  我的手終於觸碰到熟悉的眉眼,還有那溫暖的氣息。

  我感覺,有道靈力貼在我的印堂上,輕輕一吐。

  我幽幽醒來,眼皮微張,看到了魔弦的臉。

  上面寫滿了擔心和關懷。

  他看我醒來,將我牢牢地抱在他懷中。

  說道:「月兒!你總算醒來了,你的雙生花毒發作了。

  你趕緊穩住心神,我很擔心你。」

  我汗濕衣襟,他右手一張,幫我重新換了一聲寢衣。

  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臉色蒼白,血色全無。

  夢中的情形歷歷在目,我猶自恐懼不已,已經控制不了心中的不安。

  魔弦深深地看著我,半晌,說道:「告訴我!月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驚,他終於還是問了。

  我突然有些驚慌,我害怕夢中的情形會出現,我不要殺了我最愛的人。

  我猛地伸出手,突然撫著他的臉。

  急急說道:「弦哥哥,答應我一件事。」

  他有些吃驚,但還是點點頭,說道:「好!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我猛地拉住他的衣襟,說道:「你一定要做到,這關係到你和魔族。」

  他大吃一驚,看著我,不明所以。

  我咬咬牙,說道:「如果……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

  傷害你和魔族,你答應我,一定要殺了我。」

  他瞬間石化,反應過來,猛地將我抱緊在胸口。

  說道:「月兒!我不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相信我。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傷害你了。

  如果……如果是因為過去的事情,讓你留下了陰影。

  那我現在告訴你,魔弦已經發過誓,絕不會再傷害你。

  就是你拿走我性命。我也不會反抗。」

  他瘋了,我大驚,他什麼都不明白。

  為何要發這種誓?他發了這樣的誓。

  就意味著一旦我失控,他必死無疑。

  我突然情緒失控,用手狠命地打他。

  吼他:「你這個傻瓜,你這個白痴,為何要發這樣的誓?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失控,死的就會是你。

  我寧願自己死去,也不要你出事,你知不知道我……」

  他緊緊地摟住我,一聲不吭,任由我打他。

  良久,我哭夠了,力氣也用盡了。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溫柔地笑笑,說道:「傻瓜!你是我的妻子。

  你願意嫁給我,所有的事情,自然是我這個做夫君的來承擔。

  我既然發過誓,自然要遵守誓言。」

  我呆呆地看著他,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寵溺和堅定。

  我知道不能改變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失控之前離開他。

  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我平靜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

  幽幽說道:「弦哥哥,我好想馬上嫁給你。」

  他笑笑,捏捏我的臉,說道:「傻瓜,你忘記了嗎?

  在梨花谷你已經嫁給我了。」

  我笑笑,說道:「我是說,我想要六界的人都知道我嫁給你了。

  這樣就沒有人再把我從你身邊帶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說道:「月兒,別擔心!有我在,沒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快了,後天你就要嫁給我了,成婚當天,我可不想你再流淚。

  我要你開開心心地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讓六界都知道你是我魔弦的妻子。」

  「後天?」我一驚,這麼快了嗎?

  我心中稍寬,天音和我說的話,大概就是一時不忿。

  我安慰自己,後天我就要嫁給魔弦了,沒人能阻止我們。

  天音遠在神族,魔族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

  就算他大軍前來,沒有十天半個月,勝負不會分。

  他沒有那麼容易帶走我,況神族那邊,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天音現在貴為天帝,神族怎會讓他娶一個叛逃在外,和魔弦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的女子?

  是我多慮了,也或者是因為有了魔弦的孩子,睡得不安穩才會胡思亂想。

  嗯!上天待我不薄,已經賜給我一個麟兒。

  我和魔弦大婚後,誕下麟兒,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裡,我終於放下心中的憂慮。

  難得展顏一笑,說道:「嗯!弦哥哥,想不到這麼快,我就要嫁給你了。」

  他哈哈大笑,揶揄我,說道:「現在又嫌快了嗎?月兒!

