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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越看得心花怒放,笑著說:“送給我的?比那個畫師畫得好多了。”

  陸敏點頭說:“是給你的,我畫的第一百張,還算滿意。”

  李越心裡一縮,猛抬頭,看著陸敏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陸敏微扭開頭,不看李越,李越默默地把畫捲起來。

  良久,陸敏淡淡地問:“你可是……喜歡他?”

  李越嗯了一聲,陸敏半垂了眼帘,李越明白他的意思,一時心中再次湧起苦澀感,燈光搖曳下,陸敏面龐俊雅,氣質高貴,這是他的初戀,曾經近在咫尺,可現在卻遠在天涯。李越小心地說:“當初,我喜歡你,非常喜歡。只是我那時從來沒有說出口,可你也該明白。”所以,就是何容怎麼也不說他喜歡自己,那又有什麼?行動遠勝於言辭。

  陸敏微微頷首,還是不看李越,輕聲問:“你可是覺得我負了你?”

  李越忙安慰道:“不是你的錯,是我們走的路不同。你要走的,是立國興邦之路。你看,你現在身在朝堂,關係著百姓,不像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只想著遊山玩水地混日子,天生註定一事無成……”

  陸敏轉過目光,看著李越說:“你覺得自己一事無成嗎?聞名天下的李官人。”

  李越嘿嘿笑著說:“那是被趙宇拉扯進去的,沒有他,我就是個小混混,跟董義差不多,我知道我幾斤幾兩。不像你,才華卓越,自然要肩挑重任呀。趙宇那天還說現在事情多著呢,不僅豪門土匪惡霸之類的,現在天氣這麼冷,北方這些年會經常有嚴寒,凍死大批牲畜。而且河流泛濫,到了夏天水患遍及南北,更別說再過那麼十年二十年,會有鼠疫流行,要死好多人呢……”這些他在那時看南宋和元朝歷史時都讀到了,這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時期,蒙元得了中原,根本無法治理這些層出不窮的天災人禍,最後最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就是由於修水利觸發的。

  陸敏果然被分了心,微凝眉:“趙官人肯定不會袖手不管的。”

  李越忙說:“他是個操心的,但是真的幹事的,都是別人。你們在朝堂上,肯定少不了事。也許有一天,你會成為丞相,會廢除中國兩千多年的農稅……”

  陸敏驚詫地轉頭看李越道:“怎麼可能?!”中國自古農民就要交租交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麼可以不交皇糧?

  李越笑了一下說:“我是說‘也許’呀,但是農稅是可以廢除的。”

  陸敏蹙眉思忖著:“的確,細想來,往朝到末年,都是憑藉官鹽和鐵礦支持,農稅因時局混亂,朝廷根本無法徵集。若是真的如你所說,有一日瘟疫橫行,為了平復人心,大概免了農稅也不失一個救急之策。只是其收入又要從何填補?”

  李越正暗自高興把陸敏的思緒成功地引到了事業上,心中謝了下趙宇,自己成功地運用了從他那裡學到的技巧,趕快說道:“當然是商稅什麼的了。”宋代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商稅起到重要作用的朝代。

  陸敏沉思著,“商稅如果成了主要收入,地方與朝廷該如何分拆利益?”

  李越說:“這些你得去與趙宇商量,我只知道皮毛。”

  陸敏陷入了思緒中,李越也不打擾他,自己在一邊把方才半卷的畫軸卷好,繫上了帶子。過了一會兒,陸敏抬頭,看了李越好一會兒,終於又開口:“那何容……難道不想成家立業了嗎?”

  李越回答說:“他現在只想和我在一起。可哪天他要是想了,我會放手的。”

  陸敏怔怔地看著李越,久久不說話。李越想了片刻,還是說道:“你是家族的長子,有父母的期待,我理解你當初的選擇。”

  陸敏回神,極淡地笑了一下,兩個人又干坐了一段時間。最後,陸敏語氣隨意地問:“你們走了這一路,可見到什麼稀罕東西?”

  李越有些抱歉道:“我什麼都沒有收集,連頭上的簪子都是何容的。”他習慣了給陸敏禮物,猛然間想到,與何容交往這麼久,從來沒有給何容什麼東西,一時心裡覺得很對不起何容。

  陸敏起身道:“那我們回去吧。”李越點頭,背起畫軸,隨著陸敏走出了偏廳,沿著夜色下的小路往前邊去,可快走到前院了,陸敏忽然停了腳步,李越也只好停在他身後。陸敏轉回身,面對著李越,小聲說:“李……官人……”說完,看著李越良久,李越想起過去曾多少次在陸敏身邊入睡,曾經趁著他睡著了偷吻了他,如今雖都如橋下流水消失無跡,可那是多麼醉人的時光……就輕聲對陸敏說:“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感謝你。”

  月光下,陸敏慢慢閉上眼睛,一行淚水流下了他的眼帘。恍惚中,陸敏脫去了成熟,又變成了初見時那個少年。李越心酸,上去緊緊地抱了陸敏的肩頭一下,說道:“你會走上頂峰的,我為你驕傲,別擔心,我會一直注視著你,祝福著你,不會忘了你的。”怎麼可能忘了?這是他的初戀,他的成人禮。

  在一個瞬間,李越覺得陸敏像何容一樣依靠了他片刻,可陸敏馬上站直了身體,低聲說:“我也會……一直祝福著你,也……不會忘的。”李越放下手,陸敏轉身才睜開了眼,小聲說:“你多保重。”然後一個人走開了。

  李越看著他孤單的身影,有些難過,但接著就想到陸敏有一個大家庭,有妻子和孩子,馬上就會有人陪伴,而何容則孤單一人,正等著自己回去。他想馬上走回去,可又不想與陸敏再次同行,省得又添傷感。他等了一會兒,才起步慢慢地走向前廳,才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勁兒,空氣里,有一縷淡淡的皂角的氣息。李越停下,四周看看,說道:“快出來,不然我生氣了!”

