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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俠魔幻] 《陰陽香火店》作者：寶寧/青丘美人云【完結】
文案：
孟魚放棄高薪工作，改行做了地府特辦處的職員，兼職一家香火店。
從此不但賣紙錢符咒拉高地府GDP，還得幫助各路鬼魂完成奇葩心愿，讓他們心甘情願去投胎。
某日，在地府進修土地神的外婆託夢，說給她定過娃娃親……
男主版文案：
人帥多金的富三代蔣赫遵守祖父的意思，要娶個十平米香火店的店主。
圈子裡盛傳那女人只會摺紙錢，狐朋狗友天天賭他們什麼時候會解除婚約。
蔣赫：要是娶她，我裸奔
後來，真香……
小劇場：
倒霉鬼：中了彩票五千萬，還沒來得及花。
孟 魚：我來替你花
摳門富商：我的兩百億歐元，子孫誰也不能搶
孟 魚：我來替你搞定
造反王爺：我謀劃一生，未當上皇帝
孟 魚：哭了！換個理想行不行
孟魚表示，混個地府金飯碗太難了……
一句話簡介：地府黑科技，全球No.1
內容標籤： 種田文 現代架空 爽文 玄學
搜索關鍵字：主角：孟魚蔣赫 ┃ 配角：專欄求預收啦 ┃ 其它：原筆名青丘美人云
作品簡評：
外語系高材生孟魚簽約陰司特辦處，成為一名和鬼魂打交道的職員。利用陰司發達的黑科技懲惡揚善，滿足各路鬼魂的奇葩心愿，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去投胎。男主從紈絝子弟到生物科技界的扛把子，完成了華麗蛻變。從一開始給女主留下不好印象，經歷艱難的追妻過程，最終抱得美人歸。
本文溫馨流暢，節奏明快，人物性格鮮明。塑造了和傳統印象中不一樣的陰司，先進的黑科技令人嘆為觀止。文中抱著奇葩心愿的鬼魂們，有的盪氣迴腸，有的詼諧可愛，讓人有哭有笑，是一篇值得推薦的好文章。
第1章 繼承香火店
四月的青陽鎮，遍地玉蘭花開。一排排白牆紅瓦的三層小樓矗立在花海中，頗有幾分江南水鄉的韻味。
青陽鎮離省城不遠，屬於城鄉接合部。幾年前村里統一改建，家家戶戶蓋起了三層小樓。沿街有家不起眼的小店，牌子上寫著“孟氏香火店”，已經關門一個多月。
鄰里街坊都知道，開了一輩子香火店的孟婆婆前不久剛過世，她唯一的外孫女孟魚名牌大學畢業，留在省城大公司里工作。這才畢業一年，聽說年薪十好幾萬。
這麼優秀的孩子，絕不可能繼續回來開什麼香火店，因此這家店面遲早是要租出去的。想在這裡開店的鄰里街坊暗搓搓的打聽，這家鋪子什麼時候往外出租，甚至還有人將主意打在了房子上，若是能一起出租最好。
只是，這些人要失望了。
孟魚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上下三層小樓打掃乾淨，又修剪了院子裡的花草，清理雞舍。四月的天已經有些微熱，粉色的體恤衫前後汗濕了一片，貼在瑩白的皮膚上。
孟魚洗澡換了身衣裳，已經是傍晚。夕陽還未落山，餘暉灑進院子，孟魚仿佛又看見了外婆在石桌旁擇菜，親切溫暖的看著她，問她晚飯想吃什麼菜。
眼眶一熱，孟魚闔上了眼帘，深深嘆了口氣。
孟魚是外婆一手養大的，兩人相依為命二十幾年，是彼此的依靠。多少個夜晚，她唯依在外婆身邊，許諾一定要帶著外婆去旅遊，去看看外邊的世界。可是，已經來不及。
一個月前，外婆走得很突然，沒有一點徵兆。被發現暈倒在院子裡的時候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送到醫院人就沒了。
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這麼說也不對。孟魚睜開眼睛，坐進吊籃輕輕晃動，回憶起那個奇怪的夢。
外婆走的頭天晚上，曾經託夢給她。說自己大限將至，要她儘快回青陽鎮，接手“孟氏香火店”。在夢裡，外婆神色匆匆，額上還有隱隱有汗，將一枚玉墜放進她手中。
孟魚早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噩夢不吉利，一心記掛著外婆的安危。正想打電話回去，卻發現手中握著一物，正是外婆放進她手中的那枚玉墜。這枚玉墜清新透亮，螢光浮現，即便不懂玉的人打眼一看，也知道是塊難得的好玉。
這枚玉墜孟魚不知道有什麼來歷，只知道外婆輕易不拿出來，說將來留給她當嫁妝。
孟魚握著玉墜，眼淚瞬間決堤，昨夜外婆是真的來跟她告別。正在這時，老鄰居姚奶奶打來電話，說她外婆剛剛過世了，讓她快回青陽鎮。
孟魚料理完喪事，想到外婆的囑託，於是毅然放棄了外企的優渥待遇和大好前程，決定回到青陽鎮，繼承十平方米大的香火店。離職需要提前一個月交接工作，孟魚今天才辦完手續。
好友孫萌萌說她瘋了！
孟魚卻不這麼想。外婆從來都不是眼皮子淺的女人，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外婆一直鼓勵她好好學習，將來到大城市開闊眼界。還告誡她，不要靠男人，更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承諾。
雖然不知道外婆的用意，但是孟魚相信，外婆讓她回到香火店，一定有十足的理由。
至於什麼理由……孟魚想起那一大堆香燭紙錢，回到屋裡給外婆上了三炷香。
“小魚很想你，晚上入我夢好不好？告訴小魚繼承香火店的原因，也讓小魚看看你去了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
和外婆嘮叨一會兒，孟魚去廚房做晚飯。鍋里放一點油，幾片五花肉嗆嗆鍋，放進一小把院子裡剛拔的薺菜。待溢出香味，倒進開水，擱一小把麵條。
孟魚做了兩碗，一碗端去外婆的遺像前，一碗自己吃。
好友孫萌萌打來電話，狠狠表達她對孟魚自毀前程的痛心。一個名牌大學外語系的高材生，竟然跑回老家賣紙錢，孫萌萌吐血三升。隔著電話，孟魚都能想像出孫萌萌唾沫橫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孫萌萌和孟魚同校畢業，這位大小姐性格驕縱，人家不喜歡她，她也看不上別人，一向獨來獨往。後來倒是和性格溫和的孟魚投脾氣，倆人一同進了一家外企。
“你家裡有礦要繼承啊！有皇位是不是！恨死我了！”
“好萌萌別生我的氣了，這裡離省城不遠，我一定去看你。”礦沒有，倒是三樓擺著一堆香燭紙錢。
她總不能說，是外婆託夢讓她回來繼承香火店吧。這事太過離奇，說出來怕是孫萌萌要帶她去看腦科。
“你那個當警察的青梅竹馬，回去後見面沒？上大學時，他還來看過你幾次，長得挺帥氣的。”
孟魚把手機弄成揚聲模式，繼續低頭吃麵條。
“沒啊，我回來誰也沒說。晨星哥的奶奶對我們家幫助很多，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是姚奶奶來幫忙打理小院。明天，我得去好好謝謝人家。”
孟魚看了眼牆角的筐子，裡面滿滿的一筐雞蛋。姚奶奶和外婆是老鄰居，不光來幫她們澆花餵雞，連下的雞蛋都一個一個拾好了擺在牆角筐子裡。外婆的後事，姚奶奶和姚晨星也幫過忙。這份人情，她銘記於心。
“唉，要說為了小警察回青陽鎮，還能理解愛情的偉大讓你迷失了心智。可明顯你不是，簡直懷疑你是不是中了邪。不行！我要買根桃木劍郵寄給你。”這個孫萌萌呀，一向是口直心快，看著脾氣挺厲害，其實心眼特別好。
孟魚笑了笑，“我和姚晨星就是鄰居關係，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其實青陽鎮挺好的，有山有水，空氣品質常年優，得空了你來玩。”
孫萌萌愛恨交加，隔著手機又叨叨幾句“浪費寶貴人才”，囑咐她千萬把自己照顧好，這才戀戀不捨的掛了電話。
晚上，跟之前一樣，孟魚在外婆屋裡坐了坐，一想起祖孫倆人的往事，孟魚心裡又一陣難受。對著遺像囑咐外婆要是在天有靈，一定給她託夢。快到十點，這才洗漱上床睡覺。
老宅很安靜，孟魚躺在床上靜靜回想外婆給她托的夢。畫面很真實，一直都在腦子裡來迴轉，像看電影。只是思來想去，外婆就交代了幾句話，也沒什麼玄機可琢磨。搞不懂為什麼非要讓她繼承香火店，摸著脖子上的玉墜，孟魚漸漸進入夢鄉。
夜深人靜，累了一天的孟魚被樓下“哐哐哐”砸門聲驚醒。小心臟被嚇得撲騰撲騰直跳，腦子清醒大半。孟魚看看床頭燈，已經十二點半。
鄰居不會這個點來敲門，難道是來買紙錢的麼？
真是有毛病，白天就應該早就準備好。饒是孟魚一向脾氣溫順，此時也冒出一股子火氣。穿好衣裳，孟魚疾步下樓梯。
“誰？”
“你好，是孟魚家嗎？”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急不緩。
孟魚腳步一滯，停在最後一層台階，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是來買紙錢的。
“有什麼事？”
“來跟你簽合同。”
啊？
孟魚心臟砰砰跳，渾身汗毛立了起來。立馬摸出手機，隨時準備打電話報警。這個男人居心不良，哪有半夜簽合同的，何況她沒投簡歷，哪有什麼合同可簽？
一定是騙子的伎倆。真是沒想到，現在的騙子膽兒真肥，她一個小姑娘獨自生活，第一天到家就被盯上了，大半夜的就這麼上門行兇。
真是明晃晃的惡劣行徑！
“你最好趕緊走，這周圍都是我熟悉的鄰居，派出所也離這裡不遠。你要想在這裡做壞事，逃不掉的。”
門外的司徒淵舟翻了個白眼，日常被人當成騙子的感覺真特麼差。握緊手中的文件夾，整整衣領，司徒淵舟的身形一晃，透過防盜門進了房間。
只見樓梯上站著一個年輕女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臉帶一點嬰兒肥，微微帶卷的頭髮松鬆軟軟垂在肩頭，一身“佩奇”粉色睡衣睡褲，將原本就嫩生生的小臉蛋生生減去六七歲。女孩子目瞪口呆，面帶驚恐，好似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他有那麼嚇人嗎？
司徒淵舟摸了摸紋絲不亂的髮型，就算是鬼，也很重視形象的。
“啪——”眼前的少女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雙手捂緊嘴巴，屏幕顯示“110”的手機摔在樓梯上，屏幕碎成雪花狀。
一雙單眼皮眼睛，嚇得忽閃忽閃……小模樣太嫩了，像個初中生。
司徒淵舟微微蹙眉，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資料，確定面前的少女確實已經成年。
孟魚此刻也回過神，又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防盜門鎖，這才後知後覺的往樓梯上跑。現在的賊都會穿牆了！真要命！
110還在接通中，司徒淵舟撿起手機掛掉，對著逃跑的女孩子開始自我介紹。
“你好孟魚，我是司徒淵舟，來自陰司鬼力資源辦事處。這家香火店的店主，也就是你外婆，舉薦你到陰司特辦處工作，我是來跟你簽合同的。”
第2章 黑科技陰陽眼
五分鐘後，孟魚停止了反抗，乖乖坐在樓梯上，和一臉不屑的司徒淵舟大眼瞪小眼。因為她發現，這個奇怪的男人不僅會穿牆，還飄的飛快。
總之，如果他不懷好意，她沒有任何機會逃跑。
“您是說，我外婆推薦的這份工作？”
眼前的女孩子終於能聽進去他的話，司徒淵舟簡直謝天謝地。
“你外婆生前也是我們的員工，到陰司報導後推薦了你，她認為你可以勝任這份特殊工作。”
這難道就是外婆讓她繼承香火店的原因？
孟魚揉揉眼睛，再次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我外婆在那邊好嗎？”
“內部機密，不方便透露。”見小姑娘一臉失望的垂下腦袋，司徒淵舟好心的補充：“陰司員工內部福利，可以優先選擇投胎的人家。”
言外之意是外婆投胎到一個不錯的人家了。應該為外婆感到高興，可是孟魚一想到天人永隔，又高興不起來。
“那……除了賣紙錢香燭，還要做什麼？”
“世間總有些不願意投胎轉世的鬼魂，身為陰司特辦處的工作人員，負責解開他們的心結，完成他們的心愿，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去投胎。除此之外，日常維護陰陽兩界的秩序，也是工作之一。”
孟魚手心裡滿是汗，這工作要跟鬼魂打交道……
“我們有最好的福利，也有考核制度，定期開除不合格的員工，同時抹除他們為陰司工作的記憶。”
外婆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既然推薦給她這份工作，那麼一定是為她再三考慮過的。至於提到的福利待遇，孟魚一時沒有多想。她擔心自己無法完成任務，因為這份工作真的是太特殊了。
“嗯……怎麼考核呢？我擔心自己做不好，對不起外婆的推薦。”
眼前的女孩子滿身靈氣，心地善良有責任心，是個重點培養的好苗子。司徒淵舟的面色比進來時好了幾分，舉手摸了摸油光瓦亮的髮型，難得多解釋幾句。
“考核採用積分制，積分越高越好。競爭很激烈，要想成為正式員工，可以說萬里挑一。”司徒淵舟晃晃手裡的文件夾，“身為陰陽世界的紐帶，人品技能缺一不可，責任十分重大。怎麼樣，考慮好了麼？”
孟魚咬了咬下唇，只要有外婆的期許在，機會再小她也要爭一爭的。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外婆的驕傲，從來沒有讓外婆失望過，希望這回也不會給外婆丟臉。
“嗯，我考慮好了。以後，還請司徒先生多多指教。”
乖巧的女孩子，無論在哪裡都會多得幾分憐愛。司徒淵舟從文件夾拿出兩份16K黑色勞務合同，在孟魚面前一晃，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右上角多了張兩寸照片。
孟魚微微一怔，陰司竟然這麼發達。明明她穿的是粉色睡衣，照片上成了粉色廣袖漢服，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微微微笑著，十分職業化。
司徒淵舟微微有點得意，指指照片說：“這是陰司的黑科技。照片我給你選擇了美顏模式。”
“那個……這裡需要改一下嗎？”
司徒淵舟順著她指的地方一瞧，只見漢服領口有兩隻傻不愣登的佩奇，“嗯，要改。”低頭看了孟魚一眼，司徒淵舟有感而發，將兩隻佩奇換成兩朵喇叭花。
孟魚：“……謝謝。”
孟魚粗略看了一眼合同，大大小小上百條禁令。
“一、不可貪污腐敗。二、不可惡意行事，公報私仇……”
司徒淵舟指著最下面一行：“摁手印。”
孟魚在頁面空白處輕輕一摁，立刻生成銀色發光的手印。
“合同一式兩份。”司徒淵舟將其中一份裝進文件夾，另外一份在掌心燃起藍色火苗。
正當孟魚驚訝的時候，只覺得額前一熱，似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又癢又疼。不過片刻，痛癢感消失了。
“這是陰陽眼，員工的第一個福利，也是我們的黑科技。”見她有些懵圈，司徒淵舟囑咐道：“多練練膽子，有些東西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比如……各種各樣的鬼魂。
孟魚揉著眉心，還是有些異樣感。再看向司徒淵舟時，只見他面色青白，肩膀上有兩盞燈，燈芯是滅的。
“看到了？有燈火的是人，沒有燈火的就是鬼。”司徒淵舟很好心的解釋給她聽，又拿出兩本冊子遞給她。
一本是《特辦處紀律手冊》，另一本是《初級技能入門》，都是16k白紙黑字列印出來的，和普通紙張沒什麼區別。
“多加練習，有定期考核，可別給陰司特辦處丟臉。”被鬼魂當場嚇半死的員工，司徒淵舟見多了。
“我儘量不給你們丟臉。”尤其不能給外婆丟臉。孟魚想再問關於外婆的事，又想起他剛才說是機密不能問，於是將話頭咽了下去。
苗子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膽量有沒有，到時候哭著求著解除合同，也是有可能的。司徒淵舟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回頭照照鏡子，塗抹了一隻裸色唇膏，這才帶著一股子陰風從原地穿出去。
孟魚在原地呆愣幾分鐘，重新將防盜門鎖擰了擰，拿著兩本冊子轉身上樓。雖然從小接受的教育是無神論，但是她見過外婆怎麼給受驚嚇的小孩子治病，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無法用科學解釋。
躺在床上已經沒了睡意，索性一字一句研究兩本手冊。《特辦處紀律手冊》就幾頁紙，講的是規章制度，防止有員工長歪心思走邪路，和剛才合同上的條款差不多。《初級技能入門》挺有看頭，是本技能修煉手冊。第一章 是心法入門，教如何打坐練氣。第二章講的是符咒，後面還有各式各樣的法器。令孟魚大開眼界的是，裡面還有許多數理化公式和原理說明。比如空氣淨化符咒，表面上是一張簡單的符咒，其實裡面容納了陰司的黑科技，黑科技和玄學相結合，進一步改良和提純了符咒的效用。
按照上面的教程，孟魚慢慢進入冥想。想像眼前是一片大海，頭頂藍天，引出體內濁氣，吸進天地間的靈氣，與自然混為一體。
孟魚第一次打坐順利進入冥想，看到了環繞於天地間涌動的靈氣，甚至聞到了海風中獨有的味道腥咸。靈氣湧入身體，孟魚感到渾身輕飄飄的，說不出來的舒適感。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按理說一夜未眠，這會兒疲憊才是正常的，可是孟魚反而很有精神。
照照鏡子，不但沒有黑眼圈，反而面色比之前好看了些。前陣子外婆去世，孟魚傷心難過，原本白皙的皮膚微微有些發黃，現在膚色好看多了。
吃過早飯，孟魚找出從省城帶回來的好茶，去姚奶奶家道謝。
姚奶奶和外婆以前是老鄰居，幾十年的交情。後來村子裡統一改建三層小樓，兩家隔的也不遠。姚奶奶的孫子姚晨星比孟魚大兩歲，關係一直挺好。還記得小時候姚奶奶提過，給兩個孩子結娃娃親。外婆婉拒，說孟魚已經有娃娃親了。
姚奶奶問是哪家的小子這麼有福氣，外婆說那家人不在本地。這話孟魚從來沒當真，只當是外婆的推托之詞。
姚奶奶一見到孟魚，拉著她的手直掉眼淚，心疼這孩子這么小就孤身一人了。她是看著孟魚長大的，知道她們祖孫倆多麼不容易。囑咐孟魚，有事需要幫忙千萬別客氣。
孟魚要將茶葉給姚爺爺的時候，老兩口說什麼也不要，還從廚房裡拿出幾個鹹鴨蛋，硬塞給孟魚。
“這是趕集時買的鴨蛋，奶奶醃的淌油，可好吃了，帶回去吃吧。”
孟魚拿了鴨蛋道謝，趁姚奶奶不留神把茶葉放在一邊，這才出了門。姚奶奶一家子心眼好，孟魚從心底感激。
送走孟魚，姚奶奶一轉眼看見門邊的茶葉，不停地嘆氣，“多好的孩子啊！當初他爸不是人，對不起孟魚娘倆，害的這孩子年紀輕輕沒了媽。如今老孟又走了，真是可憐。”
姚爺爺道：“惡人總有惡報的，只是時候未到。她爺爺奶奶一家子嫌棄小魚是女孩，當初做的那麼絕，太沒良心。小魚是個好孩子，要是晨星能和小魚過到一起，那就好了。”
“不好說。”姚奶奶搖搖頭，“老孟跟我提過，小魚訂過娃娃親，還是一戶很有錢的人家。”
“假的吧，老孟搪塞你的話你也當真。”
姚奶奶很認真的看著老頭子，“是真的，老孟不是開玩笑。”
……
出乎眾人的預料，孟氏香火店重新開業了。
小店本來就清閒，平時來的客人也不多，孟魚一有時間就研究《初級技能入門》。第一章 打坐練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孟魚開始學習第二章符咒，從最簡單的開始。
符咒的種類很多，裡面的公式和原理都要理解背熟。學習一向是孟魚的強項，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考進最有名氣的外語大學，還拿了一堆比賽獎章。看著神奇的原理和密密麻麻的數理化公式，孟魚仿佛重返高中時代。
入了夜，小院颳起一陣陰風，孟魚迎來了簽合同以來的第一單生意。
第3章 第一單生意
孟魚今天睡得晚了些，剛剛躺下就聽見外面起了風。想起預報說今晚有雷陣雨，孟魚下樓關窗子。
忽然，傳來輕輕地敲門聲。孟魚抬頭看表，十點三十五分。
這麼晚了，能是誰？
想到跟司徒淵舟簽的合同，孟魚打了個哆嗦……
“誰？”孟魚自己都能聽出聲音發顫。
外面沒人應聲，孟魚小心的挪著步子，透過貓兒眼向外望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格外瘮得慌。
孟魚有點害怕，又問了一聲：“誰在外面？”
無人應聲。
一陣急風卷著沙石吹來，只聽“咣當”一聲，窗子被吹的大開，窗簾在空中擺了幾下，隨後無力的貼在牆角。
鬼片的既視感！
孟魚心裡砰砰直跳，重新關好窗子，再回頭時，猛然看見客廳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不，是鬼魂。
他肩頭的兩盞燈，沒有火苗。小男孩臉色青白，濃濃的病態感，就那麼站在樓梯口，神色恍惚的看著她。
……
想跑！可是孟魚不想給外婆丟臉。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耳邊只剩下自己心臟怦怦跳的聲音。
“別怕，我不是惡鬼。”
小男孩聲音淡淡的，大概是怕嚇著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嗯……不怕。”孟魚大著膽子打量小男孩。其實也沒那麼可怕，除了臉色過於青白，跟普通孩子差不多。只是她有陰陽眼，這才看的仔細了些。
“你……來這裡，有事嗎？”
小男孩看上去沒有精神，好似十分疲累無力，“剛才聞到香燭的味道，就進來了，我餓……”
屋裡的確給外婆燃著香燭。想到以後跟鬼魂打交道是家常便飯，孟魚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害怕。
“你稍等等，我去拿根香燭給你。”孟魚拿出兩根香燭點燃，又擺上幾樣點心。之前聽外婆提起過，鬼魂不能直接吃人類的食物，需要香燭為引。
“謝謝。”
小男孩飄到桌前坐下，拿起一塊餅乾。他抬起眼睛看向孟魚，唇角慢慢溢出微笑，眼神有了一絲神采。
男孩一小口一小口吃著餅乾，好似人間美味，落在桌上的芝麻粒也撿起來吃掉。雖然男孩穿著普通的校服，可是一舉一動中能看出男孩有非常好的修養。年紀這么小就沒了，真是可惜。
“你幾歲了？”
“八歲。”
孟魚又給他拿來一盒餅乾，小男孩搖搖頭，“謝謝姐姐，我吃飽了。”接著又道：“應該算是十一歲了，如果沒死的話。”
原來是三年前就過世了……
“為什麼沒有去投胎呢？”
男孩搖搖頭，“不想去。做人沒意思，太累了。”
一個孩子居然嫌活得累，不過孟魚並沒有把這話當玩笑，孩子的承受力本來不就能和大人比。
小男孩很擅長察言觀色，見孟魚理解他的話，不由得放鬆了些，聊起自己的事。
“我叫吳子宣，上三年級。爸爸媽媽各自有公司，一兩個月回來看我一次，家裡平時只有保姆和司機。每次爸爸媽媽見到我，只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考試有沒有得第一。為了讓爸爸媽媽開心，我很努力，每次都是第一名。”
“爸爸媽媽說，我不光要在全年級得第一，還要在興趣班裡得第一，這樣才對得起他們和他們花的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早到晚，幾乎天天在學校和興趣班來來回回。我得過很多獎，拿過數不清的第一名。老師誇我，很多叔叔阿姨誇我，可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誇過我。我很累，真的很累……”
“後來我生病住院，他們跟以前一樣，每天都有各種開會和應酬，很少去醫院看我，只在電話里囑咐，別落下學習。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我很羨慕很羨慕。就連我死了以後，他們一次都沒來看過我。我是天底下最可憐最孤獨的孩子……”
難怪他又累又餓，一臉病態。天下竟然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哪怕工作再忙，也不能把孩子扔給保姆就不管。可是，孟魚不能在他傷口上撒鹽。
“可能他們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才不敢去看你。”
吳子宣：“從小到大，我從沒有去過遊樂場，從來沒有看過自己喜歡的動畫片，甚至從來沒有吃過零食。所有的一切，他們都為我列了詳細的日程表，保姆負責監督，做不到就要挨罰，我活的像個機器。八歲生日那一天，打了很疼很疼的針都沒哭，醫生誇我很勇敢。我打電話給媽媽，說醫生誇我勇敢，還想要一個他們的擁抱當生日禮物……”
眼看小男孩眼中的神采漸漸散去，孟魚猜到了結果。
“沒有得到這個擁抱，是嗎？”
吳子宣慢慢點頭，“媽媽和爸爸有應酬，說不能來看我。每天睜開眼睛，只有難吃的藥和病痛，還有他們的冷漠。我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我恨他們！恨他們不愛我，為什麼生下我！”
吳子宣越說越激動，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地上匯成血淚，身上冒出絲絲黑色的戾氣。
孟魚可憐吳子宣的遭遇，眼看他因為傷心難過導致戾氣越發濃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能夠安慰，直接伸手將他攬在懷裡。他的身體是冰冷的，有些僵硬，可是孟魚顧不上害怕，就那麼將他擁在懷裡。
“你想要的生日禮物，姐姐給你。”
吳子宣愣了愣，原來被擁在懷中的滋味這麼溫暖，像很久很久沒有沐浴過的陽光。
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身上的戾氣也消退，吳子宣喃喃道：“姐姐你真好。”
片刻，他輕輕推開孟魚，臉上的笑意帶了一絲燦爛，衝著她擺擺手，飄向門口。
“姐姐去睡吧，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說完，身影消失不見。
真是個進退有度的孩子，知道鬼魂陰氣重，哪怕貪戀這個懷抱也先顧及到她。孟魚看著吳子宣身影消失的地方，站立良久，心裡不是個滋味。她從小被父親一家拋棄，母親早逝，是外婆給了她所有的愛。雖然沒有雙親，可是孟魚一直都擁有家的溫暖。
再看小小的吳子宣，沒有父母的愛，只有嚴厲的要求。即使家裡的錢堆成山，即使房子很豪華，對他而言都是冰冷的。吳子宣心中有怨氣，時間越長怨氣越大，若是成為厲鬼，可能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孟魚覺得，她應該為這個孩子做點什麼……
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的時候，孟魚發現額上鼓了兩個小包，摸一摸生疼。這是大姨媽即將到訪的信號，每次提前兩三天，總要長一兩顆痘痘，提醒她做好接駕準備。
吃過早飯，孟魚煮了一壺紅糖薑茶，繼續學習《初級修煉手冊》里的符咒。女孩子愛美是天性，最初級的符咒里有一張“桃面符”，可以讓皮膚更加細膩，祛黃除痘，提亮光澤。
光原理就講了三頁紙，裡面包含分子式，中西結合的藥理，最後通過陰司的黑科技融進一張看似普通的黃符紙。
看著簡單，真正畫起來相當有難度。整整一個上午，孟魚廢掉了十幾張紙，終於畫出來一張像模像樣的“桃面符”。
符咒靠近鼻端，一股桃花香氣隱隱散開。手冊上說，“桃面符”有了香氣才是合格產品。第一次做成符咒，孟魚有些興奮。按照使用方法，將符咒燃成灰燼，每次取三分之一灑進水中。
水質特別滑，還帶著桃花香。洗完臉之後孟魚驚奇的發現，額頭上的兩個小包包不見了，皮膚一摸特別滑嫩。想想之前用過那麼多面膜，還真沒有哪個牌子比這“桃面符”好用。
孟魚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又畫了兩枚“桃面符”，打算將其中一枚給孫萌萌郵寄過去。這傢伙最愛美了，不化妝不出門，各家化妝品的優劣點如數家珍。只是用符咒做面膜，孫萌萌得先適應一下才行。孟魚已經想像出，孫萌萌會捶胸頓足的痛斥她走火入魔。
吃過午飯，孟魚又打了個坐。剛才畫符咒的時候，她能感覺得出，靈氣隨著筆尖匯入符咒中，相當於藥引。如果她想畫更多更厲害的符咒，那麼首先得有充足的靈氣，她現在的靈氣太少了。
臨近傍晚，孟魚出門買了幾樣新鮮蔬菜水果和一條黃花魚。路過超市，又買了一大包零食。
這是給吳子宣準備的。記得他說過，從小到大也沒吃過零食。平心而論，小孩子吃零食沒好處，可是一點零食都沒有的童年，有點悲催。
“小魚，好巧。”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孟魚回頭一看，是姚晨星。夕陽下，身穿警服的姚晨星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十分陽光帥氣，引得旁邊路過的兩個小姑娘頻頻側目。
“聽奶奶說你回來了，本想早去看你的。只是這幾天有案子，單位上同事都在加班，我也不好請假。這不，今天好不容易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想著回來看你，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
“晨星哥，好久不見。我都挺好的，別耽誤你工作。”
姚晨星伸過手來拿袋子，孟魚也不和他客氣，把買的菜遞給他。“正好，裡面有一條新鮮的黃花魚是給姚奶奶買的，你待會兒正好帶回去。”
“上次你給的茶葉，這次又給魚，老讓你這麼破費哪行。自打孟奶奶去世你瘦了許多，要是再瘦下去，孟奶奶在天之靈會心疼的。”姚晨星變魔術似的，遞到她面前一盒冰激凌，“香草味。”
孟魚笑著接過來，把冰激凌放進袋子。
“晨星哥，正好找你有事，我想讓你幫我查兩個人的信息。”
解鈴還須繫鈴人。吳子宣的心結在於他的父母，而天底下絕大多數的父母疼愛自己的孩子。雖然這對父母很奇葩，但是孟魚還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從他們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第4章 桃面符
姚晨星雖然不知道孟魚想要做什麼，但還是一口答應下來，查信息對他來說並不難。兩人小聊幾句，姚晨星匆匆趕回奶奶家送魚。
孟魚做了一道糖醋裡脊和菠菜炒粉條。拿碗舀出一小部分自己吃，剩下的扣在鍋里，留給吳子宣。
糖醋裡脊酸甜可口，大多數孩子都喜歡。不到十點，孟魚聽到了輕輕的叩門聲，這孩子今晚來得早了些。
一進門，吳子宣先看到了桌上的一大堆零食，頓時眼前一亮……有薯片，辣條，咪咪蝦條，冰激凌。
孟魚笑道：“這些都是給你的，不過先別急著吃，我做了糖醋裡脊。”
吳子宣好久沒這麼高興了，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孟魚身後飄來飄去。糖醋裡脊冒著熱氣，連空氣都酸甜可口。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糖醋裡脊，又坐在沙發上吃零食，還看著喜歡的動畫片，吳子宣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興奮過了。
他生前最喜歡的菜就是糖醋裡脊，但是爸爸媽媽不許多吃，說糖分太高。而這些零食，爸爸媽媽都不許他多看一眼的。
吳子宣捧著冰激凌，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抬頭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他眸子裡的光漸漸暗淡下來。
“很晚了，我不能打擾你休息。謝謝姐姐，今晚我很快樂很快樂。”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孟魚愛憐的看著他，笑道：“還想吃什麼？明晚我做給你吃。”
“不用麻煩，這些就很多了。”說完，對孟魚笑笑：“姐姐你真好，跟嬌嬌姐一樣好。很多鬼魂欺負我年紀小，是嬌嬌姐一直護著我。”
看了一眼桌上的零食，吳子宣有些羞澀：“姐姐，我能不能……帶走一包薯片。”
“是送給嬌嬌姐嗎？”
“嗯。”
孟魚把桌上的零食收進袋子，又放上幾根香燭，“本來就是送給你的，都帶走吧，明晚早點來。”
吳子宣再三道謝，這才提著袋子高高興興從窗戶飄了出去。
孟魚也感到高興。這孩子很單純，一點點小事就能讓他感到快樂，比普通孩子更容易感到滿足。
姚晨星說上午就可以給她想要的信息。孟魚入睡前輾轉反側，該怎麼跟他父母交流。萬一這對奇葩父母冥頑不靈，壓根對吳子宣沒那麼在乎，這事就有難度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魚打掃雞舍時接到了孫萌萌的電話。
“小魚我實名羨慕你的養老生活！最近公司里接了個重要活動，我連續三晚加班到十二點，早上六點多就得去公司繼續加班，簡直要瘋了！”
孟魚從雞籠取出兩枚雞蛋，還是熱乎的。
“啊？怎麼那麼忙，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就說。”
“嘿嘿，小魚最好了。”正中孫萌萌打電話的意圖，“有兩份文件需要筆譯，一會兒發給你。回去怎麼樣，有沒有想好做什麼？青陽鎮跟省城沒法比，大公司少了機會就少，待遇也差一些。”
孟魚很想說，她繼承了外婆的香火店。可是一考慮到孫萌萌最近加班過度，心臟負荷太大，決定還是不刺激她了。
“不著急，先歇一陣子。”
孫萌萌哀嚎一聲，“你這麼刺激我好嗎？！”
孟魚心道更刺激的還沒說，趕緊轉移話題：“我給你寄個符……面膜，有點特別，但是真心好用，親測有效！”
果然，愛美的孫萌萌一聽到面膜，腎上腺激素激增。
“還是我大魚好！人家近來憔悴的很，一看就是被資產階級過度壓迫的勞苦人民。黑眼圈特重，扔熊貓館裡就是國寶，不戴墨鏡都不能出門……”
孫萌萌一陣神級吐槽，完全忘了自己其實是礦主的女兒，土豪唯一的繼承人。孟魚很理解她的心情，美貌對於孫萌萌來說，比家裡的礦更重要。
打掃完衛生，孟魚先幫孫萌萌翻譯文件。
文件是關於文化技術交流的，裡面牽扯的方方面面很廣泛，陌生詞彙也不少。不過對於孟魚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將資料翻譯完，孟魚又從頭到尾檢查一遍，確定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這才發送給孫萌萌。正巧，這邊的事兒剛完，姚晨星發來信息。
是吳子宣父母的資料。
父親叫吳念，母親叫何詩，夫妻二人各自經營一家上市公司，都是家族企業。吳子宣是他們惟一的兒子，就讀於省城的貴族學校。
三年前，兒子在醫院跳樓而亡。為了不影響各自的企業和家族名聲，夫妻二人將此事壓了下來，對外宣稱是病逝。媒體上沒有報導，因此知道這事的不多。
孟魚按照資料上的號碼打過去，兩邊接聽電話的都是秘書。一聽沒有預約，秘書客氣的掛掉了電話，再打已經占線。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連和他們本人通電話的機會都沒有，昨晚翻來覆去準備的說辭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孟魚煮上一壺紅糖薑茶，這事得從長計議。
最好是能夠跟吳念和何詩見面談一談，要通過電話說自己見到了吳子宣的魂魄，別說吳念和何詩不相信，就連秘書這關也過不了。
只是，怎麼能見到這兩位大忙人呢？
堵公司和守家門口都不現實。吳子宣說過，他父母一兩個月回家一次，平時有各種應酬。忽然，孟魚靈機一動，剛才給孫萌萌翻譯的文件是關於M國某專家代表團來省里交流，其中一個重點項目跟何詩的公司有關。這次交流會議省里很重視，那麼何詩極有可能參加這次的交流會議。
會議的時間是明天上午九點半……
快到月末，店裡生意很好。青陽鎮上雖然好幾家賣香火紙錢的店，但“孟氏香火店”口碑最硬。孟魚的外婆待人和氣，要價合理，所以哪怕她去世了，還是有很多人願意來孟魚這裡買香燭紙錢。
孟魚今天忙，抽時間畫了三枚“桃面符”，正打算學習下一個符咒，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
“孟魚，沒想到你真的回鎮上了，還走嗎？”
抬頭一瞧，進來的是李嬸和她閨女。
“李嬸，苗苗姐，好久不見。我打算把店開下去，不走了。”
李嬸早年喪夫，自己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女兒養大。眼看著苗苗大學畢業到了工作的年紀，沒想到臉上起了滿滿的痘。苗苗去看了很多家醫院，也吃了不少藥，可是並沒有太大的療效，整張臉一片紫紅色痘痕。
因為滿臉的痘，不但影響找工作，就連談了兩年的男朋友也吹了。苗苗很少出門，怕別人笑話。李嬸也很苦惱，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早年喪夫，唯一的女兒臉上成了這樣。
“還是要兩箱金銀元寶嗎？”
李嬸跟老公感情好，常常買香燭紙錢祭奠，是店裡十幾年的老主顧。
“再多要兩份紙錢。”苗苗羨慕的看著孟魚，“你皮膚真好，是不是用很貴的護膚品？”
孟魚笑笑：“我一般就用大寶和美加淨。”
“唉，你瞧瞧人家那張臉，看著讓人稀罕！”
“媽，別說了。”苗苗掃二維碼付了款，“嫁不出去又咋了，我一輩子陪著你也挺好。”
金銀元寶裝了兩大袋子，“桃面符”雖說自己用著特別好，可是苗苗臉上的痘痕這麼嚴重，孟魚不知道能有什麼樣的效果。
“苗苗姐，我這裡有一張符咒，可以改善皮膚，你願意試試嗎？”
用符咒改善皮膚本就匪夷所思，孟魚擔心苗苗接受不了，沒想到苗苗痛快道：“行啊，我試試。”
李嬸拽她一把，“什麼也敢試試！胡鬧！”說完，狠狠瞪了孟魚一眼。
“多少錢？”
“一枚六百。”這價格是陰司學習手冊上的統一定價，“我自己試過，保證有療效。只是你的皮膚能改善到什麼程度，我真不知道。”
“反正都不能見人了，再壞還能怎樣，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試試。”苗苗付了款，“你人好，推薦的東西不會差，我信你。”
“好好一個大學生幹啥不行，非得宣揚迷信！”李嬸認定這六百塊錢打了水漂，一生氣大概是忘了自己來買紙錢幹啥的……
苗苗沖孟魚努努嘴，示意她別往心裡去。
晚上，吳子宣帶來一束黃色月季花當謝禮。和昨晚一樣，孟魚陪他看動畫片吃零食，吳子宣很開心。
第二天一大早，孟魚提前到達省城希斯頓酒店，交流活動在這裡舉行。一輛白色寶馬車停靠在酒店旁，車窗滑下，烈焰紅唇的孫萌萌沖孟魚拋了個媚眼。
“親愛的小fish，你要的參會證。”
第5章 圓滿完成任務
臨近九點，參會人員陸陸續續進入會場。孟魚靜靜地站在大廳角落，等候何詩和吳念的身影出現。
能不能遇見，今天全靠運氣。
臨近九點半，身著白色西裝的何詩急匆匆的帶著兩個秘書進入會場。真人比姚晨星給的資料上年輕許多，一副女強人的幹練形象。
孟魚鬆了口氣，去化妝間等候。這場交流會議三個小時，她篤定何詩會出來補妝。化妝間裡還坐著五六個女孩子，見孟魚進來，以為她也是哪個公司的職員。
“叮——”進來一條微信，是李苗苗。
“天吶！”孟魚沒來得及把聲音關小，只聽李苗苗驚呼：“你給我的‘桃面符’簡直神了！我昨晚洗了一次臉，今天早上又洗了一次，臉上的痘痕居然好了許多，我拍照片給你看。”
照片上的女孩子和昨天判若兩人，紫紅色的痘痕消退大半，即使走在街上也不顯眼了。
孟魚也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寫道：“太好了，真為你感到高興。明天再洗一次，看樣子痘痕能好得差不多。”
李苗苗興奮的不行：“我媽今天高興壞了，昨天她說話不好聽，自己懊惱的不行。這不，一大早提著雞蛋去你家，沒送下又回來了。”
李嬸嘴巴毒了些，可是心腸不壞，孟魚哪裡好意思收。
“你和李嬸千萬別客氣，再說，‘桃面符’你付了錢的。我今天來省城辦點事，沒在家。你跟李嬸說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桃面符’還有嗎？這個太好用了，我跑了多少醫院，吃了多少藥，遭了多少白眼，沒想到被你一張符咒治好了。我還認識兩個被痘痘毀容的女孩，她們聽說你的符咒這麼神奇，都要來買。”
化妝間裡另外幾個女孩互相看了幾眼，只當孟魚是來做虛假GG的，說不定是哪家不靠譜的微商。只有角落裡一個臉上長痘的女孩子，時不時的看向孟魚，似是在做激烈的內心鬥爭。
等孟魚和李苗苗聊完，那個臉上長痘的女孩湊了過來，“你好，我剛才聽見你有治療痘痘的……符咒？”
李倩自己也不敢相信什麼符咒能治痘，理智告訴她，眼前這個皮膚白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女孩就是個騙子！
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過來了！
孟魚笑笑，猜疑很正常。要怪就怪“符咒”兩個字，看上去很迷信，其實是陰司的黑科技。
“就是這個符咒，叫‘桃面符’，可以美容皮膚。我自己試過，真心好用。”
“多少錢？”
“一枚六百。”
李倩打量著小小的黃色符咒。說真的，騙術很低劣，可是眼前女孩柔柔的，她又覺得不像是騙子。
“我買一個試試吧。”
轉完帳，孟魚告訴她使用方法。李倩把符咒放在鼻尖，一股濃郁的桃花香氣撲面而來。
很快到了活動休息時間，如孟魚所料，何詩果然來到化妝間補妝。
她神情有點疲憊，翹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身後的秘書趕緊上前為她補妝。
孟魚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化妝間裡人差不多都出去了，這才上前開口。
“何女士您好，我是孟魚，今天專程來這裡等您，是想聊一聊您兒子吳子宣。”
話未說完，一旁的秘書趕緊制止孟魚，企圖把她推到門外。
“敢騙我們何總真是好笑！再不走我報警了！”
何詩閉著眼睛，表情淡漠，從微微鎖起的眉頭看得出，她很不耐煩。
孟魚並不瘦弱，秘書被她撥到一邊，揚聲道：“你兒子八歲生日那天跟你要一個擁抱，你沒有給他！”
何詩猛地睜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站了起來，慢慢轉身看向孟魚。
“你，你說什麼？”
……
吳家豪宅
何詩腳下一堆菸頭，面上是外人沒有見過的憔悴。吳念久久立在窗前，回憶著吳子宣的小時候。
很模糊，甚至記不起兒子的模樣。他從未給兒子過過生日，從未給兒子換過一塊尿不濕，從未給他講過故事。一切的一切，都交給保姆去做。
怕他對保姆形成依戀，連保姆都是半年一換。
“孟小姐的話，你信嗎？”
何詩潸然淚下，她顫抖著抽出一根煙，卻怎麼都點不著。吳念拿出打火機，為她點燃。
“我也希望她是個騙子，可是她不是。子宣八歲生日那天，的確跟我要一個擁抱當做生日禮物，我……我……”
何詩哽咽道：“這件事在我心裡憋了好多年，我誰也沒有說起過，只有我和子宣知道。他怨我是應該的！我是世界上最失敗的母親。”
吳念長嘆：“我又何嘗不是世界上最失敗的父親。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寧可不去賺那麼多錢，抽時間多陪伴子宣，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給他自由，讓孩子擁有快樂的童年……”
何詩擦乾眼淚，仰頭看向丈夫，口中喃喃：“孟小姐的提議很好，這也是我們最後能為子宣做的事。”
吳念撥出一個號碼：“孟小姐你好，我是子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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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魚回到青陽鎮已經下午兩點。孫萌萌也剛剛有了喘息的機會，抱著手機吐槽宴會餐中看不中吃。
“要不是你推薦，我肯定不會買一張符咒做美容，不過真心好用。哪裡買的？再給我寄兩個。”電話那頭的孫萌萌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過敏性鼻炎又犯了，真是要命。”
天氣一暖和，楊絮和花粉滿天飛，跟下雪似的。孫萌萌過敏性體質，一到這個時候就噴嚏連天，有時候過敏藥都不好用。
孟魚記得《初級修煉手冊》里有“淨氣符”，打算學會了先給孫萌萌寄一枚過去。
“淨氣符”的原理比“桃面符”稍微複雜一點，洋洋灑灑四頁紙。裡面包含了分子式，物理和化學公式，還有醫學知識。
