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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這話,說得如此尖刻犀利,如此不留餘地,阿蘭和喬姐聽得心驚肉跳,紅著臉暗自垂淚。胤禎卻知道,十三弟的話雖然說得難聽,可全是正理。這高牆大院之中,有什麼消息能傳出去呢?便沉吟著問:

  “十三弟,今天,我只想問你一句,鄭貴人的事兒……”

  胤祥脫口而出:“哦,這事,兄弟一直瞞著你,不想讓你插手。我早把她弄出來了,住在通州的吳家花園。你不問,我也要說。為這事我把老管家文七十四出了籍,讓他在那裡照顧鄭貴人。七年了,不知他們是不是還平安地活著。四哥:你幫幫小弟,給他們換個地方吧。”

  四爺想了一下說:“嗯——這事你辦得對。不過,如今二哥和你都圈禁了,留著這位鄭貴人,恐怕只能招禍。是不是——唉,反正這是二哥作的孽,與你無關。你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我替你把她除掉吧。”

  胤祥“噌”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什麼,什麼,四哥,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怎麼能這樣做?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被人始亂終棄,從貴人一下子變成了賤奴,這還不夠可憐嗎?你有這樣的經歷嗎?你受過這麼大的冤屈嗎?今天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還是我的四哥嗎?”胤祥說著,說著,放聲大哭起來。突然,他止住了哭聲,又是一陣撕裂人心的仰天大笑。老四胤禎嚇壞了,連忙讓阿蘭和喬姐把他攙到椅子上坐下,又心疼地說:

  :“十三弟,我的好兄弟,你這是怎麼了。你要嚇死四哥嗎?”

  老十三平靜下來了。阿蘭從旁說:“四爺,您別見怪。十三爺剛才說我們倆的話,都是實情。奴婢說無可說,辯無可辯,只有讓老天作證了。有句話,奴婢不能不說,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是我們女人過的。十三爺一個生龍活虎的皇子,怎麼能這樣待下去呢?”喬姐也連忙幫腔說:“四爺,求您在萬歲面前說句話,放十三爺出去吧。到那時,就是殺了奴婢,我也心甘情願。”

  她們倆說的也許是肺腑之言,可是十三爺卻並不領情:“去,一邊待著,哪兒有你們說話的份!四哥,你別替小弟擔心,這裡挺不錯的。有吃,有喝,有美人,有書看,還可以釣魚,下棋,唱曲,逮鳥,過得滿舒服嘛。”老十三正在強裝笑容地往下說,突然看見四哥眼中含淚,他停了一下,又變了口氣,“唉,只是梁園雖好,不是久留之地呀!四哥,你,你還會再來看我嗎……”一句話出口,胤祥又是淚如雨下了。

  老四強忍悲痛走了過來,抱著胤祥的雙肩說:“十三弟,別,別說得這麼可憐。你的英雄氣概跑哪兒去了?我告訴你,風向不定往哪兒刮呢。有四哥在,就不會讓你吃虧。你要寬心,要變著法兒的保護自己的身體。我不但還要來看你,而且一定要把你從這活棺材裡救出去!兄弟保重,四哥我、我走了。”

  四爺胤禎頭昏腦漲地走出了十三爺府,他的心幾乎要碎了。可是,他畢竟還沒有失去理智。儘管十三爺府里傳不出信去,可是,人心難測,事情往往壞在一時的疏忽之中。他沒有敢問及軍中的事情,這件事,必須要絕對機密,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下次來時,再找機會與十三弟密談吧。