  你們女人的心思果然難猜,剛剛才告訴我。

  要馬上嫁給我,現在又說兩天太快。

  你告訴我,到底是嫌快,還是嫌慢呀!」

  我臉一紅,有些懊惱,說道:「這都怪你,誰讓你放過我一次鴿子?」

  他一汗,握住我的手說道:「月兒!那次我都已經給你賠罪了。

  能不能不要提了?再提你夫君已經無地自容了。

  話說,明天我就不能在這望月樓陪你了。

  你要不要對我再好一點?」

  我一驚,趕緊抓住他,問道:「你明天要離開望月樓?你要去哪裡?」

  他哈哈大笑,很滿意我的緊張表情。

  湊近我,邪邪一笑,說道:「月兒,你這表情,是不是代表一天都離不開我?」

  我臉一紅,被他嘲笑。

  有些難堪,嗔怪道:「哼!誰說的?腿長在你身上,你堂堂魔君,願意去哪裡?

  我又管不著,你喜歡,就在外面呆著好了。」

  他看我生氣,誕著臉皮湊上來,握住我的手。

  說道:「誰說我希望呆在外面,我就喜歡留在你身邊。

  傻瓜,明天是我們大婚前夜,魔族規矩。

  大婚前夜,我們不能見面,這望月樓算是你的寢宮了。

  後天,我會到這望月樓接親,將你風風光光接到昭陽宮,舉辦大婚典禮。

  明晚,我會加強望月樓的守衛。

  就一晚,等過了明日,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恍然大悟,約莫記得神族也有這樣的規矩。

  大婚前夜,新婚夫婦不能見面,否則會遭來厄運。

  我臉一紅,原來他說得是這個。

  不免有些尷尬,剛才急切的樣子,倒真應了他那句話。

  好像一天也離不開他一樣。

  我臉孔發燙,低下頭,不敢看他,說道:「好!」

  他卻抬起我的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情意。

  似笑非笑地對我說:「嗯!現在清楚了,我明天離開,你要不要補償我一下?」

  我一汗,他這是……

  我抬頭看向他,他朝我湊了過來……

  第二日,我起得很晚,魔弦也沒有像以前一樣早早起身。

  陪著我,直到午膳時間快到了,我才懶懶起身。

  我本想再賴一會才起,可肚子裡那位已經抗議了。

  我只好起身,讓魔弦為我做午膳。

  魔弦無奈地看看我,幽怨地說道:「月兒!我怎麼覺得?

  最近你這飯點相當準時,一頓都不能少。

  我這夫君的睡眠還不如你的午膳重要。」

  我心中腹誹:「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你兒子在我肚子裡?

  他抗議了,我不也被他使喚得團團轉麼?」

  可我看魔弦一臉鬱悶,目視上方,生無可戀,躺在床上做挺屍狀的模樣。

  便又有些不忍,這明天都要嫁他了。

  斷然不能這樣幫著臭小子,欺負他爹。

  我笑笑,輕輕上前,拉了他的手。

  說道:「今日你有補償,你為我做飯,我幫你束髮可好?」

  他一聽來了興趣,以往都是他為我梳頭,描眉。

  難得這一次太陽從西邊升起,我這自己頭髮都梳不好的人,要幫他梳。

  他立刻從床上躍起,喜滋滋地坐到銅鏡前,讓我為他梳頭。

  我難得用心一次,細心地幫他梳頭,束髮。

  他看著我,驚訝萬分,想不到我也有這樣溫柔如水的時候。

  梳到一半,我看看他。

  拉過我的三千青絲,輕輕扯下幾根秀髮,將它們編入魔弦的頭髮中。

  他眼神中划過一絲驚訝,等我梳完。

  他對著銅鏡左照右照,相當滿意。

  不忘問我:「月兒,你剛才是?」

  我看著鏡中丰神俊秀的他,笑笑說道:「在神族,新婚夫婦有結髮一說。

  寓意永結同心,白首不分離。

  我既然嫁你,自然要按你們的魔族的規矩嫁了。

  但這結髮之誼,我還是希望和你做做,至少全了我一個念想。」

  他大喜,眉眼都在含笑。

  說道:「如此好的寓意,自然要全這個儀式。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月兒!只要你喜歡的,我都陪你一起做。」

  我笑笑,靠在他懷裡,幸福萬分。

  午膳過後,魔弦就離開了。

  明日大婚,昭陽宮那邊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

  這望月樓,他安排了眾多守衛,鐵捅一塊。

  又叫來暗衛首領,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番。

  臨行前,輸送了好些靈力給我,並叮囑銀花。

  若我今日睡得不安穩,即到昭陽宮找他,銀花點頭答應。

  他對我叮囑一番,方才安心離去。

  我笑笑,魔弦這架勢,比我還緊張,就一天能有什麼事?