有了“桃面符”當底子，這回學得快了些。太陽落山以前，孟魚已經畫出了“淨氣符”。最後收筆時，黃符紙上隱隱有氣息流動，這就是合格了。
趁快遞還沒有下班，孟魚寄出一枚“淨氣符”和兩枚“桃面符”，一大早就能到達孫萌萌手中。
李苗苗喜滋滋的送來一大盤薺菜餡的餃子，又買走了三枚“桃面符”。還說以後有什麼符咒跟她說，從現在開始，要做孟魚的忠實粉絲。
見李苗苗喜笑顏開，簡直換了個人似的，孟魚真心為她感到高興。
夜裡，孟魚下了一鍋餃子，吳子宣跟個小老虎似的狼吞虎咽，撐得直打嗝。
孟魚摸摸他的頭，溫柔道：“慢點吃，不夠咱們再煮。”
“姐姐你真好。”吳子宣這幾天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活著的時候都沒這麼痛快過。
“明天是你的生日，姐姐帶你去遊樂場好不好？坐過山車，碰朋友，跳跳床，你想玩什麼都可以。”
“太好嘍！”吳子宣一琢磨，猶豫道：“可是，白天我不能出去。”
“咱們晚上去，姐姐有辦法。”
第二天夜裡，孟魚打了輛車，直奔省城最大的兒童遊樂園。吳子宣很興奮，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生前他從沒去過遊樂園。爸爸媽媽很忙，沒時間帶他去。他自己也忙，奔波於學校和各種輔導班。
記得最忙的時候，他要上十四個輔導班，一天睡不足六個小時。甚至生病以後，他第一個念頭是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半夜路上車少，司機師傅開的很快，一個多小時到達遊樂園門口。
門是開著的，孟魚直接走了進去。吳子宣覺得稍稍有些奇怪，可他什麼都沒問，只是握緊了孟魚的手。
遊樂園裡漆黑一片，十分安靜，吳子宣左右看看，稍稍有些失望。晚上的遊樂園不上班，不過，他就這麼逛一逛也是好的。
“姐姐，我們去前面看看好不好？以前聽同學說過，遊樂園可大可大了，能轉一天呢。”
孟魚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著他：“子宣，今天是你的十二歲生日，姐姐祝你生日快樂！”
話音剛落，整個遊樂場閃爍起彩燈，所有的遊樂設備也開始運作。何詩和吳念端著生日蛋糕從一側走來，遠在澳洲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手捧禮物站在了他的身後。
何詩和吳念看不見自己的兒子，站在一旁泣不成聲。
“子宣，你還在怪爸爸媽媽對不對？是我們做的不好，我們給你的陪伴太少了。兒子，你能不能現身，讓我們看看你。”
吳子宣在看見吳念和何詩的一瞬間，整個身體迸發出了黑色戾氣，面部也開始扭曲。頭上的血流到地上，濕透了地面。
眼看吳子宣攥緊雙拳面臨失控的時候，何詩走了過去。她看不到吳子宣的身影，可是孟魚的眼光看向哪裡，哪裡就是自己兒子所在的地方。何詩哭到渾身顫抖，走過去抱住了一團空氣，感受到了陰森森的氣息。
“媽媽對不起你。八歲時你要的生日禮物，媽媽現在才給你。媽媽太壞了，對不起對不起！其實媽媽很愛你，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不愛你。以前是媽媽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媽媽太自私，希望你能夠很優秀，給了你太多太多的壓力。”
吳念也走過來：“子宣，爸爸也錯了。如果能夠再來一回，爸爸不再那麼逼你，爸爸願意陪你踢球，陪你看動畫片，陪你出去旅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們不好。你怪我們是應該的，對不起兒子。”
孟魚眼睜睜的看著吳子宣再被何詩擁抱的一瞬間，一行淚落了下來。身上的戾氣消失了，扭曲的面部恢復正常。吳子宣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回手抱住何詩，身形顯現在眾人面前。
剩下的，就是他們一家人的事了，孟魚衝著吳子宣擺擺手，走出了遊樂園。
往回走的路上，孟魚滿腦子都是剛才吳子宣一家人相聚的場景。能夠幫助有需要的鬼魂，感覺很不錯，孟魚現在有點喜歡上了這份工作。
再次見到司徒淵舟，是第二天一大早，孟魚頗為吃驚。打開門，請他進來。
“司徒先生，您……不怕太陽嗎？”
據說，鬼會被太陽曬成灰……
第6章 陰司營業執照
司徒淵舟站在窗前抿了抿髮型，把落下來的一根頭髮重新塞回耳後，這才回頭一笑：“當然怕太陽，所以一大早來找你。”
是啊，電視劇上演的鬼魂，一聽到雞叫就得趕緊回地府，要不然被太陽一曬魂飛魄散。
見一道晨光快要曬到他，孟魚好心的用身子一擋：“司徒先生來是有急事吧，千萬別被曬壞了。”
“倒是曬不壞，我塗抹了高倍防曬。”說著，拿出防曬噴霧，把露著的地方重新噴一遍，“皮膚曬黑可就不漂亮了。”
孟魚：……
見她一瞬間呆呆的模樣，司徒淵舟越發覺得小姑娘可愛，咳咳嗓子。
“說正事。在我來之前，吳子宣心愿達成，已經投胎去了。陰司特辦處上上下下一直認為，你可以正式成為我們的聘用員工。所以，我今天是來送營業執照的。”
哈？還有營業執照？
孟魚乍一聽到吳子宣去投胎，心裡有些捨不得，但是更為他感到高興，這是鬼魂應該的去處。
“意思是，我成為正式員工了嗎？”
司徒淵舟：“是正式的聘用員工，很多單位叫臨時工，差不多這麼個意思。”
“和以前好像區別不大……”
司徒淵舟擺擺食指，“No，區別相當大。從現在開始，你有陰司頒發的正式營業執照，你光榮的成為陰司特辦處一員，享受的福利會更多。更重要的是，只有踏進這個門檻，才擁有競爭地府金飯碗的資格。”
簡單來說就是升級了。
“營業執照已經掛在外面，晚上你能看得到。對了，吳子宣這事做的漂亮，你的積分系統會自動累加。”司徒淵舟拿出手機，打開陰司辦公系統。
“過來看看，選個你喜歡的樣式。”
難不成還要發工作服麼？
孟魚湊過去一看，是幾款手鐲。有金的銀的，水晶，好多材質和樣式。除了這些，還有楠木手串，檀木手串等等。
“這是我們研發的黑科技，裡面有神力，如果你靈力用夠，足可以把一隻壯鬼打趴下。你皮膚白，這款翡翠怎麼樣？人養玉，玉養人，也正好和你的玉墜配套。”司徒淵舟把圖片放大給她看。
款式大方，水頭足，孟魚很喜歡，“就這個吧，謝謝。”
司徒淵舟輸入幾個代碼，“叮”的一聲響，玉鐲出現在孟魚手腕上。
實物比手機里的圖片更好看，一股溫潤的氣息在腕上環繞，這質地在商場能賣大幾萬。
孟魚真心誇讚：“陰司的黑科技好發達啊。萬一碎了怎麼辦？”
“放心，摔碎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怎麼能叫黑科技。”司徒淵舟一臉自豪：“咱們的黑科技一直在全球領跑，從未被超越。”
哇，原來陰司這麼牛，全球的No.1。孟魚摩挲著玉鐲，越看越喜歡。
司徒淵舟仔細打量她幾眼，“你進入冥想了？”
“嗯，看到一片大海。”
“不錯，多加修煉。”司徒淵舟非常滿意。
第一天看到她就知道是個好苗子，身上的靈氣比一般人充裕。不過他沒想到，孟魚竟然這麼快就進入了冥想階段，而且看到了廣闊的海洋。
要知道，很多人修煉三五個月也不見得進入冥想階段，即便進入冥想，能見到大海的是極少數，通常看到的是河塘或溪流。而第一次看到什麼，大概率註定了修行的潛力。
有的人，生來平庸。而這個臉龐略帶嬰兒肥的小姑娘，將註定不凡。
“這本書給你，好好學，以後多給特辦處長長臉。”
司徒淵舟又噴了一遍防曬噴霧，塗抹好裸色唇膏，這才撐開一把黑色太陽傘出門。
孟魚心情倍兒好，做了喜歡吃的炸醬麵。黃瓜胡蘿蔔切成丁，切一小塊瘦肉，加上大蔥用豆瓣醬炒啊炒，整個院子裡都瀰漫著炸醬的香味。
吃完早飯，孟魚研究司徒淵舟剛給的書。厚厚一本，無字的黑色封面，紙質手感相當好。整本書看上去十分高大上，又帶了幾分神秘色彩。
第一部 分是《初級技能修煉手冊》，跟司徒淵舟給她的那一大摞材料內容一樣，難怪當時就覺得像是複印的。
越往後看，內容越複雜，有很多高難度的符咒，原理晦澀難懂。還涉及到了風水和命理，孟魚哪怕是個學霸，也只能看懂其中的一小部分。
孟魚現在畫符咒比之前快許多，一上午畫了六張“桃面符”和四張“淨氣符”，都是一次成功。陰司的黑科技是好東西，用過一次就用第二次，回頭客上座率百分之百。
這不，李倩給孟魚發了微信，說“桃面符”用過之後跟美顏了似的，整個人容光煥發。除了“桃面符”，李倩還訂購了兩枚“淨氣符”，一枚自己用，一枚寄回家裡。她的媽媽有哮喘，每到春夏楊絮飛揚的時候，簡直不敢出門。
孫萌萌也說“淨氣符”超級好用。她每天帶在身上，整天捂在臉上的口罩終於摘下來了，鼻子喉嚨也不再又痛又癢。整個人像身處氧吧一樣，別提多麼爽了。
還有李苗苗，不知道怎麼感謝孟魚的好，到處給她做GG拉客戶。剛剛又從微信上訂購兩枚“桃面符”和“淨氣符”。
符咒不愁推銷不出去，口碑好了自然會一傳十，十傳百。何況現在是網絡時代，信息傳遞速度特別快。多麼好的生財之道，孟魚喜滋滋的算帳，一上午賣出去十個，那就是六千塊錢。
可是打開微信帳戶，驚奇的發現只有三千……
不可能啊，孟魚又數了數訂出去的符咒，都是先打的款，確定錢數無誤。
難道微信帳戶被盜了？
正當孟魚百思不得其解時，微信頁面一個陌生頭像亮亮了起來。是司徒淵舟的藝術照，非常man。
“孟魚啊，剛才忘了跟你說。掛上營業執照，所有跟陰司有關的生意都要五五分成，系統自動收款。”署名：最帥氣的司徒。
孟魚：……
好吧，本來就是來自陰司的黑科技，孟魚覺得五五分都挺賺。數了數這幾天的進帳，將近一萬塊錢，賺錢速度相當快。
她上學的時候一直兼職打工，做了很多家教和翻譯，畢業的時候已經有好幾萬塊錢的存款。在外企工作一年，除了租房和孫萌萌偶爾出去吃大餐，別處花銷並不多。衣服和鞋子從來都不買名牌，只穿適合自己的。
別小看一筆一筆省下來的錢，孟魚自己的小金庫已經有二十萬了。加上買的理財產品，一年收入也有個萬把塊。
想起以前外婆常常念叨：“我家小魚是個會過日子的，以後我孫女婿有福氣了。”
一想起外婆，孟魚又多了幾分惆悵，幾分不舍和想念。
下午孟魚起了晌，剛學著畫一枚“安眠符”，外頭有人敲門。
孟魚微微一怔，這敲門的聲音和節奏透著講究，不像鎮上的人。
是何詩和吳念夫婦，身後還帶著四個秘書。想必是為了吳子宣，孟魚請他們進了門。
四個秘書將一堆貴重禮品井然有序的擺在小院子，無聲的退了出去。何詩這才摘下墨鏡，露出紅腫的雙目，勉強微微一笑。
“孟小姐，我和子宣爸爸是專程來致謝的。”
“不用謝，子宣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能幫助他投胎，我也感到高興。”
吳念抬頭，淚光閃動：“他……他投胎去了？”
“是的。”見夫妻倆表情悲愴，孟魚解釋說：“投胎是他最好的選擇，您二位節哀。”
“我知道……”何詩擦乾眼角：“之前不願投胎做人是因為怨恨我們，現在終於想通了，對子宣來說是好事。我就是……就是捨不得。這麼多年，子宣從來沒有給我託過夢，是我這個媽媽太失敗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不然何詩願意用一切去換回時光倒流，給兒子一個溫馨的家庭。
吳念輕撫她的後背，“我也有責任。孟小姐，能否冒昧問一句，是否知道子宣投胎到哪裡？”
孟魚搖頭：“這個真不知道。”她也希望，吳子宣來世能夠生在一個好人家，有父母的疼愛。
何詩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出：“孟小姐，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只要你開口，我必將竭盡所能。還有這五十萬，還請你千萬收下。”
吳念打開一隻保險箱，裡面是一摞摞的現金。
孟魚連忙拒絕：“我不能要，真不能要，您二位還是收回去吧。”
她當初幫助吳子宣，從來沒往錢財上想。
吳念將箱子擱在石桌上，誠懇道：“孟小姐不是普通人，我們夫妻倆也知道，不該用這些金銀俗物。可是除了錢，我們只剩下錢了，還希望孟小姐能體諒我們的心。錢和我兒子相比，糞土而已。”
不管怎麼推辭，吳念和何詩拒不收回。還說要是嫌少，再送五十萬過來。
孟魚只好收下了吳念口中的糞土。
送走何詩和吳念，孟魚一回頭，驚奇的發現箱子裡的錢少了一半。
“叮”的一聲，手機發來一條簡訊：“二十五萬人民幣已經到帳，系統自動將積分累計在您個人帳戶。”署名是陰司財務處。
孟魚目瞪口呆，這辦事效率也太快了……
第7章 安眠符
天色暗下來，孟魚專門到外面看了看陰司的營業執照是什麼樣子。原本以為跟商店一樣，鋁合金框子裡加一張紙，沒想到是一個銀色的螢光圈。
光圈裡的“孟”不知是哪個朝代的老體字，看上去行雲流水中透著威嚴。
孫萌萌打來視頻，“親愛的大魚，我把‘桃面符’和‘淨氣符’給了我媽。好傢夥！母上大人一開始把我嫌棄的狗血淋頭，說我封建迷信腦子有翔，後來又狂說好用，簡直純天然的真香系列。現在我爸跟她爭‘淨氣符’呢。”
“好用就行。”孟魚笑眯眯的，“明天我給你再郵寄一個，叔叔和阿姨都有。”
“說真的，沒想到青陽鎮那麼又小又落後的地方，還有這麼價真貨實的道觀，改天我一定要去上香，看看風采迷人的小道士如何畫符。”
這個這個嘛……小道士沒有，小魚有一隻。
“萌萌，實話告訴你，符咒是我畫的。”
意外不？驚訝不？孟魚趕緊把手機拿遠些。
果然，孫萌萌像被點了穴，神情呆滯了兩分鐘，扯嗓子開始喊。
“我擦擦擦大魚！你竟然不聲不響的開始創業了！連創業都這麼與眾不同！”話題一轉，“還有什麼符咒？趕緊交出來！”
“最近在畫‘安眠符’，可以有效保證睡眠，一枚有效期三個月。等做好了，我給你郵過去。”
記得孫萌萌提起過，說她爸爸長期失眠，一晚上能睡兩個多小時就不錯了。日久天長，導致神經衰弱。
孫萌萌開始興奮，抱著手機在屋裡暴走：“這個好！我先預定兩個！獻給我家母上大人和土豪礦主。”
又聊了一陣公司里的腥風血雨，倆人這才戀戀不捨地關掉視頻。
既然話說出去了，孟魚想早一點把“安眠符”畫出來。“安眠符”比之前的兩種符咒難度係數大一些，其中還涉及到身體筋絡和穴位按摩。
一條高中時期學過的化學公式記不清了。孟魚去三樓翻箱倒櫃，把高中三年的數理化課本和大學的數學課本一一翻出來，又下單從淘寶買下《本草綱目》、《穴位按摩大全》、《黃帝內經》，還有能找到的大學數理化教材。
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成功畫出第一枚“安眠符”。一股安神香的味道從黃色符紙飄散在空氣中，符咒右下角還帶了一個“孟”字，跟外頭掛的營業執照一模一樣。
孟魚拿起符咒審視，果然有了標記更顯得高大上。那個“孟”字怎麼那麼好看，有時間一定好好查查不同朝代的繁體字。
趁熱打鐵，孟魚又一連畫了三枚“安眠符”，這才覺得靈氣不夠用。
時間還早，孟魚洗漱完了準備打坐。
打坐帶來的益處十分明顯，不但人水靈了，就連體重都減掉二斤。孟魚喜滋滋的看著體重秤，摸摸日漸緊實的小肚子，這是不是代表以後可以盡情開吃？
反正她覺得是！
今晚打坐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減掉二斤的緣故，明顯感覺身體輕盈不少。海風吹拂，身體舒服的想要飄起來，隱約還能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古琴聲。手腕上的玉鐲也盡情地吸收靈氣，與她一同相互滋養。
孟魚很想看清楚是什麼人在彈琴，可是雲霧繚繞，哪裡能看得清。
打坐完，孟魚緩緩睜開眼睛。翡翠玉鐲里有白色靈氣遊動，能感覺出它剛剛吃得十分歡快。
半夜，樓下傳來敲門聲。
孟魚沒有想到，營業執照掛上去之後，這麼快來了客人。
前面有了吳子宣，孟魚已經對鬼魂沒那麼畏懼。可是萬萬沒想到，今晚門外頭的鬼魂是一具殘破的男性身軀。那已經不能叫做手腳，上面鮮血淋淋，骨頭從肉里穿出來。頭上開了瓢，能看見僅剩的半拉腦子。
面部血肉混在一起，一說話先吐出一口血。
“小姑娘，你真好看。”
孟魚迅速關緊門。血壓登時蹭蹭蹭往上升，一直升到頭頂。心臟撲騰撲騰的亂跳，心情已經不是“臥草”兩個字能形容的。她很少說髒話，但是現在手扶胸口大口喘著粗氣，滿心滿肺只剩下這兩個字。
“這裡有規矩，注意你的形象。”
“呵呵呵呵。”門外頭的男鬼笑起來十分陰森，“你打開門，我要香燭。”
孟魚兩腿發軟，感受到了外頭男鬼不懷好意。正在擔心他會不會穿過門進來，只聽外頭響起了一道女人的聲音。
“嘖嘖，死成這樣了還想造孽，就不怕進入畜生道被宰了下鍋？！真噁心！”
“呵呵呵呵，我當是誰壞我的好事，原來是你個賤貨。怎麼，又想男人了？哥哥我可以滿足你。”
女子厲聲喝道：“放你娘的屁！”
院子裡響起了打鬥聲，孟魚透過貓兒眼向外看，只見女鬼一身紅衣，長發飄飄，腳蹬十厘米的紅色高跟鞋。一男一女滿身黑色戾氣，都露出了死前的猙獰模樣。
男鬼滿口污穢，說出來的話不堪入耳。女鬼也不是個善茬，字字戳心。只是女鬼的力氣終究不如男鬼，漸漸落了下風。
眼看男鬼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女鬼，孟魚猛地打開門，手一伸將男鬼凌空抓了起來。
剛才太過緊張，一時間忘了自己有黑科技玉鐲。孟魚手提男鬼，胃裡一陣翻騰，這玩意兒太噁心了！！！
男鬼還在掙扎，嘴裡不停地叫罵。
孟魚現在只想把這個東西脫手，但又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揚手向外扔去。只聽“砰”的一聲，男鬼在空中像個泡泡一樣炸得四分五裂。
這……
看看男鬼消失的地方，再看看手心，孟魚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神奇操作，像是小時候扔響炮。
“好魄力！他魂飛魄散了。”
女鬼不再是一副猙獰模樣，換上了一套白色真絲睡袍，腳蹬涼拖。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十分性感迷人，曼妙的朝著孟魚走來。
看孟魚被男鬼嚇得臉色發白，女鬼咯咯直笑。
“他都魂飛魄散了，有什麼可怕的？習慣就好。你給陰司除了一害，說不定他們還會獎勵你。”
“除了一害？”孟魚不明白。
她連雞都不敢殺，剛才一出手把鬼魂弄得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孟魚摩挲著手心，裡面濕乎乎的都是汗。
女鬼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煙，狠狠吸了幾口，一副飄飄欲仙的滿足感。
“那傢伙生前是個強姦慣犯，手裡還有人命，被抓捕的時候逃跑，運氣不好被大卡車碾了。死後也不消停，仗著自己是個厲鬼，到處招惹漂亮女鬼，還喜歡附身到年輕女孩身上占便宜。你這牌子剛剛掛上，他以為你是個弱雞，可誰知靈力超出他的想像，這才大意失了手。”
聽女鬼一說，孟魚心裡的負罪感消失了。既然生前死後致力於作惡，那麼出手滅他算是替民除害。
“剛才，謝謝你替我出頭。”孟魚誠懇道謝，“進來坐坐嗎？”
女鬼嬌笑著搖搖頭，彈下菸灰，仔細打量她幾眼。
“之前可以，現在不行了。”指指上面的營業執照，解釋說：“其實剛才你關門，惡鬼想進也進不去的。”
原來營業執照還有鎮宅的作用，孟魚笑笑：“那我去給你拿幾根香燭吃吧。”
這個對所有的鬼魂都適用，可謂是送禮佳品。
女鬼看她一眼，微微點了點下巴，“我今晚就是來買香燭的。有個朋友結婚，打算送些香燭當賀禮。”
香燭果然適合送禮。
孟魚笑問：“需要幾根？”
女鬼深吸一口煙，“十根吧。”
孟魚取來二十根香燭，分成兩包遞過去，“剛才謝謝你，這是你要的十根香燭，另一包是我送你的。”
“老闆真是好心腸。”女鬼摸出手機，“以後貼個收款二維碼在外頭，付帳方便。”
鬼魂也可以用微信，孟魚已經從司徒淵舟身上見識過了。幾根香燭很便宜，孟魚也沒打算收錢。
“你還是收錢的好，不然陰司那邊對不上帳，到時候你還得去解釋，怪麻煩。”
她說的有道理，孟魚把陰司財務處給忽略了。
“那我給你打個八折，掃這個碼。嗯……是人民幣嗎？”
孟魚頭一回跟鬼魂做買賣，不知道交易的是人民幣還是冥幣。
“我這邊付帳用冥幣，陰司財務系統自動兌換成人民幣。當然，你要想要美元英鎊也可以，陰司的黑科技一向牛逼，吊打全世界。”
真心自豪啊！
想起最近的M國挑釁，孟魚問：“連M國也比不上我們嗎？”
女鬼嗤笑一聲，又狠狠吸了幾口煙，仰頭吐出煙圈。一舉一動，透出的風情難以言喻，吊打全網明星。
“就這麼說吧，他們想方設法竊取黑科技，防火防盜防M國是你們陰司特辦處開會強調的重點。”女鬼彈下菸灰，將菸頭放在腳下碾滅。
“時候不早了，孟老闆早休息。”飄了幾步，回頭衝著孟魚嫣然一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嬌嬌。”
孟魚覺得有些耳熟，嬌嬌身影消失後才想起來，之前聽吳子宣提起過，嬌嬌對他很照顧。
今晚有些驚心動魄，被男鬼嚇了一跳，又認識了嬌嬌，還第一次跟鬼魂做生意。孟魚鎖好門，進屋給外婆上了三炷香。外婆推薦給她的這份工作，她會努力的去做，不辜負外婆的期望。
至於外婆給她託夢，孟魚不再奢求了。已經去投胎，又怎麼能夠給她託夢？
可是好巧不巧，正當孟魚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外婆真的託夢了……
第8章 土地神培訓部
孟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見外婆從霧中走來，慈愛的對著她笑。一身寬大的土黃色廣袖漢服，花白的長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
“小魚啊，外婆想死你了。”
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來，孟魚泣不成聲：“外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司徒先生說你投胎去了，現在過得好嗎？在哪裡投胎？我想去看你。”
外婆摸摸她的腦袋，將孟魚額前一縷頭髮別在耳後，捧起她的小臉怎麼看也看不夠。
“還記得那三百萬嗎？”
孟魚一怔，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當初外婆去世，她急匆匆趕回來處理後事。塵埃落定之後，在自己的枕頭下面發現一封外婆的親筆信，還有一張存摺。
信里告訴她，存摺上的三百萬，是留給她的嫁妝。孟魚從來沒想到，外婆竟然這麼有錢。香火店開了幾十年，可是一個十平米大的店面能有多少盈利。
就算當初房子改建，到手的拆遷款也不過三四十萬。孟魚實在想不到，外婆究竟怎麼存下的三百萬。
一想到外婆有可能頓頓吃吃鹹菜拌米飯，心裡賊難受。孟魚實在不知道能為外婆做點什麼，於是將三百萬以外婆的名義全部捐給了失學兒童。外婆生前信奉鬼神，想來這積德行善的事也不會怪她。
“我本來是要去投胎的，可是因為那三百萬增加了福報，外婆有了另一個選擇。”
孟魚緊握外婆的手，上面有老繭粗糲，但是跟生前一樣溫熱可親。
“什麼選擇？”
“我現在在陰司培訓部學習，準備拿下土地神的畢業證書。”
孟魚撓撓頭，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在做夢，而且這夢相當不切實際，她一定是白天太累了……
“培訓很嚴格，淘汰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我一個上學不多的老太太，天天抱著書背啊背，連說夢話都是蹦單詞。還得保證出勤率，所以一直沒時間來看你。”
“那……外婆，你這是課間活動還是放假了？”
外婆笑的很慈祥，拿出一本皮面很舊的手札，“請了假，專門來看你。聽說我的小魚入職陰司特辦處了，外婆為你感到高興。這本手札是我多年的積累，有時間你多看看。玄門博大精深，有些東西可以另闢蹊徑。”
孟魚接過手札，抱緊外婆，哭唧唧道：“外婆別走，小魚捨不得你。”
“小魚長大了，外婆知道你會過得很好。等我順利從土地神培訓部畢業，到時候申請來青陽鎮，那咱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哎，就算是夢也很美。孟魚攬著外婆的腰，聞著熟悉的味道，心裡一陣喜悅。
“你們在培訓部學什麼？也有數理化嗎？”
孟魚上大學學的是外語系，饒是以前數理化學的紮實，現在也得使勁看書學習。自打整日學畫符，已經好幾回夢見高考了。
“土地神培訓部的東西太多，我們是選修，數理化少不了的，還有英語。要想順利畢業，起碼兩門主課成績優，別的成績良。”
哈？還有選修？
孟魚很佩服自己的腦神經，明明知道在做夢，還能扯得慢無邊際。
外婆繼續道：“我選修的是不孕不育和財源廣進。其實出來找你還有點事，你得幫我寫個論文，三天後燒給我……”
嗯？
孟魚看看外婆，又看看遞過來的一張紙，上面是論文要求。這夢簡直扯的不像話，編劇都寫不出來。
孟魚將紙往旁邊一擱，在外婆懷裡拱來拱去。現在什麼不願意去想，抱緊外婆就是最大的幸福，反正是個夢，什麼手札論文都是浮雲。
第二天醒來時，孟魚滿心舒暢，這個夢真美好。外婆的音容笑貌和以前一樣，就是換了身打扮。還修什麼土地神，還寫什麼論文，真是……咦？
孟魚看向床頭櫃，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夢裡見過的那本手札，端端正正放在一邊，下面壓著一張A4白紙，露出“論文”兩個字。
天吶！那居然不！是！夢！
白紙上明明白白寫著要求，有固定格式，字數不得少於三萬，題目是《論土地神的自我修養》，奇葩的是還要求英文摘要。孟魚摸摸小心臟，鞋都來不及穿蹭蹭蹭跑下樓，給外婆燒上三炷香。
“歐了！論文包在小魚身上。外婆您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同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同學拍倒在沙灘上。”
想起昨夜外婆說選修的課程是“不孕不育”和“財源廣進”，孟魚琢磨了一個早飯的時間，心道大概就是送子觀音和財神的屬性。論神力必然不如兩位大咖，不過能夠小範圍的保佑一方土地，那也很理想了。
若是外婆能夠順利畢業當上土地神，那她豈不是神三代？
孟魚心情超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麵條。
外婆給的手札封面很老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記載了一些帶有迷信色彩的小故事。孟魚仔細看了看，發現其中一些“手法”在那本黑色書上也有，只是外婆文化程度不高，無法運用數理化的公式，於是用了自己能理解的特殊手法去記憶。
比方小孩嚇丟了魂，需要幾道不同的方程式配上陰司法咒。可是外婆愣是把這些公式和法咒翻譯成了漢字，足足寫下兩頁紙，一字一字的記在腦子裡。
哎！
外婆現在在土地神培訓過程中，一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難。可是外婆選擇了這一條艱難的路，還是為了能夠有一天在青陽鎮守護她。
心裡揪的生疼。孟魚趕緊琢磨著怎麼給外婆寫論文。《論土地神的自我修養》，到底該怎麼修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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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孟魚收到一則陰司特辦處的積分簡訊。
正如昨夜嬌嬌說的那樣，孟魚剷除惡鬼，陰司特辦處根據惡鬼生前和死後做的壞事，自動給孟魚累加積分。
完成吳子宣的心愿，一千分。滅掉一隻惡鬼，五百分。符咒每隻十分……
“叮——”微信收到五千塊錢，署名是陰司特辦處。
接著是來自司徒淵舟的微信：“幹得不錯，再接再厲！這是給你的獎金，收好。”
想起那男鬼的噁心模樣，孟魚一陣體寒，這獎金來的真不容易。
孟魚把符咒給孫萌萌寄出去，記得姚奶奶老兩口有失眠的毛病。又拿出兩枚去給姚奶奶送。
姚奶奶看到“安眠符”很高興，還給孟魚裝上兩個剛出鍋的薺菜餡大包子。
“符咒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孩子有心了。”
孟魚笑笑，最近總是被質疑，她都習慣了。
“姚奶奶，您把符咒放在枕頭底下，保證您能睡個好覺。”
“知道了，好孩子。”姚奶奶明顯有些敷衍，拿她還當小孩兒，“等晨星回來，你一起來吃飯，奶奶做好吃的給你。”
孟魚不再多解釋，解釋也沒用，等姚奶奶真的用過了，才相信她說的話。
見孟魚走遠了，姚爺爺摘下老花鏡，將報紙往旁邊重重一擱，不滿道：“好好的一個孩子成什麼樣兒了！符咒符咒，什麼狗屁符咒！一個大學生讀了那麼多年書，怎麼還宣揚封建迷信了呢！”
眼看姚爺爺把一枚符咒扔進馬桶，姚奶奶氣得直跺腳，“那孩子也是好心，你看看你這狗脾氣！你不用我用！”
前腳剛到家，後腳接到了姚晨星的電話。
“小魚，聽奶奶說，你送去一枚管睡眠的符咒？”
“晨星哥，‘安眠符’真的有效果。”
姚晨星在電話那頭默了片刻：“小魚，有找工作的打算嗎？我認識幾個不錯的朋友，家裡是開國際貿易公司的，要是你想去，我幫你介紹一下。”
“謝謝晨星哥的好意，我想把香火店開下去。”
孟魚立刻明白過來，一定是剛剛姚爺爺夫妻倆打過電話，說起了“安眠符”。他們都認為她走歪魔邪道，不務正業。只是孟魚不能過多解釋，合同里有保密的義務，她不能說符咒里含有陰司的高科技，也不能說她已經入職陰司特辦處。
若在一個月之前，她也不相信符咒會有這麼神奇的力量。這種質疑雖然令她難受，但還是能理解。
姚晨星又囑咐孟魚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孟魚嘆了口氣。一口氣畫了十多枚符咒，這才去做晚飯。她要大吃一頓，安慰受傷的小心臟。
夜裡，嬌嬌又來了，還帶來一些朋友。
十幾個身穿精緻旗袍的民國女人，堪比男模的混血帥哥，脖子上掛金鍊的大肚子男人。更令她驚訝的是端坐在牆頭的古代男子，一身金線龍袍，神情嚴肅，好像在上朝……
孟魚：……場面真壯觀！
第9章 組團搶購香燭
院子裡陰風陣陣，塵捲風里夾雜著沙石亂飛，孟魚的棉麻衣裙被吹得緊貼在身上，勾出曼妙體型。
這陣仗有點大啊！
不過在經歷了那晚噁心的男鬼之後，心理素質蹭蹭蹭的直線飆升，正想怎麼開口打個招呼，只聽旁邊一道男聲傳來。
“還是孟老闆這樣有骨小有肉的女人好看。”是那個模特似的男人。
這句話像一滴水濺進了油鍋，小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嬌嬌和十幾個旗袍女人笑得前仰後合，七嘴八舌調侃他。
“瞧瞧這色心，哪能看得出以前是個太監。”
“小孫的模樣身材都是百里挑一，在這個年代當流量小生綽綽有餘。再說了，人家之前缺了男人的那點東西，死後又長出來了，怎麼就不能想想美事？”
“沒長出來的時候也照樣想，要不然當年宮裡的太妃們都那麼喜歡他。”
大肚子男人笑的渾身肉顫，脖子上的金鍊子也跟著哆嗦：“太監怎麼了？太監也有一顆男人的雄心。是吧，小孫？”
叫小孫的男鬼一點也不介意，兩手插兜倚在牆邊，笑著看了那群旗袍女人一眼，摸出一包煙扔過去。
“別嚇著人家孟老闆，小姑娘家家的還沒結婚呢，哪比得上你們污。你們這群口無遮攔的女人啊，就該讓孟老闆把你們轟出去。”
十幾個旗袍女子又是一陣嬌笑，嬌嬌也笑的花枝亂顫，拿出一根煙點燃。
“孟老闆受驚了。我昨晚回去跟他們說，香火店的孟老闆年輕漂亮人又好，他們願意來認識認識地方，以後大概要經常叨擾你了。”
“謝謝你，嬌嬌。今晚認識大家很高興，香燭一律打八折。”孟魚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嬌嬌話里說的客氣，其實在給她介紹客戶。
“打折好打折好啊，孟老闆真仗義，給你打call。”大肚子男人摸出手機，算著多買一些能省下多少錢。
坐在牆頭一聲不吭的龍袍男子飄了下來，摸出一款plus手機，威嚴的像是在下聖旨：“孟老闆聽好！香燭百根，速速掃碼。”
孟魚收下錢，將一百根香燭遞過去。龍袍男子飄了幾步，忽然轉身看向她，一臉的凝重。
孟魚一愣，難道還要跪下恭送君王？
龍袍男子跟倒車似的倒著飄了回來，一彎腰腦袋落在地上。男子重新把腦袋扶正，低聲問：“孟老闆，買一百根沒有贈品相送？”
“……有。”君臨天下的高大形象已經坍塌的很徹底，孟魚遞出去兩根香燭，龍袍男子這才飄走。
院子裡的鬼魂各自買走十根香燭，這才稀稀拉拉的散了。不過嬌嬌沒走，小孫本來要等她，嬌嬌說自己有事，讓他先走。
嬌嬌又點上一根煙，狠狠吸幾口，笑道：“他們開玩笑開慣了，沒邊沒際的，你別介意。”
孟魚擺擺手，“沒事。原本我以為鬼魂生活的很慘，可是看到你們，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就是換了一個世界而已。”
嬌嬌搖搖頭，“也不全是你看到的那樣，其實都是些可憐人。”
孟魚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要是沒有未了的心愿，又怎麼會在世間遊蕩。
“那個王爺，就是穿龍袍的，是不是跟你要贈品了？”嬌嬌看她一眼，說不出的嫵媚多情。“他死後隨葬品是不少，可是被盜墓賊的挖走了大半。我們在陰司都要有工作的，他自恃身份驕傲的很，又不賺錢。日久天長的光出不進，錢總有花完的那一日，要不然也不會跟你要贈品了。”
孟魚吃驚：“你們也要工作的嗎？”
“當然。”嬌嬌嬌笑一聲，吐出煙圈，“小孫一百多年是太監，我那幾個姐妹是秦淮河妓女，誰能記得祭奠他們？死前活的累，死後也不輕鬆。”
原來如此，孟魚頓時起了憐憫之心。
嬌嬌看她一眼，心道小姑娘心腸真好。
“別可憐他們，死了總比活著的時候好。今晚留下來是特地囑咐你，我從鬼市上打聽到一個消息，最近有一批邪修作亂，你注意安全。”
“邪修？”孟魚第一次聽，“是什麼？”
“跟你一樣是修煉者，但是用陰狠的歪門邪道。之前曾有邪修四處抓捕冤魂，吸收他們的戾氣。你剛開始修煉，千萬別著了他們的道兒。”
孟魚自知法力弱，點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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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畫了十幾張符咒，孟魚開始研究可以補氣血的“益氣符”，特別適合老年人和女性。
“益氣符”原理比之前的複雜，售價也高了兩百塊，裡面包含大量中醫藥理和養生知識，足足六頁紙。相對於理科，孟魚更擅長文科，背誦東西又快又紮實。
之前網購的書已經到貨，很多中藥材的用處和中醫藥理孟魚不明白，於是對照著《本草綱目》一個字一個字的扒。
兩個多小時後，終於畫出第一枚“益氣符”。感覺很奇妙，一股炒紅棗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黃符紙上傳來溫熱感，從指間傳送到全身，給人感覺非常舒適。
一鼓作氣連著畫了三張“益氣符”，這才休息一會兒。
院子裡的韭菜鮮嫩，孟魚割了一把韭菜，又去市場買來鮮蝦和黑豬肉，打算晚上包蝦仁韭菜餃子。
外婆的論文寫了兩萬多字，上下通讀幾遍，還能過得去。孟魚先蓋了一個誰也挑不出毛病的大高帽——身為土地神，應當大公無私，公正不阿，想方設法為一方百姓謀福利。
後面又從外婆主修的“生育”和“送財”兩個方面，詳細舉例說明人口的重要性和錢財的關係。從國家當前形勢以及在國家上所產生的影響，又寫到二孩時代和房地產的緊密關係。
孟魚發現，土地神責任重大，管轄的地方雖然有限，但若是每一個地方的土地神都能夠盡職盡責，那麼由點及面可以產生很大的影響力。
再加把勁，三萬字的論文就可以完工了，可以提前一天燒給外婆。
晚上孟魚包了二十個大餡餃子。裡面除了鮮豬肉、韭菜、木耳，還有一整隻鮮蝦，吃到口中又鮮又香。這麼大的餃子，孟魚也就一頓吃五個，剩下的擱冰箱凍好，還能吃好幾頓。
正吃著，孫萌萌發來視頻，目光忽略過孟魚，直接盯上了大餡餃子。孟魚很明顯的看到她喉間動了一下，眼神里有瞬間的呆滯。
“小魚小魚，我也要吃，你這生活羨慕死我了。收助理不？”
之前在省城租房子的時候，孟魚做過大餡餃子，孫萌萌整天吆喝減肥，結果一頓吃了十個。
“你這助理太能吃，養不起養不起。”
孫萌萌嬌哼一聲：“我帶著我家的礦去，要不要？”
“要。”這個可以有。
“想得美！”孫萌萌笑道：“跟你說個可樂的事。我那土豪爹收到‘安眠符’後，劈頭蓋臉的訓我，說我腦子裡有黃湯才會信符咒什麼玩意兒的。然後我媽悄悄給他放在了枕頭下面，結果那土豪一覺睡到七點，足足八個多小時，差點耽誤了開會。”
孫萌萌喋喋不休，孟魚根本插不進話去。
“我媽也用了，說一晚上睡得可舒服，連個夢都沒做。還用了‘桃面符’和‘淨氣符’，我爸還以為我媽整了容，就連那堆平時打麻將的貴婦也問我媽在哪裡做的微整。我媽就把符咒這事說了，她們本來不信，可是看到我媽容光煥發的樣子，又不得不信。”
孟魚笑道：“好用就行。‘安眠符’有效期是三個月，到時候我再給你寄。”
孫萌萌：“我媽說了，先預訂一百個，我一會兒先把錢打過去。還有新符咒沒？”
孟魚說自己剛剛研究出來“益氣符”，可以補氣血養身子。
孫萌萌興奮地一拍大腿：“我家那個孫大土豪，每個月光保健品都能吃一萬來塊錢的，整天補腎氣補腎氣，一天三頓吃腰子。你趕緊多畫幾個，我要讓孫大土豪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香’！”
孫萌萌一家都土豪，一下子來這麼大的訂單。孟魚喜滋滋的打完坐休息，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孟魚意外接到了何詩的電話。
第10章 蔣家來人了
何詩在電話里非常客氣，語帶敬意。
說自己有個很好的朋友，她的兒子8個多月。之前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可是近一個月來經常毫無緣故的啼哭。家人著急不已，眼看小兒面色不如以前，飯量銳減。去京城的大醫院檢查，醫生說小兒身體康健，並沒有檢查出哪裡不正常。
家人還找了當地一位有名望的神婆，神婆給小兒念咒語舞桃木劍，當天晚上小兒居然真的不哭了。可是還沒等家人鬆口氣，第二天晚上照常開始哭。
何詩：“孟小姐，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高人，子宣的事多虧了你。不知孟小姐可否夜裡去這位朋友家看一看小孩，價格隨便出。不管這事最後能不能解決，他們絕不會虧待你的。”
“我……”孟魚很想拒絕。
她剛剛入職陰司特辦處，靈氣微薄，見識過的靈異事件也不多。不是不想去，只怕是去了也是白搭。
何詩是個聰明人，聽出了她的猶豫，“你是我家子宣的恩人，要不是情非得已，我實在不該貿然來打擾你。和子宣過生日的那個遊樂場，就是我朋友家開的。那晚上的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她。她今天專門問了關於你的事，托我打這個電話。”
何詩嘆了口氣，道：“很抱歉孟小姐，給你添麻煩了。”
何詩的懇求讓她不忍心拒絕。孟魚沉思片刻，她有一顆黑科技陰陽眼，還有黑科技玉鐲，起碼她應該去看看什麼情況。萬一能看出點門道來，提醒孩子的父母也是善事一樁。若到時候解決不了，她再請教司徒淵舟。
聽到孟魚答應下來，何詩十分高興，跟她約好了晚上來接她的時間。何詩放下手機，終於鬆口氣。若是孟魚不答應，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蔣如心交待。
她家生意做的雖然大，可是比起蔣家還是小巫見大巫。在這個城市，得罪誰都行，唯獨蔣家不能得罪。尤其是蔣家小少爺蔣赫，那可是個難纏的人物。
孟魚亞歷山大！
孫萌萌訂下一百多枚符咒，李倩和李苗苗介紹的人也在微信上下了訂單。算了算，足足有一百五十枚符咒需要畫。
可是現在孟魚什麼都顧不上，何詩委託的這事得先辦好。
以前村子裡有小孩總是夜啼，外婆說是嚇得。小孩子眼睛亮，能看到成人看不見的東西。外婆怎麼作法她沒見過，可是外婆那本手札上有記錄。
只是，連當地最有名望的神婆都擺不平，說明這事情很不簡單！
萬一比上次那麼噁心的男鬼戾氣更重更凶更嚇人……
孟魚打了個寒顫，趕緊翻看外婆的手札和陰司教科書，學著怎麼招魂和驅鬼。
光招魂這一項，足足有五十來頁，裡面說明了各種不同的招魂方式，什麼時候該用哪一種。驅鬼更麻煩，裡面介紹了多種符咒。孟魚瞧著，裡面的符咒很有難度，唯有“驅邪符”相較簡單些，用的也廣泛，於是先學這一種。
足足十頁紙！
除了物理和化學原理，居然還有氣象學、自然科學和軍事學。孟魚摸摸脹痛的腦門兒，她考大學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等這本黑色書學完，她就成活體百科全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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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奶奶午飯做了地瓜面窩窩頭，小米粥熬的黃黃的，上面一層米皮兒。窩窩頭伴著新下市的香椿芽，吃的可香了。
“老頭子，你在馬桶那裡站一天也沒有用。沖走了就是沖走了，有本事你去買個後悔藥吃。”
姚爺爺瞥一眼說風涼話的人，“啪”的一聲扣上馬桶蓋。
這兩天姚奶奶睡得可香了，精神氣充足，以前扭廣場舞一個小時，今天一大早去扭了兩個小時還不嫌累。從集市扛著二十斤的地瓜面回家，蒸滿滿一鍋窩窩頭，還精神抖擻的像只大公雞。
姚爺爺不爽了，從姚奶奶枕頭底下拿出符咒，垂著腦袋不說話。
“老婆子，你說這裡面難不成有安眠藥？對對對，有激素。激素可厲害了，聽說見效特別快。”
姚奶奶不緊不慢的喝著小米粥，又啃一口窩窩頭。
“老頭子，咱們的探測器都能上月球，手機能讓美國那個特什麼葡萄害怕，不用扯線就能微信視頻，人家孟魚給的符咒怎麼就不能治療失眠了？你得承認咱們國家有很優秀的人才！”
姚爺爺拿著放大鏡研究“安眠符”，小聲叨叨：“不是那回事，這不科學啊！”
“想當年晨星嚇丟了魂，老孟給招回來的，有啥科學道理？再想當年，神農嘗百草，誰告訴他滿大街的草能治病了？再再想當年，我瞎了眼才跟你過日子，有個屁道理。”
“哎哎哎！”姚爺爺放下放大鏡，不滿的看了自家老婆子一眼：“講事實講道理講科學，你人身攻擊就不好了，我當年也是帥小伙，你還給我寫過情書呢。”
姚奶奶“啪”的一聲將筷子拍桌上，“跟你過了幾十年，老姚你屁股一抬，我都知道你拉干拉濕。你自己的‘安眠符’扔馬桶里，又想拿我的用。沒門兒！連窗子都沒有！關了！”
姚爺爺張了張嘴，被堵的說不出話，正如老伴兒說的那樣，他真想用用那張什麼“安眠符”，試試睡個好覺是什麼感覺。失眠這麼多年，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
“真小氣。那……那我給晨星打個電話，讓他跟孟魚再要一張……”
姚奶奶去廚房洗碗，聽見姚爺爺大聲呵斥自己孫子：“真的有效果……要你承認人家孟魚優秀很難嗎……科學！你爺爺我就是科學！……快去要一張……啊……我的送人了……助人為樂！”
姚奶奶撇嘴笑笑，裝上一袋窩窩頭去給孟魚送。
孟魚中午忙的沒時間吃飯，終於畫出來一張“驅邪符”，又趕緊趁熱打鐵，再畫一張鞏固鞏固。
孟魚壓力大的時候不愛吃飯，姚奶奶送來的窩窩頭挺小一個，孟魚只吃了幾口。她今天太忙了，恨不得24小時當成72小時用。
身上的靈氣被符咒耗去不少，孟魚打坐補充靈氣，也當做休息。
一片雲山霧海中，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還有上次聽到的琴音。琴聲不急不緩，悠揚悅耳，讓孟魚焦躁的心一下子沉靜如水。
她盡情地吸收著靈氣，貼近天地大自然。身體越來越輕，與雲山霧海成為一體，好似意識能夠脫離這具身體。
睜開眼睛時，疲憊感一掃而空，此刻頭腦清明，通身舒暢。孟魚洗漱一番，打扮的利索乾淨，捧起陰司教科書翻來覆去的背誦要點……
時針指到九點，樓下準時響起了敲門聲。準備好“驅邪符”和一沓子符紙，孟魚出了門。
之前何詩說會親自來接她，可是沒想到除了何詩的車，還有兩輛黑色大奔和一輛加長版豪車。一行黑衣人垂手站在一旁，大晚上的還戴著墨鏡，正面無表情的看向孟魚。
太出乎意料了，這是……黑社會？
孟魚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家人顯然不好惹，也不知道那位沒成功的神婆有沒有被斷手斷腳……
何詩走過來，微微一笑，解釋道：“蔣老爺子說我單獨來接孟小姐不夠重視，於是以貴賓的待遇來接您。”
