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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位客官,您這批貨確實不錯,小店收下了。不過,剛才我這夥計說的也是實情,眼下,店裡銀子不夠。這樣吧,柳仁增,你親自跑一趟,到咱們那幾個分號里把所有的現銀都帶回來。價錢嘛,好商量。夥計們,給眾位客官攏火、上茶、拿點心,哎,各位,請稍坐片刻。來來來,請,請。”

  他這一通吩咐還真有用,店裡的夥計們霎時間就忙起來了。幾個大漢也高興了:“哎,還是老掌柜的精明。你們這生意要照老掌柜這麼個做法,要不了幾年,就會發大財的。好好好,謝謝老掌柜,咱們就等一會兒。嘿,這天可真冷啊!”

  任伯安親自作陪,和幾個大漢東拉西扯地聊閒篇。他心中暗暗得意:小子們,上當了,和任爺比,你們還嫩著呢。外邊,我的五十多個會武藝的夥計早把這兒包圍了。待會兒,官兵一到,看你們往哪兒跑!

  卻說那個店夥計柳仁增,一聽任伯安的話,馬上就心領神會了。他快步出門,三腳兩步地來到八王爺府,可是,門上的人告訴他,八爺正在四爺那兒吃酒呢。柳仁增更高興了,這一下,八爺、四爺一塊見了。他這報信的立了這一功,戴管家的一千兩賞銀立刻到手,說不定四爺,八爺還另有賞賜呢。他在八爺府上借了一匹快馬,飛也似的奔向了雍王府。

  四爺府萬福堂里,阿哥們的酒正吃到熱鬧時候。胤禎當著酒令官,阿哥們挨著個兒唱曲兒,不管是南腔北調,唱不好,罰一大杯。此刻,剛好輪到老八出來唱。他站起身來,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拿著筷子,正要擊節而歌,突然,四爺府上的管家戴鐸快步闖了進來,附在四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胤禎目光霍地一跳,高興地說:“好哇,兄弟們,賊露頭兒了。八弟,這伙強人也真夠膽大的,銷贓銷到你門口去了。哎呀,我是主人,又當著酒令官兒,走不開呀。這樣吧,十三弟,你替我辛苦一趟,讓戴鐸給你派人,把那幾個毛賊抓起來,送到順天府去。你快去快回,今兒個,我老四碰上大喜事兒了,兄弟們全得一醉方休。”

  他這兒興致勃勃地說著,老八可坐不住了。忙說:“喲,真的?那,我和十三弟一塊去捉賊。”

  老四把眼一瞪說:“嘿,老八,你想得倒美,正該你唱曲兒,你就藉故逃席。告訴你,酒令大似軍令,我這酒令官不發話,你敢動一步,瞧四哥我怎麼罰你。”

  這一夥兒皇子裡,除了老八、老九誰也沒掂出這事兒的分量,聽老四這麼一說全都跟著起鬨。鬧得老八像一口吃了二十五個小老鼠,百爪撓心,卻又無可奈何。

  老四索性假戲真唱,越唱越像那麼回事。他吩咐一聲:“高福兒,把各位爺的車馬、大轎全都給我鎖起來。今兒個拿住了賊,誰也不能走,不喝這喜酒,可別怪我以後不答理你們。”

  老八胤禩只好坐下來了。可是,他哪兒還有心思吃酒、還有心思唱曲兒呢?老九也和他一樣,彷徨四顧,六神無主。也難怪他們哥兒倆心裡發毛,任伯安那個秘密檔案的事,只有他倆心裡最清楚。老十、老十四雖然知道一點兒,可並不完全托底兒,更不知道那《百官行述》就藏在任伯安的當鋪里。這哥兒倆又是一對愛熱鬧、好起鬨的人。老十三一走,他們就接著鬧酒。他們越鬧得紅火,老四胤禎越高興;他們越鬧得上勁兒,老八、老九心裡就越不是滋味兒。本來想得好好的,想趁這酒宴的機會,把老四從太子黨里拉出來。可沒想到這麼巧,偏偏在今天晚上抓住了賊,這到底是吉是凶,是福是禍呢?