  ***************

  午膳後,離島那邊派了人過來請我過去。

  我沉吟片刻,讓木棉為我梳妝後,趕往了離島。

  月前,我在落霞谷見過雪柔一面後,時至今日,還沒有和她碰過面。

  明日,我就要嫁給她的兒子了,她既差人來請。

  我萬萬沒有推脫的道理,就算為了魔弦,我也要去。

  這一次,我誰都沒帶,跟著雪柔派過來的小婢。

  登上一葉扁舟,渡過鏡湖,前往離宮。

  秋天的鏡湖,景致甚美,滿眼的火紅倒影在水平如鏡的湖面。

  真是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

  我站在扁舟上,任由涼爽的秋風拂面而來,衣袂紛飛,白衣如雪。

  不多久,我隨小婢來到了離宮。

  走進雪柔的寢殿,偌大的寢殿中,她獨自一人。

  坐在繡榻前,正在專心致志繡著一扇屏風。

  小婢領我進去後,低頭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寢殿的房門。

  雪柔沒有說話,抬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到她跟前的繡榻上去。

  我沒有作聲,輕輕走了過去,坐在她旁邊。

  專心致志地看她繡屏風,她的繡工極好,屏風是一副水墨山水。

  甚是清幽淡雅,一如眼前的雪柔。

  我雖知她並不喜歡我,但對她卻也討厭不起來。

  她雖是狐族的女人,身上卻無半點菸視媚行,目光清澈純潔,歲月靜好。

  比之錦瑟,靈仙不知高了多少段位。

  良久,她放下繡針,指著這副山水問我:「月兒!你覺得這幅山水如何?」

  我笑笑,仔細看看這幅山水繡品。

  說道:「嗯!不錯,山勢挺拔,虎踞龍盤,水勢曲折,明麗柔美,好畫!」

  她笑笑,說道:「送給你和弦兒,作新婚賀禮可好?」

  我看了雪柔一眼,說道:「好!月兒謝過大公主。」

  她點點頭,幽幽說道:「月兒!你真的姓梵嗎?」

  我心中嘆口氣,這雪柔果然高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真正要說的,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我點點頭,說道:「是,我姓梵。」

  她頓了一頓,輕輕說道:「我真希望你不姓梵。」

  我沒有說話,看了看她,眼神清澈。

  她低下頭,沉默良久,幽幽說道:「你愛弦兒,對嗎?」

  我沒有絲毫猶豫,點點頭。

  她笑笑,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我笑笑,說道:「有!魔弦說過。」

  她呆了一呆,說道:「他真的是這樣說的?」

  我點點頭,她嘆了口氣。

  幽幽說道:「弦兒愛上你,是他的宿命。

  直到看到你,我才明白,為何魔族這麼多女子,他一個也沒有動心。」

  她輕輕伸出手,拉了我的手。

  她的手指冰涼,看著我,輕輕說道:「月兒!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點點頭,輕輕說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她的眼眸沉了沉,說道:「不要為了你的家族傷害弦兒,不要傷他的心。」

  我點點頭,說道:「我不會的!」

  她放開我的手,輕輕說道:「如果……如果你做了那樣的事。

  我會親手殺了你,還會一併向你討還,你們梵家欠我的。」

  我看著她,輕輕說道:「我知道了。」

  她轉過身,拿起繡針,重新開始繡著屏風。

  輕輕說道:「去吧!好好準備一下,明天你就是他的妻子了。」

  我站起身,輕輕朝寢宮的大門走去。

  臨出門時,我看了雪柔一眼,嘆了口氣。

  輕輕說道:「大公主,如果我們梵家過去有欠你的,我希望能彌補。」

  她輕輕笑了,說道:「彌補?你拿什麼彌補?