一位五六十歲的男子從一旁走過來，笑眯眯的鞠了個躬。
“孟小姐，我是蔣家的管家，姓鍾。”親自為她打開車門，恭敬道：“孟小姐請上車。”
第11章 穿旗袍的女人
加長版的豪車孟魚第一次坐，滿心的惴惴不安絲毫沒覺出多麼舒適，反而緊張的有些暈車。
蔣家大宅坐落在山上，足足有六層樓高，房前有私家泳池和園林。豪車剛剛路過一處拐彎時，幾隻受驚的孔雀撲啦啦飛進涼亭。
以前去過孫萌萌家，裝飾的那叫個土豪，連馬桶都是鎏金的。可是和眼前的豪宅相比，孫萌萌家的三層別墅瞬間被秒了。
已經接近十一點，蔣如心和丈夫郭奉義還在客廳焦急等待。蔣如心這陣子瘦了很多，整天擔心孩子到底怎麼回事，郭奉義也著急的很，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在路上，鍾管家把事情的始末重新說了一遍，比何詩敘述的更詳盡些。
壯壯八個月了，一直身體很好，白白胖胖的惹人愛。兩個月前，壯壯忽然時不時的大哭，怎麼哄也不行。蔣如心和郭奉義愛兒心切，認為是保姆不盡心，於是將兩個保姆一同辭退，又花高價錢請來兩位口碑很好的保姆。
其中一位張姓保姆特別喜歡壯壯，壯壯也喜歡她，哭的時候誰哄都不管用，張姓保姆抱過來就能睡著。
蔣如心和郭奉義對她也十分滿意，還給她加了薪水。可是情況沒好多久，近來壯壯又突然經常大哭，食欲不振，眼看著小臉兒越來越瘦。去醫院裡檢查了個遍，換了幾個醫生，都說沒問題，最後只開一點調節腸胃的益生菌。
蔣老爺子也是身體越來越不好，已經在住三天院了。
用人稟報大師來了，蔣如心和郭奉義連忙到門口相迎。只是之前知道孟魚年紀小，可是沒想到這么小，看上去像個中學生。哪怕何詩說的神乎其神，蔣如心夫妻倆還是感覺被涼水潑了一樣。
滿心希望被潑滅一大半，一陣頭暈襲來，蔣如心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身旁的郭奉義連忙扶住她坐回沙發，面色十分不好看的吩咐鍾管家。
“大小姐低血糖又犯了，你帶孟小姐上樓去看看。”
鍾管家一伸手：“孟小姐，電梯在這邊，請隨我來。”
孟魚涉世不深，可是最近天天都處在被懷疑的氛圍中。蔣如心的眼神和臉色，她一看就明白了。
沒啥好說的，被懷疑很正常，就連她自己現在心裡也沒底。
坐電梯上三樓，感覺像是進了富麗堂皇的城堡。壯壯的房間是單獨裝修出來的嬰兒房，整個房間以淺藍色為格調，還有帳篷和海盜船，比電視上見到的都華麗。
壯壯在嬰兒床上熟睡，時不時抽搐一下，顯然睡得不安穩。
鍾管家小聲問：“怎麼樣，有沒有醒來哭？”
一名保姆在一旁整理小衣裳，另一名臉圓圓的保姆小聲道：“睡了半個多小時了，沒怎麼哭，我哄孩子您放心就行。”
這大概就是那位姓張的保姆了，長得一團和氣，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她看向孟魚，顯然有點吃驚，小聲問鍾管家：“這就是請來的大師？太年輕了吧。”
話里話外滿是懷疑。鍾管家神情嚴肅的看她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又轉頭對孟魚賠禮。
“小張是鄉下人，見識少，還望孟小姐千萬別往心裡去。”
孟魚搖搖頭，示意不打緊。
“壯壯睡覺經常醒嗎？”
鍾管家：“一晚上少則七八遍，多則十幾次，白天睡覺倒是好一些。”
孟魚道：“我想在房子裡轉一轉。”
“孟小姐這邊請，我為您帶路。”
樓下，郭奉義給蔣如心端來牛奶，餵她慢慢喝下。見妻子面色蒼白，心疼不已。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家裡諸事不順，就連他自己也常常感覺異樣，那天家庭醫生做了檢查才知道，年紀輕輕的居然高血壓。
“放寬心，何詩介紹的這個不行，咱們再去京都找。壯壯能投生在你肚子裡，說明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天下高人這麼多，總會知道壯壯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如心擦擦眼角的淚，唯依在丈夫懷裡。雖然丈夫家世不好，可對她那是沒的說，知冷知熱，噓寒問暖。
聽說孟魚在鍾管家的陪同下到處轉著看，蔣如心和郭奉義更加不抱希望，乾脆關燈上床休息。
看了所有的房間，也看了所有的傭人，孟魚若有所思。
“孟小姐，可看出什麼了？”鍾管家問。
孟魚沒有直接回答，道：“晚上我能不能和壯壯在一間屋裡，只留下一個保姆就可以。”
鍾管家想匯報給蔣如心夫婦，可是他倆已經睡覺了，沉吟道：“那就留下小張吧，壯壯哭起來也就她能夠哄的住。”
“還是留下另外一位保姆吧。”
鍾管家一愣，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是蔣老爺子命人請回來的，要求不是特別過分的情況下，還是隨她的意思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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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開著夜燈，孟魚在角落裡打坐，屋裡一片安靜。
保姆小秦看看孟魚，又看看壯壯，心下驚訝不已。要是平時，壯壯這會兒已經醒來好幾次哭鬧，可是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將一張黃色符咒放在小床上，壯壯居然睡的這麼香甜。比上次那位很有名望的神婆效果更好。
再看看她閉目打坐的樣子，小秦瞬間覺得孟魚的形象高大上，電視劇上的神仙就這樣，一發功身後還能冒熱氣，手心piupiu還能發光！
忽然，屋裡一陣冷意，小秦打了個哆嗦。再看向孟魚時，嚇得渾身一顫。只見孟魚看向窗簾飄動的地方，手捏一張黃色符咒，神色極為凌厲。
不過片刻，窗簾垂落在地，屋裡的冷意消失不見。小秦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上下牙打著顫。
“大……大師，你看到啥了？”
孟魚淡淡一笑，收起符咒，神色極為從容的安慰她：“別怕，沒事的，她走了。”
她……是誰？
小秦又開始覺得冷，上下牙一個勁的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
孟魚看了看睡覺香甜的壯壯，把地上的小秦扶起來坐到一邊。
“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可怕，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善良。善良的鬼要比惡毒的人好相處，你說是吧。”
小秦猛點頭，大師說話好有哲理啊。再次看向這個年輕小姑娘時，她的形象簡直偉光正，頭頂有光圈。小秦琢磨著，要不要趕緊拿個小本本記下大師的語錄，以後放枕頭底下避邪使。
孟魚哪知道小秦扒拉抽屜是為了記錄自己的話，她拉開窗簾，看向外面漆黑的夜。
其實她現在比誰都緊張，但是不能表現出來。這座寨宅子裡，除了姓張的那個保姆，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了一絲陰氣，蔣如心夫婦和壯壯身上的陰氣最多！
張姓保姆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最正常的一定有鬼！
剛才隨著一陣陰風，一名身著藏藍色旗袍的女子進了屋，目光看向小床上的壯壯。孟魚本想擲出“驅邪符”，可是在看到女子神情的瞬間，食指緊緊將“驅邪符”夾在了指尖。
那樣的眼神孟魚太熟悉，有憐愛……不舍……擔憂……
記憶里，外婆看她的眼神就是這樣。
孟魚篤定，女鬼不會傷害壯壯。只是還來不及問清女子來此的原因就被發現，旗袍女子瞬間消失在窗前。
這裡面一定有不簡單的故事。
孟魚發微信給嬌嬌，問她是否認識一名身著藏藍色旗袍的女鬼，眉目如畫，身材姣好，旗袍上繡著一枝白梅。
很快，嬌嬌回了信息：“穿旗袍的女子太多了，最近地府特別流行旗袍。還有沒有其他特徵，哪怕有個姓名也行。”
是啊，光那天晚上在小院裡看到的旗袍女鬼就十幾個，只憑一身旗袍真沒法找。不過這個女子的氣質感覺不一樣，就像是……
孟魚仔細回想女鬼的特徵，寫到：“打扮很精緻，長得很漂亮，像是民國時期的電影明星。對了，她的手背上有塊紅色胎記。”
“巧了，正好認識。”嬌嬌回覆：“孟老闆好眼力。她以前還真是民國電影明星，因為手背上的蝴蝶形胭脂記，被稱為‘小蝴蝶’。”
竟然真的是電影明星！孟魚回想起女鬼的柳葉彎眉，濃濃的古典韻味。
“能聯繫上她嗎？我想和她聊聊。”
嬌嬌沒問什麼事，她相信孟魚不會輕易傷害一個女鬼。
“她平時喜歡獨來獨往，不太湊群，我約她試試。”又道：“今天估計不行，雞快叫了。”
一看表，已經四點多，外面花園裡的孔雀“喳喳喳”開始叫。
“明晚約她來蔣家大宅吧，跟她說事關人命，請務必來一趟。”
第12章 遇見邪修
早上，聽鍾管家說壯壯一晚上睡得極其安穩，郭奉義和蔣如心十分高興。
郭奉義問：“她用了什麼法子，不會是偷偷下了安眠藥吧。”
“小秦一夜沒睡，在一旁守著小少爺身邊。”鍾管家又道：“不過據小秦說，本來小少爺睡得並不安穩，是孟小姐將一枚黃色符咒放在小床上之後，小少爺才睡了個好覺。”
符咒？
蔣如心蹙起眉頭，她現在不排斥迷信的東西，但還是覺得太奇怪，不符合常理。
“帶過來了嗎？”
“帶過來了，您看看。”“安眠符”擱在水晶托盤，鍾管家雙手奉上。
就是黃色符紙上面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郭奉義從妻子手中拿過去，對著太陽看了會兒。
“該不會是有迷藥吧。”
鍾管家也一愣，網絡上也曾爆料，有新型迷幻劑非常厲害，放在鼻尖聞一聞就讓人失去意識。昨晚可是他點頭允許的，萬一真有什麼迷藥，那罪過可就大了！
“好像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符紙。”蔣如心聞來聞去，“真沒別的味道。要是有迷藥，那我現在也應該有反應了。”
妻子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太過匪夷所思，郭奉義拿出手機翻找號碼。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讓一個朋友去檢測一下。”
蔣如心倒是覺得孟魚不至於用迷藥的手段，畢竟在蔣家眼皮子底下，萬一事情敗露可是吃不了兜著走。那小姑娘雖然年輕，可是長得挺靈秀，不像是干蠢事的。
壯壯一覺睡到七點多，一醒來咯咯直笑，看上去心情倍兒好。蔣如心高興的不行，從小秦手中接過孩子，在額頭親了兩口，問：“孟小姐呢？”
小秦昨夜沒睡，頂著兩隻黑眼圈略顯疲憊：“吃完早飯後，孟小姐去花園裡了，說要學習。”
想到孟魚稚嫩的模樣，蔣如心又蹙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大概是準備高考。”
高考？
想起昨夜孟魚一本正經講哲學道理時的巨大光環，小秦覺得大師一定能考上清華！
……
花園裡，幾隻白孔雀在草地上悠閒地散步，遠處有花匠正在修剪花草。山上的空氣格外清新，孟魚能感覺到靈氣在身體裡涌動。
孟魚跟鍾管家說了，今晚再住一晚。這正符合蔣如心的心意，她擔心壯壯晚上繼續哭鬧。上次神婆那事就是前車之鑑，孩子安穩了一晚上，神婆一走又開始鬧騰。
孟魚在涼亭里畫符咒，一個半小時畫成功十枚，這是破紀錄的一天，心情有點小激動！
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可以給孫萌萌交差了。上次孫萌萌剛打完電話就轉帳過來，貨還沒交，陰司財務系統已經自動扣除一半。
看在智慧財產權的份兒上，孟魚忍了！掐指一算，五月份收入得有大幾萬。照這速度，百萬富婆指日可待。
孟魚一直認為錢夠用就好，攢太多沒意思。人活著總得有喜歡做的事，不能被錢財困住腳步，也不能被錢財難住手腳。忽然想起來上次看到貧困學生的報導，孟魚決定資助一部分失學兒童。
很快，郭奉義打來電話，說檢測結果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麼藥物之類，還順便查清楚孟魚的底細。
今年二十二歲，B大學外語系畢業，曾經在X外企工作過一年，很受領導重視。數月前辭職，原因是外婆病逝。目前，在青陽鎮經營一家香火店。
看上去一切正常，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孟魚的符咒口碑極好，供不應求。聽郭奉義說孟魚的“桃花符”效果特別好，蔣如心決定試試。懷孕時長一臉妊娠斑，用了不少藥物和護膚品，效果並不明顯。她從小愛美，樣貌一直是她的驕傲，現在不化妝沒法出門。
蔣如心抱著壯壯出來散步，遠遠看到涼亭里畫符的女孩子。一縷陽光打在孟魚側面，活生生一副美景圖。同樣是一夜沒睡，小秦跟熊貓似的，孟魚則精氣神很好。昨晚心裡難受沒仔細打量，其實走近了看，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柔和的氣質，讓人感到想親近。
“孟小姐在畫什麼？”
見蔣如心和壯壯過來，孟魚微微一笑。
“這一張是‘桃面符’，可以美容肌膚。”
桌上有個小紙箱，裡面的符咒堆成小山。蔣如心取過一枚，壯壯“咿咿呀呀”的想去抓。
“這個也是‘桃面符’嗎？好像圖案不太一樣。”
眼看壯壯要把符咒抓過去，孟魚將背包上的小泰迪摘下來給他玩，壯壯搖著小熊，一臉開心。
“你手中這枚是‘益氣符’，對老人和女人很有好處，可以補氣血養身體。”又拿起另一張，介紹說：“這是‘淨氣符’，戴在身上可以淨化空氣，對過敏性鼻炎、哮喘等都有很好的效果。”
這麼神奇！
蔣如心很懷疑，可是昨晚的“安眠符”的確很有效果。有些東西也不能光用科學解釋，比方說壯壯這件事，還真就說不清。
“我各要一枚。”蔣如心本想轉帳，發現出來沒帶手機，“到時候一起結帳給你。”
壯壯扭來扭去，小嘴巴癟了起來，眼看要哭。蔣如心急忙站起身，“這孩子就喜歡小張，他哭起來誰抱都沒用，唯獨小張抱他就睡覺。我先帶壯壯去找小張。”
“我抱抱吧。”孟魚也站起來，伸出雙臂。
蔣如心本想拒絕，可是壯壯居然伸出小手往孟魚身上掙。要知道，這孩子可是從來不找陌生人要抱抱。
孟魚順手抱過壯壯，只見壯壯立刻停止了哭聲，還在孟魚身上蹭來蹭去，咯咯直笑。
蔣如心瞪大眼睛，這是他兒子？這麼著就不哭了？
孟魚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這麼大的奶娃娃，正是最好玩的時候。抱著他在亭子裡轉了一圈，壯壯喜歡用額頭碰她的下巴，一碰就笑。
孟魚笑道：“我和小寶寶有緣分呢。”
孩子身上陰氣重，一靠近滿身靈氣的孟魚，壯壯會覺得舒服，舒服了自然心情好。蔣如心見壯壯這麼喜歡孟魚，也有些愛屋及烏，覺得這女孩子怎麼看怎麼順眼。
天氣炎熱，壯壯只穿了一個小背心。孟魚低頭時看到他背上有個東西，撩起背心一瞧，居然是一枚蝴蝶形胭脂記。
電光火石間孟魚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昨晚的女鬼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壯壯……
倆人又閒聊了一會兒，遠遠地看見小張和小秦向這裡走來，孟魚悄聲囑咐蔣如心。
“如果你信我，不要讓孩子靠近小張，你也遠離她。”
蔣如心一怔，“為什麼？”
“她遠遠不是你看到的那麼善良憨厚。事情很快有眉目，起碼這兩天把她支開。”
“好。”憑直覺，蔣如心選擇相信孟魚。
夜裡十二點，嬌嬌說她們快到了，孟魚約在了花園裡的涼亭。一陣陰風吹過，幾隻熟睡的孔雀被驚醒，撲啦啦飛向灌木叢。
嬌嬌和旗袍女子出現在涼亭里，“孟老闆，這是青梅。”
青梅略一點頭，聲如鶯啼：“見過孟老闆，昨晚冒犯了，還望不要見怪。”
孟魚第一次見現實版的民國美女，不由得多打量幾眼。髮型是幾十年前的捲髮，柳葉細眉，嫣紅的唇色，是個十足的美人。
“你經常來看壯壯是吧。”
青梅點點頭，面上焦急又害怕，顫抖著聲音懇求：“孟老闆，你一定要幫幫壯壯，他有危險。那個姓張的保姆，是個邪修！”
邪修？
孟魚微微皺眉，她知道小張有問題，可是沒想到竟然是個邪修！
第13章 仙女大戰白骨精
青梅曾是閃耀一時的影視紅星，與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相依為命。在當時的上海灘，也曾風光無限過。
只是好景不長，有人拿槍指著她的頭，逼青梅陪日本軍官吃喝玩樂。青梅雖然被當時稱為戲子，可是親眼看到日軍如何欺凌老百姓，她對日軍恨之入骨。
就算她不能上戰場拼殺，也絕不會去獻媚劊子手！
青梅自知跑不了，她把錢財留給十二歲的弟弟青釉，打算送他去歐洲。青釉拉著姐姐的手，哭喊著要走一起走。青梅只得安慰青釉，自己會坐下一班船找他。
送走青釉，青梅沒了掛心事。樓下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不可能脫身了。
痛心的是，當天晚上青梅收到噩耗。青釉乘坐的那班船被日軍炸毀，八百多名乘客及船員無一生還……
青梅差點瘋了！
那可是他相依為命的弟弟，父母早亡，她這個姐姐就是半個娘，含辛茹苦養大的弟弟就這麼沒了，連個全屍都找不到！
逼她賣身的漢奸又打來電話，要她打扮得漂亮些，今天夜裡好好伺候大人物。青梅顫抖著放下電話，站在鏡子面前，逼著自己笑，笑，笑……
青梅用心打扮好，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就屬今天最美。當晚，青梅被一輛車接進了日本軍官的宅子。
曲意承歡之後，青梅趁著日本軍官放鬆戒備，將一柄尖利的長錐插進了那畜生的眼睛。而一心求死的青梅，也被聞聲而來的士兵擊斃，身體打成了篩子。
青梅說到激動的地方，整個身體散發出濃重的戾氣，血液不斷外涌，染紅了整個涼亭。嬌嬌輕撫她的後背，青梅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
孟魚長嘆一口氣，現在的和平太寶貴了，來之不易。青梅看上去柔弱如菟絲花，沒想到這麼剛！
“壯壯，就是青釉嗎？”
“是。”青梅點點頭，“我死後去了地府，見到青釉。謝天謝地，我們姐弟倆又可以在一起了。一直不投胎是不想分開，就這麼拖了幾十年。其實都知道，拖得越久戾氣越重，對投胎不利，我就勸青釉去投胎。”
“青釉不願意跟我分開。我就說如果有緣保留那塊胎記，我會去找他。”
嬌嬌：“那你怎麼發現壯壯有胎記的？”
“說來也巧，兩個月前，我夜裡來花園遊蕩，聽到了壯壯的哭聲。我喜歡小孩子，於是就過去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壯壯背上的蝴蝶形胎記，和青釉一模一樣，我知道了壯壯就是我弟弟。壯壯有些不舒服，總是哭鬧。”
“在換了姓張的保姆之後，我親眼看到她半夜從壯壯身上吸取陽氣。她胸前有一塊黑色水晶石，我曾在鬼市上見過，邪修最喜歡用這個。他們吸取運勢和陽氣，直到人枯竭而死。因為過程不快，所以讓人難以察覺，只當是得病了。”
“我不敢靠近她，那塊水晶石里邪氣極重，像個漩渦一樣。我若猜得不錯，水晶石里關著不少陰魂，都是她修煉邪術用的。”
孟魚記得陰司教材書里說邪修修煉的方法不同，但相同特點是手段陰毒狠辣。他們吸取陽氣和運勢，彌補自己的不足，藉以達到想要的目的。
“青梅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
樓上忽然傳來壯壯的哭聲，青梅急的跺腳，“一定是她又在吸壯壯的陽氣！”
孟魚轉身往樓上沖，壯壯有她的“安眠符”，這麼哭鬧一定不正常！
一進門，只見小張抱著壯壯，正哄他睡覺。壯壯眼角還掛著淚珠，嘴角一癟一癟的委屈。蔣如心和郭奉義也穿著真絲睡衣在一旁，面色焦急不已。
見孟魚進來，蔣如心急道：“怎麼回事，不是有‘安眠符’了嗎？怎麼還哭成這樣，剛才都哭的嘔吐。”她今天給小張安排了一些活兒支開她，沒想到晚上竟然又來壯壯屋裡。
小張口直心快，對著蔣如心夫妻倆道：“您看壯壯在我懷裡睡的多香，符咒有什麼用？孟小姐是衝著蔣家的錢來的吧。”
“不許胡說。”蔣如心呵斥她。今天下午，蔣如心用“桃面符”洗了臉。臉上因為生壯壯留下的妊娠斑明顯的淡化了，皮膚光滑的像雞蛋清。她做美容這麼多年，用過的高檔化妝品不計其數，還從沒見過這麼好用的東西。
要是沒本事，能畫出這樣好用的符咒？
“讓我抱抱壯壯。”孟魚也不惱，笑眯眯的將壯壯從小張手裡“抱”了過來。說是“抱”，其實是搶。小張不想鬆手，可是守著蔣如心的面，她不敢對孟魚怎麼樣。
孟魚轉身將壯壯交給了蔣如心，神色嚴肅的悄聲說：“快把屋子所有的傭人叫到這裡來幫忙。”
蔣如心知道她不是開玩笑，抱緊懷裡安睡的壯壯，低聲問：“你要幹什麼？”
孟魚一字一句道：“捉！鬼！”
蔣如心汗毛乍起，拿起手機打給鍾管家，帶所有傭人上三樓。
小張的神情極不自然，訕笑幾聲：“孟小姐騙錢的法子還真多，我們鄉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孟魚把蔣如心和壯壯擋在身後，“我也看不下去了！小張，你敢把脖子上戴的東西摘下來嗎？”
小張臉色煞白，“孟小姐，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孟魚絲毫不示弱：“惡事做多了，報應自然來，今天就是你被雷劈的日子！”
傭人們的腳步聲傳來，小張不再猶豫，轉身想跳窗戶，可是沒想到平時話不多的小秦猛地躥了上去，緊緊扒住小張的褲子。
小張平實敦厚的模樣變得猙獰，一腳踢開小秦，轉身衝著孟魚蔣如心衝來！
“你憑什麼投胎在有錢人家！憑什麼長得漂亮還有個好男人！這死小孩憑什麼一出生就有享不盡的富貴！我要通通吸乾你們的陽氣和運勢，我也要成為有福氣的人！”
門外的傭人一過來就看到這幅場景驚呆了。要知道，平時的小張脾氣好的很，眼前這個像是得了狂犬病。
蔣如心氣得發抖，“快去摁住她，把她脖子上的東西摘下來！”
小張發狂大笑，力氣大得驚人，幾個大男人都被她甩了出去。眼看局面即將失控，忽然一張黃色符咒打在了小張的腦門上，長牙舞爪的小張瞬間被壓在地上。小張猶在掙扎，頭髮一縷一縷脫落，露出光禿禿的頭頂。衣服後面漸漸鼓起大包，濃水滲透了地板。小張面色痛苦，牙齒也一顆一顆從口中脫落，皮膚瞬間如乾柴。
眾人嚇得紛紛後退，太可怕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事。蔣如心抱著壯壯，兩腿軟的站都站不住。
突然，小張胸前冒出一陣黑氣，濃重的屍臭味瀰漫在屋子裡。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我本來是一個絕症病人，是師傅給了我生的希望，只有吸別人的陽氣和運勢，我才能活下去！我恨你們！我要把你們都變成亡魂，成為我修煉路上的一塊石頭。”
孟魚也吃驚，邪修比上次噁心的男鬼厲害多了。這傢伙剛剛明明沒了力氣，現在又突然爆發出這麼強的氣勢。
眼看邪修向自己撲來，蔣如心發出悽慘的驚叫聲，腳步不聽使喚的向後退，她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眾人也嚇得不行，紛紛縮在牆角，沒人再敢上去攔發狂的小張。眼看小張就要撲倒蔣如心身上，被旁邊側過來的一縷勁風攔住。眾人再抬眼時，驚奇的看見小張被釘在牆上掙扎，而孟魚高抬一隻手臂做掐舉狀。
手感有些滑不溜秋的，十分令人噁心。孟魚又膈應又害怕，迅速掏出兩枚“驅邪符”擲了過去。眼看小張身上的戾氣散盡，皮肉一塊一塊往下落，悽慘喊叫聲迴蕩在屋子裡。
孟魚忍無可忍，用力將發狂的小張扔向窗外。只聽“砰”的一聲，小張在空氣中炸開，魂飛魄散在夜色中。
屋裡一片驚叫聲。蔣如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秦呆愣愣的看看窗外，喃喃道：“仙女大戰白骨精啊！”
……
孟魚感覺心態越來越強大，竟然一覺睡到天亮。大概在整個蔣家大宅，只有她和壯壯還有心思睡覺。
早上，孟魚洗漱完了出門，只見門外站著兩名傭人。一見到孟魚，傭人眼睛裡蹭蹭蹭放光，滿滿的崇拜。
“孟小姐，蔣老爺子請您下去用餐。”
誰？
孟魚一下子倍兒精神，“蔣老爺子？”
“是啊，我們老爺子聽說了昨晚的事，今天一大早急匆匆的出院了，就在樓下等您。”
孟魚有點小緊張。
曾經聽外婆說起過，蔣家當家人當年叱吒風雲，是響噹噹的人物，曾經與外婆有過一面之緣。
第14章 陰司業務考試
第一眼看到孟魚，蔣老爺子眼前一亮。白白淨淨的小姑娘，沉穩靈秀，骨子透著一股溫潤，讓人看了就舒服。
蔣老爺子彎起唇角，這小姑娘長得有點像一個故人。
“你叫孟魚是吧？”
孟魚笑眯眯回道：“蔣總裁好，我是孟魚。”
“昨晚的事多虧了你，如心和老鍾都告訴我了。來來來，一起吃早飯，我讓廚房多做了幾道菜，看看你喜歡吃哪樣。”
眼前的老人年逾七十，身子有些虛，靠著手杖慢慢走路。蔣如心在一旁小心扶著，鍾管家為他拉開餐椅。
“來這坐。”蔣老爺子指指身邊的位子，又把保姆剛剛端上來的第一碗燕窩親手端給孟魚，“這個女孩子喝了好。”
這可是傳說中的風雲人物。孟魚有些不自在，趕忙道：“謝謝蔣總裁，第一碗還是您喝吧。”
蔣如心笑笑：“孟小姐別客氣，爺爺是真的喜歡你，平時連我都沒這待遇。”
蔣老爺子又給孟魚夾過一隻鰻魚壽司，放進她面前的小盤。
“你也叫我爺爺，別喊蔣總裁，白白叫生分了。”
“謝謝蔣爺爺。”
沒想到這麼大名氣的蔣老爺子，私下裡竟然這麼和藹。孟魚悄悄打量老爺子一眼，不再那麼緊張。
早飯吃的很愉快，蔣老爺子喊孟魚和蔣如心去涼亭喝茶。本來打算要回家，孟魚把話又吞了回去。
大紅袍茶香裊裊，幾隻孔雀趴在一旁。蔣老爺子平日裡喜歡餵養孔雀，這些孔雀也喜歡與他親近。
“孟小姐是哪裡人？”
“我是青陽鎮人。”
“好地方呀，青山綠水空氣好。聽如心說，你外婆也做香火店的？”
“是，這家香火店是外婆開的，現在由我繼承。”
蔣如心抱著壯壯，她一直都好奇一個問題，之前不好意思問，這會兒憋不住了。
“孟魚你是名牌大學畢業，又在X外企有過工作經驗，怎麼會繼承一家香火店呢？你父母同意嗎？”
孟魚笑笑：“我母親早逝，沒有父親，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外婆希望我能繼承香火店，我就照做了。”
蔣如心臉一紅，郭奉義打聽到的消息並沒有說明她父母的情況，這麼一問倒是尷尬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庭……”
“沒什麼，不必介意。”外婆給了她所有的愛，她得到的愛不比別人少。
壯壯手裡的玩具掉在地上，孟魚低頭去撿。蔣如心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看到孟魚脖子上的一枚吊墜滑了出來，故意岔開話題。
“你脖子上的吊墜很好看，水頭很足。”
孟魚把玩具擦乾淨，給壯壯放在手裡，笑道：“這是外婆留給我的。以前她總不讓我戴，大概是怕我摔壞了。”
見蔣如心笑眯眯的看她的玉墜，孟魚也知道她在故意找話題，於是把吊墜取下來交給她。
“我看看。”一旁安靜品茶的蔣老爺子忽然來了精神，眼睛嗖嗖直放光，將玉墜拿了過去。
蔣老爺子細細的看著玉墜，還讓一旁的鐘管家去拿放大鏡。
蔣如心和孟魚都沒想到，一枚玉墜竟然會讓老人家這麼感興趣。
“這是你外婆留給你的？”
“是。”
“你外婆的名諱是？”
孟魚笑笑：“我外婆的名字是孟隨。”
蔣老爺子露出一抹笑意，慢慢合上眼帘。這是他幾十年的習慣，每當心情激盪時便會閉上眼睛。這樣一來，別人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孟隨，就是他掛念幾十年的隋夢！可惜她已經過世，再也見不到面了。
當年他與隋夢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那個年代日子苦哈哈，可是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覺得很美好。
本是兩家默認的婚事，可沒想到一場水災衝散了這場姻緣。村子裡屍橫遍野，一片狼藉。蔣易瘋狂的尋找隋夢，可是始終沒有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埋葬了自己和隋夢的家人。數年等待無望後，離開了家鄉。
再次見到隋夢，簡直像做夢一樣。
他到省城創業，娶妻，生子，一切都出奇的順利。直到兒子二十四歲那一年，突然高燒不退，醫院也查不出病因。眼看沒有指望的時候，隋夢出現在了病房裡，還帶著一個領養的女孩子。
他很詫異，一度以為自己做夢。更令人詫異的是，隋夢治好了他兒子的病。
兩人好久沒見，再見已是物是人非。隋夢說之前就知道他在省城，也知道他成家立業過得很幸福，所以一直沒來找過他。
隋夢當年被水沖走，腦袋受傷失去記憶，記起來自己是誰時，已經是多年之後。她回到家鄉，發現家人沒了，蔣易也沒了蹤跡。再後來聽說他在省城，隋夢找到他時正見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這輩子沒了緣分，希望後輩們在一起能夠幸福。蔣易起家憑的是雕刻玉石生意，親手做了兩枚一模一樣的玉壺吊墜，當做娃娃親的信物。這一代是不行了，他兒子已經定親，於是便訂下來孫輩的娃娃親。可是隋夢後來消失了，蔣易用各種關係到處尋找也沒有找到，沒想到隋夢改了名字。
蔣易很激動，沒想到今天意外得到隋夢的消息，更沒想到遇見了她的後人。
“這枚玉墜，你外婆可講過來由？”
莫名感到蔣老爺子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慈愛，孟魚搖搖頭，“沒說過。”
他不知道當年為什麼隋夢突然消失，但是肯定有迫不得已原因。蔣老爺子摩挲著玉壺吊墜，慈愛的看向孟魚。
“這裡面啊，還有個不簡單的故事，等有機會我慢慢告訴你。”
孟魚一愣，連她都不知道的故事蔣老爺子竟然知道，看來外婆說的“一面之緣”並沒那麼簡單。
吃過午飯，蔣老爺子和蔣如心再三挽留，孟魚婉言拒絕，特地留下一枚“益氣符”送給蔣老爺子養身體。
蔣老爺子派車把孟魚送到家，鍾管家留下了一個手提箱，說是給她的謝禮。孟魚打開一看，足足一百萬。
不過轉眼被陰司財務處收走一半，還發來一張電子收據。手機上收到幾條簡訊，都是積分通知。最近符咒賣的多，積分增加不少，尤其是消滅一隻邪修，足足加了兩千積分！
夜裡，小院風平浪靜。
孟魚打坐到十點，聽到樓下熟悉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司徒淵舟。
這人……啊不，這鬼敲門有自己的風格，三聲“咚咚咚”不是連貫的，而是前面兩聲連在一起，後面再跟一聲。
司徒淵舟一進門，難得的心情極好，竟然哼著小曲。
“幹得不錯，入職沒幾天竟然消滅一隻邪修。”
“謝謝，是我運氣好。”
司徒淵舟看她一眼，小姑娘還挺謙虛。這些年特辦處來來往往的職員，沒幾個能夠一個月內打惡鬼滅邪修。要說她運氣好也是真的，遇上的邪修正好是只弱雞。
“也是你勤加練習的緣故。”她的進步非常大，剛學畫符沒多久，竟然連“驅邪符”給畫出來了，真是驚喜！
“邪修這事兒你幹得漂亮，我已經給你申請獎金了，這兩天就可以到帳。”
“邪修挺嚇人的。”小張癲狂時皮肉脫落的樣子，孟魚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膈應。
司徒淵舟拿出小鏡子，看看自己的髮型有沒有亂。
“邪修很狡猾，也很強大。他們不光用陰狠的手法修煉，而且……”司徒淵舟挑挑眉，神情變得嚴肅，“他們背後有黑暗不明的支持者，明白嗎？”
“來搞破壞，造成社會不穩定？”
“小姑娘挺聰明。”司徒淵舟給她一個讚賞的眼光，“所以，邪修不好對付，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聊幾句，司徒淵舟站起身往外走。忽然轉過身，臉上浮現出懊惱的神情。
“差點忘了正事兒，來通知你準備考試。”
啊？
孟魚一怔，“什麼考試？”
“陰司業務考試，定期組織考核。最近有時間多學習，別拖後腿，考試前我會通知你。”
孟魚一路學霸走來，倒是不懼怕考試，可是一想起比百科全書還五花八門的陰司教材，還是有些頭疼。孟魚早早躺下睡覺，準備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學習。
而此時，遠在歐洲某小國的蔣赫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大少爺——”
蔣赫開啟揚聲器模式，扯著嗓子喊：“你說什麼——”
鍾管家趕緊把手機離耳朵遠些。電話那頭是震耳欲聾的喊麥聲，大少爺又在跟一幫狐朋狗友喝酒唱K。圈子裡都知道，蔣家少爺學習是拔尖兒的，賺錢能力也是拔尖兒的，可是偏偏愛跟這麼一群花天酒地包養小明星的紈絝子弟玩兒。
按照蔣老爺子的話說，都是一群敗家的狐朋狗友！！！
太吵了，什麼也聽不見，蔣赫做個動作，示意DJ把音樂關掉。
鍾管家可不知道那邊音樂關了，也扯起嗓子大喊：“大少爺，您的未婚妻找到了！老爺子讓您趕緊回來。”
屋裡瞬間靜下來，所有狐朋狗友都驚訝的看向一臉懵逼的蔣赫。
到底從哪裡蹦出來個未婚妻？沒聽說過呀！
按照圈子裡強強聯合的慣例，通常是哪家有名望的千金，蔣赫迅速把認識的千金小姐在腦子裡過了一圈。
“那女人是哪家繼承人？”
鍾管家：“孟氏香火店的繼承人。”
蔣赫更加懵逼，頂級豪門裡是有姓孟的，可是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還有……香火店又是什麼玩意兒？
“那女人幹嘛的？”
鍾管家還當是他沒聽清，繼續扯嗓門兒大喊：“大少爺，孟小姐是賣香火紙錢的！”
蔣赫：……日他個仙人板板！
第15章 考場在陰司
蔣赫很鬱悶，鍾管家那一嗓子成功讓他晉升為圈子裡年度最可樂的事！
他知道鍾管家不會跟他開玩笑，但這件事的確比玩笑還玩笑！
娃娃親？
這年頭怎麼可能還有娃娃親這麼封建古老的存在，還是個賣紙錢的……
他家老爺子一定瘋了！
蔣赫打電話給蔣如心，他們姐弟倆關係一向很好。
“姐，怎麼回事？”
蔣如心就知道這個弟弟一定會給她打電話，於是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小赫，她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可別錯過了。”
蔣赫連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那女的一定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虛演戲，他是無神論主義的堅決擁護者，怎麼可能被一個裝神弄鬼的小娘們兒給騙了。
“嫌棄人家沒錢配不上你？”
蔣如心倒是很理解弟弟的心情，他一向在圈子裡野得很，還沒玩夠當然不願意結婚。再說了，門第確實差距太大。要是個平民小戶也就罷了，偏偏賣紙錢香火什麼的，這個弟弟臉上掛不住。
“沒錢怕什麼，都不如咱家有錢。反正這事不可能，打死我都不可能！”
“那就打死你個孽障！”蔣如心開的是揚聲器，蔣老爺子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手舉拐棍氣得渾身發顫。
“蔣赫！是不是一定把我氣死你才滿意？！！整天跟一群紈絝子弟鬼混，你能有什麼出息！給我滾回來！再不回來我就……”
停他的信用卡嗎？
沒用的。早年停過一次，沒想到激發了蔣赫的創業心，中學期間就搞出個公司來，花銷都是自己賺出來的。這個孫子頭腦隨他，特別靈活會賺錢，蔣老爺子對他是又愛又恨。
“對不起，爺爺。”蔣赫冷靜道：“我的婚姻只會選我喜歡的人，不管她什麼門第，也不管她美醜，只要我喜歡！可是硬要我取個裝神弄鬼賣紙錢的，沒門兒！”
蔣老爺子氣的渾身站不住，臉色發紫，一旁的鐘管家和孫女婿郭奉義連忙把他扶進房間，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
蔣如心嘆氣道：“爺爺氣壞了！咱爸媽沒得早，是爺爺把咱們拉扯大。小赫我不管你怎麼胡鬧，該順著爺爺的時候，就得順著！”
不歡而散。
蔣赫仰面躺在沙發上懷疑人生。怎麼家裡人就像著了魔一樣，那個女人到底何方妖怪……
這事兒誰也拗不過他，蔣赫自言自語：“擦！老子要是娶了她就直播裸奔！”
青陽鎮
小院子裡，孟魚正在葡萄架下畫符咒。
最近買符咒的人越來越多。李嬸和苗苗姐賣力的給她拉生意，孫萌萌也樂得不行，她媽把符咒當成禮送，博得一眾好評。
“小魚你是不知道，我媽以前出門，脖子上是鴿子蛋項鍊。現在出門好，脖子上掛三個符咒。‘淨氣符’、‘益氣符’和‘驅邪符’各一張。”
孟魚大笑，胸前三枚符咒隨風飄揚，想像一下都覺得阿姨好可愛。
“我爸現在睡眠超級好，整個人的氣色都不一樣了。他逢人就夸，說我大學沒白念，連朋友都是大師級別的人物。他那一堆做生意的朋友都巴望著想買呢。”
孟魚很快又畫完一張，聽孫萌萌道：“這東西可是個稀缺貨，咱們投資建廠吧，比挖礦賺錢。”
……
就現在這些訂單已經滿負荷了，她的靈氣還沒那麼充裕，建廠怎麼可能。
下午，姚奶奶過來送一籠自己做的蟹黃包。拉著孟魚的手，一個勁兒的夸個不停。
“跟你說啊，自打用了‘安眠符’和‘益氣符’，我的身體明顯硬朗許多，倍兒有精神。”
姚奶奶指指自己的鬢角，“你看這裡，白髮還變成黑頭髮了。晨星昨天回來一看，還以為我染頭髮了呢。”
孟魚仔細一瞧，還真的長出了黑頭髮。這應該是“益氣符”的功效，人的氣血足了，身體各方面機能都會有好的變化。
姚奶奶客氣一番，說姚晨星回來的時候，叫她一起去家裡吃飯。
孫萌萌和李苗苗又下了訂單，之前買過符咒的李倩也預定二十枚。零零總總加起來，又是一百多枚。
孟魚沒那麼多時間畫符咒，每天固定畫五十枚，剩下的時間用來學習。司徒淵舟都說了不能拖後腿，孟魚背書更加認真。
轉眼到了考試的日子，司徒淵舟發微信通知她別早睡覺，十二點準時帶她去考試。
孟魚有點緊張，抱著書背啊背。半夜十二點一到，司徒淵舟準時來了。
“走，帶你去考試。”
“近不近？要不要叫個車？”孟魚抱著教科書，頭髮松鬆軟軟垂在肩上，身後背著□□熊背包。
司徒淵舟回過頭，笑了笑。要是跟她說去地府，這丫頭會不會哭？
摸出一張符咒交給她：“我們去陰司的考場，也就是世人說的陰曹地府。”
孟魚默默接過那張符咒。去那裡考試她還真想過，之前腦子裡划過一瞬間去陰司的念頭，又覺得不可能。那裡陰氣重，活人不能去的。
“符咒可以遮蓋你的陽氣，保護你不被陰氣傷害。記住，回來之前別拿下來。”
孟魚點頭，好好放在背包里。
跟著司徒淵舟出了門，瞬間仿佛進了黑色胡同，周圍一片黑霧。說不緊張是假的，孟魚小心臟怦怦直跳，趕緊快走幾步跟上司徒淵舟的步伐。
小胡同走了大約幾分鐘，這才看到一抹亮色，耳邊傳來汽車鳴笛聲。孟魚好奇的往前頭看，只見一條寬闊大馬路筆直向前，兩側是高聳入雲的現代化建築物，高架橋盤的像麻花。街上遍地豪車，兩側是匆匆的行人。
司徒淵舟領著孟魚穿進一條小巷子，道：“這個點是上班高峰期，那條路堵車，咱們抄近道。”
孟魚大開眼界，連地府都堵車。
“司徒先生，那你們有下班嗎？”
“當然有。”記起上回是白天去找她，解釋道：“有時會加班，我們這行作息不規律，比較辛苦。”
路上的鬼魂穿什麼衣服的都有，看見好幾個穿旗袍的女孩子，想起嬌嬌說最近地府流行旗袍的事。大家跟活著的樣子差不多，就是臉白了些，氣質陰鬱了些。
小巷子兩邊是賣各種東西的小攤販，一個小攤販低頭繫鞋帶，不小心腦袋滾在路中間。另一個小販趕忙過去撿起來，還好心為他按上。
司徒淵舟見怪不怪，孟魚嚇得一個激靈。
旁邊一個老太太飄過來，笑道：“小姑娘剛來的吧？長得真水靈。別害怕，見多了就習慣了。”
孟魚沒做聲，又疾走幾步。沒想到老太太窮追不捨。
“小姑娘多大了？沒結婚吧。有對象了嗎？沒有的話關注我的二維碼。”
啊？
孟魚詫異的看她一眼。老太太見有戲，指指旁邊的沿街房。
“瞧見沒？那邊的婚姻介紹所就是我開的，我這大把年輕早亡的高富帥……唉你別跑別跑……唉！”
孟魚一直跑到司徒淵舟前面，發現這傢伙居然在笑。
“你都定親了怕什麼，跟她直說就是了。毀姻緣可是損陰德的事，那老太太肯定不會追著你。”
孟魚白他一眼，“我沒定親。”
記得她的信息上訂過親，司徒淵舟只當她臉皮薄不好意思，也不再言語。
好不容易到了總部，大約有一百多層樓高，看上去很氣派。
這就是陰司總部，也就是她簽約的地方。外婆會不會也在這裡？
走到門口，只見前面的司徒淵舟突然變了裝。一身黑色廣袖漢服，頭髮長長披在腦後，形象十分飄逸。這陰司的黑科技就是牛掰，孟魚還沒感嘆完，從玻璃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身粉色廣袖漢服，領口是替代佩奇圖案的兩朵喇叭花。頭髮松鬆軟軟垂在肩上，跟漢服不太搭。
“司徒先生，為什麼我沒有長頭髮？”她也想戴好看的髮簪。
司徒淵舟撩起飄逸長發，發現幾根分叉的，有些懊惱，道：“你這不是剛簽約嘛，頭髮多長代表了資歷。懂？”
啊，原來這樣，怪不得外婆也是一襲長發。
旁邊一名男子飄過來，將一張小GG塞進孟魚手裡。
“小姐剛死是吧？要不要來只鴨壓壓驚？”
孟魚禮貌地回絕：“我不餓，謝謝了。”她晚上吃了一籠蟹黃包，現在還有些撐。
男子長得圓圓胖胖，指著小GG上的圖片說：“當了鬼還有什麼放不開的。瞧瞧這男的帥不帥？這可是最紅的牛郎！”
什麼什麼，牛郎？
孟魚看一眼小GG，只見小孫的照片在最顯眼的位置。上衣沒穿，露出雄健的肌肉，一副猛男氣質。
頭像旁邊還有幾個大字——欲望都市！
第16章 見到外婆啦
想起小孫堪比流量小生的外形，孟魚覺得他在這行很有前途。司徒淵舟過來一把扯走了小GG，催她快走。
“考試快開始了，別磨嘰。”
進入大廳，滿眼是漢服裝扮，感覺掉進了時空漩渦。長頭髮漢服的工作人員來去匆匆，也能看見幾個短頭髮，還看見一個穿土黃袍子的光頭。
光頭也看見了孟魚，捻著手裡的珠串沖她點頭笑了笑。孟魚也還禮，心道大師長得好慈悲啊。
“司徒先生，那位五十來歲的和尚也是來考試的嗎？”
司徒先生停住步子，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他跟你是同期，不過人家是禿頂的程式設計師，不是和尚。”
見孟魚小臉一紅，神色尷尬，司徒淵舟繼續補刀：“他今年二十八！”
孟魚：……
進入考場，果真發現剛才打招呼的程式設計師也在。階梯大教室足可以容納千人，考生目測有三四百。監考老師飄來飄去的發好試卷，然後講解考試規則。
考試分為三項，第一份試卷關於陰司紀律，第二份試卷是綜合考試，包含數理化語文英語，以及醫學天文學等等，但凡教材上的內容都涉及。第三份是論述題，題目是“你對這份職業的看法”，字數要求不少於五千。
陰司紀律這個是送分題，孟魚倒背如流。論述題對孟魚來講也是送分題，她作文一向很好，思維很清晰，邏輯性也沒有問題。
綜合考試題最難，孟魚花了大把時間在這上面，光草稿紙用完五大張。兩個小時時間到，孟魚有幾道題拿不準答案。
有些擔憂，不知道會不會給司徒淵舟和外婆丟臉。
孟魚走出階梯教室門口，沒看到司徒淵舟，便在一旁的角落裡等候。三三兩兩的考生往外走，其中有個身材高挑很漂亮的女孩子很眼熟。孟魚多看了幾眼，記起是某台著名的綜藝節目主持人。
特辦處果然人才多！
這些考生有說有笑，看上去自信滿滿。想起那幾道拿不準的題，孟魚心情低落。
似乎聽到外頭的下雨聲，孟魚走到大廳門口，外面果然在下雨。鬼魂們很興奮，也沒有誰打傘，反而任由雨淋。
“地府很少下雨，所以他們很高興。”司徒淵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考的怎樣？”
“不是很好，有幾道題拿不準答案。”
司徒淵舟點上電子菸，“這雨只下幾分鐘，雨停了送你回去。”
孟魚點點頭。
因為下雨的緣故，外頭很熱鬧。剛才打小GG的攤販飄來飄去，四處介紹幾位當紅的牛郎。這裡和想像中完全不同，除了發達的黑科技，還有濃重的生活氣息。忽然，孟魚身子一僵，她在街上看到一抹土黃色，廣袖漢服的花紋和樣式跟外婆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不顧雨淋和司徒淵舟的喊聲，孟魚急急向外跑去。穿過熱鬧的鬼群，她一把抓住了那抹土黃色。
“外婆，是你嗎？”
老太太轉過身，熟悉的笑容瞬間讓孟魚濕了眼眶，她撲進外婆的懷裡，緊緊抱住。
“外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吧。我們又見面了，你還好嗎？”
外婆也緊緊擁住她，“小魚兒乖，知道你今天考試，外婆特地過來轉轉，看看能不能遇見你。”外婆摸著她的小臉兒，“真好，果然遇見我的小魚了。考得好不好？”
看著外婆期望的眼神，孟魚把“不太好”三個字吞了回去，笑了笑：“好。”
“上回你寫的論文可是幫了外婆的大忙，我收到以後背了好幾天，考了個好成績。”
