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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一聽“劉八女”這個名字,馬上想起來了,那天和張五哥在瓜園裡說的不就是這個富戶劉八女嗎?真想不到,他竟會有這麼大的財勢,能把一個鎮子全買下來做了莊院,便有心想看看、訪訪。他不等四哥開口便說:“唉,我是累得不想走了,你們上前面打尖去吧。這裡既然是豪門富戶,想必樂善好施,就求他們租間房子,湊合一夜吧。四哥,您說呢?”

  “哦,我也累了,就按十三弟說的辦。高福兒,明早上,你雇兩乘涼轎來這裡接我和十三爺。好了,你們走吧。”

  高福兒覺得,把二位皇子單獨留在這兒,似乎不大妥當,想勸一勸,可是又不敢。他知道他們四爺的脾氣,從來說一不二,也從來是只說一遍。他哪敢找著碰釘子啊,只好帶著從人們往前趕路去了。

  天漸漸黑了,兄弟二人牽著馬在鎮裡慢慢走著。只見這座莊院,青堂瓦舍,綠樹成蔭。街上,修著一溜青磚白粉的院牆,門旁,站著精武雄壯的家丁。那份莊嚴、威武之氣,真是富比王侯。倆人正走著,忽然碰上三個巡街的家丁,其中一個上前問道:

  “二位從何而來,天將晚了,到本府有什麼貴幹呢?”

  胤祥忙上前答話:“啊,我們是進京趕考的舉子,錯過了宿頭,想借貴莊一方寶地,暫住一夜,不知可好?”

  那莊丁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對不起,我們這兒沒有客房,也不留宿客人。前邊十五里有個鎮子,那裡有店鋪。二位請便吧。”

  胤祥沒有生氣,卻笑著說:“哎,出門一時難嘛。我二人來到這裡,人困馬乏,請各位行個方便。如果你們不能做主,帶我們去見見劉莊主如何?”

  “什麼,想見我們劉莊主?嘿——說得輕巧。告訴你,我們幾個是他老人家奴才的奴才的奴才,離見莊主啊,還隔著五六層管事的呢,少囉嗦,快走吧!”

  胤祥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好傢夥,真比王侯之家氣派還大呢!他正要說話,就聽那三個巡街差役中有個老人說:“哎,我說頭兒,咱們這莊院大著呢,別說是兩位讀書公子,就是來個三五百人也住得下。依我看,咱們把他倆安置在東小院那間空房裡湊合一夜算了。天這麼晚了,這二位文弱書生,要是出點什麼事,也傷了陰德不是。”

  胤祥見有人幫助說情,忙從身上摸出一塊十兩重的大銀錠來:“多謝各位關照,些許銀兩,不成敬意,請行個方便吧。”

  那被稱做“頭兒”的差役,見了銀子,眉開眼笑,連忙伸手接過,回頭說:“哎喲喲,叫二位破費了。老王頭,你領他們去安置吧,小心點,別讓人瞧見了。”

  胤禎兄弟跟著“老王頭”拐彎抹角地向東走去。路上,十三阿哥胤祥忍不住問道:“哎,老伯,你家主人這麼財大氣粗的,為什麼取個名字叫劉八女呢?他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哦,他們家代代單傳。劉八爺上頭七個姐姐,只有他一個男孩。老輩的怕養不活,才取了這個女孩的名字。劉八爺娶了個夫人,是京城裡任爺的妹子,聽說,那份陪嫁海了!後來,我們劉八爺又和任老爺合夥做生意,賺的那個錢,像流水似的往家裡灌。唉,人家命好啊!”

