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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尚書鄂爾泰見救星來了,連忙趕過來請安,順手把那封告急文書呈了上去說:“四爺請看,這事兒能耽誤嗎?他們卻不讓我進去見駕。”

  老四接過來一看,臉都變色了。他正要發作,那個太監精明,也趕緊過來請安了:“四爺明鑑,內務府前幾天傳下話來,說皇上年事已高,龍體欠安。在皇上睡覺或者用膳的時候,任誰都不准進見。奴才不敢做主,就是四爺您老,恐怕也得在這裡等一會兒……”

  四爺陰沉著臉打斷了太監的囉嗦:“哦?有這事兒嗎?你是新來的吧,老家是哪裡人哪,叫什麼名字?”

  “回四爺,奴才是新補進來的,保定人,叫秦狗兒。”

  四爺微微一笑又問:“嗯,你原來就姓秦叫秦狗嗎?”

  “回四爺,小的在家裡姓胡……”

  這太監一句話尚未說完,四爺已經掄起胳膊,“叭”的一耳光打在他的臉上:“混帳奴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讓你改姓秦嗎?豎起你的狗耳朵來聽爺告訴你。皇上因為你們這些太監,最愛狗仗人勢,作威作福,所以,從康熙五十二年起,凡入宮的太監,只准姓三個姓:秦、趙、高。你知道秦檜和趙高嗎?就是那三個字。你知道狗是哪一等的奴才嗎?所以你只配叫秦狗兒。今兒個,你連我四爺也敢攔阻,我賞你一巴掌,讓你長點見識。來人,即刻帶鄂爾泰大人去見皇上。他有軍情急報,一刻也不能耽擱。”

  鄂爾泰進去了,可四爺卻沒走。他看看趴在地下不住磕頭的秦狗兒,冷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甩了過去:

  “秦狗兒,你今天冒犯了四爺,我就責打你,教訓你。可是,你是按內務府的條令辦事,不管怎麼說,還是知道規矩,忠心辦差的,所以四爺又要賞你。爺再教給你一樣本事,在這兒當差,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卻專打沒長眼的。你好好想想吧。”說完,袍袖一甩,大步走進去了。秦狗兒挨了打又得了賞,簡直糊塗了:這位四爺,到底是什麼脾氣呢?

  什麼脾氣?老脾氣。說隨便點兒,是賞罰分明,說嚴肅點兒,是恩威並用。自從那年聽了鄔思明的勸說,四爺是處處謹慎了。他不改自己“冷麵王”的形象,下邊的人也照樣怕他,對他不敢有一點冒犯。可是,這位四爺也悄悄地改了一點,注意收買人心了。只要下邊有一點長處,哪怕只幹了一件好事呢,他就立刻重賞。像剛才對秦狗兒的處置吧,打了,罵了,訓了,可一撒手就是五十兩的賞銀。五十兩,三品京官半年的俸祿啊!秦狗兒能不傻眼嗎?往後,他見了四爺,還敢不俯首聽命嗎?

  此刻,胤禎走在園子裡,見不少小太監都手執長竿,圍著林子轉圈。他停下來一看,哦,原來是在粘知了。他不覺心中一陣感慨,誰說當皇上不好?外邊熱得人汗流浹背,這園子裡卻是冷風習習。為了讓皇上能清清靜靜地睡午覺,知了都不許它叫。胤禎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澹寧居了。

  總管太監李德全連忙迎上來見禮:“四爺您老吉祥。剛才皇上和大臣們議事時還夸您哪!說您辦事認真,識大體,顧大局。”

  胤禎心中暗笑。嗯,前幾天我給你李德全那二百兩銀子,看來沒白花:“哦,多謝李公公照應。”

  李德全一邊賠笑,一邊打起了帘子:“四爺,您請進。”

  胤禎進來時,見桌上御膳還沒有撤下去。顯然,是鄂爾泰帶來的那份軍情急報,使皇上沒心思吃飯了,上書房大臣張廷玉、馬齊,還有方苞,都侍候在皇上身邊。兵部尚書鄂爾泰則跪在地上。胤禎見了禮也退下來站在一邊。他偷眼向上瞟了一下,見康熙的面色平靜,雖然沒有笑容,但也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樣子。嗯,父皇果然是久經滄海,處變不驚啊。這一點,得學!