“你用得到就好，我很想你，多給小魚託夢好不好？”
外婆拍拍她的後背：“陰司有規定，不許給活人託夢次數太多，有損陽氣。小魚放心，外婆會努力成為土地神，那時候就可以常常給你託夢了。”
“陰陽有別，你倆別犯戒。”見孟魚緊抱著外婆不撒手，司徒淵舟催促道：“走吧，你的符咒還有五分鐘失效。”
外婆一聽急了，趕緊讓她放開手，“快走吧，回去好好的。”
司徒淵舟看看表，眉心擰起，一把揪起孟魚的背包飄向黑暗的胡同……
外婆依依不捨的看著孫女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枚玉墜的事兒忘了說，懊惱的拍了拍大腿，那可是小魚的終身大事。
到家已經是凌晨，孟魚有些疲憊。難得睡了個懶覺，睜眼已經八點多。
起來洗漱完，先去給外婆上香，“你好好學習，努力畢業，小魚也會加油的。”
“叮——”手機上收到一則短息，來自陰司財務處。
“消滅低等邪修一隻，獎勵RMB兩萬元，繼續努力！”
孟魚喜滋滋的，自打入職陰司特辦處，已經賺到快一百萬了，而且她喜歡這份工作，可以幫助很多人和鬼魂。
在蔣家的時候，她就聯繫過報導上的山區學校，看能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麼。校方已經來過電話和消息，提供了需要救助的貧困家庭。
孟魚細細看過，無一不是家裡有重病患者或者單親家庭，孩子面臨失學的處境，於是捐助十個孩子，包攬下他們一直到大學畢業的生活費和學費。
今年天氣熱得早，才五月份，氣象台已經發布兩次橙色高溫預警。孟魚記得教材裡面有一枚“降暑符”，正適合這個時候用。
“降暑符”也是初級符咒中的一種，有了畫符咒的基礎，孟魚也慢慢摸著了門道，不過一個小時就成功畫出一枚。
一股涼風貼面吹來，符咒上有水花翻騰。
孟魚將“避暑符”握在手中，瞬間被舒適的涼意裹住，別提多麼舒服了。
正巧，李苗苗送來李嬸剛剛滷好的大肘子，“孟魚，這是我媽的拿手絕活，你快嘗嘗。”
李苗苗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右手呼哧呼哧扇著風。
“還是你這院子裡涼快。真是奇了怪了，咱們兩家隔得不遠，怎麼我家那麼熱！”
孟魚嘗一口李嬸做的大肘子，入口即化，特別好吃。
“我剛畫出一枚‘降暑符’，戴在身上效果很好，也可以放在屋裡，特別適合夏天用，有效期三個月。”
李苗苗眼睛直放光，“這麼好的東西還有沒？我要五個。”
“還沒畫好，等畫好了我給你送過去。”
李苗苗問了價錢，給孟魚轉帳三千。
“這個可是好東西，你多畫些，我那些用了符咒的朋友都說你神了，這避暑符他們肯定會搶購，我預感到你要火。”
下午，孟魚一口氣畫完三十個，給姚奶奶送過去兩枚。這回姚爺爺比姚奶奶還熱情，不等孟魚介紹完就把符咒裝在衣兜里，頓時感覺清涼舒爽。
打電話給孫萌萌，一聽說有“降暑符”，孫萌萌大手一揮：“先來五十個。”
夜裡，嬌嬌又來了，還帶著小孫和一個陌生男鬼。孟魚不著痕跡打量幾眼，那個男鬼看上去垂頭喪氣，感覺一副倒霉樣子。
“你今天去地府了？”嬌嬌笑問。
今天嬌嬌穿的是吊帶背心和牛仔短褲，一雙大長腿又白又直，別提多麼性感。
“是啊，今天有考試。你怎麼知道？”
嬌嬌指指小孫，“他說的。”
孟魚又想起了那張小GG，不由得笑了笑，“你看見我了？”
小孫從牆頭飄下來，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還沒開口倒是自己先笑了。
“那小鬼給你發GG的時候，我正好路過。孟老闆穿漢服很漂亮，挺帶勁。”
“謝謝。”她自己也覺得好看，“小GG不如本人帥氣。”
嬌嬌咯咯直笑，“都說這回印的質量不行，回頭換一家印刷店。”說完，將一邊的男鬼拽過來。
“我見過那麼多鬼魂，就沒見一個他這麼倒霉的，簡直是倒霉蛋里的戰鬥機。他有心愿未了，我把他帶過來了。”
第17章 蔣赫歸來
倒霉鬼叫呂超喜，今年四十歲。生前的確太倒霉，都找不出語言安慰他。
一出生，他娘難產去世。病懨懨的長到三歲，爹意外去世。好在還有爺爺奶奶照顧他，可惜五歲的時候爺爺奶奶也因病去世。好不容易跟著光棍大伯混日子，十歲那年大伯也沒了。
呂超喜進了福利院，十二歲那年有一對夫婦想要領養他。手續還沒辦下來，夫婦突然離婚，這事也沒了後續。在學校里，被頭頂上的吊扇砸過腦袋。在街上溜達，被樓上掉下來一隻狗砸進了醫院。上體育課，被扔標槍的同學刺進小腿，還沒爬起來又被旁邊的鉛球砸了後腰。
吃米飯硌掉牙，吃麵條吃出手指甲，所有的倒霉事幾乎沒漏下他。好不容易絆絆磕磕的長大，呂超喜覺得自己特別倒霉，連喝口涼水都塞牙。
前後面試了六家工廠，先後倒閉。好不容易去當快遞員，送餐下來發現摩托車被盜了。打車計程車爆胎，騎共享單車輪胎掉了……
呂超喜特別委屈，“老天爺太不公平，憑什麼這麼對我！好不容易中了五千萬彩票，還沒兌獎就掉河裡淹死了！”
“嗚嗚嗚嗚嗚……”呂超喜坐在地上大哭，“我還沒來得及跟老婆孩子交代一聲，彩票快要過期了！嗚嗚嗚……”
身上的戾氣化成河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眼看小院要被淹了，孟魚忙道：“彩票在哪裡，我去跟你老婆說。”
“我有一雙棉鞋，是五年前買的，放在我家儲藏室的最頂上。花了一百塊錢，那雙鞋質量特別好，穿五年都穿不爛……”
嬌嬌不耐煩了，一巴掌拍向呂超喜後腦勺子：“倒霉鬼你說重點，孟老闆還在長身體，要早睡覺的！真囉嗦！”
呂超喜：“好好，說快些。我偷偷在裡面放了私房錢，整整攢了三年，一共五百一十塊零一毛，彩票就在那裡面。”
“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看看。”
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趕往呂超喜那個倒霉鬼家。他家所在的村子在青陽鎮相鄰的白水鎮，一個小時車程。
到達村子裡，孟魚一打聽呂超喜家在哪裡，就有熱心的小孩子圍上來給她帶路，路上還跟孟魚說起呂超喜的倒霉事。只是孟魚沒有想到的是，呂超喜的老婆馮小翠前幾天剛回了娘家，唯一的女兒在縣裡上寄宿高中。
孟魚撲了個空，打聽到馮小翠的電話，可惜早已停機。大太陽能把人曬糊了，好在她戴著“降暑符”還涼快些。打聽到馮小翠的娘家在二十幾里路外的小村子，孟魚打車往那裡趕。
馮小翠的娘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困難戶，家裡有一個癱瘓多年的老娘，上頭有個賭錢如命的潑皮哥哥。
房子破破爛爛，窗子上的玻璃沒一塊是完整的，小院子裡滿是垃圾，蒼蠅滿天亂飛。
孟魚敲門沒人應，屋裡傳來老人壓抑的哭泣。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裡光線不好，一個小小的灶台髒的不能再髒，空氣里還藏留著煮麵條的味道。旁邊的小屋只有一張破爛不堪的床，床下是碎掉的碗和撒一地的麵條湯。
床上的老人滿頭銀髮，眼角上有淚痕，抬頭詫異的看向孟魚。
“老奶奶，您是馮小翠的母親嗎？”
老人猛地瞪大眼睛：“小翠她怎麼了？”
孟魚忙道：“您別著急，她沒怎麼，就是我找她有點事兒。”
“她走了。”老奶奶哭道：“這麼年輕就沒了丈夫，她自己還得了病。來照顧我幾天，這不，剛剛走了。”
“走了？”孟魚忙問：“您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回家去了。”老奶奶泣不成聲：“小翠一向孝敬我，剛才說了一些話，我越想越不對勁兒。姑娘你幫個忙，快去看看。”
孟魚一聽這話，又趕緊打車返回馮小翠家。
剛才鎖著的院門還真開著，可是裡面沒有人影。見孟魚找馮小翠，鄰居大嬸過來說剛才見她提著一大包東西往西走了。
西邊是村裡的墳地，呂超喜的墳地就在那裡。
孟魚跑得滿頭大汗，果真在呂超喜的墳頭看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馮小翠。墳前燃著一堆火，馮小翠正往火堆里扔東西，火苗蹭蹭的往上躥。腳邊放著一隻農藥瓶，所幸全新沒打開。
“你說你個死東西，這麼早就走了，留下我們娘倆怎麼活啊！我肚子裡長了個不好的東西……這就喝農藥跟著你走了，省的以後拖累咱閨女。”
孟魚找到完好無損馮小翠，可是還沒等鬆口氣，看到火堆里正在燃燒的東西正是一隻大棉鞋。
“別燒別燒！快拿出來，裡面有東西！”
孟魚三兩步竄到火堆旁，一腳踢出那隻正在燃燒的大棉鞋。可是棉鞋的材料實在太助燃了，已經被燒成黑乎乎的渣。
馮小翠震驚的忘了哭！
眼看著年輕女孩神色焦急的拿樹枝撥拉那搓黑渣渣，一毛錢硬幣從裡面滾了出來……
孟魚拿起一毛錢搓了搓上面的渣渣，記得呂超喜哭著說：“偷偷在裡面放了私房錢，整整攢了三年，一共五百一十塊零一毛，彩票就在那裡面……”
拿著燙手一毛錢，孟魚懊惱自己還是來晚一步！
馮小翠舔了舔乾涸開裂的唇：“看看你這姑娘，為了一毛錢急成這樣，不知道的還當俺燒的是錢。”
孟魚張了張嘴，可不燒的就是你家錢麼……
正在想這從悲轉喜又轉悲的事怎麼開口，忽然眼角瞅見黑袋子裡露出一根鞋帶，和剛才燒的那隻很像。趕忙打開袋子，果真還有一隻棉鞋，裡面還有一卷錢。
……
馮小翠聽完孟魚說的話，一時呆愣住。太匪夷所思，太不可能了，那死鬼他倒霉了一輩子，怎麼可能中大獎……
可這是真的！
那張彩票就握在她手裡，還有五百一十塊零一毛私房錢。她原本打算不活了，去跟老娘告別，做好了最後一段飯。還買來劇毒農藥，打算一了百了。沒想到……
眼看彩票的兌獎時間還有一天到期，孟魚催她：“大姐，呂超喜讓你快去兌獎，這是他的心愿。”
當天下午，孟魚陪著仍在迷迷糊糊的馮小翠兌了獎。
一夜成為有錢人，馮小翠這輩子都沒做過這樣的夢。她衝著孟魚笑，就算是做夢也很美。
馮小翠拿出一萬塊錢給孟魚，孟魚不要。
“大姐，呂家的墳地不大好，最好是挪挪。”
她不懂風水，具體哪裡不好說不出來，可是去墳地那邊的時候，呂超喜和周邊兩處父母的墳明顯邪氣重，就連馮小翠身上也籠罩著一層黑色邪氣。她記得外婆給的手札里寫過，邪氣重影響運勢，嚴重的話子孫後代都會受影響。
呂超喜那麼倒霉，很有可能這就是原因。
馮小翠聽了很慌，死鬼丈夫已經沒了，可別再拖累唯一的閨女。
“我明晚就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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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某大型射擊場
一局下來，蔣赫又是連爆十環。
“少爺，您還是回去吧，老爺子真的被您氣病了。”
怎麼可能？！
這一套玩法十年了還不換換，每次都拿這個要挾他。
蔣赫上好子彈，“鍾管家，回去替我轉告爺爺。我愛他，比天高比海深，比老鼠愛大米都愛得深沉。但是！！！”
蔣赫“啪啪啪”快速打了幾槍，恨恨道：“讓我跟一個賣紙錢的結婚，門兒都沒有！他老人家親自抗著AK47親自來槍斃我好了。”
鍾管家默默嘆口氣，誰不知道蔣赫脾氣臭，勸他認這門親真心難辦。
拿出文件袋，抽出一張八寸照片遞了過去：“少爺，您看看孟小姐，長得不比明星差，脾氣也好，大小姐也很喜歡她。”
“切！”蔣赫連看都不看。
鍾管家無奈，將照片命人換到前方的靶子上，隨後慢慢退了出去。
蔣赫裝好子彈，舉槍指向那張照片，食指微微扣緊。就是這妞裝神弄鬼騙了一家人，弄得他蔣小爺近來不舒坦。
瞄準鏡那頭的小姑娘皮膚白淨，一雙單眼皮眼睛充滿笑意，正將一隻玩具遞給壯壯。蔣赫見過的美人多了去了，照片上這青澀的小模樣都讓他不忍心下口。
要說這騙子哪裡不一樣……
蔣赫勾勾手指，讓人把靶子拉近，仔細打量照片。良心說，這是個最不像騙子的女騙子！
老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麼年輕就已經是騙子行業的楚翹。
這丫頭顯然憑著單純無心機的外表開宰了蔣家人的靈魂，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再不回去他都怕蔣家讓這丫頭給篡位嘍！
“他娘的！連壯壯都被她勾走了魂！真特麼的邪門兒了！”蔣赫把槍一扔，吩咐助理：“訂下一班回國機票！”
旁邊的髮小喊了嗓子：“蔣二你急著回去投胎？”
“你知道個P！老子回去捉妖下酒！”
第18章 陰司成績出爐
第二天傍晚接到了馮小翠的電話，說村兒里不讓她挪墳,急得直哭。孟魚安慰馮小翠別著急,她這就過去看看。
到呂超喜村裡的時候，只見好多人圍在村口,還隱隱聽到馮小翠的聲音。
“為啥不讓挪,去年呂旺財家不也挪了？憑啥俺想挪就不讓。”
一個粗獷的聲音帶著幾分輕蔑：“這是規定！”
“啥規定？”
“老子就是這裡的規定！說不讓你挪,就不讓你挪！有本事你去告我，告去呀！”
透過人群,只見幾個光膀子的中年大漢正圍坐在一起打麻將，其中一個後背有紋身的男人一臉怒氣,正斜眼看向哭求的馮小翠。
“你們一家子都晦氣,離我家遠點,不然放狗咬你！”
太過分了！
村民們指指點點，敢怒不敢言。
一個老太太安慰馮小翠：“你快回家去吧，他們是村霸,惹不起的。”
馮小翠平時也害怕村霸,可是一想到不遷墳可能自己閨女也跟著遭殃，頓時又來了勇氣。
“你不讓遷,俺就坐在這不走了！”
紋身的幾個惡霸將桌子一推，罵罵咧咧站起來，周圍的村民退潮一般向後散去。眼看馮小翠要吃虧，孟魚走出人群,指著紋身男子身後。
“你身後有個老爺爺,身形瘦小,手裡拿著一根皮帶，看樣子要抽你。”
叫呂全的惡霸一愣，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他從小被他爹拿皮帶抽大，到現在一聽“皮帶”倆字就不得勁。
身後啥也沒有！
呂全瞪了孟魚一眼，心裡雖然惱，可是小姑娘是真的好看，惡狠狠的話不由得軟了下來。
“知道我是誰嗎？別在這裡摻和事兒，要不然今天你吃不了兜著走。”
剛才勸馮小翠的老奶奶過來拉扯孟魚，悄聲說：“小姑娘別和他們斗。村長剛死了，這是村長的兒子，暫時管著村裡的事兒。”
孟魚繼續道：“你叫呂全，小名栓子。你上頭有六個姐姐，沒一個活下來的，你是你爹的獨苗。”
呂全仰頭大笑：“你是來裝神弄鬼的？這些事村里都知道，你騙不了我。小姑娘，中學畢業沒？”
旁邊幾個打麻將的大漢也跟著大笑，嘴裡不三不四的吐著髒話。
“你的六姐是替你死的！”
呂全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了，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夜色漸濃，胡同里點了燈，來這裡看熱鬧的村民越聚越多。呂全身後的老人抹了把淚，又氣狠狠的拿皮帶抽不爭氣的兒子。
孟魚：“你五歲那年和六姐在河邊玩，你不小心掉進了河裡，是你六姐拼死把你托上岸。你活了，可是你六姐淹死了。”
呂全臉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腿開始打顫。
這事他只告訴了爹，旁人再也沒說過。到現在他都記得六姐最後看他的眼神，那麼彷徨無助。別的事這小姑娘可以打聽，這事只有他和他爹知道，連他娘都瞞了一輩子。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事。”
孟魚：“你爹現在就在你身後。他說你再這麼胡鬧下去，他就直接把你帶走，省的禍害村里。他老人家一輩子不做虧心事，唯獨生了你個龜孫子丟臉！”
這話簡直就是他爹的原版。老頭在世的時候，天天拿這話念叨他。
呂全頭上的汗開始往下淌，“我爹他……他還說啥？”
“你爹說，他不投胎就是不放心你，生怕你哪天把自己送進大牢里，丟了呂家全族的臉。要你和這幾個地痞無賴斷絕關係，從此不再來往。不然，現在就帶你走！”
呂全渾身一顫，好像看到了他爹臨死前的模樣。旁邊那幾個大漢都聽愣了，這話老呂沒少當面對他們說。
“我爹太狠了！”呂全抱起拳頭，沖哥幾個點點頭：“對不住了，以後你們就當沒我這個人，江湖不見！”
幾個地痞罵罵咧咧的走了。孟魚見事兒差不多了，又加一句。
“你爹還說，他在那邊打聽到呂超喜家墳地不好，讓你幫忙去挪墳。不然，現在就帶你走！”
這話是孟魚自己加上的。呂全連忙答應，馮小翠傻傻的看了孟魚一眼，擦乾臉上的淚。
在村子裡，誰家遷墳是大事，馮小翠孤兒寡母的更讓人可憐，幾個村民扛著自家的鐵鍬來幫忙。
月色下，圍觀的村民看熱鬧，孟魚卻是感覺心驚。六七座墳上的邪氣比白天更重，還帶著不易覺察的戾氣。
孟魚給幫忙的四個村民和馮小翠一人一張驅邪符，保護他們不被邪氣傷害。晚上十點多，呂超喜祖父的棺木被抬出時，一陣陰風突然襲來，帶著刺鼻的腥臭。
村民不知怎麼回事，可孟魚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戾氣在埋葬棺槨的地方，正冒著黑氣上涌。
“咦？下面有東西。”馮小翠打著手電筒，看到一角紅色。
村民們聽說下面還有東西，都十分好奇，三兩下就挖了上來。
是一具半米長的血色棺木。
棺木上有奇怪花紋，周身的紅色在月下反光。說不出的古怪邪氣！
呂全滿滿的好奇心，又有些害怕，湊過來問：“大師，我去把這個打開看看行不？”
“還是別了吧，棺槨里是一具侏儒屍體。”
那具侏儒跟兩三歲的孩子差不多大，身穿一身紅襖紅褲，正坐在棺木上與孟魚對視。
“你能看見我？”
孟魚：“你是誰，為什麼在血棺里？”戾氣太重了，血棺的血往地上流。
周圍的村民見孟魚看著前方自言自語，嚇得紛紛往後退。馮小翠手拿鐵鍬，渾身顫抖。要是這東西再敢禍害他們家，她就一鐵鍬拍過去！拍成泥巴！
侏儒看看天，看看地，尖利的大笑幾聲，比哭的還難聽。
“聽過童蠱嗎？”
孟魚心中一顫。這次陰司有一道考試題關於“童蠱”，孟魚之所記憶深刻，是因為過程太過殘忍。
主家四處搜集小幼兒，將幼兒自小放在罐子裡長大。缺衣少食，外表跟小猴子差不多大。待五六歲時高價賣出，身量越小越值錢。或賣給雜耍藝人賺錢用，或賣給陰邪惡人做童蠱害人。
童蠱被殺死時心有不甘，戾氣比普通人大得多。邪修用童蠱埋在去世之人的墳墓中，用戾氣和邪氣影響他們的子孫後代。輕者子孫有損傷，重者絕戶。
很顯然，呂超喜一家人被霉運纏身，就是童蠱所害。也不知道呂超喜的祖父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下這樣的狠手。
“你知道什麼人把你困在這裡嗎？”
“不認識，只知道死後不見天日，太痛苦了。”侏儒跳下棺木，衝著呂全撲來，尖利的喊道：“我現在只想要一副漂亮健全的身軀。”
眼看要撲到呂全身上，下一秒就被“驅邪符”發出的金光彈回棺槨旁邊。侏儒大怒，露出死前猙獰的模樣，爆發出渾身力氣又向呂全撲來。
孟魚將剩下的三張“驅邪符”齊齊擲向侏儒，左手用力卡住他的身體。眼看侏儒張開血盆大口咬來，孟魚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扔向棺槨。
只聽“砰”的一聲，侏儒帶著棺槨灰飛煙滅……
呂全在地上縮成一團，剛才明顯感覺一道陰冷的邪風向他衝來，是旁邊的小姑娘替他擋了下來。那種感覺太可怕了，比他爹拿腰帶抽他都嚇人。
圍觀的村民也感受到了陰風，親眼看見一道黑乎乎的東西隨著血棺炸的無影無蹤。再看向孟魚時，神情都不一樣了。
這哪裡是大師……明明是仙女本人！
呂全哆哆嗦嗦的向孟魚道謝：“多謝救命，請問仙女我爹走了嗎？”
他爹一見到侏儒早嚇走了。孟魚頓了頓，一臉嚴肅的看向他：“你爹讓你改邪歸正，多做善事，不然立刻現在馬上就把你帶走！”
呂全撲騰跪在地上，哭唧唧道：“爹你太狠了！我聽您老的話，別著急帶兒子走！”
嗯，這樣最好……
孟魚回到家已經是半夜，前腳進門，司徒淵舟後腳跟了進來。
“又消滅一隻惡鬼，不錯不錯，估摸著獎金明後天到帳。”
孟魚都佩服自己的心裡素質，蹭蹭蹭往上躥，遠不是第一次見到惡鬼時的樣子。
“謝謝，司徒先生來有事嗎？”
司徒淵舟斂起笑容，一臉嚴肅的盯著孟魚：“來跟你說考試成績。”
看他的神情，孟魚心裡咯噔一下……
小心臟怦怦跳，又想起了那幾道模稜兩可的題。孟魚抿抿唇，垂下腦袋。
“唉，就知道考得不好，不會……不會被開除吧。”說是定期篩除員工的。
司徒淵舟食指敲擊桌面，發出“咚咚咚”脆響，神情十分糾結。
“開除……就算了，畢竟是第一名。”
什麼什麼？
孟魚猛地抬頭，“第一？”
司徒淵舟看她傻傻的樣子很可樂，大笑幾聲又去照鏡子。
“是啊，第一名。考試不光看三科試卷，還要看你們平時的表現，實踐很重要。你消滅惡鬼和邪修，滿足吳子宣心愿讓他投胎，這在新職員里是頭一份兒。”
髮型沒有亂，司徒淵舟挺滿意，回頭又道：“綜合試卷的確丟了分，不過你的論述題寫的很好，新職員里唯一一個滿分。”
作文一向是她的強項，孟魚喜滋滋的，沒有給外婆丟臉。
“記得那個程式設計師吧？就是你說人家大和尚那個。綜合試卷第一名，滿分。”
見孟魚一臉羨慕，司徒淵舟笑笑：“你本科是吧？人家理工科博士後，禿頂不是白禿的。”
好厲害！
孟魚：“他的實踐拉低了成績？”
“可不？”司徒淵舟說起這個有點煩惱，“工作太忙，天天在屋裡加班，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能有個屁實踐！”
“又差點忘了。”從文件夾里拿出一本書放桌上，“這是第一名的獎勵，好好學，我走了。”
孟魚送走司徒淵舟，轉身拿起教材書。土黃色封面上寫著《面相是門大學問》，裡面文字圖案比較多，公式比黑色教材書上少一些。
今天鬥敗一隻惡鬼，考試還得了第一名，孟魚心情倍兒好。進屋給外婆燒了三炷香，叨叨幾句，這才上床去睡覺。
夢裡又到了高考的那天，外婆早上起來給她做的大蔥炒雞蛋，用單餅捲起來，蘸著黃豆醬，祝她考個好成績。她攬著外婆的脖子，高興地說自己得了第一名……
第二天一大早居然是笑醒的，孟魚起來打掃完衛生，從雞籠拿出兩枚熱乎乎的蛋，做了跟夢裡一樣的大蔥炒雞蛋。
“降暑符”的反響很好，天天有人上門買，小店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訂單已經排到了一周之後。
姚奶奶上午來串門，脖子上掛著好幾個符咒，還拿來兩個鵝蛋讓她煮煮吃。
“小魚啊，‘降暑符’真好用，我帶著去跳廣場舞，別人都羨慕我。你再給我畫五個吧？那群老姐們兒都想要。”
“行，這就給您畫。”孟魚現在畫符速度越來越快，一枚“降暑符”也就幾分鐘時間。
姚奶奶喝了兩盞茶的工夫，孟魚已經把符咒準備好。姚奶奶要給錢，孟魚說什麼也不要。
“這孩子，給你你就拿著！符咒可不白給她們，我這可是賣老臉插隊才買到的‘降暑符’。”姚奶奶笑得一臉開心，臉是不能白賣的，“我每個符咒多收她們五十塊錢插隊費。”
一轉手就是二百五十塊錢！
姚奶奶這帳算的叮噹響，後面還有二十幾個廣場舞大媽也想要，抵得上大半月退休金了……
硬是把錢塞給她，“快拿著，明天奶奶還來哈。”
送走老太太，孟魚直樂。不一會兒，孫萌萌打來電話，奉她土豪爹娘的旨意給孟魚寄來幾箱水果，半下午就能到。
孫萌萌家捨得花錢，家裡的水果都是進口的，在超市里都見不著。
“魚魚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嗯？
孟魚剛畫完一隻符咒，停下筆，“什麼事？”
孟魚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輕易不生氣，可是孫萌萌在電話那頭還是磨嘰了一分鐘才開口。
孫萌萌他媽在朋友圈裡炫符，把新到手的五十張“降暑符”擺了個“ILOVEYOU”造型，還把孫萌萌和孟魚的合影貼上去——我家姑娘和著名玄學大師是閨蜜。不巧，被大學同學遲曉虹的媽媽看到了……
孟魚替她往下說：“遲曉虹把我回家開香火店的事兒發朋友圈了？”
“嗯，我媽也沒想到後面會那麼多事兒。”孫萌萌鼓起勇氣，“那個傻x還把這事放校友群了。”
孫萌萌覺得太對不起孟魚了。這事兒往校友群里一發，再加上遲曉虹添油加醋，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孟魚搞封建迷信，情況十分被動。
孟魚也怔了怔，遲曉虹太小心眼了。其實她和遲曉虹原來沒有交集，所有的恩怨來自一個叫岳東升的男生。當年身為學校男神的岳東升無比高冷，多少女孩子倒追都追不上，可他偏偏喜歡上了孟魚。
又是校園裡點蠟燭，又是大禮堂上送花，還有遙控飛機隔空送鑽戒……男神手段層出不窮，孟魚不堪其擾！
孟魚是真的不喜歡岳東升，那時候天天跟孫萌萌在一起很開心，幹嘛要想不開談戀愛！
遲曉虹喜歡岳東升，曾經公開表白，為這事把孟魚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處處找孟魚麻煩。只是學習考試遲曉虹被孟魚碾壓，撒潑被孫萌萌碾壓，遲曉虹多少年來都沒法釋懷。
畢業後岳東升建了校友群，多次邀請孟魚加入，孟魚不想跟他打交道，更不想被遲曉虹騷擾，連群都沒進。
這回遲曉虹終於有機會了！
被老師期望進外交部為國效力的孟魚，居然灰溜溜的回村兒里賣香火紙錢，這是多麼令人驚爆眼球的事！
就連當年最喜歡孟魚的班主任，也在群里意有所指的說了句“學以致用”，失望之心不言而喻。
孫萌萌聽電話那邊沒聲，都快哭了，“魚魚，真對不起，我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
“別和她一般見識，說就說吧，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怕別人說。”
“氣死我了，要不是隔得遠，我下班就過去會會遲曉虹那個賤人，殺她個片甲不留。”
孟魚反過來安慰她：“我都不生氣，你也別生氣了。等我要畫出新的符咒再給你寄過去。”
孫萌萌確定孟魚真的不生氣，也就放了心，“魚魚，我還要三十枚‘降暑符’，插個隊行不？我們同事都想要，我一個多收兩百塊插隊費……”
孟魚樂得直笑，這個可愛的萌萌呀。
給孫萌萌趕出三十枚符咒，太陽快要下山了。晚飯吃的很簡單，野菜面粥配炒鵝蛋，粗細搭配有營養。
蔣家大宅
“嘩啦！”蔣老爺子把碗掃下餐桌，怒瞪眼前的不孝孫，“小王八蛋，有種你再說一遍？”
蔣如心趕緊過去安撫爺爺，“您別生氣，小赫不是不懂事，我在慢慢跟他說。您老身體不好，千萬別把身子氣壞了。”
“不娶！”蔣赫拿餐巾拭乾淨唇角，懶洋洋的靠向椅子後背，“您打死我也不娶！”
“你給我跪下！老鍾，取家法過來！”
蔣如心急道：“小赫別嘴硬！趕緊給爺爺道歉！孟魚真的是個好姑娘，姐姐也見過，還救了咱們一家的命，你要是看見她會喜歡的。”
“那就是個騙子，世界上哪有什麼鬼神。姓張的保姆說不定跟她唱雙簧，你們被你矇騙了眼睛。”
蔣老爺子渾身發抖，抬手將果盤擲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蔣赫腦門子，眼看著一行鮮血順著眼角流下來，濕透了白襯衣。
“小赫！”蔣如心一陣心疼，叫傭人趕緊拿藥箱。
蔣赫眼神冷淡，推開給他上藥的傭人，“爺爺，你還打嗎？不打的話我走了，晚上還有局。”
說完站起身往外走，只聽身後傳來蔣如心的驚呼聲：“爺爺！爺爺！快送醫院！”
……
醫院樓下，蔣赫鬱悶地抽著煙。好在爺爺送醫及時，沒有出大事，但是醫生也說了，老人心臟做了搭橋手術，不能再受刺激。
打開微信，忽然看見久不聯繫的狐朋狗友發了條朋友圈。兩個女孩子在星巴克的的合影，其中一個被打碼，可是另一個女孩子蔣赫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那個丫頭片子！
這位狐朋狗友滿口嘲諷——這年頭還有傻逼買符咒，呵呵！大家看清楚了，這就是那個號稱大師的女騙子，也不怕被雷劈！
兩指掐滅菸頭，蔣赫往天上吐出深吸的那口煙，“草！”
手機在指尖轉了幾個花，蔣赫撥出號碼：“怎麼回事，被女人騙了？”
“蔣哥，不是我被騙，是轉發一個朋友的。據說那女的跟我朋友是同學，到處賣符咒騙錢。我就奇了怪了，這年頭還有信這個的？！那就是傻逼啊！”
“草！說話放文明！”蔣赫看了看天，除了他，他全家都信！
“是是，兄弟說話不好聽，我錯了！聽說符咒還賣的很好，指不定這裡面有什麼藥！我就服了，長這麼好看一小姑娘，當情婦也比搞迷信有前途，你說是吧蔣哥！聽說還是你們那裡的，你買過沒？看好家裡人，千萬別上當，誰買誰傻逼。”
“草！”
蔣赫掛了電話，摸了摸頭上的繃帶，又抽出一根煙。
他得想個辦法讓騙子上鉤，痛哭流涕的求他放過，跪在爺爺面前坦白錯誤，保證從此不再禍害人間，然後……他有的是法子叫她後悔投胎到這個世上！
第19章 倒霉鬼投胎
周末上午，馮小翠一臉喜氣的帶著女兒呂心秀來道謝。昨天去醫院做了檢查,肚子裡不好的那個東西已經不見了！
“孟大師,醫生說這是奇蹟，好事被俺趕上了！閨女,快謝謝孟大師！要不是孟大師,你可就沒爹沒娘了！”
小女孩你眼圈一紅,給孟魚鞠了個躬，“謝謝孟大師。”
“別這麼喊,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叫姐姐吧。”孟魚很客氣,在院子裡泡了菊花茶。
馮小翠這次過來,身上的邪氣已經沒有了,孟魚真心為她們娘倆感到高興。馮小翠把帶來的兩隻大鵝和一塊豬肉擱到一邊。
“大師你別嫌棄，本來想帶些自己種的菜，實在拿不了了。昨晚上俺把家裡養的豬殺了,給上回幫忙挪墳的人家送下謝禮,挑了最好的肉帶過來送給你。這大鵝也是自己養的，吃菜葉玉米長大,保證沒啥激素。”
“太客氣了，謝謝。”孟魚笑笑，讓女孩坐下。
女孩拘謹地站在一旁，光笑不說話,見孟魚招呼她,這才拘束的坐在一旁。
“姐,你這裡真涼快，小院子裡收拾得也乾淨好看。”
馮小翠的院子孟魚看過，亂的不成個樣子，她家那個條件也是受難為了。
“我這裡掛的‘降暑符’，所以格外涼快。”
呂心秀走到牆邊仔細打量掛著的“降暑符”，真的大開眼界，回頭崇拜的看向孟魚。
“姐姐你太厲害了！這個能賣嗎？”
馮小翠想起那天孟魚給自己的“驅邪符”很管用，指指呂心秀，說：“大師啊，能賣的話我們多要幾個。她們宿舍二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屋裡，就只有兩個風扇，孩子熱的整晚整晚睡不著，眼看高考了，這肯定影響成績。”
馮小翠現在翻身了，身價好幾千萬，不差錢。聽孟魚說能賣，一口氣買了十個，說送給他們老師一人一個。
馮小翠：“俺哥是個無賴，剛剛進了局子，沒個十年八年出不來。以前他打俺，還打俺娘，不是個東西！等閨女考上大學，我就去她上大學的城市買個房子陪讀。帶上俺娘，給她養老送終，不打算回村兒里了。”
孟魚把符咒包好，交給她。
“你的話，我會轉告呂超喜，讓他也放心。”
一提到死鬼丈夫，馮小翠苦笑，“跟他過了二十年，日子苦哈哈的，沒想到錢有了，他沒了。”
時候不早，馮小翠娘倆要走。孟魚送一張“淨氣符”給呂心秀，宿舍里人多，難免空氣污濁，有了這個舒服得多。
“你面相帶喜，這次必定高中，好好考試。”
那本面相書孟魚剛開始看，呂心秀雙眼有神，眉心隱隱有鴻運，應該是高考得中的喜相。
聽到這番話，馮小翠比她閨女還高興。臨走前囑咐孟魚，大鵝脾氣不好，把鄰居家的狗打的六親不認，讓孟魚去市場找人宰了他們，千萬別自己動手。
送走馮小翠娘倆兒，孟魚看了看兩隻被捆綁的大鵝，正昂著脖子怒瞪前方，情緒十分激昂。想給它倆挪到蔭涼地兒，沒想到兩隻大鵝低頭就啄。幸好孟魚手腳麻利，不然就要被大鵝欺負了。
打不過就撤退唄。
孟魚把一大塊豬肉拿到廚房，切成一塊塊的。自己留一小部分，剩下先給李苗苗家送去，晚點再給姚奶奶送。
前腳剛走，兩隻滿腹怒氣的大鵝就把綁腳的繩子給啄斷了……
蔣赫起個大早，今天有重要事去辦。
昨晚對著滿天星辰和月亮，他做好了一份堪稱完美的捉妖攻略。女人他見的多了，沒見過哪個不喜歡錢的。憑他蔣小爺的才學智謀和英俊外表，伸伸小指頭就能把那個騙子整的哭爹喊娘，後悔生在這個世上，更後悔招惹他們蔣家。
找出義大利手工製作的白襯衣和西褲，刮淨鬍鬚，“呲呲呲”噴上頂級的男士香水。蔣赫站在鏡子前，露出一個霸道總裁式的笑容，擠出視錢財如糞土的霸氣眼神，伸出右手做個開槍的姿勢。
“啪！”越看自己越帥氣！
“神婆孟魚是吧？看蔣小爺怎麼把你做成麻辣燜魚！”
查個地址輕而易舉，一個小時後到達了清水鎮，遠遠看見“孟氏香火店”的招牌，蔣赫輕蔑一笑。
把車停在店鋪門口，蔣赫戴好墨鏡，把微型攝像頭別在胸前，他要把那個女人的真實模樣公布於眾！
門虛掩著，敲門沒人應答。
蔣赫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被大太陽曬得快糊了，推門進了屋。屋裡十分涼快，兩邊貨架上是各式香燭紙錢。
一看到這個渾身發毛，感覺一股子陰氣進了後領口，蔣赫自言自語：“怪不得涼快，滿屋都是陰氣。”
整個店面也就十平米大，通往屋裡的門也虛掩著，按道理他不應該再往裡走，可是蔣赫十分好奇關於那個神婆的一切事物，又推門進了屋子。
沒想到的是，屋子裡打掃得十分整潔，家具簡單溫馨，書桌上擺滿了書籍，與外面十平米鋪面全然不同。
蔣赫拿起一本厚重的《本草綱目》，又看看各種數理化輔導，還有一本打開的練習冊，上面的筆跡乾淨工整，像個好學生的樣子。
又翻開旁邊的筆記本，裡面分了很多學科，除了數理化，還有什麼天文學、氣象學、按摩、穴位等等。蔣赫嗤之以鼻，斷定此神婆高分低能，在X外企混不下去了才回來裝神弄鬼。
沒往樓上走，蔣赫一眼看到了外面的小院子。綠油油的葡萄架，牆邊是盛放的三角梅，種著幾排油麥菜、小蔥、韭菜、菠菜，一套茶具放在石桌上。
院子裡很乾淨敞亮，小神婆生活氣息挺濃的。擰開門進了院子，蔣赫感到一陣舒心的涼意，比屋裡還舒服。
看來那個神婆不在家。
蔣赫坐在石凳子上，慢慢轉動身體，讓胸前的微型攝像頭拍到院子全景。
忽然，一團白色東西猛地撲上來，帶著一股子勁風！蔣赫急忙用手一擋，腦袋側面被重重鉗了一口。蔣赫一蹦三尺高，連連倒退幾步，這才看清攻擊他的是一隻大鵝！
大鵝很憤怒，“咯咯咯”的圍著他轉。
剛才被啄的生疼，蔣赫一摸，手上全是血。那裡正巧是被爺爺拿果盤砸出來的傷口，還沒長好的又被啄破了！
“艹了！”
蔣赫吐血的心思都有，他英明一世居然被只鵝給揍成這樣！
他哪裡知道，大鵝被綁了一路，大熱天的又被曬得焦躁，現在又被嗆鼻子的香水熏得腦子疼，見誰啄誰！
大鵝兩隻眼構造特殊，看什麼都比自己小，眼前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在它眼裡和鄰居家的狗子沒啥區別。大鵝怒氣沖沖，使出全身的勁兒沖向蔣赫。
蔣赫手腳靈活，剛才被咬那是沒防備，現在鵝找死的衝過來，他一把鉗住了鵝脖子。大鵝急了，“咯咯咯”的亂撲棱。
牆頭上的公鵝見自己媳婦兒被欺負，從後面飛下來狠狠啄這個男人的頭。
蔣赫沒想到後面還有一隻，更沒想到鵝的攻擊力居然比狗還厲害，左手一把掐住公鵝脖子，右手掐住母鵝脖子，正打算把地上的繩子撿起來幫助這倆畜生，不曾想母鵝受驚腸胃不好，綠色的糞便“砰”的一聲噴了蔣赫一身……
“艹！”臭氣瀰漫開來……
蔣赫想死的心都有，張口咬住了鵝脖子！
孟魚打開院門，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一個白襯衣黑西褲的男人正咬著大鵝的脖子，另一隻大鵝死咬著他的襯衣不撒口。身上滿是綠色糞便，男人的側臉上還有血，肩膀都被染紅了。
她的小院裡一片狼藉，茶杯碎了一地，茶盤子都被踩成兩截。
“還不管管你家的鵝！”見她發愣，男人怒喝。
鵝打架超級厲害，她小時候見識過。記得鄰居有隻鵝一度成為村霸，沒有哪只狗敢去招惹。
只是這男人有病吧！
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家院子裡，還弄的亂七八糟。孟魚心裡不舒服，可是一向好脾氣的她還是拿起繩子遞了過去。
“你自己解決吧，我跟它倆不熟。”這鵝正在氣頭上，誰過去啄誰。
蔣赫瞪她一眼，“你不是神婆嗎？”
孟魚反擊：“神婆就要跟鵝很熟？”
“切！”蔣赫也有些心虛，是他私闖民宅在先，還把人家院子裡搞成這樣。
“你這是縱鵝行兇！我索要賠償！”
讓她賠到哭！
看到他襯衣扣子上的微型攝像頭，孟魚氣笑了，這男人八成是遲曉虹雇來的，拍攝她家放到校友群里，讓不明真相的人嘲笑她。
孟魚摸出電話，冷聲道：“你別動！咱們報警處理！”
報警是不可以的！
蔣家有強大的律師團，他不怕被抓，可是他現在的形象萬萬不能見人！萬一被哪個不知趣的傳到網上，一定會有人說他瘋了！然後蔣氏集團的股價一落千丈……再然後爺爺又會受刺激……再再然後……
“我認輸！”
大男人能屈能伸，整她的法子多的是。蔣赫把兩隻鵝綁在一起，扔到一旁的韭菜窪里。
“我其實是來買符咒的，你家的門開著所以才進來，進來以後才發現沒人在家，你的兩隻鵝突然攻擊我。”
蔣赫指指腦袋，指指身上的綠糞便，“我也是受害者，不過我放棄賠償，咱們兩清了。”
去他的兩清！
“你在說謊！”孟魚指著他的胸前，“那是微型攝像頭，一般人不會帶這個，你受僱於遲曉虹？以前的事我不計較，可是這回她居然盯上我家了，我不能原諒。”
遲曉虹又是誰，蔣赫感覺被鵝啄出腦震盪了，反應遲緩。眼看孟魚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蔣赫一個箭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真的是個誤會，我不認識什麼遲曉虹。這事到此為止，我這就走，你也別報警。不然小爺砸你家玻璃！”
蔣赫從來沒這麼狼狽過，更沒這麼明晃晃的要挾過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
昨晚他計劃的很好，在小神婆面前耍帥，炫富，勾的神婆卑躬屈膝仰望他，像黏他的那些女人一樣。
誰特麼知道飛出來兩隻傻逼鵝！
出場如此失敗，英名一去不復返，蔣赫痛恨人生沒有返回鍵。
孟魚也不想把事鬧大，老話說君子不惹小人。
冷冷道：“回去告訴遲曉虹，別再來惹我！還有你，把打碎的茶盤子還我！”
“艹！再說一遍，老子不認識什麼遲曉虹！”蔣赫看看天，看看地上的傻逼鵝，看看身上的一身鵝屎，摸出一沓子毛爺爺塞給她。
“賠你！”好漢不吃眼前虧，太丟人了！
蔣赫前腳出門接著又倒了回來，拿起門口剛送來的新報紙擋住臉，這才大搖大擺出了門。
孟魚甩甩一沓子人民幣，得有個大幾千，這不像是遲曉虹的手筆！遲曉虹雖然家裡有錢，可是做派完全跟孫萌萌不一樣，不僅摳門，還喜歡占別人便宜，這是遲曉虹人緣差的原因之一。
“小魚。”姚晨星提著一籃子杏站在門口，看見滿院子狼藉，再看看地上的鵝，頓時瞭然。
“茶壺都被倆鵝弄壞了，燉了它！”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不加班了？”孟魚笑眯眯的拿起掃帚，把一沓子毛爺爺擱在桌上。
“剛從單位請半天假，同事給了好多杏，自家種的不打藥。”姚晨星拿過她手裡的掃帚，“都是些玻璃渣，你小心腳下。去洗個杏嘗嘗，又軟又甜。”
“行，你也小心別傷著。”
孟魚洗了一小盆水果，有杏和進口大櫻桃，還切了哈密瓜，招呼他來吃。
姚晨星笑笑：“我奶奶昨天還打電話，說你送去好些水果，一看就是很貴的那種，她去超市都沒見過那麼好的品相。”
收到孫萌萌的五大箱子水果，孟魚留下一箱，別的都分給了鄰居，這麼熱的天放不住。
“好朋友寄過來的，我自己也是吃不完。”
地上的玻璃渣清理乾淨，姚晨星幫她把鵝綁結實，不經意的問：“男的還是女的？”
“就是孫萌萌，以前你見過，還記得嗎？把你給的冰激凌全吃了。”
姚晨星洗手吃了幾顆大櫻桃，入口甘甜。又說起姚奶奶現在到手賣符咒，倆人樂得不行。
他今年二十五了，從小喜歡孟魚，爺爺奶奶也特別喜歡她，說孟魚是會過日子的女孩，現在的男人女人都浮躁，這樣的好女孩少見。
“小魚，我……其實……”
孟魚抬頭，仔細打量姚晨星，“我看你眉心隱隱發黑，有點不吉利。我這裡有枚剛畫出來的‘平安符’，你隨身帶著。”
“哦。”
姚晨星覺得孟魚和他爺爺奶奶都瘋魔了，整天搞什麼符咒。雖然“降暑符”在家裡掛著的確涼快，可他還是不願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東西。
“你剛才要說什麼？”孟魚問。
“那個……”話題被打斷，姚晨星一時沒了勇氣，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話：“今天我生日。”
孟魚一拍大腿，忘了這回事了，剛才看見一籃子杏就該想到的。以前他提過，每回過生日，同事都送他一些杏。
“正好借花獻佛，也省的我再跑一趟腿了。”孟魚進廚房，把準備給姚奶奶的豬肉端出來，有個七八斤沉。
“這些黑豬肉不是飼料餵大的，看這肥膘都特別厚，我記得你最愛吃紅燒肉。還有那兩隻鵝，都送你。”
姚晨星端過盆子，拎著兩隻鵝傻呵呵的直笑。他就喜歡有生活氣息的女孩子，這生日禮物多麼實在。
起了晌，孟魚畫完五張“平安符”。為什麼司徒淵舟會獎勵給她學習面相的書，之前一直沒多想。直到把“平安符”給姚晨星時才明白，有些符咒是要配合面相使用的。比方說姚晨星人品好，用“平安符”避禍效果會不錯。若是窮凶極惡的壞人用“平安符”，那就適得其反。
知道姚晨星對符咒不信任，可是一想起他額前發黑，還是發微信囑咐他隨身帶好“平安符”。
收到信息的姚晨星喜滋滋的，雖然不迷信，可還是把符咒掛在了脖子上。不管怎麼說，都是孟魚的心意，他不想辜負。
入了夜，小院颳起一陣陰風。嬌嬌幾個又來了，還帶著倒霉鬼呂超喜。
這回的呂超喜終於不再那麼低頭耷拉臉，不但腰板挺直，臉上也有了喜氣，還換了身高檔西裝。
“嘿嘿，這是小翠今天燒給我的新衣裳。多謝孟老闆，要不是你看出墳地有問題，小翠和閨女也跟遭殃了。昨天遇見呂全他爹，那是我們的老村長，人挺好的。他提起挪墳的事，還說他兒子呂全不是個東西，幸虧你嚇唬嚇唬他，要不然挪墳也不一定能挪成。”
孟魚：“也是巧了，那天呂全耍無賴，正巧看見他爹在後頭拿腰帶抽他。”前面六個女孩都沒了，就這一個兒子，從小嬌慣到大，一直沒管好。
嬌嬌在一旁抽菸，今天穿的是黃色蛋糕裙，長發整成大波浪，還帶了個珍珠發箍，單純里透著性感。再看後面幾個年輕女子，都是蛋糕裙大波浪。
見孟魚多看了幾眼，小孫解釋道：“這幾天流行蛋糕裙，旗袍又過時了。”
嬌嬌吐一口煙圈，嬌笑連連，“瞧瞧小孫這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的，難怪太妃們都寵著你，天生招女人喜歡。”
又對一旁的呂超喜道：“倒霉鬼，人世間待久了影響運道，你倒霉了一輩子，下輩子還是求個好運氣，早投胎去吧。”
倒霉鬼低下頭，默不作聲。
孟魚知道他掛念什麼，說：“你媳婦兒今天上午來過，她在醫院剛做完檢查，身體很健康。還說現在有錢了，等心秀考到哪個城市，她就去買個房子陪讀，以後不打算回村子裡。對了，你閨女面帶鴻運，這回一定榜上有名，而且還考得不錯。”
呂超喜感慨地點點頭，“那丫頭學習從來不用我們操心，一直都是前幾名。她們娘倆好我就放心了，都是托孟老闆的福才能兌彩票，讓我媳婦兒和閨女過上舒心的日子。”
呂超喜對著孟魚鞠躬，“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來世要是有機會，我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你。”
跟大家道完別，呂超喜決定今晚就去投胎。苦活一輩子，沒了掛心事，呂超喜可以放心的走了。
小院子裡安靜下來，嬌嬌、小孫和幾個女鬼抽著煙，不說話。他們在世間遊蕩的太久，將來說不定會投胎到畜生道。與其投胎到別人家的案板上，還不如繼續當鬼呢。
靜的有點尷尬，孟魚拿出香燭和水果，“我請大家吃水果吧。”
嬌嬌將菸頭捻在腳下，“孟老闆心眼真好，難得的好人。咱們認識你，也是有福氣。”
小孫拿起一塊哈密瓜遞過去，“可不是？這樣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這話一出，小院子裡又熱鬧起來。幾個女鬼打趣著小孫，讓小孫說說當年太妃們的風流韻事。
孟魚真心佩服小孫，情商是真的高。只要有他在，別人不會不舒服，場合也不會尷尬。
吃完水果，小孫真的聊起以前在宮裡的幾件風流事，嬌嬌和一眾女鬼笑得前仰後合。
不一會兒，孟魚收到來自陰司特辦處的信息，倒霉鬼呂超喜已經投胎，積分到帳。一同投胎的還有呂全他爹，上回孟魚幫著嚇唬一頓呂全，看到兒子被嚇的不敢作惡，心愿也就了了，積分也累積在孟魚帳戶上。
單次積分不如上回的高，大概呂超喜和呂全他爹還是新鬼的緣故。
很快司徒淵舟也發來微信，誇她做的漂亮，繼續努力！
孟魚晚上打完坐，想想吳子宣和呂超喜，還有他們的家人，越發覺得這份工作有意義，越來越喜歡！去給外婆上了三炷香，說了說這兩天遇到的事，自己一定會好好努力，幫助更多的鬼魂完成心愿。
忽然想起今天院子裡的那個男人，真狼狽啊！本來想說一說，可是外婆又會擔心她，孟魚乾脆不提了。
那一身黑綠色鵝屎和男人咬牙切齒的樣子，孟魚笑出了聲。雖然男人一開始挺凶的，後來害怕她報警才同意賠償茶壺，不過他說不認識遲曉虹的話應該是真的。
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孟魚不知道，反正……很可樂！
蔣家大宅
蔣赫氣笑了！！！
他把自己關在臥室，躺在沙發上看投放，內容正是他今天的偷拍。