  胤禎和胤祥一聽這話全愣住了。這個任伯安,他一個小小的京官,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神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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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俏阿蘭無端受凌辱 莽皇子仗義責刁奴

  三 俏阿蘭無端受凌辱 莽皇子仗義責刁奴

  卻說四阿哥胤禎和十三阿哥胤祥兩位皇子,隨著劉八爺的莊丁老王頭來到莊園東邊,路過一座小院的時候,忽聽裡面傳來一個女子的怒罵聲:“姓胡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姑奶奶我在這裡洗澡,你左一趟、右一趟地來這兒轉悠,安的什麼心?告訴你,姑奶奶我賣唱不賣身,你再不規矩,小心姑奶奶我報復你。”胤禎和胤祥聽這女子罵得潑辣,呆呆地停住了腳步,卻不防,一盆洗澡水從院牆裡面潑了出來,把胤祥從頭到腳澆得像落湯雞一樣。他正要發火,院門“咣”地開了,衝出一位披頭散髮的青年女子來。那女子一見這情景愣住了,連忙賠禮說:“哎呀,小女子認錯人了,得罪了公子,萬望不要見罪。”

  胤祥定睛一看,面前站著的竟是一位貌如天仙的絕代佳人,一肚子的氣倒無處發泄了。便長嘆一聲:“唉,瞧你,虧是夏天,要是大冬天的,這一盆水潑到身上,還不把我給凍死嗎?”

  老王頭心裡明白,這個小院裡關的女子,全是按任伯安的吩咐採買來的歌女。劉八爺對她們管得很嚴。老王頭怕在這兒站久了出事,連忙出來和稀泥:“算了,算了,不知者不為罪。二位公子看在小老兒的面子上,饒了這姑娘吧。”一邊說,一邊拉,把胤禎和胤祥給拉走了。那女子也迴轉身去,關上了院門。

  再往前走不遠,就是一座獨立的小屋。老王頭開了門,讓倆人住進去,點上燈火,安置了床鋪,又出去拿來了一些乾糧、鹹菜,說:“二位公子,小的不敢驚動廚房師傅,酒菜是沒有的了。二位將就用點,早安歇了吧。明早你們也不用等我,趁早上路就是了。”

  胤禎從懷裡掏出一把金瓜子來:“老伯,這個給您,聊表我兄弟二人的謝意。”老王頭千恩萬謝地走了。胤祥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取出一套乾衣服,到外邊池塘里洗了澡換上。等他回來時,見四哥已經低頭垂目,坐在蒲蓆上入定了。他知道四哥的脾氣,沒去打攪,逕自躺在另一張糙席上。平常,他夜夜都睡得安穩,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兒卻睡不著了。他躺在那裡,輾轉反側,想著自己的心事:

  在康熙的二十多個兒子中,這位十三阿哥胤祥是最特殊的一位。自從他的親娘阿秀出了家,他就成了沒人疼卻有人踩的孩子。按清代祖制,皇子一落地,便有八個保姆、八個奶母,還有做針線的六人,漿洗的六人,管燈火的六人,管鍋灶的六人,一共是四十個人侍候。惟獨這位十三阿哥,卻只有十八個人。皇子入學,每人每月八兩銀子學費,他呢,也只有五兩。別說其他兄弟了,就連教阿哥上課的老師也不待見他。太子胤初對他雖然還算寬厚,卻並不同他交心。八哥胤禩對誰都笑模笑樣、十分親切,惟獨在這個十三弟面前,冷麵冷色,冷言冷語。九哥和十哥更不用說了,一個陰沉,一個粗俗,動不動就罵他是“野種”。胤祥也隱隱約約地聽到過母親阿秀的往事,知道她原是蒙古土謝圖汗王的公主。進宮之前和一個書生陳潢有過些瓜葛。但父皇都能容忍,阿哥們卻為何容不下他呢?如果不是父皇和四哥的保護,他胤祥恐怕早就被幾個阿哥整死了。所以胤祥從小就憋了一口氣,讀兵書,練武功,幻想著有朝一日馳騁疆場,立下赫赫戰功,堵一堵阿哥們的嘴。

  想著,想著,那位潑他一身洗澡水的姑娘的影子,突然出現在胤祥面前。這位姑娘與他素昧平生,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可倒像與他有什麼緣分一樣,一想到她,胤祥就有些心猿意馬。他睡不下去了,便索性坐了起來,見四哥還在打坐,便笑著說:“四哥,出門在外,何必那麼認真,一定要坐夠幾個時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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