  他們曾經殺了弦兒的爹。

  就算後來我們救回了他,他卻已經不再是我的夫君。」

  我心中一堵,有些驚慌,咬咬嘴唇。

  問道:「這些,魔弦知道嗎?」

  雪柔低下頭,輕輕說道:「他不知道,我本想告訴他。

  可他愛上了你,為你種下了修羅雙生花。

  他連命都可以給你,我又何苦讓他為難?」

  我心中一動,我愛魔弦,雪柔何嘗不是。

  為了魔弦,我棄了家族,她棄了殺夫之仇。

  我點點頭,輕輕說道:「謝謝你!雪柔!」

  她笑笑,說道:「所以你更應該明白,如果你負他。

  我寧願下地獄,也會殺了你。」

  我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我看了看她,咬了咬嘴唇,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不會負他,我……

  我有了他的孩子。」

  雪柔猛地抬頭,盯著我,眼神中有一絲色彩划過。

  良久,她說道:「他知道了嗎?」

  我搖搖頭,輕輕說道:「還不知道,我打算大婚後告訴他。」

  雪柔笑了笑,輕輕說道:「這樣也好!」

  她頓了頓,嘆了口氣,說道:「月兒,我會原諒梵家,因為你。

  不要讓我失望,梵家欠我的,欠弦兒的,在你這裡會一筆勾銷。」

  我點點頭,終於放下心來,準備轉身離去。

  她叫住我,說道:「讓靈仙留下來吧!她以後會在我宮中,常伴我左右。」

  我嘆口氣,心知靈仙的事,多少有雪柔的影子在。

  靈仙不是我,靈力低微,被魔弦逐出去,萬難在外面生存。

  何況靈仙還是靈軒的妹妹,她的事情,靈軒雖從未向魔弦要求過什麼。

  但我知道,他這心中,萬萬不會好受。

  我已經有了魔弦的骨肉,心腸軟了許多,就算為我腹中的孩子積福。

  我點了點頭,輕輕說道:「好!永遠不要讓她出現在昭陽宮。」

  雪柔點點頭,說道:「謝謝你!月兒!」

  我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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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離開離島後,並沒有急著回望月樓。

  今日能和雪柔和解,我心情甚好。

  魔弦終於不用在夾在我和她中間為難。

  我和雪柔將來雖不太可能像尋常人家那樣親厚。

  但至少以後不會劍拔弩張,相互仇視,她約莫以後也不會再想著取我性命了。

  我拒絕了雪柔的婢女護送,獨自一人撐著扁舟,蕩漾在鏡湖的碧波上。

  心中有了淡淡的輕鬆。

  到了鏡湖中心,看看天高雲淡,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

  魔族的天空,以後將常伴我左右。

  我停了下來,將櫓放在一旁。

  我將雙手枕在頭下,躺在扁舟上。

  讓小舟隨波逐流,左右在這鏡湖上,也不會把我漂到哪裡去。

  小舟隨著鏡湖的微波上下起伏,微風陣陣襲來,晃得我竟然有了些微睡意。

  我一覺醒來,已是傍晚,火紅的晚霞映照在我臉上。

  我感覺到那道晃眼的紅,終於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慢慢張開眼睛,還不忘用手,擋了一下那絢麗的晚霞之光。

  剛要起身,卻聽得幽幽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我一驚,撐起半個身子,嘆了口氣,果然是他。

  魔笛,他不知何時到了我這舟上,他的氣息居然斂藏得如此之好!