那隻大鵝惡狠狠的盯著他，兩隻眼睛十分倔強，扁扁的嘴巴嘰里咕嚕的好像自己受了什麼巨大委屈。
文案：
孟魚放棄高薪工作，改行做了地府特辦處的職員，兼職一家香火店。
從此不但賣紙錢符咒拉高地府GDP，還得幫助各路鬼魂完成奇葩心愿，讓他們心甘情願去投胎。
某日，在地府進修土地神的外婆託夢，說給她定過娃娃親……
男主版文案：
人帥多金的富三代蔣赫遵守祖父的意思，要娶個十平米香火店的店主。
圈子裡盛傳那女人只會摺紙錢，狐朋狗友天天賭他們什麼時候會解除婚約。
蔣赫：要是娶她，我裸奔
後來，真香……
小劇場：
倒霉鬼：中了彩票五千萬，還沒來得及花。
孟 魚：我來替你花
摳門富商：我的兩百億歐元，子孫誰也不能搶
孟 魚：我來替你搞定
造反王爺：我謀劃一生，未當上皇帝
孟 魚：哭了！換個理想行不行
孟魚表示，混個地府金飯碗太難了……
一句話簡介：地府黑科技，全球No.1
內容標籤： 種田文 現代架空 爽文 玄學
搜索關鍵字：主角：孟魚蔣赫 ┃ 配角：專欄求預收啦 ┃ 其它：原筆名青丘美人云
作品簡評：
外語系高材生孟魚簽約陰司特辦處，成為一名和鬼魂打交道的職員。利用陰司發達的黑科技懲惡揚善，滿足各路鬼魂的奇葩心愿，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去投胎。男主從紈絝子弟到生物科技界的扛把子，完成了華麗蛻變。從一開始給女主留下不好印象，經歷艱難的追妻過程，最終抱得美人歸。
本文溫馨流暢，節奏明快，人物性格鮮明。塑造了和傳統印象中不一樣的陰司，先進的黑科技令人嘆為觀止。文中抱著奇葩心愿的鬼魂們，有的盪氣迴腸，有的詼諧可愛，讓人有哭有笑，是一篇值得推薦的好文章。
第1章 繼承香火店
四月的青陽鎮，遍地玉蘭花開。一排排白牆紅瓦的三層小樓矗立在花海中，頗有幾分江南水鄉的韻味。
青陽鎮離省城不遠，屬於城鄉接合部。幾年前村里統一改建，家家戶戶蓋起了三層小樓。沿街有家不起眼的小店，牌子上寫著“孟氏香火店”，已經關門一個多月。
鄰里街坊都知道，開了一輩子香火店的孟婆婆前不久剛過世，她唯一的外孫女孟魚名牌大學畢業，留在省城大公司里工作。這才畢業一年，聽說年薪十好幾萬。
這麼優秀的孩子，絕不可能繼續回來開什麼香火店，因此這家店面遲早是要租出去的。想在這裡開店的鄰里街坊暗搓搓的打聽，這家鋪子什麼時候往外出租，甚至還有人將主意打在了房子上，若是能一起出租最好。
只是，這些人要失望了。
孟魚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上下三層小樓打掃乾淨，又修剪了院子裡的花草，清理雞舍。四月的天已經有些微熱，粉色的體恤衫前後汗濕了一片，貼在瑩白的皮膚上。
孟魚洗澡換了身衣裳，已經是傍晚。夕陽還未落山，餘暉灑進院子，孟魚仿佛又看見了外婆在石桌旁擇菜，親切溫暖的看著她，問她晚飯想吃什麼菜。
眼眶一熱，孟魚闔上了眼帘，深深嘆了口氣。
孟魚是外婆一手養大的，兩人相依為命二十幾年，是彼此的依靠。多少個夜晚，她唯依在外婆身邊，許諾一定要帶著外婆去旅遊，去看看外邊的世界。可是，已經來不及。
一個月前，外婆走得很突然，沒有一點徵兆。被發現暈倒在院子裡的時候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送到醫院人就沒了。
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這麼說也不對。孟魚睜開眼睛，坐進吊籃輕輕晃動，回憶起那個奇怪的夢。
外婆走的頭天晚上，曾經託夢給她。說自己大限將至，要她儘快回青陽鎮，接手“孟氏香火店”。在夢裡，外婆神色匆匆，額上還有隱隱有汗，將一枚玉墜放進她手中。
孟魚早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噩夢不吉利，一心記掛著外婆的安危。正想打電話回去，卻發現手中握著一物，正是外婆放進她手中的那枚玉墜。這枚玉墜清新透亮，螢光浮現，即便不懂玉的人打眼一看，也知道是塊難得的好玉。
這枚玉墜孟魚不知道有什麼來歷，只知道外婆輕易不拿出來，說將來留給她當嫁妝。
孟魚握著玉墜，眼淚瞬間決堤，昨夜外婆是真的來跟她告別。正在這時，老鄰居姚奶奶打來電話，說她外婆剛剛過世了，讓她快回青陽鎮。
孟魚料理完喪事，想到外婆的囑託，於是毅然放棄了外企的優渥待遇和大好前程，決定回到青陽鎮，繼承十平方米大的香火店。離職需要提前一個月交接工作，孟魚今天才辦完手續。
好友孫萌萌說她瘋了！
孟魚卻不這麼想。外婆從來都不是眼皮子淺的女人，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外婆一直鼓勵她好好學習，將來到大城市開闊眼界。還告誡她，不要靠男人，更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承諾。
雖然不知道外婆的用意，但是孟魚相信，外婆讓她回到香火店，一定有十足的理由。
至於什麼理由……孟魚想起那一大堆香燭紙錢，回到屋裡給外婆上了三炷香。
“小魚很想你，晚上入我夢好不好？告訴小魚繼承香火店的原因，也讓小魚看看你去了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
和外婆嘮叨一會兒，孟魚去廚房做晚飯。鍋里放一點油，幾片五花肉嗆嗆鍋，放進一小把院子裡剛拔的薺菜。待溢出香味，倒進開水，擱一小把麵條。
孟魚做了兩碗，一碗端去外婆的遺像前，一碗自己吃。
好友孫萌萌打來電話，狠狠表達她對孟魚自毀前程的痛心。一個名牌大學外語系的高材生，竟然跑回老家賣紙錢，孫萌萌吐血三升。隔著電話，孟魚都能想像出孫萌萌唾沫橫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孫萌萌和孟魚同校畢業，這位大小姐性格驕縱，人家不喜歡她，她也看不上別人，一向獨來獨往。後來倒是和性格溫和的孟魚投脾氣，倆人一同進了一家外企。
“你家裡有礦要繼承啊！有皇位是不是！恨死我了！”
“好萌萌別生我的氣了，這裡離省城不遠，我一定去看你。”礦沒有，倒是三樓擺著一堆香燭紙錢。
她總不能說，是外婆託夢讓她回來繼承香火店吧。這事太過離奇，說出來怕是孫萌萌要帶她去看腦科。
“你那個當警察的青梅竹馬，回去後見面沒？上大學時，他還來看過你幾次，長得挺帥氣的。”
孟魚把手機弄成揚聲模式，繼續低頭吃麵條。
“沒啊，我回來誰也沒說。晨星哥的奶奶對我們家幫助很多，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是姚奶奶來幫忙打理小院。明天，我得去好好謝謝人家。”
孟魚看了眼牆角的筐子，裡面滿滿的一筐雞蛋。姚奶奶和外婆是老鄰居，不光來幫她們澆花餵雞，連下的雞蛋都一個一個拾好了擺在牆角筐子裡。外婆的後事，姚奶奶和姚晨星也幫過忙。這份人情，她銘記於心。
“唉，要說為了小警察回青陽鎮，還能理解愛情的偉大讓你迷失了心智。可明顯你不是，簡直懷疑你是不是中了邪。不行！我要買根桃木劍郵寄給你。”這個孫萌萌呀，一向是口直心快，看著脾氣挺厲害，其實心眼特別好。
孟魚笑了笑，“我和姚晨星就是鄰居關係，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其實青陽鎮挺好的，有山有水，空氣品質常年優，得空了你來玩。”
孫萌萌愛恨交加，隔著手機又叨叨幾句“浪費寶貴人才”，囑咐她千萬把自己照顧好，這才戀戀不捨的掛了電話。
晚上，跟之前一樣，孟魚在外婆屋裡坐了坐，一想起祖孫倆人的往事，孟魚心裡又一陣難受。對著遺像囑咐外婆要是在天有靈，一定給她託夢。快到十點，這才洗漱上床睡覺。
老宅很安靜，孟魚躺在床上靜靜回想外婆給她托的夢。畫面很真實，一直都在腦子裡來迴轉，像看電影。只是思來想去，外婆就交代了幾句話，也沒什麼玄機可琢磨。搞不懂為什麼非要讓她繼承香火店，摸著脖子上的玉墜，孟魚漸漸進入夢鄉。
夜深人靜，累了一天的孟魚被樓下“哐哐哐”砸門聲驚醒。小心臟被嚇得撲騰撲騰直跳，腦子清醒大半。孟魚看看床頭燈，已經十二點半。
鄰居不會這個點來敲門，難道是來買紙錢的麼？
真是有毛病，白天就應該早就準備好。饒是孟魚一向脾氣溫順，此時也冒出一股子火氣。穿好衣裳，孟魚疾步下樓梯。
“誰？”
“你好，是孟魚家嗎？”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急不緩。
孟魚腳步一滯，停在最後一層台階，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是來買紙錢的。
“有什麼事？”
“來跟你簽合同。”
啊？
孟魚心臟砰砰跳，渾身汗毛立了起來。立馬摸出手機，隨時準備打電話報警。這個男人居心不良，哪有半夜簽合同的，何況她沒投簡歷，哪有什麼合同可簽？
一定是騙子的伎倆。真是沒想到，現在的騙子膽兒真肥，她一個小姑娘獨自生活，第一天到家就被盯上了，大半夜的就這麼上門行兇。
真是明晃晃的惡劣行徑！
“你最好趕緊走，這周圍都是我熟悉的鄰居，派出所也離這裡不遠。你要想在這裡做壞事，逃不掉的。”
門外的司徒淵舟翻了個白眼，日常被人當成騙子的感覺真特麼差。握緊手中的文件夾，整整衣領，司徒淵舟的身形一晃，透過防盜門進了房間。
只見樓梯上站著一個年輕女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臉帶一點嬰兒肥，微微帶卷的頭髮松鬆軟軟垂在肩頭，一身“佩奇”粉色睡衣睡褲，將原本就嫩生生的小臉蛋生生減去六七歲。女孩子目瞪口呆，面帶驚恐，好似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他有那麼嚇人嗎？
司徒淵舟摸了摸紋絲不亂的髮型，就算是鬼，也很重視形象的。
“啪——”眼前的少女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雙手捂緊嘴巴，屏幕顯示“110”的手機摔在樓梯上，屏幕碎成雪花狀。
一雙單眼皮眼睛，嚇得忽閃忽閃……小模樣太嫩了，像個初中生。
司徒淵舟微微蹙眉，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資料，確定面前的少女確實已經成年。
孟魚此刻也回過神，又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防盜門鎖，這才後知後覺的往樓梯上跑。現在的賊都會穿牆了！真要命！
110還在接通中，司徒淵舟撿起手機掛掉，對著逃跑的女孩子開始自我介紹。
“你好孟魚，我是司徒淵舟，來自陰司鬼力資源辦事處。這家香火店的店主，也就是你外婆，舉薦你到陰司特辦處工作，我是來跟你簽合同的。”
第2章 黑科技陰陽眼
五分鐘後，孟魚停止了反抗，乖乖坐在樓梯上，和一臉不屑的司徒淵舟大眼瞪小眼。因為她發現，這個奇怪的男人不僅會穿牆，還飄的飛快。
總之，如果他不懷好意，她沒有任何機會逃跑。
“您是說，我外婆推薦的這份工作？”
眼前的女孩子終於能聽進去他的話，司徒淵舟簡直謝天謝地。
“你外婆生前也是我們的員工，到陰司報導後推薦了你，她認為你可以勝任這份特殊工作。”
這難道就是外婆讓她繼承香火店的原因？
孟魚揉揉眼睛，再次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我外婆在那邊好嗎？”
“內部機密，不方便透露。”見小姑娘一臉失望的垂下腦袋，司徒淵舟好心的補充：“陰司員工內部福利，可以優先選擇投胎的人家。”
言外之意是外婆投胎到一個不錯的人家了。應該為外婆感到高興，可是孟魚一想到天人永隔，又高興不起來。
“那……除了賣紙錢香燭，還要做什麼？”
“世間總有些不願意投胎轉世的鬼魂，身為陰司特辦處的工作人員，負責解開他們的心結，完成他們的心愿，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去投胎。除此之外，日常維護陰陽兩界的秩序，也是工作之一。”
孟魚手心裡滿是汗，這工作要跟鬼魂打交道……
“我們有最好的福利，也有考核制度，定期開除不合格的員工，同時抹除他們為陰司工作的記憶。”
外婆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既然推薦給她這份工作，那麼一定是為她再三考慮過的。至於提到的福利待遇，孟魚一時沒有多想。她擔心自己無法完成任務，因為這份工作真的是太特殊了。
“嗯……怎麼考核呢？我擔心自己做不好，對不起外婆的推薦。”
眼前的女孩子滿身靈氣，心地善良有責任心，是個重點培養的好苗子。司徒淵舟的面色比進來時好了幾分，舉手摸了摸油光瓦亮的髮型，難得多解釋幾句。
“考核採用積分制，積分越高越好。競爭很激烈，要想成為正式員工，可以說萬里挑一。”司徒淵舟晃晃手裡的文件夾，“身為陰陽世界的紐帶，人品技能缺一不可，責任十分重大。怎麼樣，考慮好了麼？”
孟魚咬了咬下唇，只要有外婆的期許在，機會再小她也要爭一爭的。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外婆的驕傲，從來沒有讓外婆失望過，希望這回也不會給外婆丟臉。
“嗯，我考慮好了。以後，還請司徒先生多多指教。”
乖巧的女孩子，無論在哪裡都會多得幾分憐愛。司徒淵舟從文件夾拿出兩份16K黑色勞務合同，在孟魚面前一晃，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右上角多了張兩寸照片。
孟魚微微一怔，陰司竟然這麼發達。明明她穿的是粉色睡衣，照片上成了粉色廣袖漢服，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微微微笑著，十分職業化。
司徒淵舟微微有點得意，指指照片說：“這是陰司的黑科技。照片我給你選擇了美顏模式。”
“那個……這裡需要改一下嗎？”
司徒淵舟順著她指的地方一瞧，只見漢服領口有兩隻傻不愣登的佩奇，“嗯，要改。”低頭看了孟魚一眼，司徒淵舟有感而發，將兩隻佩奇換成兩朵喇叭花。
孟魚：“……謝謝。”
孟魚粗略看了一眼合同，大大小小上百條禁令。
“一、不可貪污腐敗。二、不可惡意行事，公報私仇……”
司徒淵舟指著最下面一行：“摁手印。”
孟魚在頁面空白處輕輕一摁，立刻生成銀色發光的手印。
“合同一式兩份。”司徒淵舟將其中一份裝進文件夾，另外一份在掌心燃起藍色火苗。
正當孟魚驚訝的時候，只覺得額前一熱，似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又癢又疼。不過片刻，痛癢感消失了。
“這是陰陽眼，員工的第一個福利，也是我們的黑科技。”見她有些懵圈，司徒淵舟囑咐道：“多練練膽子，有些東西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比如……各種各樣的鬼魂。
孟魚揉著眉心，還是有些異樣感。再看向司徒淵舟時，只見他面色青白，肩膀上有兩盞燈，燈芯是滅的。
“看到了？有燈火的是人，沒有燈火的就是鬼。”司徒淵舟很好心的解釋給她聽，又拿出兩本冊子遞給她。
一本是《特辦處紀律手冊》，另一本是《初級技能入門》，都是16k白紙黑字列印出來的，和普通紙張沒什麼區別。
“多加練習，有定期考核，可別給陰司特辦處丟臉。”被鬼魂當場嚇半死的員工，司徒淵舟見多了。
“我儘量不給你們丟臉。”尤其不能給外婆丟臉。孟魚想再問關於外婆的事，又想起他剛才說是機密不能問，於是將話頭咽了下去。
苗子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膽量有沒有，到時候哭著求著解除合同，也是有可能的。司徒淵舟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回頭照照鏡子，塗抹了一隻裸色唇膏，這才帶著一股子陰風從原地穿出去。
孟魚在原地呆愣幾分鐘，重新將防盜門鎖擰了擰，拿著兩本冊子轉身上樓。雖然從小接受的教育是無神論，但是她見過外婆怎麼給受驚嚇的小孩子治病，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無法用科學解釋。
躺在床上已經沒了睡意，索性一字一句研究兩本手冊。《特辦處紀律手冊》就幾頁紙，講的是規章制度，防止有員工長歪心思走邪路，和剛才合同上的條款差不多。《初級技能入門》挺有看頭，是本技能修煉手冊。第一章 是心法入門，教如何打坐練氣。第二章講的是符咒，後面還有各式各樣的法器。令孟魚大開眼界的是，裡面還有許多數理化公式和原理說明。比如空氣淨化符咒，表面上是一張簡單的符咒，其實裡面容納了陰司的黑科技，黑科技和玄學相結合，進一步改良和提純了符咒的效用。
按照上面的教程，孟魚慢慢進入冥想。想像眼前是一片大海，頭頂藍天，引出體內濁氣，吸進天地間的靈氣，與自然混為一體。
孟魚第一次打坐順利進入冥想，看到了環繞於天地間涌動的靈氣，甚至聞到了海風中獨有的味道腥咸。靈氣湧入身體，孟魚感到渾身輕飄飄的，說不出來的舒適感。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按理說一夜未眠，這會兒疲憊才是正常的，可是孟魚反而很有精神。
照照鏡子，不但沒有黑眼圈，反而面色比之前好看了些。前陣子外婆去世，孟魚傷心難過，原本白皙的皮膚微微有些發黃，現在膚色好看多了。
吃過早飯，孟魚找出從省城帶回來的好茶，去姚奶奶家道謝。
姚奶奶和外婆以前是老鄰居，幾十年的交情。後來村子裡統一改建三層小樓，兩家隔的也不遠。姚奶奶的孫子姚晨星比孟魚大兩歲，關係一直挺好。還記得小時候姚奶奶提過，給兩個孩子結娃娃親。外婆婉拒，說孟魚已經有娃娃親了。
姚奶奶問是哪家的小子這麼有福氣，外婆說那家人不在本地。這話孟魚從來沒當真，只當是外婆的推托之詞。
姚奶奶一見到孟魚，拉著她的手直掉眼淚，心疼這孩子這么小就孤身一人了。她是看著孟魚長大的，知道她們祖孫倆多麼不容易。囑咐孟魚，有事需要幫忙千萬別客氣。
孟魚要將茶葉給姚爺爺的時候，老兩口說什麼也不要，還從廚房裡拿出幾個鹹鴨蛋，硬塞給孟魚。
“這是趕集時買的鴨蛋，奶奶醃的淌油，可好吃了，帶回去吃吧。”
孟魚拿了鴨蛋道謝，趁姚奶奶不留神把茶葉放在一邊，這才出了門。姚奶奶一家子心眼好，孟魚從心底感激。
送走孟魚，姚奶奶一轉眼看見門邊的茶葉，不停地嘆氣，“多好的孩子啊！當初他爸不是人，對不起孟魚娘倆，害的這孩子年紀輕輕沒了媽。如今老孟又走了，真是可憐。”
姚爺爺道：“惡人總有惡報的，只是時候未到。她爺爺奶奶一家子嫌棄小魚是女孩，當初做的那麼絕，太沒良心。小魚是個好孩子，要是晨星能和小魚過到一起，那就好了。”
“不好說。”姚奶奶搖搖頭，“老孟跟我提過，小魚訂過娃娃親，還是一戶很有錢的人家。”
“假的吧，老孟搪塞你的話你也當真。”
姚奶奶很認真的看著老頭子，“是真的，老孟不是開玩笑。”
……
出乎眾人的預料，孟氏香火店重新開業了。
小店本來就清閒，平時來的客人也不多，孟魚一有時間就研究《初級技能入門》。第一章 打坐練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孟魚開始學習第二章符咒，從最簡單的開始。
符咒的種類很多，裡面的公式和原理都要理解背熟。學習一向是孟魚的強項，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考進最有名氣的外語大學，還拿了一堆比賽獎章。看著神奇的原理和密密麻麻的數理化公式，孟魚仿佛重返高中時代。
入了夜，小院颳起一陣陰風，孟魚迎來了簽合同以來的第一單生意。
第3章 第一單生意
孟魚今天睡得晚了些，剛剛躺下就聽見外面起了風。想起預報說今晚有雷陣雨，孟魚下樓關窗子。
忽然，傳來輕輕地敲門聲。孟魚抬頭看表，十點三十五分。
這麼晚了，能是誰？
想到跟司徒淵舟簽的合同，孟魚打了個哆嗦……
“誰？”孟魚自己都能聽出聲音發顫。
外面沒人應聲，孟魚小心的挪著步子，透過貓兒眼向外望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格外瘮得慌。
孟魚有點害怕，又問了一聲：“誰在外面？”
無人應聲。
一陣急風卷著沙石吹來，只聽“咣當”一聲，窗子被吹的大開，窗簾在空中擺了幾下，隨後無力的貼在牆角。
鬼片的既視感！
孟魚心裡砰砰直跳，重新關好窗子，再回頭時，猛然看見客廳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不，是鬼魂。
他肩頭的兩盞燈，沒有火苗。小男孩臉色青白，濃濃的病態感，就那麼站在樓梯口，神色恍惚的看著她。
……
想跑！可是孟魚不想給外婆丟臉。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耳邊只剩下自己心臟怦怦跳的聲音。
“別怕，我不是惡鬼。”
小男孩聲音淡淡的，大概是怕嚇著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嗯……不怕。”孟魚大著膽子打量小男孩。其實也沒那麼可怕，除了臉色過於青白，跟普通孩子差不多。只是她有陰陽眼，這才看的仔細了些。
“你……來這裡，有事嗎？”
小男孩看上去沒有精神，好似十分疲累無力，“剛才聞到香燭的味道，就進來了，我餓……”
屋裡的確給外婆燃著香燭。想到以後跟鬼魂打交道是家常便飯，孟魚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害怕。
“你稍等等，我去拿根香燭給你。”孟魚拿出兩根香燭點燃，又擺上幾樣點心。之前聽外婆提起過，鬼魂不能直接吃人類的食物，需要香燭為引。
“謝謝。”
小男孩飄到桌前坐下，拿起一塊餅乾。他抬起眼睛看向孟魚，唇角慢慢溢出微笑，眼神有了一絲神采。
男孩一小口一小口吃著餅乾，好似人間美味，落在桌上的芝麻粒也撿起來吃掉。雖然男孩穿著普通的校服，可是一舉一動中能看出男孩有非常好的修養。年紀這么小就沒了，真是可惜。
“你幾歲了？”
“八歲。”
孟魚又給他拿來一盒餅乾，小男孩搖搖頭，“謝謝姐姐，我吃飽了。”接著又道：“應該算是十一歲了，如果沒死的話。”
原來是三年前就過世了……
“為什麼沒有去投胎呢？”
男孩搖搖頭，“不想去。做人沒意思，太累了。”
一個孩子居然嫌活得累，不過孟魚並沒有把這話當玩笑，孩子的承受力本來不就能和大人比。
小男孩很擅長察言觀色，見孟魚理解他的話，不由得放鬆了些，聊起自己的事。
“我叫吳子宣，上三年級。爸爸媽媽各自有公司，一兩個月回來看我一次，家裡平時只有保姆和司機。每次爸爸媽媽見到我，只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考試有沒有得第一。為了讓爸爸媽媽開心，我很努力，每次都是第一名。”
“爸爸媽媽說，我不光要在全年級得第一，還要在興趣班裡得第一，這樣才對得起他們和他們花的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早到晚，幾乎天天在學校和興趣班來來回回。我得過很多獎，拿過數不清的第一名。老師誇我，很多叔叔阿姨誇我，可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誇過我。我很累，真的很累……”
“後來我生病住院，他們跟以前一樣，每天都有各種開會和應酬，很少去醫院看我，只在電話里囑咐，別落下學習。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我很羨慕很羨慕。就連我死了以後，他們一次都沒來看過我。我是天底下最可憐最孤獨的孩子……”
難怪他又累又餓，一臉病態。天下竟然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哪怕工作再忙，也不能把孩子扔給保姆就不管。可是，孟魚不能在他傷口上撒鹽。
“可能他們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才不敢去看你。”
吳子宣：“從小到大，我從沒有去過遊樂場，從來沒有看過自己喜歡的動畫片，甚至從來沒有吃過零食。所有的一切，他們都為我列了詳細的日程表，保姆負責監督，做不到就要挨罰，我活的像個機器。八歲生日那一天，打了很疼很疼的針都沒哭，醫生誇我很勇敢。我打電話給媽媽，說醫生誇我勇敢，還想要一個他們的擁抱當生日禮物……”
眼看小男孩眼中的神采漸漸散去，孟魚猜到了結果。
“沒有得到這個擁抱，是嗎？”
吳子宣慢慢點頭，“媽媽和爸爸有應酬，說不能來看我。每天睜開眼睛，只有難吃的藥和病痛，還有他們的冷漠。我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我恨他們！恨他們不愛我，為什麼生下我！”
吳子宣越說越激動，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地上匯成血淚，身上冒出絲絲黑色的戾氣。
孟魚可憐吳子宣的遭遇，眼看他因為傷心難過導致戾氣越發濃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能夠安慰，直接伸手將他攬在懷裡。他的身體是冰冷的，有些僵硬，可是孟魚顧不上害怕，就那麼將他擁在懷裡。
“你想要的生日禮物，姐姐給你。”
吳子宣愣了愣，原來被擁在懷中的滋味這麼溫暖，像很久很久沒有沐浴過的陽光。
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身上的戾氣也消退，吳子宣喃喃道：“姐姐你真好。”
片刻，他輕輕推開孟魚，臉上的笑意帶了一絲燦爛，衝著她擺擺手，飄向門口。
“姐姐去睡吧，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說完，身影消失不見。
真是個進退有度的孩子，知道鬼魂陰氣重，哪怕貪戀這個懷抱也先顧及到她。孟魚看著吳子宣身影消失的地方，站立良久，心裡不是個滋味。她從小被父親一家拋棄，母親早逝，是外婆給了她所有的愛。雖然沒有雙親，可是孟魚一直都擁有家的溫暖。
再看小小的吳子宣，沒有父母的愛，只有嚴厲的要求。即使家裡的錢堆成山，即使房子很豪華，對他而言都是冰冷的。吳子宣心中有怨氣，時間越長怨氣越大，若是成為厲鬼，可能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孟魚覺得，她應該為這個孩子做點什麼……
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的時候，孟魚發現額上鼓了兩個小包，摸一摸生疼。這是大姨媽即將到訪的信號，每次提前兩三天，總要長一兩顆痘痘，提醒她做好接駕準備。
吃過早飯，孟魚煮了一壺紅糖薑茶，繼續學習《初級修煉手冊》里的符咒。女孩子愛美是天性，最初級的符咒里有一張“桃面符”，可以讓皮膚更加細膩，祛黃除痘，提亮光澤。
光原理就講了三頁紙，裡面包含分子式，中西結合的藥理，最後通過陰司的黑科技融進一張看似普通的黃符紙。
看著簡單，真正畫起來相當有難度。整整一個上午，孟魚廢掉了十幾張紙，終於畫出來一張像模像樣的“桃面符”。
符咒靠近鼻端，一股桃花香氣隱隱散開。手冊上說，“桃面符”有了香氣才是合格產品。第一次做成符咒，孟魚有些興奮。按照使用方法，將符咒燃成灰燼，每次取三分之一灑進水中。
水質特別滑，還帶著桃花香。洗完臉之後孟魚驚奇的發現，額頭上的兩個小包包不見了，皮膚一摸特別滑嫩。想想之前用過那麼多面膜，還真沒有哪個牌子比這“桃面符”好用。
孟魚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又畫了兩枚“桃面符”，打算將其中一枚給孫萌萌郵寄過去。這傢伙最愛美了，不化妝不出門，各家化妝品的優劣點如數家珍。只是用符咒做面膜，孫萌萌得先適應一下才行。孟魚已經想像出，孫萌萌會捶胸頓足的痛斥她走火入魔。
吃過午飯，孟魚又打了個坐。剛才畫符咒的時候，她能感覺得出，靈氣隨著筆尖匯入符咒中，相當於藥引。如果她想畫更多更厲害的符咒，那麼首先得有充足的靈氣，她現在的靈氣太少了。
臨近傍晚，孟魚出門買了幾樣新鮮蔬菜水果和一條黃花魚。路過超市，又買了一大包零食。
這是給吳子宣準備的。記得他說過，從小到大也沒吃過零食。平心而論，小孩子吃零食沒好處，可是一點零食都沒有的童年，有點悲催。
“小魚，好巧。”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孟魚回頭一看，是姚晨星。夕陽下，身穿警服的姚晨星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十分陽光帥氣，引得旁邊路過的兩個小姑娘頻頻側目。
“聽奶奶說你回來了，本想早去看你的。只是這幾天有案子，單位上同事都在加班，我也不好請假。這不，今天好不容易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想著回來看你，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
“晨星哥，好久不見。我都挺好的，別耽誤你工作。”
姚晨星伸過手來拿袋子，孟魚也不和他客氣，把買的菜遞給他。“正好，裡面有一條新鮮的黃花魚是給姚奶奶買的，你待會兒正好帶回去。”
“上次你給的茶葉，這次又給魚，老讓你這麼破費哪行。自打孟奶奶去世你瘦了許多，要是再瘦下去，孟奶奶在天之靈會心疼的。”姚晨星變魔術似的，遞到她面前一盒冰激凌，“香草味。”
孟魚笑著接過來，把冰激凌放進袋子。
“晨星哥，正好找你有事，我想讓你幫我查兩個人的信息。”
解鈴還須繫鈴人。吳子宣的心結在於他的父母，而天底下絕大多數的父母疼愛自己的孩子。雖然這對父母很奇葩，但是孟魚還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從他們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第4章 桃面符
姚晨星雖然不知道孟魚想要做什麼，但還是一口答應下來，查信息對他來說並不難。兩人小聊幾句，姚晨星匆匆趕回奶奶家送魚。
孟魚做了一道糖醋裡脊和菠菜炒粉條。拿碗舀出一小部分自己吃，剩下的扣在鍋里，留給吳子宣。
糖醋裡脊酸甜可口，大多數孩子都喜歡。不到十點，孟魚聽到了輕輕的叩門聲，這孩子今晚來得早了些。
一進門，吳子宣先看到了桌上的一大堆零食，頓時眼前一亮……有薯片，辣條，咪咪蝦條，冰激凌。
孟魚笑道：“這些都是給你的，不過先別急著吃，我做了糖醋裡脊。”
吳子宣好久沒這麼高興了，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孟魚身後飄來飄去。糖醋裡脊冒著熱氣，連空氣都酸甜可口。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糖醋裡脊，又坐在沙發上吃零食，還看著喜歡的動畫片，吳子宣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興奮過了。
他生前最喜歡的菜就是糖醋裡脊，但是爸爸媽媽不許多吃，說糖分太高。而這些零食，爸爸媽媽都不許他多看一眼的。
吳子宣捧著冰激凌，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抬頭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他眸子裡的光漸漸暗淡下來。
“很晚了，我不能打擾你休息。謝謝姐姐，今晚我很快樂很快樂。”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孟魚愛憐的看著他，笑道：“還想吃什麼？明晚我做給你吃。”
“不用麻煩，這些就很多了。”說完，對孟魚笑笑：“姐姐你真好，跟嬌嬌姐一樣好。很多鬼魂欺負我年紀小，是嬌嬌姐一直護著我。”
看了一眼桌上的零食，吳子宣有些羞澀：“姐姐，我能不能……帶走一包薯片。”
“是送給嬌嬌姐嗎？”
“嗯。”
孟魚把桌上的零食收進袋子，又放上幾根香燭，“本來就是送給你的，都帶走吧，明晚早點來。”
吳子宣再三道謝，這才提著袋子高高興興從窗戶飄了出去。
孟魚也感到高興。這孩子很單純，一點點小事就能讓他感到快樂，比普通孩子更容易感到滿足。
姚晨星說上午就可以給她想要的信息。孟魚入睡前輾轉反側，該怎麼跟他父母交流。萬一這對奇葩父母冥頑不靈，壓根對吳子宣沒那麼在乎，這事就有難度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魚打掃雞舍時接到了孫萌萌的電話。
“小魚我實名羨慕你的養老生活！最近公司里接了個重要活動，我連續三晚加班到十二點，早上六點多就得去公司繼續加班，簡直要瘋了！”
孟魚從雞籠取出兩枚雞蛋，還是熱乎的。
“啊？怎麼那麼忙，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就說。”
“嘿嘿，小魚最好了。”正中孫萌萌打電話的意圖，“有兩份文件需要筆譯，一會兒發給你。回去怎麼樣，有沒有想好做什麼？青陽鎮跟省城沒法比，大公司少了機會就少，待遇也差一些。”
孟魚很想說，她繼承了外婆的香火店。可是一考慮到孫萌萌最近加班過度，心臟負荷太大，決定還是不刺激她了。
“不著急，先歇一陣子。”
孫萌萌哀嚎一聲，“你這麼刺激我好嗎？！”
孟魚心道更刺激的還沒說，趕緊轉移話題：“我給你寄個符……面膜，有點特別，但是真心好用，親測有效！”
果然，愛美的孫萌萌一聽到面膜，腎上腺激素激增。
“還是我大魚好！人家近來憔悴的很，一看就是被資產階級過度壓迫的勞苦人民。黑眼圈特重，扔熊貓館裡就是國寶，不戴墨鏡都不能出門……”
孫萌萌一陣神級吐槽，完全忘了自己其實是礦主的女兒，土豪唯一的繼承人。孟魚很理解她的心情，美貌對於孫萌萌來說，比家裡的礦更重要。
打掃完衛生，孟魚先幫孫萌萌翻譯文件。
文件是關於文化技術交流的，裡面牽扯的方方面面很廣泛，陌生詞彙也不少。不過對於孟魚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將資料翻譯完，孟魚又從頭到尾檢查一遍，確定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這才發送給孫萌萌。正巧，這邊的事兒剛完，姚晨星發來信息。
是吳子宣父母的資料。
父親叫吳念，母親叫何詩，夫妻二人各自經營一家上市公司，都是家族企業。吳子宣是他們惟一的兒子，就讀於省城的貴族學校。
三年前，兒子在醫院跳樓而亡。為了不影響各自的企業和家族名聲，夫妻二人將此事壓了下來，對外宣稱是病逝。媒體上沒有報導，因此知道這事的不多。
孟魚按照資料上的號碼打過去，兩邊接聽電話的都是秘書。一聽沒有預約，秘書客氣的掛掉了電話，再打已經占線。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連和他們本人通電話的機會都沒有，昨晚翻來覆去準備的說辭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孟魚煮上一壺紅糖薑茶，這事得從長計議。
最好是能夠跟吳念和何詩見面談一談，要通過電話說自己見到了吳子宣的魂魄，別說吳念和何詩不相信，就連秘書這關也過不了。
只是，怎麼能見到這兩位大忙人呢？
堵公司和守家門口都不現實。吳子宣說過，他父母一兩個月回家一次，平時有各種應酬。忽然，孟魚靈機一動，剛才給孫萌萌翻譯的文件是關於M國某專家代表團來省里交流，其中一個重點項目跟何詩的公司有關。這次交流會議省里很重視，那麼何詩極有可能參加這次的交流會議。
會議的時間是明天上午九點半……
快到月末，店裡生意很好。青陽鎮上雖然好幾家賣香火紙錢的店，但“孟氏香火店”口碑最硬。孟魚的外婆待人和氣，要價合理，所以哪怕她去世了，還是有很多人願意來孟魚這裡買香燭紙錢。
孟魚今天忙，抽時間畫了三枚“桃面符”，正打算學習下一個符咒，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
“孟魚，沒想到你真的回鎮上了，還走嗎？”
抬頭一瞧，進來的是李嬸和她閨女。
“李嬸，苗苗姐，好久不見。我打算把店開下去，不走了。”
李嬸早年喪夫，自己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女兒養大。眼看著苗苗大學畢業到了工作的年紀，沒想到臉上起了滿滿的痘。苗苗去看了很多家醫院，也吃了不少藥，可是並沒有太大的療效，整張臉一片紫紅色痘痕。
因為滿臉的痘，不但影響找工作，就連談了兩年的男朋友也吹了。苗苗很少出門，怕別人笑話。李嬸也很苦惱，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早年喪夫，唯一的女兒臉上成了這樣。
“還是要兩箱金銀元寶嗎？”
李嬸跟老公感情好，常常買香燭紙錢祭奠，是店裡十幾年的老主顧。
“再多要兩份紙錢。”苗苗羨慕的看著孟魚，“你皮膚真好，是不是用很貴的護膚品？”
孟魚笑笑：“我一般就用大寶和美加淨。”
“唉，你瞧瞧人家那張臉，看著讓人稀罕！”
“媽，別說了。”苗苗掃二維碼付了款，“嫁不出去又咋了，我一輩子陪著你也挺好。”
金銀元寶裝了兩大袋子，“桃面符”雖說自己用著特別好，可是苗苗臉上的痘痕這麼嚴重，孟魚不知道能有什麼樣的效果。
“苗苗姐，我這裡有一張符咒，可以改善皮膚，你願意試試嗎？”
用符咒改善皮膚本就匪夷所思，孟魚擔心苗苗接受不了，沒想到苗苗痛快道：“行啊，我試試。”
李嬸拽她一把，“什麼也敢試試！胡鬧！”說完，狠狠瞪了孟魚一眼。
“多少錢？”
“一枚六百。”這價格是陰司學習手冊上的統一定價，“我自己試過，保證有療效。只是你的皮膚能改善到什麼程度，我真不知道。”
“反正都不能見人了，再壞還能怎樣，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試試。”苗苗付了款，“你人好，推薦的東西不會差，我信你。”
“好好一個大學生幹啥不行，非得宣揚迷信！”李嬸認定這六百塊錢打了水漂，一生氣大概是忘了自己來買紙錢幹啥的……
苗苗沖孟魚努努嘴，示意她別往心裡去。
晚上，吳子宣帶來一束黃色月季花當謝禮。和昨晚一樣，孟魚陪他看動畫片吃零食，吳子宣很開心。
第二天一大早，孟魚提前到達省城希斯頓酒店，交流活動在這裡舉行。一輛白色寶馬車停靠在酒店旁，車窗滑下，烈焰紅唇的孫萌萌沖孟魚拋了個媚眼。
“親愛的小fish，你要的參會證。”
第5章 圓滿完成任務
臨近九點，參會人員陸陸續續進入會場。孟魚靜靜地站在大廳角落，等候何詩和吳念的身影出現。
能不能遇見，今天全靠運氣。
臨近九點半，身著白色西裝的何詩急匆匆的帶著兩個秘書進入會場。真人比姚晨星給的資料上年輕許多，一副女強人的幹練形象。
孟魚鬆了口氣，去化妝間等候。這場交流會議三個小時，她篤定何詩會出來補妝。化妝間裡還坐著五六個女孩子，見孟魚進來，以為她也是哪個公司的職員。
“叮——”進來一條微信，是李苗苗。
“天吶！”孟魚沒來得及把聲音關小，只聽李苗苗驚呼：“你給我的‘桃面符’簡直神了！我昨晚洗了一次臉，今天早上又洗了一次，臉上的痘痕居然好了許多，我拍照片給你看。”
照片上的女孩子和昨天判若兩人，紫紅色的痘痕消退大半，即使走在街上也不顯眼了。
孟魚也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寫道：“太好了，真為你感到高興。明天再洗一次，看樣子痘痕能好得差不多。”
李苗苗興奮的不行：“我媽今天高興壞了，昨天她說話不好聽，自己懊惱的不行。這不，一大早提著雞蛋去你家，沒送下又回來了。”
李嬸嘴巴毒了些，可是心腸不壞，孟魚哪裡好意思收。
“你和李嬸千萬別客氣，再說，‘桃面符’你付了錢的。我今天來省城辦點事，沒在家。你跟李嬸說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桃面符’還有嗎？這個太好用了，我跑了多少醫院，吃了多少藥，遭了多少白眼，沒想到被你一張符咒治好了。我還認識兩個被痘痘毀容的女孩，她們聽說你的符咒這麼神奇，都要來買。”
化妝間裡另外幾個女孩互相看了幾眼，只當孟魚是來做虛假GG的，說不定是哪家不靠譜的微商。只有角落裡一個臉上長痘的女孩子，時不時的看向孟魚，似是在做激烈的內心鬥爭。
等孟魚和李苗苗聊完，那個臉上長痘的女孩湊了過來，“你好，我剛才聽見你有治療痘痘的……符咒？”
李倩自己也不敢相信什麼符咒能治痘，理智告訴她，眼前這個皮膚白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女孩就是個騙子！
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過來了！
孟魚笑笑，猜疑很正常。要怪就怪“符咒”兩個字，看上去很迷信，其實是陰司的黑科技。
“就是這個符咒，叫‘桃面符’，可以美容皮膚。我自己試過，真心好用。”
“多少錢？”
“一枚六百。”
李倩打量著小小的黃色符咒。說真的，騙術很低劣，可是眼前女孩柔柔的，她又覺得不像是騙子。
“我買一個試試吧。”
轉完帳，孟魚告訴她使用方法。李倩把符咒放在鼻尖，一股濃郁的桃花香氣撲面而來。
很快到了活動休息時間，如孟魚所料，何詩果然來到化妝間補妝。
她神情有點疲憊，翹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身後的秘書趕緊上前為她補妝。
孟魚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化妝間裡人差不多都出去了，這才上前開口。
“何女士您好，我是孟魚，今天專程來這裡等您，是想聊一聊您兒子吳子宣。”
話未說完，一旁的秘書趕緊制止孟魚，企圖把她推到門外。
“敢騙我們何總真是好笑！再不走我報警了！”
何詩閉著眼睛，表情淡漠，從微微鎖起的眉頭看得出，她很不耐煩。
孟魚並不瘦弱，秘書被她撥到一邊，揚聲道：“你兒子八歲生日那天跟你要一個擁抱，你沒有給他！”
何詩猛地睜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站了起來，慢慢轉身看向孟魚。
“你，你說什麼？”
……
吳家豪宅
何詩腳下一堆菸頭，面上是外人沒有見過的憔悴。吳念久久立在窗前，回憶著吳子宣的小時候。
很模糊，甚至記不起兒子的模樣。他從未給兒子過過生日，從未給兒子換過一塊尿不濕，從未給他講過故事。一切的一切，都交給保姆去做。
怕他對保姆形成依戀，連保姆都是半年一換。
“孟小姐的話，你信嗎？”
何詩潸然淚下，她顫抖著抽出一根煙，卻怎麼都點不著。吳念拿出打火機，為她點燃。
“我也希望她是個騙子，可是她不是。子宣八歲生日那天，的確跟我要一個擁抱當做生日禮物，我……我……”
何詩哽咽道：“這件事在我心裡憋了好多年，我誰也沒有說起過，只有我和子宣知道。他怨我是應該的！我是世界上最失敗的母親。”
吳念長嘆：“我又何嘗不是世界上最失敗的父親。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寧可不去賺那麼多錢，抽時間多陪伴子宣，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給他自由，讓孩子擁有快樂的童年……”
何詩擦乾眼淚，仰頭看向丈夫，口中喃喃：“孟小姐的提議很好，這也是我們最後能為子宣做的事。”
吳念撥出一個號碼：“孟小姐你好，我是子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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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魚回到青陽鎮已經下午兩點。孫萌萌也剛剛有了喘息的機會，抱著手機吐槽宴會餐中看不中吃。
“要不是你推薦，我肯定不會買一張符咒做美容，不過真心好用。哪裡買的？再給我寄兩個。”電話那頭的孫萌萌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過敏性鼻炎又犯了，真是要命。”
天氣一暖和，楊絮和花粉滿天飛，跟下雪似的。孫萌萌過敏性體質，一到這個時候就噴嚏連天，有時候過敏藥都不好用。
孟魚記得《初級修煉手冊》里有“淨氣符”，打算學會了先給孫萌萌寄一枚過去。
“淨氣符”的原理比“桃面符”稍微複雜一點，洋洋灑灑四頁紙。裡面包含了分子式，物理和化學公式，還有醫學知識。
有了“桃面符”當底子，這回學得快了些。太陽落山以前，孟魚已經畫出了“淨氣符”。最後收筆時，黃符紙上隱隱有氣息流動，這就是合格了。