  康熙一邊沉思,一邊說話了:“咱們派去的將軍不是廢物啊。當年,朕西征時,他們都跟著朕打過仗,怎麼一下子敗得這麼慘呢?鄂爾泰,你是兵部尚書,聯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鄂爾泰磕了個頭說:“回聖上,臣以為此次失利原因很多。其一,是天下昇平已經二十多年,八旗兵,綠營兵也換了幾茬兒了,雖然終日操練,但畢竟沒有真刀實槍地打過仗,沒有實戰的經驗。其二,統率軍兵之人,雖然當年曾隨主子西征,但那時候他們不過是一些營哨、管帶之類的下級軍官,只知道聽命行事,衝鋒陷陣。這些年,他們的官越做越大,當了將軍,可是無仗可打,得不到歷練,不懂兵法,不知戰陣,更不懂得保護糧道,以致孤軍深入,遭此慘敗。而阿拉布坦的西蒙古兵,卻一直在尋釁鬧事地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了。”

  康熙默默地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這個兵部尚書也算你沒白當。那麼,依你看,如今當何以處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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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定邊亂選將解近憂 出考題用計防隱患

  四十二 定邊亂選將解近憂 出考題用計防隱患

  前方軍事失利,兵部尚書鄂爾泰來暢春園見皇上,陳述了這次失敗的原因。康熙覺得,鄂爾泰的頭腦還算清醒。便又問:“依你之見,眼下當如何處置呢?”

  這一問,鄂爾泰不敢回答了。他心裡很明白,怎麼處置,除了派兵出征,還有別的辦法嗎?但一說出征,頭一條就是選將。選對了,打了勝仗還好說。萬一選不准,再打一次敗仗可怎麼交代呢?這舉薦人才不當的罪名,我又怎能擔得起呢?可是,皇上問了,他又不敢不回答呀,吭哧了半天,才模稜兩可地說:“聖上請恕奴才昏聵。奴才剛剛接了兵部的差使,對下邊的軍力和將佐的情形不大熟悉,不敢妄言。”

  聽了這話,康熙沒有生氣。如今國家的軍力,他能不清楚嗎?老一輩的大將,如圖海、周培公、飛揚古等等,早已去世了。剩下的幾個,像狼瞫、武丹等人也都已年邁。年輕的、可以擔此重任的確實不好找啊!與蒙古人打仗不同於在內地剿匪,茫茫糙原,沙漠瀚海,這仗不好打呀。萬一用人不當,失敗事小,朝廷的體面也輸不起呀。他嘆了口氣,沉重地說:

  “唉!想朕八歲登基,十五歲擒鰲拜,十九歲平三藩,三十二歲收復台灣,加上三次御駕親臨西征蒙古,一生中,大大小小,親臨戰陣七十餘次,從沒有吃過虧。想不到說老就老,精力不濟了,竟連一個小小的阿拉布坦都制服不了,連一個能用的將軍都選不出來。可悲呀,可嘆!”

  國家發生大事,臣子拿不出辦法,讓皇上如此憂愁,這臣子是怎麼當的呢?所以說:主優即是臣辱。眾人聽康熙說得動情,“撲通”一下全跪下了。這裡面,只有一個人比較超脫,也便於說話,那就是方苞。他想了想說:

  “皇上,請不必過於傷神。臣方苞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臣卻知道,兵是帶出來的,將是打出來的。靖西將軍岳仲麒、四川巡撫年羹堯,都是驍勇善戰的猛將。現在缺的是一位統率三軍的元帥。既然在武將之中一時選不到合適的人,何不在眾位阿哥中選一位,坐鎮中軍,代天行事,既可以有調動全國兵力之權,又能顯示皇子代君父出征的威嚴。想那阿拉布坦,不過是個胸無大志的跳樑小丑,論兵力、財力,論糧糙、供應,都與我天朝無法相比。臣以為不必立刻和他交手,只要我大兵壓境,盛陳軍威,相持一段,阿拉布坦將不戰而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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