  我竟然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

  還是我因為有了魔弦的孩子,靈力大減,感覺不到他的到來。

  驚訝過後,我倒是沒有太多恐慌,輕輕坐了起來。

  打量了一下四周,我還在鏡湖上。

  只不過他搖著小舟,幫我找了一處避風的小山,讓我在道避風的港灣睡了一會兒。

  這座小山的外圍就是魔族的王宮昭陽宮。

  我輕輕說道:「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幹嘛不叫醒我?」

  他笑笑,說道:「來了好一陣了,看你睡著,就沒有打擾你。」

  我點點頭,說道:「所以你是來親自抓我的?」

  他搖搖頭,說道:「我改變主意了,不想你跟著我奔波。

  你既然喜歡這昭陽宮,我就幫你取了,以後長長久久陪你在這裡。

  我還需要點時間,只要你在這魔族,遲早是我的。」

  我一汗,盯著他,相當無語。

  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我留在這昭陽宮的唯一原因是魔弦。

  跟這宮殿真沒半點關係。

  他卻不管我,右手一張,將那個我叫魔弦放回雲峰的晶蘭盒子拿了出來。

  我臉色一冷,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看看我,說道:「這個盒子,我記得你說過要為我保管的。」

  我冷冷一笑,說道:「我是說過,可我不習慣保管裡面有毒的晶蘭。

  也不喜歡保管盒子中的任何算計。」

  他低下頭,沉默了一陣。

  幽幽說道:「過去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在晶蘭中加了蛇毒。

  我知道,這蛇毒儘管不會真的傷害到你,卻寒了你的心。」

  我點點頭,說道:「你知道就好!這晶蘭你收回去吧!」

  他咬咬嘴唇,輕輕說道:「月兒!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答應你,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算計。」

  我笑笑,說道:「魔笛,我了解你,你做不到的。

  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打算再給你機會。

  我和你唯一的機會,就是你帶我離開望月樓時的患難與共。

  可惜,你永遠不會是那個奮不顧身,為我放棄一切的人。

  你的感情中藏了太多的算計,你喜歡我,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比我更好的。

  或者,是因為我是魔弦的妻子。

  你想拿走他的一切,才會對我有這諸多的執念。」

  他大驚,臉色煞白,靜靜地盯著我。

  我頓了頓,說道:「其實,我愛魔弦,並不是因為他是魔君。

  也不是他比你強,我愛上他。

  是因為他對我的愛,他是唯一一個為了我,可以犧牲所有的人。

  他的君位,他的世仇,他的自尊。

  他全部都可以不要,他只要我。

  我和他並不是一帆風順,他也做錯過事情,可他比你清楚,我想要什麼。

  我和他最終能走到最後,是因為我和他都明白。

  為了彼此,我們可以放棄一切。

  我留在這昭陽宮,唯一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

  他低下頭,神情有些落寞。

  輕輕說道:「月兒,你是說,我失去唯一能贏得你的機會了。

  過去,你有沒有一刻對我……

  對我在意過?」

  我嘆了口氣,不想騙他,說道:「有!」

  他驚訝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希望,看著我。

  我靜靜說道:「百花谷,你送我晶蘭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真的想過和你一起離開。

  那個時候,我是真心想要你的晶蘭。」

  他臉色大變,眼中驚濤駭浪,胸口急劇起伏。

  半晌,他臉色蒼白,艱難地說:「告訴我,我什麼時候失去你的那種在意的?」

  我靜靜地看著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開了口,輕輕說道:「霜刀谷,你決定利用我,截殺魔弦的時候。」

  他點點頭,神色淒涼。

  對我說:「謝謝你!月兒,你讓我知道錯在哪裡?

  只是,我回不了頭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

  我一定會走下去,魔弦的君位我一定要取。」

  我點點頭,說道:「這是你的選擇,魔笛,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我是魔弦的妻子,如果你傷害他。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他笑笑,說道:「月兒,拿魔弦的君位是為了我的族人。

  而你,永遠是我自己最想要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死,我寧願殺我的人是你。

  至少,我能死在我愛的人手中。

  我知道,可能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再得到你。

  可我不會放棄,我會一直等待,魔弦如果不能珍惜你。

  我會隨時把你從他手邊帶走。」

  他打開晶蘭的盒子,將兩朵晶蘭拿了出來。

  右手輕輕一揮,兩朵晶蘭上蒸騰起一道黑色的薄霧。

  薄霧被他瞬間吸入掌中。

  他輕輕說道:「晶蘭已經沒有毒了,也不再有任何算計。」

  我看著他,依舊沒有說話。

  他拿起兩朵晶蘭,注目凝視,右掌中開始升騰起一道強悍的靈力。

  左手卻輕輕划過他的龍淵,將源源不斷的鮮血傾注到晶蘭上。

  右手的靈力開始煉化晶蘭。

  他的鮮血越流越多,臉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

  終於,兩朵暗夜晶蘭,被他煉化成指甲殼大小的幽藍之花。

  他輕輕捻起一朵,看著我,笑笑。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他將晶蘭彈入他的左胸,他心房的位置。