趁快遞還沒有下班，孟魚寄出一枚“淨氣符”和兩枚“桃面符”，一大早就能到達孫萌萌手中。
李苗苗喜滋滋的送來一大盤薺菜餡的餃子，又買走了三枚“桃面符”。還說以後有什麼符咒跟她說，從現在開始，要做孟魚的忠實粉絲。
見李苗苗喜笑顏開，簡直換了個人似的，孟魚真心為她感到高興。
夜裡，孟魚下了一鍋餃子，吳子宣跟個小老虎似的狼吞虎咽，撐得直打嗝。
孟魚摸摸他的頭，溫柔道：“慢點吃，不夠咱們再煮。”
“姐姐你真好。”吳子宣這幾天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活著的時候都沒這麼痛快過。
“明天是你的生日，姐姐帶你去遊樂場好不好？坐過山車，碰朋友，跳跳床，你想玩什麼都可以。”
“太好嘍！”吳子宣一琢磨，猶豫道：“可是，白天我不能出去。”
“咱們晚上去，姐姐有辦法。”
第二天夜裡，孟魚打了輛車，直奔省城最大的兒童遊樂園。吳子宣很興奮，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生前他從沒去過遊樂園。爸爸媽媽很忙，沒時間帶他去。他自己也忙，奔波於學校和各種輔導班。
記得最忙的時候，他要上十四個輔導班，一天睡不足六個小時。甚至生病以後，他第一個念頭是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半夜路上車少，司機師傅開的很快，一個多小時到達遊樂園門口。
門是開著的，孟魚直接走了進去。吳子宣覺得稍稍有些奇怪，可他什麼都沒問，只是握緊了孟魚的手。
遊樂園裡漆黑一片，十分安靜，吳子宣左右看看，稍稍有些失望。晚上的遊樂園不上班，不過，他就這麼逛一逛也是好的。
“姐姐，我們去前面看看好不好？以前聽同學說過，遊樂園可大可大了，能轉一天呢。”
孟魚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著他：“子宣，今天是你的十二歲生日，姐姐祝你生日快樂！”
話音剛落，整個遊樂場閃爍起彩燈，所有的遊樂設備也開始運作。何詩和吳念端著生日蛋糕從一側走來，遠在澳洲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手捧禮物站在了他的身後。
何詩和吳念看不見自己的兒子，站在一旁泣不成聲。
“子宣，你還在怪爸爸媽媽對不對？是我們做的不好，我們給你的陪伴太少了。兒子，你能不能現身，讓我們看看你。”
吳子宣在看見吳念和何詩的一瞬間，整個身體迸發出了黑色戾氣，面部也開始扭曲。頭上的血流到地上，濕透了地面。
眼看吳子宣攥緊雙拳面臨失控的時候，何詩走了過去。她看不到吳子宣的身影，可是孟魚的眼光看向哪裡，哪裡就是自己兒子所在的地方。何詩哭到渾身顫抖，走過去抱住了一團空氣，感受到了陰森森的氣息。
“媽媽對不起你。八歲時你要的生日禮物，媽媽現在才給你。媽媽太壞了，對不起對不起！其實媽媽很愛你，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不愛你。以前是媽媽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媽媽太自私，希望你能夠很優秀，給了你太多太多的壓力。”
吳念也走過來：“子宣，爸爸也錯了。如果能夠再來一回，爸爸不再那麼逼你，爸爸願意陪你踢球，陪你看動畫片，陪你出去旅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們不好。你怪我們是應該的，對不起兒子。”
孟魚眼睜睜的看著吳子宣再被何詩擁抱的一瞬間，一行淚落了下來。身上的戾氣消失了，扭曲的面部恢復正常。吳子宣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回手抱住何詩，身形顯現在眾人面前。
剩下的，就是他們一家人的事了，孟魚衝著吳子宣擺擺手，走出了遊樂園。
往回走的路上，孟魚滿腦子都是剛才吳子宣一家人相聚的場景。能夠幫助有需要的鬼魂，感覺很不錯，孟魚現在有點喜歡上了這份工作。
再次見到司徒淵舟，是第二天一大早，孟魚頗為吃驚。打開門，請他進來。
“司徒先生，您……不怕太陽嗎？”
據說，鬼會被太陽曬成灰……
第6章 陰司營業執照
司徒淵舟站在窗前抿了抿髮型，把落下來的一根頭髮重新塞回耳後，這才回頭一笑：“當然怕太陽，所以一大早來找你。”
是啊，電視劇上演的鬼魂，一聽到雞叫就得趕緊回地府，要不然被太陽一曬魂飛魄散。
見一道晨光快要曬到他，孟魚好心的用身子一擋：“司徒先生來是有急事吧，千萬別被曬壞了。”
“倒是曬不壞，我塗抹了高倍防曬。”說著，拿出防曬噴霧，把露著的地方重新噴一遍，“皮膚曬黑可就不漂亮了。”
孟魚：……
見她一瞬間呆呆的模樣，司徒淵舟越發覺得小姑娘可愛，咳咳嗓子。
“說正事。在我來之前，吳子宣心愿達成，已經投胎去了。陰司特辦處上上下下一直認為，你可以正式成為我們的聘用員工。所以，我今天是來送營業執照的。”
哈？還有營業執照？
孟魚乍一聽到吳子宣去投胎，心裡有些捨不得，但是更為他感到高興，這是鬼魂應該的去處。
“意思是，我成為正式員工了嗎？”
司徒淵舟：“是正式的聘用員工，很多單位叫臨時工，差不多這麼個意思。”
“和以前好像區別不大……”
司徒淵舟擺擺食指，“No，區別相當大。從現在開始，你有陰司頒發的正式營業執照，你光榮的成為陰司特辦處一員，享受的福利會更多。更重要的是，只有踏進這個門檻，才擁有競爭地府金飯碗的資格。”
簡單來說就是升級了。
“營業執照已經掛在外面，晚上你能看得到。對了，吳子宣這事做的漂亮，你的積分系統會自動累加。”司徒淵舟拿出手機，打開陰司辦公系統。
“過來看看，選個你喜歡的樣式。”
難不成還要發工作服麼？
孟魚湊過去一看，是幾款手鐲。有金的銀的，水晶，好多材質和樣式。除了這些，還有楠木手串，檀木手串等等。
“這是我們研發的黑科技，裡面有神力，如果你靈力用夠，足可以把一隻壯鬼打趴下。你皮膚白，這款翡翠怎麼樣？人養玉，玉養人，也正好和你的玉墜配套。”司徒淵舟把圖片放大給她看。
款式大方，水頭足，孟魚很喜歡，“就這個吧，謝謝。”
司徒淵舟輸入幾個代碼，“叮”的一聲響，玉鐲出現在孟魚手腕上。
實物比手機里的圖片更好看，一股溫潤的氣息在腕上環繞，這質地在商場能賣大幾萬。
孟魚真心誇讚：“陰司的黑科技好發達啊。萬一碎了怎麼辦？”
“放心，摔碎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怎麼能叫黑科技。”司徒淵舟一臉自豪：“咱們的黑科技一直在全球領跑，從未被超越。”
哇，原來陰司這麼牛，全球的No.1。孟魚摩挲著玉鐲，越看越喜歡。
司徒淵舟仔細打量她幾眼，“你進入冥想了？”
“嗯，看到一片大海。”
“不錯，多加修煉。”司徒淵舟非常滿意。
第一天看到她就知道是個好苗子，身上的靈氣比一般人充裕。不過他沒想到，孟魚竟然這麼快就進入了冥想階段，而且看到了廣闊的海洋。
要知道，很多人修煉三五個月也不見得進入冥想階段，即便進入冥想，能見到大海的是極少數，通常看到的是河塘或溪流。而第一次看到什麼，大概率註定了修行的潛力。
有的人，生來平庸。而這個臉龐略帶嬰兒肥的小姑娘，將註定不凡。
“這本書給你，好好學，以後多給特辦處長長臉。”
司徒淵舟又噴了一遍防曬噴霧，塗抹好裸色唇膏，這才撐開一把黑色太陽傘出門。
孟魚心情倍兒好，做了喜歡吃的炸醬麵。黃瓜胡蘿蔔切成丁，切一小塊瘦肉，加上大蔥用豆瓣醬炒啊炒，整個院子裡都瀰漫著炸醬的香味。
吃完早飯，孟魚研究司徒淵舟剛給的書。厚厚一本，無字的黑色封面，紙質手感相當好。整本書看上去十分高大上，又帶了幾分神秘色彩。
第一部 分是《初級技能修煉手冊》，跟司徒淵舟給她的那一大摞材料內容一樣，難怪當時就覺得像是複印的。
越往後看，內容越複雜，有很多高難度的符咒，原理晦澀難懂。還涉及到了風水和命理，孟魚哪怕是個學霸，也只能看懂其中的一小部分。
孟魚現在畫符咒比之前快許多，一上午畫了六張“桃面符”和四張“淨氣符”，都是一次成功。陰司的黑科技是好東西，用過一次就用第二次，回頭客上座率百分之百。
這不，李倩給孟魚發了微信，說“桃面符”用過之後跟美顏了似的，整個人容光煥發。除了“桃面符”，李倩還訂購了兩枚“淨氣符”，一枚自己用，一枚寄回家裡。她的媽媽有哮喘，每到春夏楊絮飛揚的時候，簡直不敢出門。
孫萌萌也說“淨氣符”超級好用。她每天帶在身上，整天捂在臉上的口罩終於摘下來了，鼻子喉嚨也不再又痛又癢。整個人像身處氧吧一樣，別提多麼爽了。
還有李苗苗，不知道怎麼感謝孟魚的好，到處給她做GG拉客戶。剛剛又從微信上訂購兩枚“桃面符”和“淨氣符”。
符咒不愁推銷不出去，口碑好了自然會一傳十，十傳百。何況現在是網絡時代，信息傳遞速度特別快。多麼好的生財之道，孟魚喜滋滋的算帳，一上午賣出去十個，那就是六千塊錢。
可是打開微信帳戶，驚奇的發現只有三千……
不可能啊，孟魚又數了數訂出去的符咒，都是先打的款，確定錢數無誤。
難道微信帳戶被盜了？
正當孟魚百思不得其解時，微信頁面一個陌生頭像亮亮了起來。是司徒淵舟的藝術照，非常man。
“孟魚啊，剛才忘了跟你說。掛上營業執照，所有跟陰司有關的生意都要五五分成，系統自動收款。”署名：最帥氣的司徒。
孟魚：……
好吧，本來就是來自陰司的黑科技，孟魚覺得五五分都挺賺。數了數這幾天的進帳，將近一萬塊錢，賺錢速度相當快。
她上學的時候一直兼職打工，做了很多家教和翻譯，畢業的時候已經有好幾萬塊錢的存款。在外企工作一年，除了租房和孫萌萌偶爾出去吃大餐，別處花銷並不多。衣服和鞋子從來都不買名牌，只穿適合自己的。
別小看一筆一筆省下來的錢，孟魚自己的小金庫已經有二十萬了。加上買的理財產品，一年收入也有個萬把塊。
想起以前外婆常常念叨：“我家小魚是個會過日子的，以後我孫女婿有福氣了。”
一想起外婆，孟魚又多了幾分惆悵，幾分不舍和想念。
下午孟魚起了晌，剛學著畫一枚“安眠符”，外頭有人敲門。
孟魚微微一怔，這敲門的聲音和節奏透著講究，不像鎮上的人。
是何詩和吳念夫婦，身後還帶著四個秘書。想必是為了吳子宣，孟魚請他們進了門。
四個秘書將一堆貴重禮品井然有序的擺在小院子，無聲的退了出去。何詩這才摘下墨鏡，露出紅腫的雙目，勉強微微一笑。
“孟小姐，我和子宣爸爸是專程來致謝的。”
“不用謝，子宣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能幫助他投胎，我也感到高興。”
吳念抬頭，淚光閃動：“他……他投胎去了？”
“是的。”見夫妻倆表情悲愴，孟魚解釋說：“投胎是他最好的選擇，您二位節哀。”
“我知道……”何詩擦乾眼角：“之前不願投胎做人是因為怨恨我們，現在終於想通了，對子宣來說是好事。我就是……就是捨不得。這麼多年，子宣從來沒有給我託過夢，是我這個媽媽太失敗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不然何詩願意用一切去換回時光倒流，給兒子一個溫馨的家庭。
吳念輕撫她的後背，“我也有責任。孟小姐，能否冒昧問一句，是否知道子宣投胎到哪裡？”
孟魚搖頭：“這個真不知道。”她也希望，吳子宣來世能夠生在一個好人家，有父母的疼愛。
何詩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出：“孟小姐，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只要你開口，我必將竭盡所能。還有這五十萬，還請你千萬收下。”
吳念打開一隻保險箱，裡面是一摞摞的現金。
孟魚連忙拒絕：“我不能要，真不能要，您二位還是收回去吧。”
她當初幫助吳子宣，從來沒往錢財上想。
吳念將箱子擱在石桌上，誠懇道：“孟小姐不是普通人，我們夫妻倆也知道，不該用這些金銀俗物。可是除了錢，我們只剩下錢了，還希望孟小姐能體諒我們的心。錢和我兒子相比，糞土而已。”
不管怎麼推辭，吳念和何詩拒不收回。還說要是嫌少，再送五十萬過來。
孟魚只好收下了吳念口中的糞土。
送走何詩和吳念，孟魚一回頭，驚奇的發現箱子裡的錢少了一半。
“叮”的一聲，手機發來一條簡訊：“二十五萬人民幣已經到帳，系統自動將積分累計在您個人帳戶。”署名是陰司財務處。
孟魚目瞪口呆，這辦事效率也太快了……
第7章 安眠符
天色暗下來，孟魚專門到外面看了看陰司的營業執照是什麼樣子。原本以為跟商店一樣，鋁合金框子裡加一張紙，沒想到是一個銀色的螢光圈。
光圈裡的“孟”不知是哪個朝代的老體字，看上去行雲流水中透著威嚴。
孫萌萌打來視頻，“親愛的大魚，我把‘桃面符’和‘淨氣符’給了我媽。好傢夥！母上大人一開始把我嫌棄的狗血淋頭，說我封建迷信腦子有翔，後來又狂說好用，簡直純天然的真香系列。現在我爸跟她爭‘淨氣符’呢。”
“好用就行。”孟魚笑眯眯的，“明天我給你再郵寄一個，叔叔和阿姨都有。”
“說真的，沒想到青陽鎮那麼又小又落後的地方，還有這麼價真貨實的道觀，改天我一定要去上香，看看風采迷人的小道士如何畫符。”
這個這個嘛……小道士沒有，小魚有一隻。
“萌萌，實話告訴你，符咒是我畫的。”
意外不？驚訝不？孟魚趕緊把手機拿遠些。
果然，孫萌萌像被點了穴，神情呆滯了兩分鐘，扯嗓子開始喊。
“我擦擦擦大魚！你竟然不聲不響的開始創業了！連創業都這麼與眾不同！”話題一轉，“還有什麼符咒？趕緊交出來！”
“最近在畫‘安眠符’，可以有效保證睡眠，一枚有效期三個月。等做好了，我給你郵過去。”
記得孫萌萌提起過，說她爸爸長期失眠，一晚上能睡兩個多小時就不錯了。日久天長，導致神經衰弱。
孫萌萌開始興奮，抱著手機在屋裡暴走：“這個好！我先預定兩個！獻給我家母上大人和土豪礦主。”
又聊了一陣公司里的腥風血雨，倆人這才戀戀不捨地關掉視頻。
既然話說出去了，孟魚想早一點把“安眠符”畫出來。“安眠符”比之前的兩種符咒難度係數大一些，其中還涉及到身體筋絡和穴位按摩。
一條高中時期學過的化學公式記不清了。孟魚去三樓翻箱倒櫃，把高中三年的數理化課本和大學的數學課本一一翻出來，又下單從淘寶買下《本草綱目》、《穴位按摩大全》、《黃帝內經》，還有能找到的大學數理化教材。
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成功畫出第一枚“安眠符”。一股安神香的味道從黃色符紙飄散在空氣中，符咒右下角還帶了一個“孟”字，跟外頭掛的營業執照一模一樣。
孟魚拿起符咒審視，果然有了標記更顯得高大上。那個“孟”字怎麼那麼好看，有時間一定好好查查不同朝代的繁體字。
趁熱打鐵，孟魚又一連畫了三枚“安眠符”，這才覺得靈氣不夠用。
時間還早，孟魚洗漱完了準備打坐。
打坐帶來的益處十分明顯，不但人水靈了，就連體重都減掉二斤。孟魚喜滋滋的看著體重秤，摸摸日漸緊實的小肚子，這是不是代表以後可以盡情開吃？
反正她覺得是！
今晚打坐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減掉二斤的緣故，明顯感覺身體輕盈不少。海風吹拂，身體舒服的想要飄起來，隱約還能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古琴聲。手腕上的玉鐲也盡情地吸收靈氣，與她一同相互滋養。
孟魚很想看清楚是什麼人在彈琴，可是雲霧繚繞，哪裡能看得清。
打坐完，孟魚緩緩睜開眼睛。翡翠玉鐲里有白色靈氣遊動，能感覺出它剛剛吃得十分歡快。
半夜，樓下傳來敲門聲。
孟魚沒有想到，營業執照掛上去之後，這麼快來了客人。
前面有了吳子宣，孟魚已經對鬼魂沒那麼畏懼。可是萬萬沒想到，今晚門外頭的鬼魂是一具殘破的男性身軀。那已經不能叫做手腳，上面鮮血淋淋，骨頭從肉里穿出來。頭上開了瓢，能看見僅剩的半拉腦子。
面部血肉混在一起，一說話先吐出一口血。
“小姑娘，你真好看。”
孟魚迅速關緊門。血壓登時蹭蹭蹭往上升，一直升到頭頂。心臟撲騰撲騰的亂跳，心情已經不是“臥草”兩個字能形容的。她很少說髒話，但是現在手扶胸口大口喘著粗氣，滿心滿肺只剩下這兩個字。
“這裡有規矩，注意你的形象。”
“呵呵呵呵。”門外頭的男鬼笑起來十分陰森，“你打開門，我要香燭。”
孟魚兩腿發軟，感受到了外頭男鬼不懷好意。正在擔心他會不會穿過門進來，只聽外頭響起了一道女人的聲音。
“嘖嘖，死成這樣了還想造孽，就不怕進入畜生道被宰了下鍋？！真噁心！”
“呵呵呵呵，我當是誰壞我的好事，原來是你個賤貨。怎麼，又想男人了？哥哥我可以滿足你。”
女子厲聲喝道：“放你娘的屁！”
院子裡響起了打鬥聲，孟魚透過貓兒眼向外看，只見女鬼一身紅衣，長發飄飄，腳蹬十厘米的紅色高跟鞋。一男一女滿身黑色戾氣，都露出了死前的猙獰模樣。
男鬼滿口污穢，說出來的話不堪入耳。女鬼也不是個善茬，字字戳心。只是女鬼的力氣終究不如男鬼，漸漸落了下風。
眼看男鬼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女鬼，孟魚猛地打開門，手一伸將男鬼凌空抓了起來。
剛才太過緊張，一時間忘了自己有黑科技玉鐲。孟魚手提男鬼，胃裡一陣翻騰，這玩意兒太噁心了！！！
男鬼還在掙扎，嘴裡不停地叫罵。
孟魚現在只想把這個東西脫手，但又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揚手向外扔去。只聽“砰”的一聲，男鬼在空中像個泡泡一樣炸得四分五裂。
這……
看看男鬼消失的地方，再看看手心，孟魚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神奇操作，像是小時候扔響炮。
“好魄力！他魂飛魄散了。”
女鬼不再是一副猙獰模樣，換上了一套白色真絲睡袍，腳蹬涼拖。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十分性感迷人，曼妙的朝著孟魚走來。
看孟魚被男鬼嚇得臉色發白，女鬼咯咯直笑。
“他都魂飛魄散了，有什麼可怕的？習慣就好。你給陰司除了一害，說不定他們還會獎勵你。”
“除了一害？”孟魚不明白。
她連雞都不敢殺，剛才一出手把鬼魂弄得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孟魚摩挲著手心，裡面濕乎乎的都是汗。
女鬼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煙，狠狠吸了幾口，一副飄飄欲仙的滿足感。
“那傢伙生前是個強姦慣犯，手裡還有人命，被抓捕的時候逃跑，運氣不好被大卡車碾了。死後也不消停，仗著自己是個厲鬼，到處招惹漂亮女鬼，還喜歡附身到年輕女孩身上占便宜。你這牌子剛剛掛上，他以為你是個弱雞，可誰知靈力超出他的想像，這才大意失了手。”
聽女鬼一說，孟魚心裡的負罪感消失了。既然生前死後致力於作惡，那麼出手滅他算是替民除害。
“剛才，謝謝你替我出頭。”孟魚誠懇道謝，“進來坐坐嗎？”
女鬼嬌笑著搖搖頭，彈下菸灰，仔細打量她幾眼。
“之前可以，現在不行了。”指指上面的營業執照，解釋說：“其實剛才你關門，惡鬼想進也進不去的。”
原來營業執照還有鎮宅的作用，孟魚笑笑：“那我去給你拿幾根香燭吃吧。”
這個對所有的鬼魂都適用，可謂是送禮佳品。
女鬼看她一眼，微微點了點下巴，“我今晚就是來買香燭的。有個朋友結婚，打算送些香燭當賀禮。”
香燭果然適合送禮。
孟魚笑問：“需要幾根？”
女鬼深吸一口煙，“十根吧。”
孟魚取來二十根香燭，分成兩包遞過去，“剛才謝謝你，這是你要的十根香燭，另一包是我送你的。”
“老闆真是好心腸。”女鬼摸出手機，“以後貼個收款二維碼在外頭，付帳方便。”
鬼魂也可以用微信，孟魚已經從司徒淵舟身上見識過了。幾根香燭很便宜，孟魚也沒打算收錢。
“你還是收錢的好，不然陰司那邊對不上帳，到時候你還得去解釋，怪麻煩。”
她說的有道理，孟魚把陰司財務處給忽略了。
“那我給你打個八折，掃這個碼。嗯……是人民幣嗎？”
孟魚頭一回跟鬼魂做買賣，不知道交易的是人民幣還是冥幣。
“我這邊付帳用冥幣，陰司財務系統自動兌換成人民幣。當然，你要想要美元英鎊也可以，陰司的黑科技一向牛逼，吊打全世界。”
真心自豪啊！
想起最近的M國挑釁，孟魚問：“連M國也比不上我們嗎？”
女鬼嗤笑一聲，又狠狠吸了幾口煙，仰頭吐出煙圈。一舉一動，透出的風情難以言喻，吊打全網明星。
“就這麼說吧，他們想方設法竊取黑科技，防火防盜防M國是你們陰司特辦處開會強調的重點。”女鬼彈下菸灰，將菸頭放在腳下碾滅。
“時候不早了，孟老闆早休息。”飄了幾步，回頭衝著孟魚嫣然一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嬌嬌。”
孟魚覺得有些耳熟，嬌嬌身影消失後才想起來，之前聽吳子宣提起過，嬌嬌對他很照顧。
今晚有些驚心動魄，被男鬼嚇了一跳，又認識了嬌嬌，還第一次跟鬼魂做生意。孟魚鎖好門，進屋給外婆上了三炷香。外婆推薦給她的這份工作，她會努力的去做，不辜負外婆的期望。
至於外婆給她託夢，孟魚不再奢求了。已經去投胎，又怎麼能夠給她託夢？
可是好巧不巧，正當孟魚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外婆真的託夢了……
第8章 土地神培訓部
孟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見外婆從霧中走來，慈愛的對著她笑。一身寬大的土黃色廣袖漢服，花白的長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
“小魚啊，外婆想死你了。”
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來，孟魚泣不成聲：“外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司徒先生說你投胎去了，現在過得好嗎？在哪裡投胎？我想去看你。”
外婆摸摸她的腦袋，將孟魚額前一縷頭髮別在耳後，捧起她的小臉怎麼看也看不夠。
“還記得那三百萬嗎？”
孟魚一怔，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當初外婆去世，她急匆匆趕回來處理後事。塵埃落定之後，在自己的枕頭下面發現一封外婆的親筆信，還有一張存摺。
信里告訴她，存摺上的三百萬，是留給她的嫁妝。孟魚從來沒想到，外婆竟然這麼有錢。香火店開了幾十年，可是一個十平米大的店面能有多少盈利。
就算當初房子改建，到手的拆遷款也不過三四十萬。孟魚實在想不到，外婆究竟怎麼存下的三百萬。
一想到外婆有可能頓頓吃吃鹹菜拌米飯，心裡賊難受。孟魚實在不知道能為外婆做點什麼，於是將三百萬以外婆的名義全部捐給了失學兒童。外婆生前信奉鬼神，想來這積德行善的事也不會怪她。
“我本來是要去投胎的，可是因為那三百萬增加了福報，外婆有了另一個選擇。”
孟魚緊握外婆的手，上面有老繭粗糲，但是跟生前一樣溫熱可親。
“什麼選擇？”
“我現在在陰司培訓部學習，準備拿下土地神的畢業證書。”
孟魚撓撓頭，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在做夢，而且這夢相當不切實際，她一定是白天太累了……
“培訓很嚴格，淘汰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我一個上學不多的老太太，天天抱著書背啊背，連說夢話都是蹦單詞。還得保證出勤率，所以一直沒時間來看你。”
“那……外婆，你這是課間活動還是放假了？”
外婆笑的很慈祥，拿出一本皮面很舊的手札，“請了假，專門來看你。聽說我的小魚入職陰司特辦處了，外婆為你感到高興。這本手札是我多年的積累，有時間你多看看。玄門博大精深，有些東西可以另闢蹊徑。”
孟魚接過手札，抱緊外婆，哭唧唧道：“外婆別走，小魚捨不得你。”
“小魚長大了，外婆知道你會過得很好。等我順利從土地神培訓部畢業，到時候申請來青陽鎮，那咱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哎，就算是夢也很美。孟魚攬著外婆的腰，聞著熟悉的味道，心裡一陣喜悅。
“你們在培訓部學什麼？也有數理化嗎？”
孟魚上大學學的是外語系，饒是以前數理化學的紮實，現在也得使勁看書學習。自打整日學畫符，已經好幾回夢見高考了。
“土地神培訓部的東西太多，我們是選修，數理化少不了的，還有英語。要想順利畢業，起碼兩門主課成績優，別的成績良。”
哈？還有選修？
孟魚很佩服自己的腦神經，明明知道在做夢，還能扯得慢無邊際。
外婆繼續道：“我選修的是不孕不育和財源廣進。其實出來找你還有點事，你得幫我寫個論文，三天後燒給我……”
嗯？
孟魚看看外婆，又看看遞過來的一張紙，上面是論文要求。這夢簡直扯的不像話，編劇都寫不出來。
孟魚將紙往旁邊一擱，在外婆懷裡拱來拱去。現在什麼不願意去想，抱緊外婆就是最大的幸福，反正是個夢，什麼手札論文都是浮雲。
第二天醒來時，孟魚滿心舒暢，這個夢真美好。外婆的音容笑貌和以前一樣，就是換了身打扮。還修什麼土地神，還寫什麼論文，真是……咦？
孟魚看向床頭櫃，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夢裡見過的那本手札，端端正正放在一邊，下面壓著一張A4白紙，露出“論文”兩個字。
天吶！那居然不！是！夢！
白紙上明明白白寫著要求，有固定格式，字數不得少於三萬，題目是《論土地神的自我修養》，奇葩的是還要求英文摘要。孟魚摸摸小心臟，鞋都來不及穿蹭蹭蹭跑下樓，給外婆燒上三炷香。
“歐了！論文包在小魚身上。外婆您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同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同學拍倒在沙灘上。”
想起昨夜外婆說選修的課程是“不孕不育”和“財源廣進”，孟魚琢磨了一個早飯的時間，心道大概就是送子觀音和財神的屬性。論神力必然不如兩位大咖，不過能夠小範圍的保佑一方土地，那也很理想了。
若是外婆能夠順利畢業當上土地神，那她豈不是神三代？
孟魚心情超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麵條。
外婆給的手札封面很老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記載了一些帶有迷信色彩的小故事。孟魚仔細看了看，發現其中一些“手法”在那本黑色書上也有，只是外婆文化程度不高，無法運用數理化的公式，於是用了自己能理解的特殊手法去記憶。
比方小孩嚇丟了魂，需要幾道不同的方程式配上陰司法咒。可是外婆愣是把這些公式和法咒翻譯成了漢字，足足寫下兩頁紙，一字一字的記在腦子裡。
哎！
外婆現在在土地神培訓過程中，一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難。可是外婆選擇了這一條艱難的路，還是為了能夠有一天在青陽鎮守護她。
心裡揪的生疼。孟魚趕緊琢磨著怎麼給外婆寫論文。《論土地神的自我修養》，到底該怎麼修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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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孟魚收到一則陰司特辦處的積分簡訊。
正如昨夜嬌嬌說的那樣，孟魚剷除惡鬼，陰司特辦處根據惡鬼生前和死後做的壞事，自動給孟魚累加積分。
完成吳子宣的心愿，一千分。滅掉一隻惡鬼，五百分。符咒每隻十分……
“叮——”微信收到五千塊錢，署名是陰司特辦處。
接著是來自司徒淵舟的微信：“幹得不錯，再接再厲！這是給你的獎金，收好。”
想起那男鬼的噁心模樣，孟魚一陣體寒，這獎金來的真不容易。
孟魚把符咒給孫萌萌寄出去，記得姚奶奶老兩口有失眠的毛病。又拿出兩枚去給姚奶奶送。
姚奶奶看到“安眠符”很高興，還給孟魚裝上兩個剛出鍋的薺菜餡大包子。
“符咒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孩子有心了。”
孟魚笑笑，最近總是被質疑，她都習慣了。
“姚奶奶，您把符咒放在枕頭底下，保證您能睡個好覺。”
“知道了，好孩子。”姚奶奶明顯有些敷衍，拿她還當小孩兒，“等晨星回來，你一起來吃飯，奶奶做好吃的給你。”
孟魚不再多解釋，解釋也沒用，等姚奶奶真的用過了，才相信她說的話。
見孟魚走遠了，姚爺爺摘下老花鏡，將報紙往旁邊重重一擱，不滿道：“好好的一個孩子成什麼樣兒了！符咒符咒，什麼狗屁符咒！一個大學生讀了那麼多年書，怎麼還宣揚封建迷信了呢！”
眼看姚爺爺把一枚符咒扔進馬桶，姚奶奶氣得直跺腳，“那孩子也是好心，你看看你這狗脾氣！你不用我用！”
前腳剛到家，後腳接到了姚晨星的電話。
“小魚，聽奶奶說，你送去一枚管睡眠的符咒？”
“晨星哥，‘安眠符’真的有效果。”
姚晨星在電話那頭默了片刻：“小魚，有找工作的打算嗎？我認識幾個不錯的朋友，家裡是開國際貿易公司的，要是你想去，我幫你介紹一下。”
“謝謝晨星哥的好意，我想把香火店開下去。”
孟魚立刻明白過來，一定是剛剛姚爺爺夫妻倆打過電話，說起了“安眠符”。他們都認為她走歪魔邪道，不務正業。只是孟魚不能過多解釋，合同里有保密的義務，她不能說符咒里含有陰司的高科技，也不能說她已經入職陰司特辦處。
若在一個月之前，她也不相信符咒會有這麼神奇的力量。這種質疑雖然令她難受，但還是能理解。
姚晨星又囑咐孟魚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孟魚嘆了口氣。一口氣畫了十多枚符咒，這才去做晚飯。她要大吃一頓，安慰受傷的小心臟。
夜裡，嬌嬌又來了，還帶來一些朋友。
十幾個身穿精緻旗袍的民國女人，堪比男模的混血帥哥，脖子上掛金鍊的大肚子男人。更令她驚訝的是端坐在牆頭的古代男子，一身金線龍袍，神情嚴肅，好像在上朝……
孟魚：……場面真壯觀！
第9章 組團搶購香燭
院子裡陰風陣陣，塵捲風里夾雜著沙石亂飛，孟魚的棉麻衣裙被吹得緊貼在身上，勾出曼妙體型。
這陣仗有點大啊！
不過在經歷了那晚噁心的男鬼之後，心理素質蹭蹭蹭的直線飆升，正想怎麼開口打個招呼，只聽旁邊一道男聲傳來。
“還是孟老闆這樣有骨小有肉的女人好看。”是那個模特似的男人。
這句話像一滴水濺進了油鍋，小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嬌嬌和十幾個旗袍女人笑得前仰後合，七嘴八舌調侃他。
“瞧瞧這色心，哪能看得出以前是個太監。”
“小孫的模樣身材都是百里挑一，在這個年代當流量小生綽綽有餘。再說了，人家之前缺了男人的那點東西，死後又長出來了，怎麼就不能想想美事？”
“沒長出來的時候也照樣想，要不然當年宮裡的太妃們都那麼喜歡他。”
大肚子男人笑的渾身肉顫，脖子上的金鍊子也跟著哆嗦：“太監怎麼了？太監也有一顆男人的雄心。是吧，小孫？”
叫小孫的男鬼一點也不介意，兩手插兜倚在牆邊，笑著看了那群旗袍女人一眼，摸出一包煙扔過去。
“別嚇著人家孟老闆，小姑娘家家的還沒結婚呢，哪比得上你們污。你們這群口無遮攔的女人啊，就該讓孟老闆把你們轟出去。”
十幾個旗袍女子又是一陣嬌笑，嬌嬌也笑的花枝亂顫，拿出一根煙點燃。
“孟老闆受驚了。我昨晚回去跟他們說，香火店的孟老闆年輕漂亮人又好，他們願意來認識認識地方，以後大概要經常叨擾你了。”
“謝謝你，嬌嬌。今晚認識大家很高興，香燭一律打八折。”孟魚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嬌嬌話里說的客氣，其實在給她介紹客戶。
“打折好打折好啊，孟老闆真仗義，給你打call。”大肚子男人摸出手機，算著多買一些能省下多少錢。
坐在牆頭一聲不吭的龍袍男子飄了下來，摸出一款plus手機，威嚴的像是在下聖旨：“孟老闆聽好！香燭百根，速速掃碼。”
孟魚收下錢，將一百根香燭遞過去。龍袍男子飄了幾步，忽然轉身看向她，一臉的凝重。
孟魚一愣，難道還要跪下恭送君王？
龍袍男子跟倒車似的倒著飄了回來，一彎腰腦袋落在地上。男子重新把腦袋扶正，低聲問：“孟老闆，買一百根沒有贈品相送？”
“……有。”君臨天下的高大形象已經坍塌的很徹底，孟魚遞出去兩根香燭，龍袍男子這才飄走。
院子裡的鬼魂各自買走十根香燭，這才稀稀拉拉的散了。不過嬌嬌沒走，小孫本來要等她，嬌嬌說自己有事，讓他先走。
嬌嬌又點上一根煙，狠狠吸幾口，笑道：“他們開玩笑開慣了，沒邊沒際的，你別介意。”
孟魚擺擺手，“沒事。原本我以為鬼魂生活的很慘，可是看到你們，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就是換了一個世界而已。”
嬌嬌搖搖頭，“也不全是你看到的那樣，其實都是些可憐人。”
孟魚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要是沒有未了的心愿，又怎麼會在世間遊蕩。
“那個王爺，就是穿龍袍的，是不是跟你要贈品了？”嬌嬌看她一眼，說不出的嫵媚多情。“他死後隨葬品是不少，可是被盜墓賊的挖走了大半。我們在陰司都要有工作的，他自恃身份驕傲的很，又不賺錢。日久天長的光出不進，錢總有花完的那一日，要不然也不會跟你要贈品了。”
孟魚吃驚：“你們也要工作的嗎？”
“當然。”嬌嬌嬌笑一聲，吐出煙圈，“小孫一百多年是太監，我那幾個姐妹是秦淮河妓女，誰能記得祭奠他們？死前活的累，死後也不輕鬆。”
原來如此，孟魚頓時起了憐憫之心。
嬌嬌看她一眼，心道小姑娘心腸真好。
“別可憐他們，死了總比活著的時候好。今晚留下來是特地囑咐你，我從鬼市上打聽到一個消息，最近有一批邪修作亂，你注意安全。”
“邪修？”孟魚第一次聽，“是什麼？”
“跟你一樣是修煉者，但是用陰狠的歪門邪道。之前曾有邪修四處抓捕冤魂，吸收他們的戾氣。你剛開始修煉，千萬別著了他們的道兒。”
孟魚自知法力弱，點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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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畫了十幾張符咒，孟魚開始研究可以補氣血的“益氣符”，特別適合老年人和女性。
“益氣符”原理比之前的複雜，售價也高了兩百塊，裡面包含大量中醫藥理和養生知識，足足六頁紙。相對於理科，孟魚更擅長文科，背誦東西又快又紮實。
之前網購的書已經到貨，很多中藥材的用處和中醫藥理孟魚不明白，於是對照著《本草綱目》一個字一個字的扒。
兩個多小時後，終於畫出第一枚“益氣符”。感覺很奇妙，一股炒紅棗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黃符紙上傳來溫熱感，從指間傳送到全身，給人感覺非常舒適。
一鼓作氣連著畫了三張“益氣符”，這才休息一會兒。
院子裡的韭菜鮮嫩，孟魚割了一把韭菜，又去市場買來鮮蝦和黑豬肉，打算晚上包蝦仁韭菜餃子。
外婆的論文寫了兩萬多字，上下通讀幾遍，還能過得去。孟魚先蓋了一個誰也挑不出毛病的大高帽——身為土地神，應當大公無私，公正不阿，想方設法為一方百姓謀福利。
後面又從外婆主修的“生育”和“送財”兩個方面，詳細舉例說明人口的重要性和錢財的關係。從國家當前形勢以及在國家上所產生的影響，又寫到二孩時代和房地產的緊密關係。
孟魚發現，土地神責任重大，管轄的地方雖然有限，但若是每一個地方的土地神都能夠盡職盡責，那麼由點及面可以產生很大的影響力。
再加把勁，三萬字的論文就可以完工了，可以提前一天燒給外婆。
晚上孟魚包了二十個大餡餃子。裡面除了鮮豬肉、韭菜、木耳，還有一整隻鮮蝦，吃到口中又鮮又香。這麼大的餃子，孟魚也就一頓吃五個，剩下的擱冰箱凍好，還能吃好幾頓。
正吃著，孫萌萌發來視頻，目光忽略過孟魚，直接盯上了大餡餃子。孟魚很明顯的看到她喉間動了一下，眼神里有瞬間的呆滯。
“小魚小魚，我也要吃，你這生活羨慕死我了。收助理不？”
之前在省城租房子的時候，孟魚做過大餡餃子，孫萌萌整天吆喝減肥，結果一頓吃了十個。
“你這助理太能吃，養不起養不起。”
孫萌萌嬌哼一聲：“我帶著我家的礦去，要不要？”
“要。”這個可以有。
“想得美！”孫萌萌笑道：“跟你說個可樂的事。我那土豪爹收到‘安眠符’後，劈頭蓋臉的訓我，說我腦子裡有黃湯才會信符咒什麼玩意兒的。然後我媽悄悄給他放在了枕頭下面，結果那土豪一覺睡到七點，足足八個多小時，差點耽誤了開會。”
孫萌萌喋喋不休，孟魚根本插不進話去。
“我媽也用了，說一晚上睡得可舒服，連個夢都沒做。還用了‘桃面符’和‘淨氣符’，我爸還以為我媽整了容，就連那堆平時打麻將的貴婦也問我媽在哪裡做的微整。我媽就把符咒這事說了，她們本來不信，可是看到我媽容光煥發的樣子，又不得不信。”
孟魚笑道：“好用就行。‘安眠符’有效期是三個月，到時候我再給你寄。”
孫萌萌：“我媽說了，先預訂一百個，我一會兒先把錢打過去。還有新符咒沒？”
孟魚說自己剛剛研究出來“益氣符”，可以補氣血養身子。
孫萌萌興奮地一拍大腿：“我家那個孫大土豪，每個月光保健品都能吃一萬來塊錢的，整天補腎氣補腎氣，一天三頓吃腰子。你趕緊多畫幾個，我要讓孫大土豪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香’！”
孫萌萌一家都土豪，一下子來這麼大的訂單。孟魚喜滋滋的打完坐休息，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孟魚意外接到了何詩的電話。
第10章 蔣家來人了
何詩在電話里非常客氣，語帶敬意。
說自己有個很好的朋友，她的兒子8個多月。之前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可是近一個月來經常毫無緣故的啼哭。家人著急不已，眼看小兒面色不如以前，飯量銳減。去京城的大醫院檢查，醫生說小兒身體康健，並沒有檢查出哪裡不正常。
家人還找了當地一位有名望的神婆，神婆給小兒念咒語舞桃木劍，當天晚上小兒居然真的不哭了。可是還沒等家人鬆口氣，第二天晚上照常開始哭。
何詩：“孟小姐，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高人，子宣的事多虧了你。不知孟小姐可否夜裡去這位朋友家看一看小孩，價格隨便出。不管這事最後能不能解決，他們絕不會虧待你的。”
“我……”孟魚很想拒絕。
她剛剛入職陰司特辦處，靈氣微薄，見識過的靈異事件也不多。不是不想去，只怕是去了也是白搭。
何詩是個聰明人，聽出了她的猶豫，“你是我家子宣的恩人，要不是情非得已，我實在不該貿然來打擾你。和子宣過生日的那個遊樂場，就是我朋友家開的。那晚上的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她。她今天專門問了關於你的事，托我打這個電話。”
何詩嘆了口氣，道：“很抱歉孟小姐，給你添麻煩了。”
何詩的懇求讓她不忍心拒絕。孟魚沉思片刻，她有一顆黑科技陰陽眼，還有黑科技玉鐲，起碼她應該去看看什麼情況。萬一能看出點門道來，提醒孩子的父母也是善事一樁。若到時候解決不了，她再請教司徒淵舟。
聽到孟魚答應下來，何詩十分高興，跟她約好了晚上來接她的時間。何詩放下手機，終於鬆口氣。若是孟魚不答應，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蔣如心交待。
她家生意做的雖然大，可是比起蔣家還是小巫見大巫。在這個城市，得罪誰都行，唯獨蔣家不能得罪。尤其是蔣家小少爺蔣赫，那可是個難纏的人物。
孟魚亞歷山大！
孫萌萌訂下一百多枚符咒，李倩和李苗苗介紹的人也在微信上下了訂單。算了算，足足有一百五十枚符咒需要畫。
可是現在孟魚什麼都顧不上，何詩委託的這事得先辦好。
以前村子裡有小孩總是夜啼，外婆說是嚇得。小孩子眼睛亮，能看到成人看不見的東西。外婆怎麼作法她沒見過，可是外婆那本手札上有記錄。
只是，連當地最有名望的神婆都擺不平，說明這事情很不簡單！
萬一比上次那麼噁心的男鬼戾氣更重更凶更嚇人……
孟魚打了個寒顫，趕緊翻看外婆的手札和陰司教科書，學著怎麼招魂和驅鬼。
光招魂這一項，足足有五十來頁，裡面說明了各種不同的招魂方式，什麼時候該用哪一種。驅鬼更麻煩，裡面介紹了多種符咒。孟魚瞧著，裡面的符咒很有難度，唯有“驅邪符”相較簡單些，用的也廣泛，於是先學這一種。
足足十頁紙！
除了物理和化學原理，居然還有氣象學、自然科學和軍事學。孟魚摸摸脹痛的腦門兒，她考大學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等這本黑色書學完，她就成活體百科全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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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奶奶午飯做了地瓜面窩窩頭，小米粥熬的黃黃的，上面一層米皮兒。窩窩頭伴著新下市的香椿芽，吃的可香了。
“老頭子，你在馬桶那裡站一天也沒有用。沖走了就是沖走了，有本事你去買個後悔藥吃。”
姚爺爺瞥一眼說風涼話的人，“啪”的一聲扣上馬桶蓋。
這兩天姚奶奶睡得可香了，精神氣充足，以前扭廣場舞一個小時，今天一大早去扭了兩個小時還不嫌累。從集市扛著二十斤的地瓜面回家，蒸滿滿一鍋窩窩頭，還精神抖擻的像只大公雞。
姚爺爺不爽了，從姚奶奶枕頭底下拿出符咒，垂著腦袋不說話。
“老婆子，你說這裡面難不成有安眠藥？對對對，有激素。激素可厲害了，聽說見效特別快。”
姚奶奶不緊不慢的喝著小米粥，又啃一口窩窩頭。
“老頭子，咱們的探測器都能上月球，手機能讓美國那個特什麼葡萄害怕，不用扯線就能微信視頻，人家孟魚給的符咒怎麼就不能治療失眠了？你得承認咱們國家有很優秀的人才！”
姚爺爺拿著放大鏡研究“安眠符”，小聲叨叨：“不是那回事，這不科學啊！”
“想當年晨星嚇丟了魂，老孟給招回來的，有啥科學道理？再想當年，神農嘗百草，誰告訴他滿大街的草能治病了？再再想當年，我瞎了眼才跟你過日子，有個屁道理。”
“哎哎哎！”姚爺爺放下放大鏡，不滿的看了自家老婆子一眼：“講事實講道理講科學，你人身攻擊就不好了，我當年也是帥小伙，你還給我寫過情書呢。”
姚奶奶“啪”的一聲將筷子拍桌上，“跟你過了幾十年，老姚你屁股一抬，我都知道你拉干拉濕。你自己的‘安眠符’扔馬桶里，又想拿我的用。沒門兒！連窗子都沒有！關了！”
姚爺爺張了張嘴，被堵的說不出話，正如老伴兒說的那樣，他真想用用那張什麼“安眠符”，試試睡個好覺是什麼感覺。失眠這麼多年，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
“真小氣。那……那我給晨星打個電話，讓他跟孟魚再要一張……”
姚奶奶去廚房洗碗，聽見姚爺爺大聲呵斥自己孫子：“真的有效果……要你承認人家孟魚優秀很難嗎……科學！你爺爺我就是科學！……快去要一張……啊……我的送人了……助人為樂！”
姚奶奶撇嘴笑笑，裝上一袋窩窩頭去給孟魚送。
孟魚中午忙的沒時間吃飯，終於畫出來一張“驅邪符”，又趕緊趁熱打鐵，再畫一張鞏固鞏固。
孟魚壓力大的時候不愛吃飯，姚奶奶送來的窩窩頭挺小一個，孟魚只吃了幾口。她今天太忙了，恨不得24小時當成72小時用。
身上的靈氣被符咒耗去不少，孟魚打坐補充靈氣，也當做休息。
一片雲山霧海中，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還有上次聽到的琴音。琴聲不急不緩，悠揚悅耳，讓孟魚焦躁的心一下子沉靜如水。
她盡情地吸收著靈氣，貼近天地大自然。身體越來越輕，與雲山霧海成為一體，好似意識能夠脫離這具身體。
睜開眼睛時，疲憊感一掃而空，此刻頭腦清明，通身舒暢。孟魚洗漱一番，打扮的利索乾淨，捧起陰司教科書翻來覆去的背誦要點……
時針指到九點，樓下準時響起了敲門聲。準備好“驅邪符”和一沓子符紙，孟魚出了門。
之前何詩說會親自來接她，可是沒想到除了何詩的車，還有兩輛黑色大奔和一輛加長版豪車。一行黑衣人垂手站在一旁，大晚上的還戴著墨鏡，正面無表情的看向孟魚。
太出乎意料了，這是……黑社會？
孟魚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家人顯然不好惹，也不知道那位沒成功的神婆有沒有被斷手斷腳……
何詩走過來，微微一笑，解釋道：“蔣老爺子說我單獨來接孟小姐不夠重視，於是以貴賓的待遇來接您。”
一位五六十歲的男子從一旁走過來，笑眯眯的鞠了個躬。
“孟小姐，我是蔣家的管家，姓鍾。”親自為她打開車門，恭敬道：“孟小姐請上車。”
第11章 穿旗袍的女人
加長版的豪車孟魚第一次坐，滿心的惴惴不安絲毫沒覺出多麼舒適，反而緊張的有些暈車。