  朝廷局勢的變化,果然不出康熙皇帝所料。自從那道“放太甲於桐宮”的考題出了之後,“太子命繫於天,將要東山再起”的謠言,便像瘟疫一樣,頃刻之間,傳遍了紫禁城,傳遍了京師,也傳遍了全國。阿哥們,大臣們,紛紛猜測,窺探風向,算計著怎麼辦才合適,投靠哪邊更保險。八王爺的阿哥黨兄弟們,更是挖空心思去揣摩皇上的真意,商量著怎麼對付那即將“東山再起”的胤礽。這事兒的根底兒,除了康熙之外,只有方苞最清楚。他冷眼旁觀,暗暗好笑,也為皇上的精明過人、老謀保算而拍案叫絕。

  這“太子要東山再起”的謠言,像長了翅膀一樣,也飛進了深宮高牆,飛到了胤礽的身邊。他在這加了高高圍牆的咸安宮裡面壁七年了。可是,他並不像胤祥那樣又氣、又急、又悶、又難受。咸安宮不也是宮嗎?當皇上的常年不出宮門也並不希罕哪。有幾個皇上像父皇那樣,老是微服私訪、東奔西跑的呢?胤礽從生下來就當太子,打懂事兒起,就有一大群的師傅教他,要有皇帝的威嚴和沉穩,要能坐得住,要處變不驚。幾十年來,胤礽除了偶爾隨皇上出巡或者辦差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宮中度過的。圈禁,只不過是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權力,生活上並沒有什麼大的委屈。所以,七年來,他倒是心寬體胖了。

  可是,權力和自由對人來說,是太重要了。蛟龍困在沙灘上,雖說有雨就能騰飛上天,可是,沒雨不就得困著嗎?困著的日子畢竟不好受。胤礽在等著、盼著那場大風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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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施巧計胤礽逼太醫 傳夾帶郎中闖宮門

  四十四 施巧計胤礽逼太醫 傳夾帶郎中闖宮門

  胤礽被圈禁在咸安宮裡七年了,可是他並沒有遵照康熙的要求,閉門讀書,懺悔思過。他把這次圈禁,看做是蛟龍困沙灘,只要風雲一變,他就能騰雲駕霧,直上九天。他每天都在苦苦地盼,焦急地等。哎,巧了。這回那個“太子將要東山再起”的謠言,還真是飛進了咸安宮,飛到了胤礽的身邊。

  昨天夜裡,咸安宮的一個小太監高連,悄悄地告訴胤礽說,今年科舉,皇上出的考題是“放太甲於桐宮”。這句書,胤礽學過,也知道它的意思。嗯,是個好兆頭!太甲只是被放逐了三年,如今父皇把我圈禁七年了。老人家的氣該消了,我胤礽又要出頭了。雖然眼下我被圈禁在這咸安宮裡,可是,只要跨出這道門坎兒,我這人困的蛟龍,就能重新行雲布雨、叱吒乾坤。哼,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還有那些踩我、壓我的人,你們等著瞧好吧!

  可是,想歸想,事歸事。胤礽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那道赦免他的聖旨。他把高連叫來,仔細地問了又問,證實一下這消息是不是可靠。高連說:“二爺,您別問了。奴才和爺一樣,連門都出不去。這是那天奴才在門口站著,聽外邊幾個太監閒聊,才得到的信。皇上出的考題已經頒布天下了,能假得了嗎?”

  胤礽一邊想心事,一邊吩咐說:“唉,高連哪,你也可憐,跟著爺受了這七年的罪。人生有幾個七年呢?我現在也不想什麼‘東山再起’,更不想再當太子,只想帶你們幾個出去,過幾天自由自在的日子。所以,你這些天得機靈點,勤到門口去走動走動,再聽到什麼話,哪怕是一句半句呢,也馬上回來告訴爺。”

  高連忙答應說:“扎,奴才明白。奴才從十歲進宮,就在爺跟前當差,這事兒,奴才能辦,爺要是能出去,奴才不也跟著沾光嗎。”

  又是兩天過去了,外邊的風卻再也刮不進來。胤礽茶不思,飯不想,急得抓耳撓腮。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逕自出來,裝著散步的樣子,一直走到大門口。守門的太監客客氣氣地把他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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