  我目瞪口呆,他要幹嘛?我想起魔弦種入雙生花的情形。

  我站起身,有些驚慌,卻見虛影一晃,他已經閃到我面前。

  我大驚,推出一掌,卻被他抓住手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的左手手腕翻了過來。

  輕輕一拍,將那朵晶蘭拍入我的手腕內側。

  我只覺得腕部一痛,那朵晶蘭已經切入我的手中,在裡面舒展開來。

  生根發芽,慢慢浮現在我腕部的皮膚上,流光溢彩,閃著幽藍色的光。

  我大怒,一掌向他擊出,他卻沒有反抗。

  被我打落在船頭,嘴角滲出一股鮮血。

  他哈哈大笑,我怒道:「你幹什麼?你瘋了!」

  他慵懶地翻過身,看著我,說道:「月兒,我得不到你的心。

  可你身上,終究有了我的一席之地。

  這朵晶蘭代表我的承諾,如果哪天你想起這個承諾。

  帶著它來找我,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你不用擔心,它沒有雙生花霸道,不會讓你痛苦。

  它的存在,只會提醒你,有一個叫魔笛的人會為你終身等待,守護你。

  你告訴我的事情,已經讓我後悔了。

  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選擇帶你走,絕不會去設計魔弦。

  可惜沒有如果,我失去你了,但我不甘心。

  我想用一生來賭一下,就賭魔弦如果有一天失去你。

  我還會有機會,重新贏得你。

  那個時候,你就沒有理由再拒絕我了。」

  我大驚,看著他,他眼中滿是得意的神情。

  我嘆口氣,翻過手腕,細細察看。

  晶蘭的根須已經切入了我的血脈中,我沒有辦法將它從我身上清除。

  我不再和他說話,恨恨瞪了他一眼,站起身。

  飛出小舟外,足尖輕輕一點,掠過鏡湖,朝望月樓飛了過去。

  魔笛靜靜地坐在小舟上,右手輕輕撫著胸口晶蘭的位子。

  笑笑,喃喃自語:「你也知道,她永遠沒有辦法擺脫我們?對嗎?

  很快,魔弦就會失去她,那個時候,她就能回到我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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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笛的事,打亂了我的節奏,讓我氣憤不已。

  我的心情莫名受了影響,我開始無比想念魔弦。

  他不在,但吩咐送了晚膳過來,我突然沒了胃口。

  我很想去昭陽宮找他,可我還是忍住了。

  我想和他幸福,得到所有的祝福,就只能壓抑住心底的思念。

  傍晚,我沒有進房內,獨自一人坐在梨花樹下的鞦韆上。

  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理清我紛亂的思緒。

  我在鞦韆上坐著,對著皎潔的月色,卻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涼。

  我開始淚流滿面,想起了在神族的一切,我努力想忘記的一切。

  我一向神經大條,從不傷春悲秋,可自從離開魔笛後。

  總有一種悲涼的情緒籠罩著我,不止悲涼,還有一股淡淡的恐慌開始從我心底生成。

  我到底怎麼了?

  我輕輕晃蕩著鞦韆,梨花樹輕輕顫動。

  一片黃葉飄落在我肩上,我楞住了。

  我吃驚地盯著這片黃葉,它提醒我現在已是深秋。

  魔弦就算靈力再高,終究不能逆天。

  我再一次想起了昨夜的夢,恐慌開始在我心中蔓延。

  我錯了,我一直安慰自己天音只是說說而已。

  可今天魔笛的事情,讓我再一次明白。

  魔笛不會放棄,天音也不會,他就要來了。

  他發過誓,他不會讓我嫁給魔弦的,他一定會來。

  我開始釋放所有的靈識,探求這片空間。

  突然,我楞住了。

  我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道的熟悉的氣息,還有戰神劍狂暴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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