蔣家大宅坐落在山上，足足有六層樓高，房前有私家泳池和園林。豪車剛剛路過一處拐彎時，幾隻受驚的孔雀撲啦啦飛進涼亭。
以前去過孫萌萌家，裝飾的那叫個土豪，連馬桶都是鎏金的。可是和眼前的豪宅相比，孫萌萌家的三層別墅瞬間被秒了。
已經接近十一點，蔣如心和丈夫郭奉義還在客廳焦急等待。蔣如心這陣子瘦了很多，整天擔心孩子到底怎麼回事，郭奉義也著急的很，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在路上，鍾管家把事情的始末重新說了一遍，比何詩敘述的更詳盡些。
壯壯八個月了，一直身體很好，白白胖胖的惹人愛。兩個月前，壯壯忽然時不時的大哭，怎麼哄也不行。蔣如心和郭奉義愛兒心切，認為是保姆不盡心，於是將兩個保姆一同辭退，又花高價錢請來兩位口碑很好的保姆。
其中一位張姓保姆特別喜歡壯壯，壯壯也喜歡她，哭的時候誰哄都不管用，張姓保姆抱過來就能睡著。
蔣如心和郭奉義對她也十分滿意，還給她加了薪水。可是情況沒好多久，近來壯壯又突然經常大哭，食欲不振，眼看著小臉兒越來越瘦。去醫院裡檢查了個遍，換了幾個醫生，都說沒問題，最後只開一點調節腸胃的益生菌。
蔣老爺子也是身體越來越不好，已經在住三天院了。
用人稟報大師來了，蔣如心和郭奉義連忙到門口相迎。只是之前知道孟魚年紀小，可是沒想到這么小，看上去像個中學生。哪怕何詩說的神乎其神，蔣如心夫妻倆還是感覺被涼水潑了一樣。
滿心希望被潑滅一大半，一陣頭暈襲來，蔣如心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身旁的郭奉義連忙扶住她坐回沙發，面色十分不好看的吩咐鍾管家。
“大小姐低血糖又犯了，你帶孟小姐上樓去看看。”
鍾管家一伸手：“孟小姐，電梯在這邊，請隨我來。”
孟魚涉世不深，可是最近天天都處在被懷疑的氛圍中。蔣如心的眼神和臉色，她一看就明白了。
沒啥好說的，被懷疑很正常，就連她自己現在心裡也沒底。
坐電梯上三樓，感覺像是進了富麗堂皇的城堡。壯壯的房間是單獨裝修出來的嬰兒房，整個房間以淺藍色為格調，還有帳篷和海盜船，比電視上見到的都華麗。
壯壯在嬰兒床上熟睡，時不時抽搐一下，顯然睡得不安穩。
鍾管家小聲問：“怎麼樣，有沒有醒來哭？”
一名保姆在一旁整理小衣裳，另一名臉圓圓的保姆小聲道：“睡了半個多小時了，沒怎麼哭，我哄孩子您放心就行。”
這大概就是那位姓張的保姆了，長得一團和氣，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她看向孟魚，顯然有點吃驚，小聲問鍾管家：“這就是請來的大師？太年輕了吧。”
話里話外滿是懷疑。鍾管家神情嚴肅的看她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又轉頭對孟魚賠禮。
“小張是鄉下人，見識少，還望孟小姐千萬別往心裡去。”
孟魚搖搖頭，示意不打緊。
“壯壯睡覺經常醒嗎？”
鍾管家：“一晚上少則七八遍，多則十幾次，白天睡覺倒是好一些。”
孟魚道：“我想在房子裡轉一轉。”
“孟小姐這邊請，我為您帶路。”
樓下，郭奉義給蔣如心端來牛奶，餵她慢慢喝下。見妻子面色蒼白，心疼不已。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家裡諸事不順，就連他自己也常常感覺異樣，那天家庭醫生做了檢查才知道，年紀輕輕的居然高血壓。
“放寬心，何詩介紹的這個不行，咱們再去京都找。壯壯能投生在你肚子裡，說明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天下高人這麼多，總會知道壯壯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如心擦擦眼角的淚，唯依在丈夫懷裡。雖然丈夫家世不好，可對她那是沒的說，知冷知熱，噓寒問暖。
聽說孟魚在鍾管家的陪同下到處轉著看，蔣如心和郭奉義更加不抱希望，乾脆關燈上床休息。
看了所有的房間，也看了所有的傭人，孟魚若有所思。
“孟小姐，可看出什麼了？”鍾管家問。
孟魚沒有直接回答，道：“晚上我能不能和壯壯在一間屋裡，只留下一個保姆就可以。”
鍾管家想匯報給蔣如心夫婦，可是他倆已經睡覺了，沉吟道：“那就留下小張吧，壯壯哭起來也就她能夠哄的住。”
“還是留下另外一位保姆吧。”
鍾管家一愣，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是蔣老爺子命人請回來的，要求不是特別過分的情況下，還是隨她的意思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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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開著夜燈，孟魚在角落裡打坐，屋裡一片安靜。
保姆小秦看看孟魚，又看看壯壯，心下驚訝不已。要是平時，壯壯這會兒已經醒來好幾次哭鬧，可是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將一張黃色符咒放在小床上，壯壯居然睡的這麼香甜。比上次那位很有名望的神婆效果更好。
再看看她閉目打坐的樣子，小秦瞬間覺得孟魚的形象高大上，電視劇上的神仙就這樣，一發功身後還能冒熱氣，手心piupiu還能發光！
忽然，屋裡一陣冷意，小秦打了個哆嗦。再看向孟魚時，嚇得渾身一顫。只見孟魚看向窗簾飄動的地方，手捏一張黃色符咒，神色極為凌厲。
不過片刻，窗簾垂落在地，屋裡的冷意消失不見。小秦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上下牙打著顫。
“大……大師，你看到啥了？”
孟魚淡淡一笑，收起符咒，神色極為從容的安慰她：“別怕，沒事的，她走了。”
她……是誰？
小秦又開始覺得冷，上下牙一個勁的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
孟魚看了看睡覺香甜的壯壯，把地上的小秦扶起來坐到一邊。
“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可怕，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善良。善良的鬼要比惡毒的人好相處，你說是吧。”
小秦猛點頭，大師說話好有哲理啊。再次看向這個年輕小姑娘時，她的形象簡直偉光正，頭頂有光圈。小秦琢磨著，要不要趕緊拿個小本本記下大師的語錄，以後放枕頭底下避邪使。
孟魚哪知道小秦扒拉抽屜是為了記錄自己的話，她拉開窗簾，看向外面漆黑的夜。
其實她現在比誰都緊張，但是不能表現出來。這座寨宅子裡，除了姓張的那個保姆，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了一絲陰氣，蔣如心夫婦和壯壯身上的陰氣最多！
張姓保姆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最正常的一定有鬼！
剛才隨著一陣陰風，一名身著藏藍色旗袍的女子進了屋，目光看向小床上的壯壯。孟魚本想擲出“驅邪符”，可是在看到女子神情的瞬間，食指緊緊將“驅邪符”夾在了指尖。
那樣的眼神孟魚太熟悉，有憐愛……不舍……擔憂……
記憶里，外婆看她的眼神就是這樣。
孟魚篤定，女鬼不會傷害壯壯。只是還來不及問清女子來此的原因就被發現，旗袍女子瞬間消失在窗前。
這裡面一定有不簡單的故事。
孟魚發微信給嬌嬌，問她是否認識一名身著藏藍色旗袍的女鬼，眉目如畫，身材姣好，旗袍上繡著一枝白梅。
很快，嬌嬌回了信息：“穿旗袍的女子太多了，最近地府特別流行旗袍。還有沒有其他特徵，哪怕有個姓名也行。”
是啊，光那天晚上在小院裡看到的旗袍女鬼就十幾個，只憑一身旗袍真沒法找。不過這個女子的氣質感覺不一樣，就像是……
孟魚仔細回想女鬼的特徵，寫到：“打扮很精緻，長得很漂亮，像是民國時期的電影明星。對了，她的手背上有塊紅色胎記。”
“巧了，正好認識。”嬌嬌回覆：“孟老闆好眼力。她以前還真是民國電影明星，因為手背上的蝴蝶形胭脂記，被稱為‘小蝴蝶’。”
竟然真的是電影明星！孟魚回想起女鬼的柳葉彎眉，濃濃的古典韻味。
“能聯繫上她嗎？我想和她聊聊。”
嬌嬌沒問什麼事，她相信孟魚不會輕易傷害一個女鬼。
“她平時喜歡獨來獨往，不太湊群，我約她試試。”又道：“今天估計不行，雞快叫了。”
一看表，已經四點多，外面花園裡的孔雀“喳喳喳”開始叫。
“明晚約她來蔣家大宅吧，跟她說事關人命，請務必來一趟。”
第12章 遇見邪修
早上，聽鍾管家說壯壯一晚上睡得極其安穩，郭奉義和蔣如心十分高興。
郭奉義問：“她用了什麼法子，不會是偷偷下了安眠藥吧。”
“小秦一夜沒睡，在一旁守著小少爺身邊。”鍾管家又道：“不過據小秦說，本來小少爺睡得並不安穩，是孟小姐將一枚黃色符咒放在小床上之後，小少爺才睡了個好覺。”
符咒？
蔣如心蹙起眉頭，她現在不排斥迷信的東西，但還是覺得太奇怪，不符合常理。
“帶過來了嗎？”
“帶過來了，您看看。”“安眠符”擱在水晶托盤，鍾管家雙手奉上。
就是黃色符紙上面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郭奉義從妻子手中拿過去，對著太陽看了會兒。
“該不會是有迷藥吧。”
鍾管家也一愣，網絡上也曾爆料，有新型迷幻劑非常厲害，放在鼻尖聞一聞就讓人失去意識。昨晚可是他點頭允許的，萬一真有什麼迷藥，那罪過可就大了！
“好像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符紙。”蔣如心聞來聞去，“真沒別的味道。要是有迷藥，那我現在也應該有反應了。”
妻子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太過匪夷所思，郭奉義拿出手機翻找號碼。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讓一個朋友去檢測一下。”
蔣如心倒是覺得孟魚不至於用迷藥的手段，畢竟在蔣家眼皮子底下，萬一事情敗露可是吃不了兜著走。那小姑娘雖然年輕，可是長得挺靈秀，不像是干蠢事的。
壯壯一覺睡到七點多，一醒來咯咯直笑，看上去心情倍兒好。蔣如心高興的不行，從小秦手中接過孩子，在額頭親了兩口，問：“孟小姐呢？”
小秦昨夜沒睡，頂著兩隻黑眼圈略顯疲憊：“吃完早飯後，孟小姐去花園裡了，說要學習。”
想到孟魚稚嫩的模樣，蔣如心又蹙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大概是準備高考。”
高考？
想起昨夜孟魚一本正經講哲學道理時的巨大光環，小秦覺得大師一定能考上清華！
……
花園裡，幾隻白孔雀在草地上悠閒地散步，遠處有花匠正在修剪花草。山上的空氣格外清新，孟魚能感覺到靈氣在身體裡涌動。
孟魚跟鍾管家說了，今晚再住一晚。這正符合蔣如心的心意，她擔心壯壯晚上繼續哭鬧。上次神婆那事就是前車之鑑，孩子安穩了一晚上，神婆一走又開始鬧騰。
孟魚在涼亭里畫符咒，一個半小時畫成功十枚，這是破紀錄的一天，心情有點小激動！
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可以給孫萌萌交差了。上次孫萌萌剛打完電話就轉帳過來，貨還沒交，陰司財務系統已經自動扣除一半。
看在智慧財產權的份兒上，孟魚忍了！掐指一算，五月份收入得有大幾萬。照這速度，百萬富婆指日可待。
孟魚一直認為錢夠用就好，攢太多沒意思。人活著總得有喜歡做的事，不能被錢財困住腳步，也不能被錢財難住手腳。忽然想起來上次看到貧困學生的報導，孟魚決定資助一部分失學兒童。
很快，郭奉義打來電話，說檢測結果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麼藥物之類，還順便查清楚孟魚的底細。
今年二十二歲，B大學外語系畢業，曾經在X外企工作過一年，很受領導重視。數月前辭職，原因是外婆病逝。目前，在青陽鎮經營一家香火店。
看上去一切正常，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孟魚的符咒口碑極好，供不應求。聽郭奉義說孟魚的“桃花符”效果特別好，蔣如心決定試試。懷孕時長一臉妊娠斑，用了不少藥物和護膚品，效果並不明顯。她從小愛美，樣貌一直是她的驕傲，現在不化妝沒法出門。
蔣如心抱著壯壯出來散步，遠遠看到涼亭里畫符的女孩子。一縷陽光打在孟魚側面，活生生一副美景圖。同樣是一夜沒睡，小秦跟熊貓似的，孟魚則精氣神很好。昨晚心裡難受沒仔細打量，其實走近了看，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柔和的氣質，讓人感到想親近。
“孟小姐在畫什麼？”
見蔣如心和壯壯過來，孟魚微微一笑。
“這一張是‘桃面符’，可以美容肌膚。”
桌上有個小紙箱，裡面的符咒堆成小山。蔣如心取過一枚，壯壯“咿咿呀呀”的想去抓。
“這個也是‘桃面符’嗎？好像圖案不太一樣。”
眼看壯壯要把符咒抓過去，孟魚將背包上的小泰迪摘下來給他玩，壯壯搖著小熊，一臉開心。
“你手中這枚是‘益氣符’，對老人和女人很有好處，可以補氣血養身體。”又拿起另一張，介紹說：“這是‘淨氣符’，戴在身上可以淨化空氣，對過敏性鼻炎、哮喘等都有很好的效果。”
這麼神奇！
蔣如心很懷疑，可是昨晚的“安眠符”的確很有效果。有些東西也不能光用科學解釋，比方說壯壯這件事，還真就說不清。
“我各要一枚。”蔣如心本想轉帳，發現出來沒帶手機，“到時候一起結帳給你。”
壯壯扭來扭去，小嘴巴癟了起來，眼看要哭。蔣如心急忙站起身，“這孩子就喜歡小張，他哭起來誰抱都沒用，唯獨小張抱他就睡覺。我先帶壯壯去找小張。”
“我抱抱吧。”孟魚也站起來，伸出雙臂。
蔣如心本想拒絕，可是壯壯居然伸出小手往孟魚身上掙。要知道，這孩子可是從來不找陌生人要抱抱。
孟魚順手抱過壯壯，只見壯壯立刻停止了哭聲，還在孟魚身上蹭來蹭去，咯咯直笑。
蔣如心瞪大眼睛，這是他兒子？這麼著就不哭了？
孟魚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這麼大的奶娃娃，正是最好玩的時候。抱著他在亭子裡轉了一圈，壯壯喜歡用額頭碰她的下巴，一碰就笑。
孟魚笑道：“我和小寶寶有緣分呢。”
孩子身上陰氣重，一靠近滿身靈氣的孟魚，壯壯會覺得舒服，舒服了自然心情好。蔣如心見壯壯這麼喜歡孟魚，也有些愛屋及烏，覺得這女孩子怎麼看怎麼順眼。
天氣炎熱，壯壯只穿了一個小背心。孟魚低頭時看到他背上有個東西，撩起背心一瞧，居然是一枚蝴蝶形胭脂記。
電光火石間孟魚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昨晚的女鬼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壯壯……
倆人又閒聊了一會兒，遠遠地看見小張和小秦向這裡走來，孟魚悄聲囑咐蔣如心。
“如果你信我，不要讓孩子靠近小張，你也遠離她。”
蔣如心一怔，“為什麼？”
“她遠遠不是你看到的那麼善良憨厚。事情很快有眉目，起碼這兩天把她支開。”
“好。”憑直覺，蔣如心選擇相信孟魚。
夜裡十二點，嬌嬌說她們快到了，孟魚約在了花園裡的涼亭。一陣陰風吹過，幾隻熟睡的孔雀被驚醒，撲啦啦飛向灌木叢。
嬌嬌和旗袍女子出現在涼亭里，“孟老闆，這是青梅。”
青梅略一點頭，聲如鶯啼：“見過孟老闆，昨晚冒犯了，還望不要見怪。”
孟魚第一次見現實版的民國美女，不由得多打量幾眼。髮型是幾十年前的捲髮，柳葉細眉，嫣紅的唇色，是個十足的美人。
“你經常來看壯壯是吧。”
青梅點點頭，面上焦急又害怕，顫抖著聲音懇求：“孟老闆，你一定要幫幫壯壯，他有危險。那個姓張的保姆，是個邪修！”
邪修？
孟魚微微皺眉，她知道小張有問題，可是沒想到竟然是個邪修！
第13章 仙女大戰白骨精
青梅曾是閃耀一時的影視紅星，與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相依為命。在當時的上海灘，也曾風光無限過。
只是好景不長，有人拿槍指著她的頭，逼青梅陪日本軍官吃喝玩樂。青梅雖然被當時稱為戲子，可是親眼看到日軍如何欺凌老百姓，她對日軍恨之入骨。
就算她不能上戰場拼殺，也絕不會去獻媚劊子手！
青梅自知跑不了，她把錢財留給十二歲的弟弟青釉，打算送他去歐洲。青釉拉著姐姐的手，哭喊著要走一起走。青梅只得安慰青釉，自己會坐下一班船找他。
送走青釉，青梅沒了掛心事。樓下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不可能脫身了。
痛心的是，當天晚上青梅收到噩耗。青釉乘坐的那班船被日軍炸毀，八百多名乘客及船員無一生還……
青梅差點瘋了！
那可是他相依為命的弟弟，父母早亡，她這個姐姐就是半個娘，含辛茹苦養大的弟弟就這麼沒了，連個全屍都找不到！
逼她賣身的漢奸又打來電話，要她打扮得漂亮些，今天夜裡好好伺候大人物。青梅顫抖著放下電話，站在鏡子面前，逼著自己笑，笑，笑……
青梅用心打扮好，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就屬今天最美。當晚，青梅被一輛車接進了日本軍官的宅子。
曲意承歡之後，青梅趁著日本軍官放鬆戒備，將一柄尖利的長錐插進了那畜生的眼睛。而一心求死的青梅，也被聞聲而來的士兵擊斃，身體打成了篩子。
青梅說到激動的地方，整個身體散發出濃重的戾氣，血液不斷外涌，染紅了整個涼亭。嬌嬌輕撫她的後背，青梅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
孟魚長嘆一口氣，現在的和平太寶貴了，來之不易。青梅看上去柔弱如菟絲花，沒想到這麼剛！
“壯壯，就是青釉嗎？”
“是。”青梅點點頭，“我死後去了地府，見到青釉。謝天謝地，我們姐弟倆又可以在一起了。一直不投胎是不想分開，就這麼拖了幾十年。其實都知道，拖得越久戾氣越重，對投胎不利，我就勸青釉去投胎。”
“青釉不願意跟我分開。我就說如果有緣保留那塊胎記，我會去找他。”
嬌嬌：“那你怎麼發現壯壯有胎記的？”
“說來也巧，兩個月前，我夜裡來花園遊蕩，聽到了壯壯的哭聲。我喜歡小孩子，於是就過去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壯壯背上的蝴蝶形胎記，和青釉一模一樣，我知道了壯壯就是我弟弟。壯壯有些不舒服，總是哭鬧。”
“在換了姓張的保姆之後，我親眼看到她半夜從壯壯身上吸取陽氣。她胸前有一塊黑色水晶石，我曾在鬼市上見過，邪修最喜歡用這個。他們吸取運勢和陽氣，直到人枯竭而死。因為過程不快，所以讓人難以察覺，只當是得病了。”
“我不敢靠近她，那塊水晶石里邪氣極重，像個漩渦一樣。我若猜得不錯，水晶石里關著不少陰魂，都是她修煉邪術用的。”
孟魚記得陰司教材書里說邪修修煉的方法不同，但相同特點是手段陰毒狠辣。他們吸取陽氣和運勢，彌補自己的不足，藉以達到想要的目的。
“青梅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
樓上忽然傳來壯壯的哭聲，青梅急的跺腳，“一定是她又在吸壯壯的陽氣！”
孟魚轉身往樓上沖，壯壯有她的“安眠符”，這麼哭鬧一定不正常！
一進門，只見小張抱著壯壯，正哄他睡覺。壯壯眼角還掛著淚珠，嘴角一癟一癟的委屈。蔣如心和郭奉義也穿著真絲睡衣在一旁，面色焦急不已。
見孟魚進來，蔣如心急道：“怎麼回事，不是有‘安眠符’了嗎？怎麼還哭成這樣，剛才都哭的嘔吐。”她今天給小張安排了一些活兒支開她，沒想到晚上竟然又來壯壯屋裡。
小張口直心快，對著蔣如心夫妻倆道：“您看壯壯在我懷裡睡的多香，符咒有什麼用？孟小姐是衝著蔣家的錢來的吧。”
“不許胡說。”蔣如心呵斥她。今天下午，蔣如心用“桃面符”洗了臉。臉上因為生壯壯留下的妊娠斑明顯的淡化了，皮膚光滑的像雞蛋清。她做美容這麼多年，用過的高檔化妝品不計其數，還從沒見過這麼好用的東西。
要是沒本事，能畫出這樣好用的符咒？
“讓我抱抱壯壯。”孟魚也不惱，笑眯眯的將壯壯從小張手裡“抱”了過來。說是“抱”，其實是搶。小張不想鬆手，可是守著蔣如心的面，她不敢對孟魚怎麼樣。
孟魚轉身將壯壯交給了蔣如心，神色嚴肅的悄聲說：“快把屋子所有的傭人叫到這裡來幫忙。”
蔣如心知道她不是開玩笑，抱緊懷裡安睡的壯壯，低聲問：“你要幹什麼？”
孟魚一字一句道：“捉！鬼！”
蔣如心汗毛乍起，拿起手機打給鍾管家，帶所有傭人上三樓。
小張的神情極不自然，訕笑幾聲：“孟小姐騙錢的法子還真多，我們鄉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孟魚把蔣如心和壯壯擋在身後，“我也看不下去了！小張，你敢把脖子上戴的東西摘下來嗎？”
小張臉色煞白，“孟小姐，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孟魚絲毫不示弱：“惡事做多了，報應自然來，今天就是你被雷劈的日子！”
傭人們的腳步聲傳來，小張不再猶豫，轉身想跳窗戶，可是沒想到平時話不多的小秦猛地躥了上去，緊緊扒住小張的褲子。
小張平實敦厚的模樣變得猙獰，一腳踢開小秦，轉身衝著孟魚蔣如心衝來！
“你憑什麼投胎在有錢人家！憑什麼長得漂亮還有個好男人！這死小孩憑什麼一出生就有享不盡的富貴！我要通通吸乾你們的陽氣和運勢，我也要成為有福氣的人！”
門外的傭人一過來就看到這幅場景驚呆了。要知道，平時的小張脾氣好的很，眼前這個像是得了狂犬病。
蔣如心氣得發抖，“快去摁住她，把她脖子上的東西摘下來！”
小張發狂大笑，力氣大得驚人，幾個大男人都被她甩了出去。眼看局面即將失控，忽然一張黃色符咒打在了小張的腦門上，長牙舞爪的小張瞬間被壓在地上。小張猶在掙扎，頭髮一縷一縷脫落，露出光禿禿的頭頂。衣服後面漸漸鼓起大包，濃水滲透了地板。小張面色痛苦，牙齒也一顆一顆從口中脫落，皮膚瞬間如乾柴。
眾人嚇得紛紛後退，太可怕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事。蔣如心抱著壯壯，兩腿軟的站都站不住。
突然，小張胸前冒出一陣黑氣，濃重的屍臭味瀰漫在屋子裡。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我本來是一個絕症病人，是師傅給了我生的希望，只有吸別人的陽氣和運勢，我才能活下去！我恨你們！我要把你們都變成亡魂，成為我修煉路上的一塊石頭。”
孟魚也吃驚，邪修比上次噁心的男鬼厲害多了。這傢伙剛剛明明沒了力氣，現在又突然爆發出這麼強的氣勢。
眼看邪修向自己撲來，蔣如心發出悽慘的驚叫聲，腳步不聽使喚的向後退，她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眾人也嚇得不行，紛紛縮在牆角，沒人再敢上去攔發狂的小張。眼看小張就要撲倒蔣如心身上，被旁邊側過來的一縷勁風攔住。眾人再抬眼時，驚奇的看見小張被釘在牆上掙扎，而孟魚高抬一隻手臂做掐舉狀。
手感有些滑不溜秋的，十分令人噁心。孟魚又膈應又害怕，迅速掏出兩枚“驅邪符”擲了過去。眼看小張身上的戾氣散盡，皮肉一塊一塊往下落，悽慘喊叫聲迴蕩在屋子裡。
孟魚忍無可忍，用力將發狂的小張扔向窗外。只聽“砰”的一聲，小張在空氣中炸開，魂飛魄散在夜色中。
屋裡一片驚叫聲。蔣如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秦呆愣愣的看看窗外，喃喃道：“仙女大戰白骨精啊！”
……
孟魚感覺心態越來越強大，竟然一覺睡到天亮。大概在整個蔣家大宅，只有她和壯壯還有心思睡覺。
早上，孟魚洗漱完了出門，只見門外站著兩名傭人。一見到孟魚，傭人眼睛裡蹭蹭蹭放光，滿滿的崇拜。
“孟小姐，蔣老爺子請您下去用餐。”
誰？
孟魚一下子倍兒精神，“蔣老爺子？”
“是啊，我們老爺子聽說了昨晚的事，今天一大早急匆匆的出院了，就在樓下等您。”
孟魚有點小緊張。
曾經聽外婆說起過，蔣家當家人當年叱吒風雲，是響噹噹的人物，曾經與外婆有過一面之緣。
第14章 陰司業務考試
第一眼看到孟魚，蔣老爺子眼前一亮。白白淨淨的小姑娘，沉穩靈秀，骨子透著一股溫潤，讓人看了就舒服。
蔣老爺子彎起唇角，這小姑娘長得有點像一個故人。
“你叫孟魚是吧？”
孟魚笑眯眯回道：“蔣總裁好，我是孟魚。”
“昨晚的事多虧了你，如心和老鍾都告訴我了。來來來，一起吃早飯，我讓廚房多做了幾道菜，看看你喜歡吃哪樣。”
眼前的老人年逾七十，身子有些虛，靠著手杖慢慢走路。蔣如心在一旁小心扶著，鍾管家為他拉開餐椅。
“來這坐。”蔣老爺子指指身邊的位子，又把保姆剛剛端上來的第一碗燕窩親手端給孟魚，“這個女孩子喝了好。”
這可是傳說中的風雲人物。孟魚有些不自在，趕忙道：“謝謝蔣總裁，第一碗還是您喝吧。”
蔣如心笑笑：“孟小姐別客氣，爺爺是真的喜歡你，平時連我都沒這待遇。”
蔣老爺子又給孟魚夾過一隻鰻魚壽司，放進她面前的小盤。
“你也叫我爺爺，別喊蔣總裁，白白叫生分了。”
“謝謝蔣爺爺。”
沒想到這麼大名氣的蔣老爺子，私下裡竟然這麼和藹。孟魚悄悄打量老爺子一眼，不再那麼緊張。
早飯吃的很愉快，蔣老爺子喊孟魚和蔣如心去涼亭喝茶。本來打算要回家，孟魚把話又吞了回去。
大紅袍茶香裊裊，幾隻孔雀趴在一旁。蔣老爺子平日裡喜歡餵養孔雀，這些孔雀也喜歡與他親近。
“孟小姐是哪裡人？”
“我是青陽鎮人。”
“好地方呀，青山綠水空氣好。聽如心說，你外婆也做香火店的？”
“是，這家香火店是外婆開的，現在由我繼承。”
蔣如心抱著壯壯，她一直都好奇一個問題，之前不好意思問，這會兒憋不住了。
“孟魚你是名牌大學畢業，又在X外企有過工作經驗，怎麼會繼承一家香火店呢？你父母同意嗎？”
孟魚笑笑：“我母親早逝，沒有父親，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外婆希望我能繼承香火店，我就照做了。”
蔣如心臉一紅，郭奉義打聽到的消息並沒有說明她父母的情況，這麼一問倒是尷尬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庭……”
“沒什麼，不必介意。”外婆給了她所有的愛，她得到的愛不比別人少。
壯壯手裡的玩具掉在地上，孟魚低頭去撿。蔣如心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看到孟魚脖子上的一枚吊墜滑了出來，故意岔開話題。
“你脖子上的吊墜很好看，水頭很足。”
孟魚把玩具擦乾淨，給壯壯放在手裡，笑道：“這是外婆留給我的。以前她總不讓我戴，大概是怕我摔壞了。”
見蔣如心笑眯眯的看她的玉墜，孟魚也知道她在故意找話題，於是把吊墜取下來交給她。
“我看看。”一旁安靜品茶的蔣老爺子忽然來了精神，眼睛嗖嗖直放光，將玉墜拿了過去。
蔣老爺子細細的看著玉墜，還讓一旁的鐘管家去拿放大鏡。
蔣如心和孟魚都沒想到，一枚玉墜竟然會讓老人家這麼感興趣。
“這是你外婆留給你的？”
“是。”
“你外婆的名諱是？”
孟魚笑笑：“我外婆的名字是孟隨。”
蔣老爺子露出一抹笑意，慢慢合上眼帘。這是他幾十年的習慣，每當心情激盪時便會閉上眼睛。這樣一來，別人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孟隨，就是他掛念幾十年的隋夢！可惜她已經過世，再也見不到面了。
當年他與隋夢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那個年代日子苦哈哈，可是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覺得很美好。
本是兩家默認的婚事，可沒想到一場水災衝散了這場姻緣。村子裡屍橫遍野，一片狼藉。蔣易瘋狂的尋找隋夢，可是始終沒有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埋葬了自己和隋夢的家人。數年等待無望後，離開了家鄉。
再次見到隋夢，簡直像做夢一樣。
他到省城創業，娶妻，生子，一切都出奇的順利。直到兒子二十四歲那一年，突然高燒不退，醫院也查不出病因。眼看沒有指望的時候，隋夢出現在了病房裡，還帶著一個領養的女孩子。
他很詫異，一度以為自己做夢。更令人詫異的是，隋夢治好了他兒子的病。
兩人好久沒見，再見已是物是人非。隋夢說之前就知道他在省城，也知道他成家立業過得很幸福，所以一直沒來找過他。
隋夢當年被水沖走，腦袋受傷失去記憶，記起來自己是誰時，已經是多年之後。她回到家鄉，發現家人沒了，蔣易也沒了蹤跡。再後來聽說他在省城，隋夢找到他時正見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這輩子沒了緣分，希望後輩們在一起能夠幸福。蔣易起家憑的是雕刻玉石生意，親手做了兩枚一模一樣的玉壺吊墜，當做娃娃親的信物。這一代是不行了，他兒子已經定親，於是便訂下來孫輩的娃娃親。可是隋夢後來消失了，蔣易用各種關係到處尋找也沒有找到，沒想到隋夢改了名字。
蔣易很激動，沒想到今天意外得到隋夢的消息，更沒想到遇見了她的後人。
“這枚玉墜，你外婆可講過來由？”
莫名感到蔣老爺子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慈愛，孟魚搖搖頭，“沒說過。”
他不知道當年為什麼隋夢突然消失，但是肯定有迫不得已原因。蔣老爺子摩挲著玉壺吊墜，慈愛的看向孟魚。
“這裡面啊，還有個不簡單的故事，等有機會我慢慢告訴你。”
孟魚一愣，連她都不知道的故事蔣老爺子竟然知道，看來外婆說的“一面之緣”並沒那麼簡單。
吃過午飯，蔣老爺子和蔣如心再三挽留，孟魚婉言拒絕，特地留下一枚“益氣符”送給蔣老爺子養身體。
蔣老爺子派車把孟魚送到家，鍾管家留下了一個手提箱，說是給她的謝禮。孟魚打開一看，足足一百萬。
不過轉眼被陰司財務處收走一半，還發來一張電子收據。手機上收到幾條簡訊，都是積分通知。最近符咒賣的多，積分增加不少，尤其是消滅一隻邪修，足足加了兩千積分！
夜裡，小院風平浪靜。
孟魚打坐到十點，聽到樓下熟悉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司徒淵舟。
這人……啊不，這鬼敲門有自己的風格，三聲“咚咚咚”不是連貫的，而是前面兩聲連在一起，後面再跟一聲。
司徒淵舟一進門，難得的心情極好，竟然哼著小曲。
“幹得不錯，入職沒幾天竟然消滅一隻邪修。”
“謝謝，是我運氣好。”
司徒淵舟看她一眼，小姑娘還挺謙虛。這些年特辦處來來往往的職員，沒幾個能夠一個月內打惡鬼滅邪修。要說她運氣好也是真的，遇上的邪修正好是只弱雞。
“也是你勤加練習的緣故。”她的進步非常大，剛學畫符沒多久，竟然連“驅邪符”給畫出來了，真是驚喜！
“邪修這事兒你幹得漂亮，我已經給你申請獎金了，這兩天就可以到帳。”
“邪修挺嚇人的。”小張癲狂時皮肉脫落的樣子，孟魚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膈應。
司徒淵舟拿出小鏡子，看看自己的髮型有沒有亂。
“邪修很狡猾，也很強大。他們不光用陰狠的手法修煉，而且……”司徒淵舟挑挑眉，神情變得嚴肅，“他們背後有黑暗不明的支持者，明白嗎？”
“來搞破壞，造成社會不穩定？”
“小姑娘挺聰明。”司徒淵舟給她一個讚賞的眼光，“所以，邪修不好對付，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聊幾句，司徒淵舟站起身往外走。忽然轉過身，臉上浮現出懊惱的神情。
“差點忘了正事兒，來通知你準備考試。”
啊？
孟魚一怔，“什麼考試？”
“陰司業務考試，定期組織考核。最近有時間多學習，別拖後腿，考試前我會通知你。”
孟魚一路學霸走來，倒是不懼怕考試，可是一想起比百科全書還五花八門的陰司教材，還是有些頭疼。孟魚早早躺下睡覺，準備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學習。
而此時，遠在歐洲某小國的蔣赫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大少爺——”
蔣赫開啟揚聲器模式，扯著嗓子喊：“你說什麼——”
鍾管家趕緊把手機離耳朵遠些。電話那頭是震耳欲聾的喊麥聲，大少爺又在跟一幫狐朋狗友喝酒唱K。圈子裡都知道，蔣家少爺學習是拔尖兒的，賺錢能力也是拔尖兒的，可是偏偏愛跟這麼一群花天酒地包養小明星的紈絝子弟玩兒。
按照蔣老爺子的話說，都是一群敗家的狐朋狗友！！！
太吵了，什麼也聽不見，蔣赫做個動作，示意DJ把音樂關掉。
鍾管家可不知道那邊音樂關了，也扯起嗓子大喊：“大少爺，您的未婚妻找到了！老爺子讓您趕緊回來。”
屋裡瞬間靜下來，所有狐朋狗友都驚訝的看向一臉懵逼的蔣赫。
到底從哪裡蹦出來個未婚妻？沒聽說過呀！
按照圈子裡強強聯合的慣例，通常是哪家有名望的千金，蔣赫迅速把認識的千金小姐在腦子裡過了一圈。
“那女人是哪家繼承人？”
鍾管家：“孟氏香火店的繼承人。”
蔣赫更加懵逼，頂級豪門裡是有姓孟的，可是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還有……香火店又是什麼玩意兒？
“那女人幹嘛的？”
鍾管家還當是他沒聽清，繼續扯嗓門兒大喊：“大少爺，孟小姐是賣香火紙錢的！”
蔣赫：……日他個仙人板板！
第15章 考場在陰司
蔣赫很鬱悶，鍾管家那一嗓子成功讓他晉升為圈子裡年度最可樂的事！
他知道鍾管家不會跟他開玩笑，但這件事的確比玩笑還玩笑！
娃娃親？
這年頭怎麼可能還有娃娃親這麼封建古老的存在，還是個賣紙錢的……
他家老爺子一定瘋了！
蔣赫打電話給蔣如心，他們姐弟倆關係一向很好。
“姐，怎麼回事？”
蔣如心就知道這個弟弟一定會給她打電話，於是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小赫，她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可別錯過了。”
蔣赫連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那女的一定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虛演戲，他是無神論主義的堅決擁護者，怎麼可能被一個裝神弄鬼的小娘們兒給騙了。
“嫌棄人家沒錢配不上你？”
蔣如心倒是很理解弟弟的心情，他一向在圈子裡野得很，還沒玩夠當然不願意結婚。再說了，門第確實差距太大。要是個平民小戶也就罷了，偏偏賣紙錢香火什麼的，這個弟弟臉上掛不住。
“沒錢怕什麼，都不如咱家有錢。反正這事不可能，打死我都不可能！”
“那就打死你個孽障！”蔣如心開的是揚聲器，蔣老爺子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手舉拐棍氣得渾身發顫。
“蔣赫！是不是一定把我氣死你才滿意？！！整天跟一群紈絝子弟鬼混，你能有什麼出息！給我滾回來！再不回來我就……”
停他的信用卡嗎？
沒用的。早年停過一次，沒想到激發了蔣赫的創業心，中學期間就搞出個公司來，花銷都是自己賺出來的。這個孫子頭腦隨他，特別靈活會賺錢，蔣老爺子對他是又愛又恨。
“對不起，爺爺。”蔣赫冷靜道：“我的婚姻只會選我喜歡的人，不管她什麼門第，也不管她美醜，只要我喜歡！可是硬要我取個裝神弄鬼賣紙錢的，沒門兒！”
蔣老爺子氣的渾身站不住，臉色發紫，一旁的鐘管家和孫女婿郭奉義連忙把他扶進房間，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
蔣如心嘆氣道：“爺爺氣壞了！咱爸媽沒得早，是爺爺把咱們拉扯大。小赫我不管你怎麼胡鬧，該順著爺爺的時候，就得順著！”
不歡而散。
蔣赫仰面躺在沙發上懷疑人生。怎麼家裡人就像著了魔一樣，那個女人到底何方妖怪……
這事兒誰也拗不過他，蔣赫自言自語：“擦！老子要是娶了她就直播裸奔！”
青陽鎮
小院子裡，孟魚正在葡萄架下畫符咒。
最近買符咒的人越來越多。李嬸和苗苗姐賣力的給她拉生意，孫萌萌也樂得不行，她媽把符咒當成禮送，博得一眾好評。
“小魚你是不知道，我媽以前出門，脖子上是鴿子蛋項鍊。現在出門好，脖子上掛三個符咒。‘淨氣符’、‘益氣符’和‘驅邪符’各一張。”
孟魚大笑，胸前三枚符咒隨風飄揚，想像一下都覺得阿姨好可愛。
“我爸現在睡眠超級好，整個人的氣色都不一樣了。他逢人就夸，說我大學沒白念，連朋友都是大師級別的人物。他那一堆做生意的朋友都巴望著想買呢。”
孟魚很快又畫完一張，聽孫萌萌道：“這東西可是個稀缺貨，咱們投資建廠吧，比挖礦賺錢。”
……
就現在這些訂單已經滿負荷了，她的靈氣還沒那麼充裕，建廠怎麼可能。
下午，姚奶奶過來送一籠自己做的蟹黃包。拉著孟魚的手，一個勁兒的夸個不停。
“跟你說啊，自打用了‘安眠符’和‘益氣符’，我的身體明顯硬朗許多，倍兒有精神。”
姚奶奶指指自己的鬢角，“你看這裡，白髮還變成黑頭髮了。晨星昨天回來一看，還以為我染頭髮了呢。”
孟魚仔細一瞧，還真的長出了黑頭髮。這應該是“益氣符”的功效，人的氣血足了，身體各方面機能都會有好的變化。
姚奶奶客氣一番，說姚晨星回來的時候，叫她一起去家裡吃飯。
孫萌萌和李苗苗又下了訂單，之前買過符咒的李倩也預定二十枚。零零總總加起來，又是一百多枚。
孟魚沒那麼多時間畫符咒，每天固定畫五十枚，剩下的時間用來學習。司徒淵舟都說了不能拖後腿，孟魚背書更加認真。
轉眼到了考試的日子，司徒淵舟發微信通知她別早睡覺，十二點準時帶她去考試。
孟魚有點緊張，抱著書背啊背。半夜十二點一到，司徒淵舟準時來了。
“走，帶你去考試。”
“近不近？要不要叫個車？”孟魚抱著教科書，頭髮松鬆軟軟垂在肩上，身後背著□□熊背包。
司徒淵舟回過頭，笑了笑。要是跟她說去地府，這丫頭會不會哭？
摸出一張符咒交給她：“我們去陰司的考場，也就是世人說的陰曹地府。”
孟魚默默接過那張符咒。去那裡考試她還真想過，之前腦子裡划過一瞬間去陰司的念頭，又覺得不可能。那裡陰氣重，活人不能去的。
“符咒可以遮蓋你的陽氣，保護你不被陰氣傷害。記住，回來之前別拿下來。”
孟魚點頭，好好放在背包里。
跟著司徒淵舟出了門，瞬間仿佛進了黑色胡同，周圍一片黑霧。說不緊張是假的，孟魚小心臟怦怦直跳，趕緊快走幾步跟上司徒淵舟的步伐。
小胡同走了大約幾分鐘，這才看到一抹亮色，耳邊傳來汽車鳴笛聲。孟魚好奇的往前頭看，只見一條寬闊大馬路筆直向前，兩側是高聳入雲的現代化建築物，高架橋盤的像麻花。街上遍地豪車，兩側是匆匆的行人。
司徒淵舟領著孟魚穿進一條小巷子，道：“這個點是上班高峰期，那條路堵車，咱們抄近道。”
孟魚大開眼界，連地府都堵車。
“司徒先生，那你們有下班嗎？”
“當然有。”記起上回是白天去找她，解釋道：“有時會加班，我們這行作息不規律，比較辛苦。”
路上的鬼魂穿什麼衣服的都有，看見好幾個穿旗袍的女孩子，想起嬌嬌說最近地府流行旗袍的事。大家跟活著的樣子差不多，就是臉白了些，氣質陰鬱了些。
小巷子兩邊是賣各種東西的小攤販，一個小攤販低頭繫鞋帶，不小心腦袋滾在路中間。另一個小販趕忙過去撿起來，還好心為他按上。
司徒淵舟見怪不怪，孟魚嚇得一個激靈。
旁邊一個老太太飄過來，笑道：“小姑娘剛來的吧？長得真水靈。別害怕，見多了就習慣了。”
孟魚沒做聲，又疾走幾步。沒想到老太太窮追不捨。
“小姑娘多大了？沒結婚吧。有對象了嗎？沒有的話關注我的二維碼。”
啊？
孟魚詫異的看她一眼。老太太見有戲，指指旁邊的沿街房。
“瞧見沒？那邊的婚姻介紹所就是我開的，我這大把年輕早亡的高富帥……唉你別跑別跑……唉！”
孟魚一直跑到司徒淵舟前面，發現這傢伙居然在笑。
“你都定親了怕什麼，跟她直說就是了。毀姻緣可是損陰德的事，那老太太肯定不會追著你。”
孟魚白他一眼，“我沒定親。”
記得她的信息上訂過親，司徒淵舟只當她臉皮薄不好意思，也不再言語。
好不容易到了總部，大約有一百多層樓高，看上去很氣派。
這就是陰司總部，也就是她簽約的地方。外婆會不會也在這裡？
走到門口，只見前面的司徒淵舟突然變了裝。一身黑色廣袖漢服，頭髮長長披在腦後，形象十分飄逸。這陰司的黑科技就是牛掰，孟魚還沒感嘆完，從玻璃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身粉色廣袖漢服，領口是替代佩奇圖案的兩朵喇叭花。頭髮松鬆軟軟垂在肩上，跟漢服不太搭。
“司徒先生，為什麼我沒有長頭髮？”她也想戴好看的髮簪。
司徒淵舟撩起飄逸長發，發現幾根分叉的，有些懊惱，道：“你這不是剛簽約嘛，頭髮多長代表了資歷。懂？”
啊，原來這樣，怪不得外婆也是一襲長發。
旁邊一名男子飄過來，將一張小GG塞進孟魚手裡。
“小姐剛死是吧？要不要來只鴨壓壓驚？”
孟魚禮貌地回絕：“我不餓，謝謝了。”她晚上吃了一籠蟹黃包，現在還有些撐。
男子長得圓圓胖胖，指著小GG上的圖片說：“當了鬼還有什麼放不開的。瞧瞧這男的帥不帥？這可是最紅的牛郎！”
什麼什麼，牛郎？
孟魚看一眼小GG，只見小孫的照片在最顯眼的位置。上衣沒穿，露出雄健的肌肉，一副猛男氣質。
頭像旁邊還有幾個大字——欲望都市！
第16章 見到外婆啦
想起小孫堪比流量小生的外形，孟魚覺得他在這行很有前途。司徒淵舟過來一把扯走了小GG，催她快走。
“考試快開始了，別磨嘰。”
進入大廳，滿眼是漢服裝扮，感覺掉進了時空漩渦。長頭髮漢服的工作人員來去匆匆，也能看見幾個短頭髮，還看見一個穿土黃袍子的光頭。
光頭也看見了孟魚，捻著手裡的珠串沖她點頭笑了笑。孟魚也還禮，心道大師長得好慈悲啊。
“司徒先生，那位五十來歲的和尚也是來考試的嗎？”
司徒先生停住步子，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他跟你是同期，不過人家是禿頂的程式設計師，不是和尚。”
見孟魚小臉一紅，神色尷尬，司徒淵舟繼續補刀：“他今年二十八！”
孟魚：……
進入考場，果真發現剛才打招呼的程式設計師也在。階梯大教室足可以容納千人，考生目測有三四百。監考老師飄來飄去的發好試卷，然後講解考試規則。
考試分為三項，第一份試卷關於陰司紀律，第二份試卷是綜合考試，包含數理化語文英語，以及醫學天文學等等，但凡教材上的內容都涉及。第三份是論述題，題目是“你對這份職業的看法”，字數要求不少於五千。
陰司紀律這個是送分題，孟魚倒背如流。論述題對孟魚來講也是送分題，她作文一向很好，思維很清晰，邏輯性也沒有問題。
綜合考試題最難，孟魚花了大把時間在這上面，光草稿紙用完五大張。兩個小時時間到，孟魚有幾道題拿不準答案。
有些擔憂，不知道會不會給司徒淵舟和外婆丟臉。
孟魚走出階梯教室門口，沒看到司徒淵舟，便在一旁的角落裡等候。三三兩兩的考生往外走，其中有個身材高挑很漂亮的女孩子很眼熟。孟魚多看了幾眼，記起是某台著名的綜藝節目主持人。
特辦處果然人才多！
這些考生有說有笑，看上去自信滿滿。想起那幾道拿不準的題，孟魚心情低落。
似乎聽到外頭的下雨聲，孟魚走到大廳門口，外面果然在下雨。鬼魂們很興奮，也沒有誰打傘，反而任由雨淋。
“地府很少下雨，所以他們很高興。”司徒淵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考的怎樣？”
“不是很好，有幾道題拿不準答案。”
司徒淵舟點上電子菸，“這雨只下幾分鐘，雨停了送你回去。”
孟魚點點頭。
因為下雨的緣故，外頭很熱鬧。剛才打小GG的攤販飄來飄去，四處介紹幾位當紅的牛郎。這裡和想像中完全不同，除了發達的黑科技，還有濃重的生活氣息。忽然，孟魚身子一僵，她在街上看到一抹土黃色，廣袖漢服的花紋和樣式跟外婆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不顧雨淋和司徒淵舟的喊聲，孟魚急急向外跑去。穿過熱鬧的鬼群，她一把抓住了那抹土黃色。
“外婆，是你嗎？”
老太太轉過身，熟悉的笑容瞬間讓孟魚濕了眼眶，她撲進外婆的懷裡，緊緊抱住。
“外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吧。我們又見面了，你還好嗎？”
外婆也緊緊擁住她，“小魚兒乖，知道你今天考試，外婆特地過來轉轉，看看能不能遇見你。”外婆摸著她的小臉兒，“真好，果然遇見我的小魚了。考得好不好？”
看著外婆期望的眼神，孟魚把“不太好”三個字吞了回去，笑了笑：“好。”
“上回你寫的論文可是幫了外婆的大忙，我收到以後背了好幾天，考了個好成績。”
“你用得到就好，我很想你，多給小魚託夢好不好？”
外婆拍拍她的後背：“陰司有規定，不許給活人託夢次數太多，有損陽氣。小魚放心，外婆會努力成為土地神，那時候就可以常常給你託夢了。”