  就在大伙兒鬧鬧哄哄、老八他們心神不寧的時候,老九胤礻唐向外邊瞟了一眼,正好看見當鋪夥計柳仁增向他殺雞抹脖子地遞眼色。老九情知有事,便抽空溜了出來,拉著柳仁增來到一處僻靜地方。柳仁增氣急敗壞地說:“九爺,大事不好,咱們的當鋪讓十三爺給抄了!”

  老九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什麼,什麼?他不是捉賊去了嗎?為什麼連店也抄了?”

  “咳!九爺,哪兒是捉賊呀,他們是串通好了的,做成的圈套。十三爺一去,那幾個賊馬上和十三爺帶的人合兵一處,當鋪里的人全被拿了,當鋪的東西也全都拉走,送到順天府了。”

  這出人意料之外的消息把老九給打懵了。他只覺得耳鳴心跳,腦袋發昏,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脫口問道:“對了,任伯安呢?他被抓走了嗎?”

  “咳,九爺,別提了。任爺見十二爺帶人來抄店,他趕忙從後窗戶跳出去,鑽到了河裡的一條船上。誰知道船上也是十三爺的人。任爺他,他也被逮住了。我就是趁他們都去追任爺時,偷空跑出來報信兒的。”

  老九聽得頭上直冒冷汗。他猙獰地笑了聲:“好好,老四,你可真絕呀!柳仁增,你不能在這兒多待,趕快從後門逃走,先躲到我府里,等風聲過了,我設法送你出京。好了,快點走吧。”

  就在老九出來說話的這功夫,任伯安已經被帶來了。他雖然跪在雪地里,卻梗著脖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不眼氣:“四爺,小人犯了什麼法,為什麼要抓我?”

  胤禎來到門口,冷冷地一笑說:“你還敢問我,你辦的好事還少嗎?不說你納贓行賄、殘害良民;也不說你要挾大臣挪用庫銀,單說你私建國家機密檔案這一條,該不該凌遲處死啊?”

  任伯安鐵嘴鋼牙地狡辯:“啊,四爺,國家法典上有哪一條禁止民間寫字?我是耳聞目睹了官員中那些骯髒事,當成玩笑隨手記下來瞧著解悶兒的。打算到將來老了,做不成生意了,閒在家裡編一本《官場百丑圖》的戲來,不也很有意思嗎?難道這就犯法,該剮了?哼,如果寫寫字就犯法,那今天十三爺不經順天府,私自帶兵,夜抄民宅,又該是個什麼罪呢?”

  老四還沒說話呢,老八已經拍案而起了:“任伯安你不要胡說,十三爺是欽差,他有權抄你的店鋪。你小子終日在阿哥府邸里走動,爺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呢,卻原來你包藏禍心。說,誰指使你這樣乾的?”

  任伯安是何等精細呀,他能聽不出八爺這是話中有話嗎?事情既然鬧到四爺的手裡,我任伯安得讓八爺放心。只有保住八爺,才能保住我的命。他冷冷地一笑說話了:“嘿嘿……八爺,我任伯安雖然不才,可從來不受別人的指使,也從來是自己做事自己擔著的。”

  嗬,這番話和剛才老八的話一樣,也是語帶雙關。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八爺您放心好了,我不會出賣你的。老九見了這陣勢,也不得不找機會洗清自己呀。他衝著外邊兒大喊一聲:“來人哪。”九爺府的幾個家丁應聲而入。老九獰笑地吩咐道:“哼哼,抓到這裡,你任伯安還敢鐵嘴鋼牙地不認帳。給我打,打死這奴才!”

  九爺府的家丁“扎”地一聲就要動刑,卻被冷眼旁觀的老四給攔住了:“哎,九弟,你忙什麼呢?俗話說,火到豬頭爛。不怕他任伯安狡猾抵賴。再說,在我這裡動大刑也不合適呀。來人,把任伯安送到順天府去。告訴他們要嚴加看管,不准寬縱,不許任何人探監,可也不許非刑虐待,四爺我要活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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