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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聖上千萬不要這樣想,據臣看,太子和阿哥們對皇上都是敬畏和孝順的。請皇上不要多疑。”

  聽了這話,康熙發出一陣令人膽寒的冷笑:“嘿嘿嘿……敬畏?孝順?算了吧!張廷玉,你不要再勸朕了。朕知道,你心裡也清楚得很。俗話說,貓老了也怕老鼠。他們這是鼠欺老貓。哪有一個是真心敬畏,真心孝順的?!他們現在想的是朕老了,不中用了,他們在盼著朕早一點兒死,早一點兒把皇位讓給他們!你懂嗎?”康熙皇上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頭在轟鳴,手腳冰涼卻全身燥熱。他快步來到養心殿門口,失神地看著遠處的天空。陣陣秋風勁吹,捲起團團的枯枝敗葉,一大塊鉛灰色的濃雲掠過殿頂,飛馳而去。鴻雁哀鳴,秋色敗落,兒子不孝,國事日非,更加重了康熙心中的悲切之情。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侍候在門口的太監、侍衛們早嚇得手足無措,大氣兒都不敢出了。張廷玉連忙給副總管太監邢年遞了個眼色。邢年快步進殿,取出一件披風來,小心翼翼地給康熙披上:

  “皇上,外邊風大,小心著了涼。主子爺要是覺得累呢,不如到裡邊躺一會兒,歇歇神兒。奴才去傳一碗參湯來可好?”

  康熙默默地點了點頭,又順手把披風取下來,披在張廷玉的身上說:“廷玉,這件披風賞給你了。別看朕老了,其實身子骨比你結實得多呢。秋天風涼,你常常要在夜裡當值,披上它也可擋點兒風寒。唉,朕身邊可資信託的也只有你了……”

  康熙說得悽惶,張廷玉聽得激動,他連忙跪下,叩頭謝恩:“謝主子賞賜。請皇上容臣再進一言。俗話說車到山前自有路,請聖上不要過於煩惱,以免傷神。聖上龍體康健,才是萬民之福啊。”

  這句話是張廷玉隨口說出來的,卻不料正中康熙下懷。他想:對呀!兒子們越是胡鬧,朕就要越加保重;他們越是狗急跳牆地要搶江山,朕就越不能把江山輕易地交給他們。前些時聽說太子常常和侍衛們在一塊,長夜吃酒,既壞了宮中的規矩,又失了太子的身份。他們是在尋歡作樂,還是另有圖謀呢?如果酒宴上有外臣介入,小人參加,他們會不會鼓勵太子弒君謀位呢?嗯——朕不能再掉以輕心了。對太子,對阿哥們的行為,朕要一個個地親自查一查,訪一訪。看他們幾個到底誰優誰劣,誰忠誰jian。對,這事說辦就辦,就從太子查起,而且就從這夜宴侍衛的事兒上查起。想到這兒,康熙向殿外侍候的太監吩咐一聲:“派人到毓慶宮傳旨,著太子的師傅王掞和朱天保、陳嘉猷速來見朕。”門外太監答應一聲剛要抬腳,領班侍衛鄂倫岱卻進來奏報:“皇上,王掞和朱天保遞牌子請見,不知主子見不見他們。”

  康熙微微一笑說:“啊?!巧事都在今兒碰上了。朕正要見他們,他們倒自己來了。好吧,傳他們進來。”

  “扎!”

  張廷玉一邊攙扶著皇上,到養心殿西暖閣的炕上休息,一邊在心裡琢磨,皇上急急忙忙地要見王掞和朱天保他們,為的又是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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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盡忠心王掞犯龍顏 論時弊康熙講史訓

  十七 盡忠心王掞犯龍顏 論時弊康熙講史訓

  康熙皇上在張廷玉的照料下,回到養心殿西暖閣里坐下,剛剛端起太監送來的參湯,就聽外邊有人報名請見:

  “臣王掞、朱天保請見聖駕。”

  “嗯,王掞進來,朱天保且在外邊候著!”