“陰陽有別，你倆別犯戒。”見孟魚緊抱著外婆不撒手，司徒淵舟催促道：“走吧，你的符咒還有五分鐘失效。”
外婆一聽急了，趕緊讓她放開手，“快走吧，回去好好的。”
司徒淵舟看看表，眉心擰起，一把揪起孟魚的背包飄向黑暗的胡同……
外婆依依不捨的看著孫女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枚玉墜的事兒忘了說，懊惱的拍了拍大腿，那可是小魚的終身大事。
到家已經是凌晨，孟魚有些疲憊。難得睡了個懶覺，睜眼已經八點多。
起來洗漱完，先去給外婆上香，“你好好學習，努力畢業，小魚也會加油的。”
“叮——”手機上收到一則短息，來自陰司財務處。
“消滅低等邪修一隻，獎勵RMB兩萬元，繼續努力！”
孟魚喜滋滋的，自打入職陰司特辦處，已經賺到快一百萬了，而且她喜歡這份工作，可以幫助很多人和鬼魂。
在蔣家的時候，她就聯繫過報導上的山區學校，看能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麼。校方已經來過電話和消息，提供了需要救助的貧困家庭。
孟魚細細看過，無一不是家裡有重病患者或者單親家庭，孩子面臨失學的處境，於是捐助十個孩子，包攬下他們一直到大學畢業的生活費和學費。
今年天氣熱得早，才五月份，氣象台已經發布兩次橙色高溫預警。孟魚記得教材裡面有一枚“降暑符”，正適合這個時候用。
“降暑符”也是初級符咒中的一種，有了畫符咒的基礎，孟魚也慢慢摸著了門道，不過一個小時就成功畫出一枚。
一股涼風貼面吹來，符咒上有水花翻騰。
孟魚將“避暑符”握在手中，瞬間被舒適的涼意裹住，別提多麼舒服了。
正巧，李苗苗送來李嬸剛剛滷好的大肘子，“孟魚，這是我媽的拿手絕活，你快嘗嘗。”
李苗苗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右手呼哧呼哧扇著風。
“還是你這院子裡涼快。真是奇了怪了，咱們兩家隔得不遠，怎麼我家那麼熱！”
孟魚嘗一口李嬸做的大肘子，入口即化，特別好吃。
“我剛畫出一枚‘降暑符’，戴在身上效果很好，也可以放在屋裡，特別適合夏天用，有效期三個月。”
李苗苗眼睛直放光，“這麼好的東西還有沒？我要五個。”
“還沒畫好，等畫好了我給你送過去。”
李苗苗問了價錢，給孟魚轉帳三千。
“這個可是好東西，你多畫些，我那些用了符咒的朋友都說你神了，這避暑符他們肯定會搶購，我預感到你要火。”
下午，孟魚一口氣畫完三十個，給姚奶奶送過去兩枚。這回姚爺爺比姚奶奶還熱情，不等孟魚介紹完就把符咒裝在衣兜里，頓時感覺清涼舒爽。
打電話給孫萌萌，一聽說有“降暑符”，孫萌萌大手一揮：“先來五十個。”
夜裡，嬌嬌又來了，還帶著小孫和一個陌生男鬼。孟魚不著痕跡打量幾眼，那個男鬼看上去垂頭喪氣，感覺一副倒霉樣子。
“你今天去地府了？”嬌嬌笑問。
今天嬌嬌穿的是吊帶背心和牛仔短褲，一雙大長腿又白又直，別提多麼性感。
“是啊，今天有考試。你怎麼知道？”
嬌嬌指指小孫，“他說的。”
孟魚又想起了那張小GG，不由得笑了笑，“你看見我了？”
小孫從牆頭飄下來，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還沒開口倒是自己先笑了。
“那小鬼給你發GG的時候，我正好路過。孟老闆穿漢服很漂亮，挺帶勁。”
“謝謝。”她自己也覺得好看，“小GG不如本人帥氣。”
嬌嬌咯咯直笑，“都說這回印的質量不行，回頭換一家印刷店。”說完，將一邊的男鬼拽過來。
“我見過那麼多鬼魂，就沒見一個他這麼倒霉的，簡直是倒霉蛋里的戰鬥機。他有心愿未了，我把他帶過來了。”
第17章 蔣赫歸來
倒霉鬼叫呂超喜，今年四十歲。生前的確太倒霉，都找不出語言安慰他。
一出生，他娘難產去世。病懨懨的長到三歲，爹意外去世。好在還有爺爺奶奶照顧他，可惜五歲的時候爺爺奶奶也因病去世。好不容易跟著光棍大伯混日子，十歲那年大伯也沒了。
呂超喜進了福利院，十二歲那年有一對夫婦想要領養他。手續還沒辦下來，夫婦突然離婚，這事也沒了後續。在學校里，被頭頂上的吊扇砸過腦袋。在街上溜達，被樓上掉下來一隻狗砸進了醫院。上體育課，被扔標槍的同學刺進小腿，還沒爬起來又被旁邊的鉛球砸了後腰。
吃米飯硌掉牙，吃麵條吃出手指甲，所有的倒霉事幾乎沒漏下他。好不容易絆絆磕磕的長大，呂超喜覺得自己特別倒霉，連喝口涼水都塞牙。
前後面試了六家工廠，先後倒閉。好不容易去當快遞員，送餐下來發現摩托車被盜了。打車計程車爆胎，騎共享單車輪胎掉了……
呂超喜特別委屈，“老天爺太不公平，憑什麼這麼對我！好不容易中了五千萬彩票，還沒兌獎就掉河裡淹死了！”
“嗚嗚嗚嗚嗚……”呂超喜坐在地上大哭，“我還沒來得及跟老婆孩子交代一聲，彩票快要過期了！嗚嗚嗚……”
身上的戾氣化成河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眼看小院要被淹了，孟魚忙道：“彩票在哪裡，我去跟你老婆說。”
“我有一雙棉鞋，是五年前買的，放在我家儲藏室的最頂上。花了一百塊錢，那雙鞋質量特別好，穿五年都穿不爛……”
嬌嬌不耐煩了，一巴掌拍向呂超喜後腦勺子：“倒霉鬼你說重點，孟老闆還在長身體，要早睡覺的！真囉嗦！”
呂超喜：“好好，說快些。我偷偷在裡面放了私房錢，整整攢了三年，一共五百一十塊零一毛，彩票就在那裡面。”
“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看看。”
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趕往呂超喜那個倒霉鬼家。他家所在的村子在青陽鎮相鄰的白水鎮，一個小時車程。
到達村子裡，孟魚一打聽呂超喜家在哪裡，就有熱心的小孩子圍上來給她帶路，路上還跟孟魚說起呂超喜的倒霉事。只是孟魚沒有想到的是，呂超喜的老婆馮小翠前幾天剛回了娘家，唯一的女兒在縣裡上寄宿高中。
孟魚撲了個空，打聽到馮小翠的電話，可惜早已停機。大太陽能把人曬糊了，好在她戴著“降暑符”還涼快些。打聽到馮小翠的娘家在二十幾里路外的小村子，孟魚打車往那裡趕。
馮小翠的娘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困難戶，家裡有一個癱瘓多年的老娘，上頭有個賭錢如命的潑皮哥哥。
房子破破爛爛，窗子上的玻璃沒一塊是完整的，小院子裡滿是垃圾，蒼蠅滿天亂飛。
孟魚敲門沒人應，屋裡傳來老人壓抑的哭泣。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裡光線不好，一個小小的灶台髒的不能再髒，空氣里還藏留著煮麵條的味道。旁邊的小屋只有一張破爛不堪的床，床下是碎掉的碗和撒一地的麵條湯。
床上的老人滿頭銀髮，眼角上有淚痕，抬頭詫異的看向孟魚。
“老奶奶，您是馮小翠的母親嗎？”
老人猛地瞪大眼睛：“小翠她怎麼了？”
孟魚忙道：“您別著急，她沒怎麼，就是我找她有點事兒。”
“她走了。”老奶奶哭道：“這麼年輕就沒了丈夫，她自己還得了病。來照顧我幾天，這不，剛剛走了。”
“走了？”孟魚忙問：“您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回家去了。”老奶奶泣不成聲：“小翠一向孝敬我，剛才說了一些話，我越想越不對勁兒。姑娘你幫個忙，快去看看。”
孟魚一聽這話，又趕緊打車返回馮小翠家。
剛才鎖著的院門還真開著，可是裡面沒有人影。見孟魚找馮小翠，鄰居大嬸過來說剛才見她提著一大包東西往西走了。
西邊是村裡的墳地，呂超喜的墳地就在那裡。
孟魚跑得滿頭大汗，果真在呂超喜的墳頭看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馮小翠。墳前燃著一堆火，馮小翠正往火堆里扔東西，火苗蹭蹭的往上躥。腳邊放著一隻農藥瓶，所幸全新沒打開。
“你說你個死東西，這麼早就走了，留下我們娘倆怎麼活啊！我肚子裡長了個不好的東西……這就喝農藥跟著你走了，省的以後拖累咱閨女。”
孟魚找到完好無損馮小翠，可是還沒等鬆口氣，看到火堆里正在燃燒的東西正是一隻大棉鞋。
“別燒別燒！快拿出來，裡面有東西！”
孟魚三兩步竄到火堆旁，一腳踢出那隻正在燃燒的大棉鞋。可是棉鞋的材料實在太助燃了，已經被燒成黑乎乎的渣。
馮小翠震驚的忘了哭！
眼看著年輕女孩神色焦急的拿樹枝撥拉那搓黑渣渣，一毛錢硬幣從裡面滾了出來……
孟魚拿起一毛錢搓了搓上面的渣渣，記得呂超喜哭著說：“偷偷在裡面放了私房錢，整整攢了三年，一共五百一十塊零一毛，彩票就在那裡面……”
拿著燙手一毛錢，孟魚懊惱自己還是來晚一步！
馮小翠舔了舔乾涸開裂的唇：“看看你這姑娘，為了一毛錢急成這樣，不知道的還當俺燒的是錢。”
孟魚張了張嘴，可不燒的就是你家錢麼……
正在想這從悲轉喜又轉悲的事怎麼開口，忽然眼角瞅見黑袋子裡露出一根鞋帶，和剛才燒的那隻很像。趕忙打開袋子，果真還有一隻棉鞋，裡面還有一卷錢。
……
馮小翠聽完孟魚說的話，一時呆愣住。太匪夷所思，太不可能了，那死鬼他倒霉了一輩子，怎麼可能中大獎……
可這是真的！
那張彩票就握在她手裡，還有五百一十塊零一毛私房錢。她原本打算不活了，去跟老娘告別，做好了最後一段飯。還買來劇毒農藥，打算一了百了。沒想到……
眼看彩票的兌獎時間還有一天到期，孟魚催她：“大姐，呂超喜讓你快去兌獎，這是他的心愿。”
當天下午，孟魚陪著仍在迷迷糊糊的馮小翠兌了獎。
一夜成為有錢人，馮小翠這輩子都沒做過這樣的夢。她衝著孟魚笑，就算是做夢也很美。
馮小翠拿出一萬塊錢給孟魚，孟魚不要。
“大姐，呂家的墳地不大好，最好是挪挪。”
她不懂風水，具體哪裡不好說不出來，可是去墳地那邊的時候，呂超喜和周邊兩處父母的墳明顯邪氣重，就連馮小翠身上也籠罩著一層黑色邪氣。她記得外婆給的手札里寫過，邪氣重影響運勢，嚴重的話子孫後代都會受影響。
呂超喜那麼倒霉，很有可能這就是原因。
馮小翠聽了很慌，死鬼丈夫已經沒了，可別再拖累唯一的閨女。
“我明晚就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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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某大型射擊場
一局下來，蔣赫又是連爆十環。
“少爺，您還是回去吧，老爺子真的被您氣病了。”
怎麼可能？！
這一套玩法十年了還不換換，每次都拿這個要挾他。
蔣赫上好子彈，“鍾管家，回去替我轉告爺爺。我愛他，比天高比海深，比老鼠愛大米都愛得深沉。但是！！！”
蔣赫“啪啪啪”快速打了幾槍，恨恨道：“讓我跟一個賣紙錢的結婚，門兒都沒有！他老人家親自抗著AK47親自來槍斃我好了。”
鍾管家默默嘆口氣，誰不知道蔣赫脾氣臭，勸他認這門親真心難辦。
拿出文件袋，抽出一張八寸照片遞了過去：“少爺，您看看孟小姐，長得不比明星差，脾氣也好，大小姐也很喜歡她。”
“切！”蔣赫連看都不看。
鍾管家無奈，將照片命人換到前方的靶子上，隨後慢慢退了出去。
蔣赫裝好子彈，舉槍指向那張照片，食指微微扣緊。就是這妞裝神弄鬼騙了一家人，弄得他蔣小爺近來不舒坦。
瞄準鏡那頭的小姑娘皮膚白淨，一雙單眼皮眼睛充滿笑意，正將一隻玩具遞給壯壯。蔣赫見過的美人多了去了，照片上這青澀的小模樣都讓他不忍心下口。
要說這騙子哪裡不一樣……
蔣赫勾勾手指，讓人把靶子拉近，仔細打量照片。良心說，這是個最不像騙子的女騙子！
老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麼年輕就已經是騙子行業的楚翹。
這丫頭顯然憑著單純無心機的外表開宰了蔣家人的靈魂，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再不回去他都怕蔣家讓這丫頭給篡位嘍！
“他娘的！連壯壯都被她勾走了魂！真特麼的邪門兒了！”蔣赫把槍一扔，吩咐助理：“訂下一班回國機票！”
旁邊的髮小喊了嗓子：“蔣二你急著回去投胎？”
“你知道個P！老子回去捉妖下酒！”
第18章 陰司成績出爐
第二天傍晚接到了馮小翠的電話，說村兒里不讓她挪墳,急得直哭。孟魚安慰馮小翠別著急,她這就過去看看。
到呂超喜村裡的時候，只見好多人圍在村口,還隱隱聽到馮小翠的聲音。
“為啥不讓挪,去年呂旺財家不也挪了？憑啥俺想挪就不讓。”
一個粗獷的聲音帶著幾分輕蔑：“這是規定！”
“啥規定？”
“老子就是這裡的規定！說不讓你挪,就不讓你挪！有本事你去告我，告去呀！”
透過人群,只見幾個光膀子的中年大漢正圍坐在一起打麻將，其中一個後背有紋身的男人一臉怒氣,正斜眼看向哭求的馮小翠。
“你們一家子都晦氣,離我家遠點,不然放狗咬你！”
太過分了！
村民們指指點點，敢怒不敢言。
一個老太太安慰馮小翠：“你快回家去吧，他們是村霸,惹不起的。”
馮小翠平時也害怕村霸,可是一想到不遷墳可能自己閨女也跟著遭殃，頓時又來了勇氣。
“你不讓遷,俺就坐在這不走了！”
紋身的幾個惡霸將桌子一推，罵罵咧咧站起來，周圍的村民退潮一般向後散去。眼看馮小翠要吃虧，孟魚走出人群,指著紋身男子身後。
“你身後有個老爺爺,身形瘦小,手裡拿著一根皮帶，看樣子要抽你。”
叫呂全的惡霸一愣，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他從小被他爹拿皮帶抽大，到現在一聽“皮帶”倆字就不得勁。
身後啥也沒有！
呂全瞪了孟魚一眼，心裡雖然惱，可是小姑娘是真的好看，惡狠狠的話不由得軟了下來。
“知道我是誰嗎？別在這裡摻和事兒，要不然今天你吃不了兜著走。”
剛才勸馮小翠的老奶奶過來拉扯孟魚，悄聲說：“小姑娘別和他們斗。村長剛死了，這是村長的兒子，暫時管著村裡的事兒。”
孟魚繼續道：“你叫呂全，小名栓子。你上頭有六個姐姐，沒一個活下來的，你是你爹的獨苗。”
呂全仰頭大笑：“你是來裝神弄鬼的？這些事村里都知道，你騙不了我。小姑娘，中學畢業沒？”
旁邊幾個打麻將的大漢也跟著大笑，嘴裡不三不四的吐著髒話。
“你的六姐是替你死的！”
呂全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了，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夜色漸濃，胡同里點了燈，來這裡看熱鬧的村民越聚越多。呂全身後的老人抹了把淚，又氣狠狠的拿皮帶抽不爭氣的兒子。
孟魚：“你五歲那年和六姐在河邊玩，你不小心掉進了河裡，是你六姐拼死把你托上岸。你活了，可是你六姐淹死了。”
呂全臉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腿開始打顫。
這事他只告訴了爹，旁人再也沒說過。到現在他都記得六姐最後看他的眼神，那麼彷徨無助。別的事這小姑娘可以打聽，這事只有他和他爹知道，連他娘都瞞了一輩子。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事。”
孟魚：“你爹現在就在你身後。他說你再這麼胡鬧下去，他就直接把你帶走，省的禍害村里。他老人家一輩子不做虧心事，唯獨生了你個龜孫子丟臉！”
這話簡直就是他爹的原版。老頭在世的時候，天天拿這話念叨他。
呂全頭上的汗開始往下淌，“我爹他……他還說啥？”
“你爹說，他不投胎就是不放心你，生怕你哪天把自己送進大牢里，丟了呂家全族的臉。要你和這幾個地痞無賴斷絕關係，從此不再來往。不然，現在就帶你走！”
呂全渾身一顫，好像看到了他爹臨死前的模樣。旁邊那幾個大漢都聽愣了，這話老呂沒少當面對他們說。
“我爹太狠了！”呂全抱起拳頭，沖哥幾個點點頭：“對不住了，以後你們就當沒我這個人，江湖不見！”
幾個地痞罵罵咧咧的走了。孟魚見事兒差不多了，又加一句。
“你爹還說，他在那邊打聽到呂超喜家墳地不好，讓你幫忙去挪墳。不然，現在就帶你走！”
這話是孟魚自己加上的。呂全連忙答應，馮小翠傻傻的看了孟魚一眼，擦乾臉上的淚。
在村子裡，誰家遷墳是大事，馮小翠孤兒寡母的更讓人可憐，幾個村民扛著自家的鐵鍬來幫忙。
月色下，圍觀的村民看熱鬧，孟魚卻是感覺心驚。六七座墳上的邪氣比白天更重，還帶著不易覺察的戾氣。
孟魚給幫忙的四個村民和馮小翠一人一張驅邪符，保護他們不被邪氣傷害。晚上十點多，呂超喜祖父的棺木被抬出時，一陣陰風突然襲來，帶著刺鼻的腥臭。
村民不知怎麼回事，可孟魚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戾氣在埋葬棺槨的地方，正冒著黑氣上涌。
“咦？下面有東西。”馮小翠打著手電筒，看到一角紅色。
村民們聽說下面還有東西，都十分好奇，三兩下就挖了上來。
是一具半米長的血色棺木。
棺木上有奇怪花紋，周身的紅色在月下反光。說不出的古怪邪氣！
呂全滿滿的好奇心，又有些害怕，湊過來問：“大師，我去把這個打開看看行不？”
“還是別了吧，棺槨里是一具侏儒屍體。”
那具侏儒跟兩三歲的孩子差不多大，身穿一身紅襖紅褲，正坐在棺木上與孟魚對視。
“你能看見我？”
孟魚：“你是誰，為什麼在血棺里？”戾氣太重了，血棺的血往地上流。
周圍的村民見孟魚看著前方自言自語，嚇得紛紛往後退。馮小翠手拿鐵鍬，渾身顫抖。要是這東西再敢禍害他們家，她就一鐵鍬拍過去！拍成泥巴！
侏儒看看天，看看地，尖利的大笑幾聲，比哭的還難聽。
“聽過童蠱嗎？”
孟魚心中一顫。這次陰司有一道考試題關於“童蠱”，孟魚之所記憶深刻，是因為過程太過殘忍。
主家四處搜集小幼兒，將幼兒自小放在罐子裡長大。缺衣少食，外表跟小猴子差不多大。待五六歲時高價賣出，身量越小越值錢。或賣給雜耍藝人賺錢用，或賣給陰邪惡人做童蠱害人。
童蠱被殺死時心有不甘，戾氣比普通人大得多。邪修用童蠱埋在去世之人的墳墓中，用戾氣和邪氣影響他們的子孫後代。輕者子孫有損傷，重者絕戶。
很顯然，呂超喜一家人被霉運纏身，就是童蠱所害。也不知道呂超喜的祖父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下這樣的狠手。
“你知道什麼人把你困在這裡嗎？”
“不認識，只知道死後不見天日，太痛苦了。”侏儒跳下棺木，衝著呂全撲來，尖利的喊道：“我現在只想要一副漂亮健全的身軀。”
眼看要撲到呂全身上，下一秒就被“驅邪符”發出的金光彈回棺槨旁邊。侏儒大怒，露出死前猙獰的模樣，爆發出渾身力氣又向呂全撲來。
孟魚將剩下的三張“驅邪符”齊齊擲向侏儒，左手用力卡住他的身體。眼看侏儒張開血盆大口咬來，孟魚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扔向棺槨。
只聽“砰”的一聲，侏儒帶著棺槨灰飛煙滅……
呂全在地上縮成一團，剛才明顯感覺一道陰冷的邪風向他衝來，是旁邊的小姑娘替他擋了下來。那種感覺太可怕了，比他爹拿腰帶抽他都嚇人。
圍觀的村民也感受到了陰風，親眼看見一道黑乎乎的東西隨著血棺炸的無影無蹤。再看向孟魚時，神情都不一樣了。
這哪裡是大師……明明是仙女本人！
呂全哆哆嗦嗦的向孟魚道謝：“多謝救命，請問仙女我爹走了嗎？”
他爹一見到侏儒早嚇走了。孟魚頓了頓，一臉嚴肅的看向他：“你爹讓你改邪歸正，多做善事，不然立刻現在馬上就把你帶走！”
呂全撲騰跪在地上，哭唧唧道：“爹你太狠了！我聽您老的話，別著急帶兒子走！”
嗯，這樣最好……
孟魚回到家已經是半夜，前腳進門，司徒淵舟後腳跟了進來。
“又消滅一隻惡鬼，不錯不錯，估摸著獎金明後天到帳。”
孟魚都佩服自己的心裡素質，蹭蹭蹭往上躥，遠不是第一次見到惡鬼時的樣子。
“謝謝，司徒先生來有事嗎？”
司徒淵舟斂起笑容，一臉嚴肅的盯著孟魚：“來跟你說考試成績。”
看他的神情，孟魚心裡咯噔一下……
小心臟怦怦跳，又想起了那幾道模稜兩可的題。孟魚抿抿唇，垂下腦袋。
“唉，就知道考得不好，不會……不會被開除吧。”說是定期篩除員工的。
司徒淵舟食指敲擊桌面，發出“咚咚咚”脆響，神情十分糾結。
“開除……就算了，畢竟是第一名。”
什麼什麼？
孟魚猛地抬頭，“第一？”
司徒淵舟看她傻傻的樣子很可樂，大笑幾聲又去照鏡子。
“是啊，第一名。考試不光看三科試卷，還要看你們平時的表現，實踐很重要。你消滅惡鬼和邪修，滿足吳子宣心愿讓他投胎，這在新職員里是頭一份兒。”
髮型沒有亂，司徒淵舟挺滿意，回頭又道：“綜合試卷的確丟了分，不過你的論述題寫的很好，新職員里唯一一個滿分。”
作文一向是她的強項，孟魚喜滋滋的，沒有給外婆丟臉。
“記得那個程式設計師吧？就是你說人家大和尚那個。綜合試卷第一名，滿分。”
見孟魚一臉羨慕，司徒淵舟笑笑：“你本科是吧？人家理工科博士後，禿頂不是白禿的。”
好厲害！
孟魚：“他的實踐拉低了成績？”
“可不？”司徒淵舟說起這個有點煩惱，“工作太忙，天天在屋裡加班，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能有個屁實踐！”
“又差點忘了。”從文件夾里拿出一本書放桌上，“這是第一名的獎勵，好好學，我走了。”
孟魚送走司徒淵舟，轉身拿起教材書。土黃色封面上寫著《面相是門大學問》，裡面文字圖案比較多，公式比黑色教材書上少一些。
今天鬥敗一隻惡鬼，考試還得了第一名，孟魚心情倍兒好。進屋給外婆燒了三炷香，叨叨幾句，這才上床去睡覺。
夢裡又到了高考的那天，外婆早上起來給她做的大蔥炒雞蛋，用單餅捲起來，蘸著黃豆醬，祝她考個好成績。她攬著外婆的脖子，高興地說自己得了第一名……
第二天一大早居然是笑醒的，孟魚起來打掃完衛生，從雞籠拿出兩枚熱乎乎的蛋，做了跟夢裡一樣的大蔥炒雞蛋。
“降暑符”的反響很好，天天有人上門買，小店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訂單已經排到了一周之後。
姚奶奶上午來串門，脖子上掛著好幾個符咒，還拿來兩個鵝蛋讓她煮煮吃。
“小魚啊，‘降暑符’真好用，我帶著去跳廣場舞，別人都羨慕我。你再給我畫五個吧？那群老姐們兒都想要。”
“行，這就給您畫。”孟魚現在畫符速度越來越快，一枚“降暑符”也就幾分鐘時間。
姚奶奶喝了兩盞茶的工夫，孟魚已經把符咒準備好。姚奶奶要給錢，孟魚說什麼也不要。
“這孩子，給你你就拿著！符咒可不白給她們，我這可是賣老臉插隊才買到的‘降暑符’。”姚奶奶笑得一臉開心，臉是不能白賣的，“我每個符咒多收她們五十塊錢插隊費。”
一轉手就是二百五十塊錢！
姚奶奶這帳算的叮噹響，後面還有二十幾個廣場舞大媽也想要，抵得上大半月退休金了……
硬是把錢塞給她，“快拿著，明天奶奶還來哈。”
送走老太太，孟魚直樂。不一會兒，孫萌萌打來電話，奉她土豪爹娘的旨意給孟魚寄來幾箱水果，半下午就能到。
孫萌萌家捨得花錢，家裡的水果都是進口的，在超市里都見不著。
“魚魚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嗯？
孟魚剛畫完一隻符咒，停下筆，“什麼事？”
孟魚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輕易不生氣，可是孫萌萌在電話那頭還是磨嘰了一分鐘才開口。
孫萌萌他媽在朋友圈裡炫符，把新到手的五十張“降暑符”擺了個“ILOVEYOU”造型，還把孫萌萌和孟魚的合影貼上去——我家姑娘和著名玄學大師是閨蜜。不巧，被大學同學遲曉虹的媽媽看到了……
孟魚替她往下說：“遲曉虹把我回家開香火店的事兒發朋友圈了？”
“嗯，我媽也沒想到後面會那麼多事兒。”孫萌萌鼓起勇氣，“那個傻x還把這事放校友群了。”
孫萌萌覺得太對不起孟魚了。這事兒往校友群里一發，再加上遲曉虹添油加醋，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孟魚搞封建迷信，情況十分被動。
孟魚也怔了怔，遲曉虹太小心眼了。其實她和遲曉虹原來沒有交集，所有的恩怨來自一個叫岳東升的男生。當年身為學校男神的岳東升無比高冷，多少女孩子倒追都追不上，可他偏偏喜歡上了孟魚。
又是校園裡點蠟燭，又是大禮堂上送花，還有遙控飛機隔空送鑽戒……男神手段層出不窮，孟魚不堪其擾！
孟魚是真的不喜歡岳東升，那時候天天跟孫萌萌在一起很開心，幹嘛要想不開談戀愛！
遲曉虹喜歡岳東升，曾經公開表白，為這事把孟魚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處處找孟魚麻煩。只是學習考試遲曉虹被孟魚碾壓，撒潑被孫萌萌碾壓，遲曉虹多少年來都沒法釋懷。
畢業後岳東升建了校友群，多次邀請孟魚加入，孟魚不想跟他打交道，更不想被遲曉虹騷擾，連群都沒進。
這回遲曉虹終於有機會了！
被老師期望進外交部為國效力的孟魚，居然灰溜溜的回村兒里賣香火紙錢，這是多麼令人驚爆眼球的事！
就連當年最喜歡孟魚的班主任，也在群里意有所指的說了句“學以致用”，失望之心不言而喻。
孫萌萌聽電話那邊沒聲，都快哭了，“魚魚，真對不起，我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
“別和她一般見識，說就說吧，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怕別人說。”
“氣死我了，要不是隔得遠，我下班就過去會會遲曉虹那個賤人，殺她個片甲不留。”
孟魚反過來安慰她：“我都不生氣，你也別生氣了。等我要畫出新的符咒再給你寄過去。”
孫萌萌確定孟魚真的不生氣，也就放了心，“魚魚，我還要三十枚‘降暑符’，插個隊行不？我們同事都想要，我一個多收兩百塊插隊費……”
孟魚樂得直笑，這個可愛的萌萌呀。
給孫萌萌趕出三十枚符咒，太陽快要下山了。晚飯吃的很簡單，野菜面粥配炒鵝蛋，粗細搭配有營養。
蔣家大宅
“嘩啦！”蔣老爺子把碗掃下餐桌，怒瞪眼前的不孝孫，“小王八蛋，有種你再說一遍？”
蔣如心趕緊過去安撫爺爺，“您別生氣，小赫不是不懂事，我在慢慢跟他說。您老身體不好，千萬別把身子氣壞了。”
“不娶！”蔣赫拿餐巾拭乾淨唇角，懶洋洋的靠向椅子後背，“您打死我也不娶！”
“你給我跪下！老鍾，取家法過來！”
蔣如心急道：“小赫別嘴硬！趕緊給爺爺道歉！孟魚真的是個好姑娘，姐姐也見過，還救了咱們一家的命，你要是看見她會喜歡的。”
“那就是個騙子，世界上哪有什麼鬼神。姓張的保姆說不定跟她唱雙簧，你們被你矇騙了眼睛。”
蔣老爺子渾身發抖，抬手將果盤擲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蔣赫腦門子，眼看著一行鮮血順著眼角流下來，濕透了白襯衣。
“小赫！”蔣如心一陣心疼，叫傭人趕緊拿藥箱。
蔣赫眼神冷淡，推開給他上藥的傭人，“爺爺，你還打嗎？不打的話我走了，晚上還有局。”
說完站起身往外走，只聽身後傳來蔣如心的驚呼聲：“爺爺！爺爺！快送醫院！”
……
醫院樓下，蔣赫鬱悶地抽著煙。好在爺爺送醫及時，沒有出大事，但是醫生也說了，老人心臟做了搭橋手術，不能再受刺激。
打開微信，忽然看見久不聯繫的狐朋狗友發了條朋友圈。兩個女孩子在星巴克的的合影，其中一個被打碼，可是另一個女孩子蔣赫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那個丫頭片子！
這位狐朋狗友滿口嘲諷——這年頭還有傻逼買符咒，呵呵！大家看清楚了，這就是那個號稱大師的女騙子，也不怕被雷劈！
兩指掐滅菸頭，蔣赫往天上吐出深吸的那口煙，“草！”
手機在指尖轉了幾個花，蔣赫撥出號碼：“怎麼回事，被女人騙了？”
“蔣哥，不是我被騙，是轉發一個朋友的。據說那女的跟我朋友是同學，到處賣符咒騙錢。我就奇了怪了，這年頭還有信這個的？！那就是傻逼啊！”
“草！說話放文明！”蔣赫看了看天，除了他，他全家都信！
“是是，兄弟說話不好聽，我錯了！聽說符咒還賣的很好，指不定這裡面有什麼藥！我就服了，長這麼好看一小姑娘，當情婦也比搞迷信有前途，你說是吧蔣哥！聽說還是你們那裡的，你買過沒？看好家裡人，千萬別上當，誰買誰傻逼。”
“草！”
蔣赫掛了電話，摸了摸頭上的繃帶，又抽出一根煙。
他得想個辦法讓騙子上鉤，痛哭流涕的求他放過，跪在爺爺面前坦白錯誤，保證從此不再禍害人間，然後……他有的是法子叫她後悔投胎到這個世上！
第19章 倒霉鬼投胎
周末上午，馮小翠一臉喜氣的帶著女兒呂心秀來道謝。昨天去醫院做了檢查,肚子裡不好的那個東西已經不見了！
“孟大師,醫生說這是奇蹟，好事被俺趕上了！閨女,快謝謝孟大師！要不是孟大師,你可就沒爹沒娘了！”
小女孩你眼圈一紅,給孟魚鞠了個躬，“謝謝孟大師。”
“別這麼喊,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叫姐姐吧。”孟魚很客氣,在院子裡泡了菊花茶。
馮小翠這次過來,身上的邪氣已經沒有了,孟魚真心為她們娘倆感到高興。馮小翠把帶來的兩隻大鵝和一塊豬肉擱到一邊。
“大師你別嫌棄，本來想帶些自己種的菜，實在拿不了了。昨晚上俺把家裡養的豬殺了,給上回幫忙挪墳的人家送下謝禮,挑了最好的肉帶過來送給你。這大鵝也是自己養的，吃菜葉玉米長大,保證沒啥激素。”
“太客氣了，謝謝。”孟魚笑笑，讓女孩坐下。
女孩拘謹地站在一旁，光笑不說話,見孟魚招呼她,這才拘束的坐在一旁。
“姐,你這裡真涼快，小院子裡收拾得也乾淨好看。”
馮小翠的院子孟魚看過，亂的不成個樣子，她家那個條件也是受難為了。
“我這裡掛的‘降暑符’，所以格外涼快。”
呂心秀走到牆邊仔細打量掛著的“降暑符”，真的大開眼界，回頭崇拜的看向孟魚。
“姐姐你太厲害了！這個能賣嗎？”
馮小翠想起那天孟魚給自己的“驅邪符”很管用，指指呂心秀，說：“大師啊，能賣的話我們多要幾個。她們宿舍二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屋裡，就只有兩個風扇，孩子熱的整晚整晚睡不著，眼看高考了，這肯定影響成績。”
馮小翠現在翻身了，身價好幾千萬，不差錢。聽孟魚說能賣，一口氣買了十個，說送給他們老師一人一個。
馮小翠：“俺哥是個無賴，剛剛進了局子，沒個十年八年出不來。以前他打俺，還打俺娘，不是個東西！等閨女考上大學，我就去她上大學的城市買個房子陪讀。帶上俺娘，給她養老送終，不打算回村兒里了。”
孟魚把符咒包好，交給她。
“你的話，我會轉告呂超喜，讓他也放心。”
一提到死鬼丈夫，馮小翠苦笑，“跟他過了二十年，日子苦哈哈的，沒想到錢有了，他沒了。”
時候不早，馮小翠娘倆要走。孟魚送一張“淨氣符”給呂心秀，宿舍里人多，難免空氣污濁，有了這個舒服得多。
“你面相帶喜，這次必定高中，好好考試。”
那本面相書孟魚剛開始看，呂心秀雙眼有神，眉心隱隱有鴻運，應該是高考得中的喜相。
聽到這番話，馮小翠比她閨女還高興。臨走前囑咐孟魚，大鵝脾氣不好，把鄰居家的狗打的六親不認，讓孟魚去市場找人宰了他們，千萬別自己動手。
送走馮小翠娘倆兒，孟魚看了看兩隻被捆綁的大鵝，正昂著脖子怒瞪前方，情緒十分激昂。想給它倆挪到蔭涼地兒，沒想到兩隻大鵝低頭就啄。幸好孟魚手腳麻利，不然就要被大鵝欺負了。
打不過就撤退唄。
孟魚把一大塊豬肉拿到廚房，切成一塊塊的。自己留一小部分，剩下先給李苗苗家送去，晚點再給姚奶奶送。
前腳剛走，兩隻滿腹怒氣的大鵝就把綁腳的繩子給啄斷了……
蔣赫起個大早，今天有重要事去辦。
昨晚對著滿天星辰和月亮，他做好了一份堪稱完美的捉妖攻略。女人他見的多了，沒見過哪個不喜歡錢的。憑他蔣小爺的才學智謀和英俊外表，伸伸小指頭就能把那個騙子整的哭爹喊娘，後悔生在這個世上，更後悔招惹他們蔣家。
找出義大利手工製作的白襯衣和西褲，刮淨鬍鬚，“呲呲呲”噴上頂級的男士香水。蔣赫站在鏡子前，露出一個霸道總裁式的笑容，擠出視錢財如糞土的霸氣眼神，伸出右手做個開槍的姿勢。
“啪！”越看自己越帥氣！
“神婆孟魚是吧？看蔣小爺怎麼把你做成麻辣燜魚！”
查個地址輕而易舉，一個小時後到達了清水鎮，遠遠看見“孟氏香火店”的招牌，蔣赫輕蔑一笑。
把車停在店鋪門口，蔣赫戴好墨鏡，把微型攝像頭別在胸前，他要把那個女人的真實模樣公布於眾！
門虛掩著，敲門沒人應答。
蔣赫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被大太陽曬得快糊了，推門進了屋。屋裡十分涼快，兩邊貨架上是各式香燭紙錢。
一看到這個渾身發毛，感覺一股子陰氣進了後領口，蔣赫自言自語：“怪不得涼快，滿屋都是陰氣。”
整個店面也就十平米大，通往屋裡的門也虛掩著，按道理他不應該再往裡走，可是蔣赫十分好奇關於那個神婆的一切事物，又推門進了屋子。
沒想到的是，屋子裡打掃得十分整潔，家具簡單溫馨，書桌上擺滿了書籍，與外面十平米鋪面全然不同。
蔣赫拿起一本厚重的《本草綱目》，又看看各種數理化輔導，還有一本打開的練習冊，上面的筆跡乾淨工整，像個好學生的樣子。
又翻開旁邊的筆記本，裡面分了很多學科，除了數理化，還有什麼天文學、氣象學、按摩、穴位等等。蔣赫嗤之以鼻，斷定此神婆高分低能，在X外企混不下去了才回來裝神弄鬼。
沒往樓上走，蔣赫一眼看到了外面的小院子。綠油油的葡萄架，牆邊是盛放的三角梅，種著幾排油麥菜、小蔥、韭菜、菠菜，一套茶具放在石桌上。
院子裡很乾淨敞亮，小神婆生活氣息挺濃的。擰開門進了院子，蔣赫感到一陣舒心的涼意，比屋裡還舒服。
看來那個神婆不在家。
蔣赫坐在石凳子上，慢慢轉動身體，讓胸前的微型攝像頭拍到院子全景。
忽然，一團白色東西猛地撲上來，帶著一股子勁風！蔣赫急忙用手一擋，腦袋側面被重重鉗了一口。蔣赫一蹦三尺高，連連倒退幾步，這才看清攻擊他的是一隻大鵝！
大鵝很憤怒，“咯咯咯”的圍著他轉。
剛才被啄的生疼，蔣赫一摸，手上全是血。那裡正巧是被爺爺拿果盤砸出來的傷口，還沒長好的又被啄破了！
“艹了！”
蔣赫吐血的心思都有，他英明一世居然被只鵝給揍成這樣！
他哪裡知道，大鵝被綁了一路，大熱天的又被曬得焦躁，現在又被嗆鼻子的香水熏得腦子疼，見誰啄誰！
大鵝兩隻眼構造特殊，看什麼都比自己小，眼前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在它眼裡和鄰居家的狗子沒啥區別。大鵝怒氣沖沖，使出全身的勁兒沖向蔣赫。
蔣赫手腳靈活，剛才被咬那是沒防備，現在鵝找死的衝過來，他一把鉗住了鵝脖子。大鵝急了，“咯咯咯”的亂撲棱。
牆頭上的公鵝見自己媳婦兒被欺負，從後面飛下來狠狠啄這個男人的頭。
蔣赫沒想到後面還有一隻，更沒想到鵝的攻擊力居然比狗還厲害，左手一把掐住公鵝脖子，右手掐住母鵝脖子，正打算把地上的繩子撿起來幫助這倆畜生，不曾想母鵝受驚腸胃不好，綠色的糞便“砰”的一聲噴了蔣赫一身……
“艹！”臭氣瀰漫開來……
蔣赫想死的心都有，張口咬住了鵝脖子！
孟魚打開院門，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一個白襯衣黑西褲的男人正咬著大鵝的脖子，另一隻大鵝死咬著他的襯衣不撒口。身上滿是綠色糞便，男人的側臉上還有血，肩膀都被染紅了。
她的小院裡一片狼藉，茶杯碎了一地，茶盤子都被踩成兩截。
“還不管管你家的鵝！”見她發愣，男人怒喝。
鵝打架超級厲害，她小時候見識過。記得鄰居有隻鵝一度成為村霸，沒有哪只狗敢去招惹。
只是這男人有病吧！
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家院子裡，還弄的亂七八糟。孟魚心裡不舒服，可是一向好脾氣的她還是拿起繩子遞了過去。
“你自己解決吧，我跟它倆不熟。”這鵝正在氣頭上，誰過去啄誰。
蔣赫瞪她一眼，“你不是神婆嗎？”
孟魚反擊：“神婆就要跟鵝很熟？”
“切！”蔣赫也有些心虛，是他私闖民宅在先，還把人家院子裡搞成這樣。
“你這是縱鵝行兇！我索要賠償！”
讓她賠到哭！
看到他襯衣扣子上的微型攝像頭，孟魚氣笑了，這男人八成是遲曉虹雇來的，拍攝她家放到校友群里，讓不明真相的人嘲笑她。
孟魚摸出電話，冷聲道：“你別動！咱們報警處理！”
報警是不可以的！
蔣家有強大的律師團，他不怕被抓，可是他現在的形象萬萬不能見人！萬一被哪個不知趣的傳到網上，一定會有人說他瘋了！然後蔣氏集團的股價一落千丈……再然後爺爺又會受刺激……再再然後……
“我認輸！”
大男人能屈能伸，整她的法子多的是。蔣赫把兩隻鵝綁在一起，扔到一旁的韭菜窪里。
“我其實是來買符咒的，你家的門開著所以才進來，進來以後才發現沒人在家，你的兩隻鵝突然攻擊我。”
蔣赫指指腦袋，指指身上的綠糞便，“我也是受害者，不過我放棄賠償，咱們兩清了。”
去他的兩清！
“你在說謊！”孟魚指著他的胸前，“那是微型攝像頭，一般人不會帶這個，你受僱於遲曉虹？以前的事我不計較，可是這回她居然盯上我家了，我不能原諒。”
遲曉虹又是誰，蔣赫感覺被鵝啄出腦震盪了，反應遲緩。眼看孟魚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蔣赫一個箭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真的是個誤會，我不認識什麼遲曉虹。這事到此為止，我這就走，你也別報警。不然小爺砸你家玻璃！”
蔣赫從來沒這麼狼狽過，更沒這麼明晃晃的要挾過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
昨晚他計劃的很好，在小神婆面前耍帥，炫富，勾的神婆卑躬屈膝仰望他，像黏他的那些女人一樣。
誰特麼知道飛出來兩隻傻逼鵝！
出場如此失敗，英名一去不復返，蔣赫痛恨人生沒有返回鍵。
孟魚也不想把事鬧大，老話說君子不惹小人。
冷冷道：“回去告訴遲曉虹，別再來惹我！還有你，把打碎的茶盤子還我！”
“艹！再說一遍，老子不認識什麼遲曉虹！”蔣赫看看天，看看地上的傻逼鵝，看看身上的一身鵝屎，摸出一沓子毛爺爺塞給她。
“賠你！”好漢不吃眼前虧，太丟人了！
蔣赫前腳出門接著又倒了回來，拿起門口剛送來的新報紙擋住臉，這才大搖大擺出了門。
孟魚甩甩一沓子人民幣，得有個大幾千，這不像是遲曉虹的手筆！遲曉虹雖然家裡有錢，可是做派完全跟孫萌萌不一樣，不僅摳門，還喜歡占別人便宜，這是遲曉虹人緣差的原因之一。
“小魚。”姚晨星提著一籃子杏站在門口，看見滿院子狼藉，再看看地上的鵝，頓時瞭然。
“茶壺都被倆鵝弄壞了，燉了它！”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不加班了？”孟魚笑眯眯的拿起掃帚，把一沓子毛爺爺擱在桌上。
“剛從單位請半天假，同事給了好多杏，自家種的不打藥。”姚晨星拿過她手裡的掃帚，“都是些玻璃渣，你小心腳下。去洗個杏嘗嘗，又軟又甜。”
“行，你也小心別傷著。”
孟魚洗了一小盆水果，有杏和進口大櫻桃，還切了哈密瓜，招呼他來吃。
姚晨星笑笑：“我奶奶昨天還打電話，說你送去好些水果，一看就是很貴的那種，她去超市都沒見過那麼好的品相。”
收到孫萌萌的五大箱子水果，孟魚留下一箱，別的都分給了鄰居，這麼熱的天放不住。
“好朋友寄過來的，我自己也是吃不完。”
地上的玻璃渣清理乾淨，姚晨星幫她把鵝綁結實，不經意的問：“男的還是女的？”
“就是孫萌萌，以前你見過，還記得嗎？把你給的冰激凌全吃了。”
姚晨星洗手吃了幾顆大櫻桃，入口甘甜。又說起姚奶奶現在到手賣符咒，倆人樂得不行。
他今年二十五了，從小喜歡孟魚，爺爺奶奶也特別喜歡她，說孟魚是會過日子的女孩，現在的男人女人都浮躁，這樣的好女孩少見。
“小魚，我……其實……”
孟魚抬頭，仔細打量姚晨星，“我看你眉心隱隱發黑，有點不吉利。我這裡有枚剛畫出來的‘平安符’，你隨身帶著。”
“哦。”
姚晨星覺得孟魚和他爺爺奶奶都瘋魔了，整天搞什麼符咒。雖然“降暑符”在家裡掛著的確涼快，可他還是不願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東西。
“你剛才要說什麼？”孟魚問。
“那個……”話題被打斷，姚晨星一時沒了勇氣，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話：“今天我生日。”
孟魚一拍大腿，忘了這回事了，剛才看見一籃子杏就該想到的。以前他提過，每回過生日，同事都送他一些杏。
“正好借花獻佛，也省的我再跑一趟腿了。”孟魚進廚房，把準備給姚奶奶的豬肉端出來，有個七八斤沉。
“這些黑豬肉不是飼料餵大的，看這肥膘都特別厚，我記得你最愛吃紅燒肉。還有那兩隻鵝，都送你。”
姚晨星端過盆子，拎著兩隻鵝傻呵呵的直笑。他就喜歡有生活氣息的女孩子，這生日禮物多麼實在。
起了晌，孟魚畫完五張“平安符”。為什麼司徒淵舟會獎勵給她學習面相的書，之前一直沒多想。直到把“平安符”給姚晨星時才明白，有些符咒是要配合面相使用的。比方說姚晨星人品好，用“平安符”避禍效果會不錯。若是窮凶極惡的壞人用“平安符”，那就適得其反。
知道姚晨星對符咒不信任，可是一想起他額前發黑，還是發微信囑咐他隨身帶好“平安符”。
收到信息的姚晨星喜滋滋的，雖然不迷信，可還是把符咒掛在了脖子上。不管怎麼說，都是孟魚的心意，他不想辜負。
入了夜，小院颳起一陣陰風。嬌嬌幾個又來了，還帶著倒霉鬼呂超喜。
這回的呂超喜終於不再那麼低頭耷拉臉，不但腰板挺直，臉上也有了喜氣，還換了身高檔西裝。
“嘿嘿，這是小翠今天燒給我的新衣裳。多謝孟老闆，要不是你看出墳地有問題，小翠和閨女也跟遭殃了。昨天遇見呂全他爹，那是我們的老村長，人挺好的。他提起挪墳的事，還說他兒子呂全不是個東西，幸虧你嚇唬嚇唬他，要不然挪墳也不一定能挪成。”
孟魚：“也是巧了，那天呂全耍無賴，正巧看見他爹在後頭拿腰帶抽他。”前面六個女孩都沒了，就這一個兒子，從小嬌慣到大，一直沒管好。
嬌嬌在一旁抽菸，今天穿的是黃色蛋糕裙，長發整成大波浪，還帶了個珍珠發箍，單純里透著性感。再看後面幾個年輕女子，都是蛋糕裙大波浪。
見孟魚多看了幾眼，小孫解釋道：“這幾天流行蛋糕裙，旗袍又過時了。”
嬌嬌吐一口煙圈，嬌笑連連，“瞧瞧小孫這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的，難怪太妃們都寵著你，天生招女人喜歡。”
又對一旁的呂超喜道：“倒霉鬼，人世間待久了影響運道，你倒霉了一輩子，下輩子還是求個好運氣，早投胎去吧。”
倒霉鬼低下頭，默不作聲。
孟魚知道他掛念什麼，說：“你媳婦兒今天上午來過，她在醫院剛做完檢查，身體很健康。還說現在有錢了，等心秀考到哪個城市，她就去買個房子陪讀，以後不打算回村子裡。對了，你閨女面帶鴻運，這回一定榜上有名，而且還考得不錯。”
呂超喜感慨地點點頭，“那丫頭學習從來不用我們操心，一直都是前幾名。她們娘倆好我就放心了，都是托孟老闆的福才能兌彩票，讓我媳婦兒和閨女過上舒心的日子。”
呂超喜對著孟魚鞠躬，“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來世要是有機會，我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你。”
跟大家道完別，呂超喜決定今晚就去投胎。苦活一輩子，沒了掛心事，呂超喜可以放心的走了。
小院子裡安靜下來，嬌嬌、小孫和幾個女鬼抽著煙，不說話。他們在世間遊蕩的太久，將來說不定會投胎到畜生道。與其投胎到別人家的案板上，還不如繼續當鬼呢。
靜的有點尷尬，孟魚拿出香燭和水果，“我請大家吃水果吧。”
嬌嬌將菸頭捻在腳下，“孟老闆心眼真好，難得的好人。咱們認識你，也是有福氣。”
小孫拿起一塊哈密瓜遞過去，“可不是？這樣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這話一出，小院子裡又熱鬧起來。幾個女鬼打趣著小孫，讓小孫說說當年太妃們的風流韻事。
孟魚真心佩服小孫，情商是真的高。只要有他在，別人不會不舒服，場合也不會尷尬。
吃完水果，小孫真的聊起以前在宮裡的幾件風流事，嬌嬌和一眾女鬼笑得前仰後合。
不一會兒，孟魚收到來自陰司特辦處的信息，倒霉鬼呂超喜已經投胎，積分到帳。一同投胎的還有呂全他爹，上回孟魚幫著嚇唬一頓呂全，看到兒子被嚇的不敢作惡，心愿也就了了，積分也累積在孟魚帳戶上。
單次積分不如上回的高，大概呂超喜和呂全他爹還是新鬼的緣故。
很快司徒淵舟也發來微信，誇她做的漂亮，繼續努力！
孟魚晚上打完坐，想想吳子宣和呂超喜，還有他們的家人，越發覺得這份工作有意義，越來越喜歡！去給外婆上了三炷香，說了說這兩天遇到的事，自己一定會好好努力，幫助更多的鬼魂完成心愿。
忽然想起今天院子裡的那個男人，真狼狽啊！本來想說一說，可是外婆又會擔心她，孟魚乾脆不提了。
那一身黑綠色鵝屎和男人咬牙切齒的樣子，孟魚笑出了聲。雖然男人一開始挺凶的，後來害怕她報警才同意賠償茶壺，不過他說不認識遲曉虹的話應該是真的。
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孟魚不知道，反正……很可樂！
蔣家大宅
蔣赫氣笑了！！！
他把自己關在臥室，躺在沙發上看投放，內容正是他今天的偷拍。
那隻大鵝惡狠狠的盯著他，兩隻眼睛十分倔強，扁扁的嘴巴嘰里咕嚕的好像自己受了什麼巨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