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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說無憑,你畫押吧!”

  畫押?!

  她抓起那張紙,瞧見上頭寫的,就是他剛剛提的條件。她瞪著那張紙上的文字,清澈的眸子裡浮現遲疑。

  “你不肯畫押,我也不逼你。”嚴燿玉淡淡的說道,從懷裡掏出另一張紙。“那麼,你就拿著這張休妻書回錢家,從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嚴家的債務也不會牽扯上你。”

  她咬著下唇,秀眉輕蹙的看著他。

  嚴燿玉是認真的,要是她不能接納一文不名的他,他寧可放她離去。

  這個男人,十年來戲弄她、威脅她、欺負她,不時讓她氣得火冒三丈。她總是怒喊著,非要殺了他,但是當他真的重傷瀕死,她卻又心痛不已:她也曾尖叫,詛咒他經商慘敗,但是當他真的千金散盡,她卻又為他心急如焚,暗中伸出援手相助。

  她的確是氣他,但是卻也愛他——

  罷了,她認了!

  金金一咬牙,沾了紅泥,在紙上畫押。

  嚴燿玉露出心滿意足的笑,伸手將她攔進懷裡。“我的好金兒。”他輕聲說道,在她發上印下一個吻。

  小毛驢拉著木板車,出了城門,在官道上前行,好奇的大伙兒照樣跟上。

  不一會兒,小毛驢來到了城南湖畔,湖畔楊柳青青,幾處小屋散落一旁田間。小毛驢轉進一條青石鋪成的石板路上,石板路直通一戶豪門大院。

  金金面露疑惑,望著這戶高牆大院。她住在京城多年,卻從不知道,城外還有這麼一座豪宅。

  小毛驢停在朱紅大門前,跟在後頭的人,顯然也是滿腹疑竇,開始議論紛紛。

  “到了?”她疑惑挑眉。

  “到了。”嚴燿玉微微一笑,扶著她下車。

  “這是哪兒?”

  “我工作的地方。”他踏上嶄新的石階,上前敲了敲門,回頭看著她。“以後,我們就住這兒。”

  “你替這兒的主人工作?”她微微一愣。

  “嗯。”他微笑點頭。

  這可比她想的茅草屋好太多了。

  不過想想也對,嚴燿玉向來懂得做生意,這回雖然栽了筋斗,但是一身商業長才還在,肯定有人願意花高薪聘僱。

  朱紅大門開了,金金在他的牽握下,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只是,幫他們開門的人,也不知為何,開了門後轉身就走,匆匆跑進院子裡,根本不過問一聲。

  他們一路走進府里,有好幾個人,遠遠見到兩人之後,立刻掩面慌張閃避,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金金秀眉微蹙,只覺得那些家丁的身形,看來都有些眼熟。

  一進到那廳堂,就見廳堂正面牆上,掛著一副龍飛鳳舞的字碑。乍見那字碑上的字,她整個人就愣住了。

  字碑很大,上頭只刻了一個字——

  嚴。

  那是嚴燿玉的字跡!

  她深吸一口氣,驚疑不定的轉頭看他,卻瞄見門外閃過四個萬分驚慌、圓滾滾、肥嘟嘟的身體。不用多看,她也能認出,是甲乙丙丁那四個丫頭。

  這下子,她終於明白自己上當了!

  “嚴、燿、玉——”嚴府當家少夫人的尖叫聲,第一次響徹剛落成的新宅邸。“你這個無賴,竟敢這樣測試我?!”她氣壞了,掄起粉拳猛打他。

  他抓住她的粉拳,笑著將她擁在懷中。“我不這麼做,怎麼知道你愛的是我的錢,還是我的人?”

  “你——”她咬著下唇,羞得面紅耳赤。“誰愛你!”

  “你啊。”他輕笑。

  “我才——”金金張嘴要否認,卻看見耿武竟提著刀,大刺刺的走進來。她倒抽口氣,忙將嚴燿玉拉到身後,伸手直指著耿武。“你這個背信忘義的傢伙!怎麼還敢到這裡來?”

  話還沒罵完,耿武的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赫然是失蹤已久的小紅。

  “大、大姑娘——”她怯生生的喚道,一張臉兒紅撲撲的。

  “小紅?!”金金一愣,又驚又喜,忙迎了上去。“你沒事吧?你跑哪兒去?”

  “呃——大姑娘,我嫁人了——”

  “嫁人?”金金嚇了一跳。“嫁誰?”

  “就——就——”小紅羞得滿臉通紅,偷偷瞄了耿武一眼。

  “嫁給我。”耿武見她羞得答不出來,乾脆自個兒說了。

  “什麼?”金金一瞪眼,火得就要對耿武動手。“你竟敢強迫她!”

  小紅見狀,忙擋在也快發火的耿武面前,硬著頭皮,結結巴巴的解釋。“大姑娘——他、他、他沒有強迫我啦——”

  “你別替他說話,一定是這傢伙——”

  一雙大手突然將她撈了回來,下一瞬間,不滿被忽略的嚴燿玉,已經把她扛上了肩頭。

  “啊,你做什麼?放我下來?你帶我到哪裡去?小紅——小紅你快阻止他——”

  “啊!”小紅聽到叫喚,習慣性的要追上去,卻被丈夫伸手拉回懷中。

  “你做什麼?”耿武眯眼開口。

  “呃,大姑娘在叫我嘛——”多年的習慣,哪是這麼容易就改得了的?她的手擱在他胸膛上,小臉羞紅,仍不習慣他靠那麼近。

  “你已經嫁了我,以後不許再管那個任性驕縱的女人,聽到了沒有?”他抬起她的小臉,霸道的說。

  “可是——”小紅還想再說。

  耿武一惱,低頭就吻住她的小嘴,心中暗自決定,今天立刻就要帶著妻子打道回四川去,從今以後,絕對要把嚴燿玉和錢金金這一對夫婦列為拒絕往來戶,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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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軒窗,掩下住滿園春色,清風襲來,飄來窗外花香。

  金金坐在床沿,眯著眼瞧著嚴燿玉。“你是說,耿武原本是四川耿家的少爺,只因為你有恩於他母親,就要脅他跟在你身邊一待就是十年?”

  “是他母親堅持的。”他無辜的微笑。“要怪也只能怪,這十年之中,始終沒有機會能讓他報恩。”

  金金才不信!她懷疑,他十之八九是故意的,而且以他那惡劣性子看來,恐怕還常戲整耿武。也難怪那天,耿武砍他時,下手一點也不留情!

  這男人,真是活該被人砍!

  她抿唇瞪著他,過了半晌,才又開口。“這一切是誰設計的?”

  “我。”他微笑,沒有半分罪惡感。

  “一定是有人幫著你,說,是誰?”她逼問。

  “我答應她不能說。”他從容不迫。

  “你說不說!”

  “金兒,你不能讓你夫君當個言而無信的人啊!”他摟著她的纖腰,笑著說。

  “你什麼時候言而有信過了?”她反唇相稽,拍掉他不規炬的大手,一面蹙眉思索著。

  到底是誰有這等能耐,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知道她有意插手鹽商生意?又是誰能這樣幫著他,卻不讓她起半點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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