  太監一聲傳喚,王掞進來了。這位老夫子學識淵博,為人正派,深得康熙皇上的信任,委派他擔任太子的師傅已經多年了。對皇上的委託,他是忠心耿耿,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教導太子盡心盡力,給太子講書,也教太子做人。在他的心裡,皇上是君,太子是國家儲君。平日裡,他把全部心力都用在太子身上,不奉皇上召喚是從不來打擾皇上的。他認為:忠於太子就是忠於皇上,教好太子就是對國家的貢獻。可是,今天他心裡有事,不得不破例的拉了朱天保來見皇上。他要在如何對待太子這件事兒上,向皇上進言。

  聽見皇上傳喚,他不敢怠慢,顫顫巍巍地走進了養心殿。此時,天近黃昏,可是還沒到點燈的時間。外邊陰著天,加上老王掞眼睛近視得厲害,進了大殿,老人家也沒看清大殿當中的御座上是不是坐著皇上,一進門,對著御座就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禮。坐在裡邊暖閣里的康熙皇帝,一見這情景,不由得撲哧一下笑了:

  “王掞,朕在暖閣里等你呢,你進來說話吧。”

  王掞一聽,先是一愣,接著也笑了。他緊走兩步,進了暖閣,又要行禮,卻被康熙止住了:

  “哎——你是朕的老臣了,有了這把子年紀,免禮吧。賜座。”

  王掞謝了座,欠著身子坐下:“唉,臣確實老了。想當年在部里當差的時候還能經常見到皇上龍顏,後來,做了太子的師傅,雖然每天出入宮中,卻與皇上成了咫尺天涯,竟難得一見了。今日,陛下在日理萬機之中,接見老臣,觀龍體康健,臣不勝欣慰之至。”

  “說得好哇,王掞。人老了總是念舊的。朕也老了,常常感到孤獨,總想找幾個老人來說說話,解解悶。你要常來瞧瞧朕才好。明天,讓李德全帶你去眼鏡庫里,挑一副合適的眼鏡戴上。不然,像你這麼大的年紀,有個磕磕碰碰的,可怎麼好?”

  康熙這話,說得十分親切,十分體貼,不但王掞聽了感動不已,在一邊的張廷玉也十分激動。他撫著康熙親手為他披上的披風,心中暗暗敬佩,皇上不愧為英明之主,就這分憐老惜才的品德,就這個克制感情的能力,千古少見。剛才還雷霆萬鈞地在發怒,可是,馬上又變得這麼慈祥,這麼溫和,難得呀。康熙沒有注意張廷玉的表現,他正在琢磨著怎麼問王掞呢。這老夫子一向循規蹈矩,不做一點非分之事,也不聽一句非禮之言。和他談話,得慢慢來,圈子也得繞的大點。想到這兒,康熙皇上開口了:

  “王掞,你背上生的那個毒瘡,好點了嗎?這種無名的腫毒,非要用玉泉山的水煎藥來洗,才能見效快。玉泉山的水是宮裡專用的。朕吩咐過下邊,讓每天賜給你兩擔,不知他們照辦了沒有,也不知你夠不夠用?如果不夠,朕再加賜給你。”

  從一進門起,王掞就覺得皇上處處體恤自己,關心自己。如今,又聽皇上這麼一說,忍不住心cháo起伏,熱淚盈眶。他連忙起身回答:“皇上待老臣如此深恩厚澤,臣無以報答,惟有盡心盡力地輔佐太子,以解君憂,以謝皇恩。”

  王掞這麼一說,康熙抓住話頭了:“王掞,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按說,你這麼大年紀了,早該讓你致休養老,安享晚年了。朕曾經想過,照對待李光地他們的辦法,留你在京城裡榮養。可是太子說,他離不開你,朕只好答應了。這是太子的意思,你可不要怪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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