  何容從牆角的暗影里閃了出來,慢慢地走到李越面前,可眼睛看著一邊,不看李越。

  李越有些詫異,何容原來沒有和他們這幫人相處過,自己從來沒有提過陸敏,董義小知道他們也不該八卦到這個份兒上,陸敏在朝為官,他們都知道不能隨便說閒話的,可何容怎麼會跟著出來了?像個跟蹤有外遇的老公的妻子。他有武功,自然能做到人所不查的地步……

  李越突然明白了,一下揪住何容的鼻子尖說:“那時在船上,你抬頭見趙宇就昏過去了,是不是假裝的?!”只有在那時,李越和趙宇談起了陸敏。何容嘴唇一抿,可還是不看李越。李越氣呼呼地說:“你那時就發現了趙宇是人們說的先帝,我是李官人,就先昏過去想想該怎麼辦。後來,你說什麼要教小孩子的話就是在騙我的。”

  何容眼睛裡水光盈眶,眨了下眼睛,淚水奪眶而出,渾身顫抖起來,幾乎嗚咽出聲。李越一晚上把自己喜歡的兩個人都弄哭,頓覺負疚,忙拿下手指,抱住了何容,先哄著他說:“你對我撒謊,還哭?你不知道,我對趙宇撒了一次謊,他多少次整治我。你騙我也就罷了,如果騙了他,就別想沒事了。”

  何容哽咽著說:“那時……我嚇壞了……他是先帝……是神仙……”

  李越笑著說:“哪裡是神仙,就是個壞脾氣的小心眼的傢伙,我總得讓著他。”

  何容繼續說:“我那時覺得……他一看見我……就知道了……他自己後來也說了……葉三哥……也早就察覺了……”

  李越失笑:“敢情就我沒有察覺還是我的錯的了?你就騙成了我竟然有理了?”何容雙手一攀,摟了李越的肩膀,把頭湊到李越的脖頸處,就像當初他在水裡纏上李越時那樣。兩個人這些天來有許多身體上的交流,李越馬上就把何容抱在懷中,臉自然就與何容的臉親在了一起。過了半天,何容小聲問:“你現在,還……”

  李越知道何容在說什麼,忙說道:“現在,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呀,別亂吃醋。”

  兩個人分開,何容看著李越肩上的畫軸,嘆氣道:“我只是,羨慕他。”透過何容晶瑩閃亮的眼睛,李越似是聽到了何容內心的話:何容羨慕陸敏那麼早就與自己相識,與自己有了那些日子,何容無法得到它們,只能羨慕他。

  經過那時對陸敏的情感,李越明白這種初戀的深沉和苦澀,他像是臥底歸來的探子,把對方的情形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如何愛護何容對自己的情感,不讓何容傷心,就說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日後的日子長了。我這麼英俊能幹,不知道還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肯定有人會羨慕你喲。”何容一聽,馬上把身體更緊密地貼上來,使勁抱住李越,抬起頭來……兩個人自然又膩歪了一段時間。覺得他們離宴的時間太久了,李越說:“夜深了,那些人快要告辭了,我們往回走吧。”何容勉強點頭,李越拉著何容往回走,何容脆弱地緊挽著李越,好像怕李越被風颳跑了。

  他們走回前廳,正看見大家都出了廳門,正在院落里一一告別,董義笑著說:“二哥才離開,何容就追去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小知道湊上去看何容:“何容,你沒哭吧?”

  何容一副羞窘的樣子半低了頭,袁牧之說:“莫說李官人心軟,我看著何容這樣都覺得心裡對不起他……”話語間,何容突然抬頭,厲喝道:“什麼人?!”神情嚴歷,目光冷峻,哪裡有任何羞怯的神態?說話間身體憑空拔地而起,一躍就到了屋檐處,行雲流水般踏瓦無聲地奔上了屋脊。這時大家才看到屋脊處一個匍匐的黑影竄起來,何容與他立刻糾斗在一起。兩個人在房頂上你來我往,身影交錯中,可以看到刀刃的白色閃光。李越知道何容赤手空拳,他為何容穿的衣服,何容連暗器都沒有帶,不禁焦急地喊:“何容小心哪,你把他逼下來,我來處理他!”說著,忙從腰包里掏出制動器和電擊器。

  董平大聲喊著:“各就各位,封鎖院落。”那些董家的家丁有序地散開,把住幾個方位,看來訓練過。而院子裡的人都是南征北戰過,此時都到處找武器。陸敏挽起袖子,露出了袖箭。袁牧之從小腿上抽出匕首,董義跑進屋,卸了牆上的劍拿在手裡,小知道從屋裡搬了把椅子出來,猛地砸在地上,自己拿了一隻椅子腿,方笙和孫小官人各拿了一隻,然後都站在趙宇身邊,與葉銘一起擋住趙宇。

  董平說道:“這位朋友,若無惡意,就請馬上停手,以免受傷殞命。”屋頂上的人也不說話,持意搏鬥。刀光閃爍中,何容動作飄逸輕盈,每次那人要逃開,何容總能把他逼回來。李越看著快速往來的黑影,非常擔心,再次大喊:“把他逼下來,我們準備好了,你別和他一起下來,我怕誤傷了你!”何容短促地應道:“好!”可接著不再說話,又是一陣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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