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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沉吟思索了好大一會兒,又看了看桌上的銀票,才勉勉強強地說:“嗯——好吧。就委屈這位施主暫且住在本寺蘭若院內,齋飯,本寺自有供應,但你也要循規蹈距,不可犯了寺規。”

  穆子煦連忙起身相謝,老和尚叫了聲“阿彌陀佛”,便閉上雙眼,不再說話了。二人只好告辭退了出來。

  蘭若院是一排僧房,住了不少的小和尚。穆子煦來到這裡,胡亂用了一點齋飯,倒頭便睡。幾天的旅途奔波,昨天與魏東亭又徹夜密談,他實在是困了,一覺醒來,已是黃昏了。院外秋蟲卿卿,松濤陣陣,暮鼓之聲傳來,更增加了這寺院的神秘恐怖之感。突然,門一響,又進來一個人,穆子煦假裝睡著,偷偷地瞟了一眼,啊!原來是今早上在城門口賣藝的那個於一士!穆子煦心中怦然一動:好嘛,原來你小子也是個賊種。看來,是仗著身上的功夫來監視我的了。

  一連三天,於一士都是早出晚歸,上街賣藝。穆子煦也不和他多談什麼。第三天,穆子煦白天睡足了覺,養足了精神,單等晚上行事。將近半夜,聽見對面床上於一士鼾聲如雷,便悄悄地揣了匕首起身。誰知,剛一坐起,那於一士卻立刻醒了:“你要幹什麼!”

  “啊!哦——我出去方便一下。”

  穆子煦話剛出口,那於一士已經逼到床前,陰森森地喝問:“老實交代,你是幹什麼的?”

  “哎,老於,你睡糊塗了吧,我是香客呀!”

  “香客?哼,香客可不會幹那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事。告訴你,我打聽過了,南京、揚州,根本就沒有你的親人。快說,那個女的是你什麼人,好乖巧啊,那天一出廟門就找不見她了!”

  聽他這麼一說,穆子煦倒放心了,起碼鑒梅沒出事,賊人也不知道鑒梅和自己的真實身份。便也笑著說:“好了,好了,老於,別開玩笑了……”一邊卻在黑暗中拔出了匕首,突然出招,直向於一士胸前刺去。

  於一士忽的向後一倒,躲過了這一招,隨手打出兩枚鋼鏢。穆子煦沒料到於一士竟有如此身手,也連忙伏身躲過。剛一抬頭,卻見一條黑線直撲而來,一個猝不及防,手中匕首已被打落在地。那黑線一抖,轉過圈來,竟將自己的身子也纏住了。穆子煦這才悟出,原來於一士用的是一條軟鞭,可是,此時已經被他纏住,後悔也來不及了。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身形一晃早已來到面前。黑影中,穆子煦看清了,原來是前天街頭上碰見的那位吃狗肉的道士!只聽那道士嘿嘿一笑:“於一士,你能耐不小啊,還會捆人。我清風道士今天算開了眼了!”

  於一士剛要動手,那道士卻出手如電,一下子點到了於一士的大穴上,於一士“咚”的一下倒了。

  清風道人解下了穆子煦身上的軟鞭,便把於一士捆了個結結實實,又點了他的啞穴,一腳把他踢到床下。自己卻坐在床上。穆子煦趕忙過來施禮道謝,“多謝道長搭救之恩。只是小的不知,道長何以來得如此之巧。”

  清風道人嘿嘿一笑:“有緣自能相見,富易妻,貴易友,你不認得我了,我可認得你。”

  穆子煦聽到這裡,一機靈他想起來了。哎呀,這不是郝老四嗎?他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郝老四:“四弟,四弟,我的四弟呀!”淚水順著這剽悍武夫的臉頰流了下來。

  讀過本書第一卷的朋友,也許還記得。郝老四和穆子煦、武丹等人原來都是關東馬賊,因為結識了魏東亭,所以一齊當了康熙的侍衛,也都跟著史鑑梅的父親史龍彪學武藝。那年鰲拜把年幼的康熙皇上困在白雲觀,郝老四為救康熙和伍次友等人,和鰲拜親自談了條件。可是,鰲拜倒台之後,康熙發現了這件事,下旨讓郝老四自盡,卻被老道士胡宮山點了他的昏睡穴,用假死之法救走,改名清風,當了道士。此刻,郝老四見穆子煦動了真情,冷冷地說道:“哭什麼,當年的郝老四已經死了,我是清風道長。”

  一句話提醒了穆子煦,對,不能再叫他郝老四了。雖然事隔多年,郝老四仍然是康熙親自下旨要處死的欽命要犯,萬一走露了風聲,讓皇上知道郝老四還活著,不光是老四,就是魏東亭、武丹和他穆子煦,誰也逃不脫欺君之罪。

  郝老四見穆子煦平靜下來了,便說:“我早就注意上這個賊窩了,可是孤掌難鳴,所以一直等到今天,咱們到後面去看看。”

  穆子煦高興地說:“四弟,啊,不,清風道長,我知道一個秘密通道。”

  “是嗎?走。”

  穆子煦這三天在廟裡轉來轉去,早把路探熟了,便帶著清風道長來到了他們吃茶的那個“妙香花雨”齋。探了探房中無人,二人進去之後,掀開那幅達摩渡江圖,伸進手去,探查洞中暗門。忽然,穆子煦的手觸到了“鍾三郎大仙”背上的那支玉笛,只聽裡面一陣吱吱嘎嘎的輕微響動之後,暗門開了。清風在前,穆子煦在後,二人沿著狹窄的通道,一直往前走。不一會兒,似乎來到一座佛堂下面,隱隱約約看見上面有燈光,還聽見有人說話。穆子煦馬上就從聲音中聽出來了,正在說話的是那天接見他和史鑑梅的老和尚:

  “啊,楊舵主,這些年來,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卻仍然鍥而不捨地干。恕老僧直言,你覺得,你能坐上金鑾寶殿嗎?”

  “楊舵主!”一聽這名字,穆子煦和清風都大吃一驚,原來假朱三太子楊起隆果然在這裡,而且果然仍在活動!穆子煦用匕首將頭上的地板撬了個fèng,扒在fèng上一看,簡直把他嚇壞了。當年楊起隆在北京造反時,他曾見過這個人,那是個英俊漂亮、瀟灑倜儻的美少年啊。可是,如今再看他,又黑又瘦,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令人可怕的刀疤。這,真的是他嗎?

  就聽楊起隆一陣冷笑:“哼哼哼,並不是我要坐什麼金鑾寶殿,而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想當年,鍾三郎香堂百萬之眾,一夜之間全軍覆沒。我,我恨死了康熙,恨死了他手下的那一班人,好嘛,他康熙別以為文治武功樣樣得手,就要來南巡,就要風光排場地來南京遊玩。哼,到時候,這後山上的紅衣大炮一張口,他康熙也得上西天。哪怕我與他同歸於盡,也算報了仇了!”

  老和尚沉吟一下說:“楊舵主,你的志氣我佩服,不然的話,我也不會來到這裡,惟你之命是聽,安排下這一切。不過——這高僧示期坐化的事,非同兒戲。一次、兩次,可以哄住不少人。康熙行期未定,再幹下去,我擔心會露出破綻啊。”

  “哎,這你不必害怕,有葛禮這位國舅爺為你們當後台呢。只要各位手腳乾淨,不會出事的。老百姓懂什麼,你沒看見,越是示期坐化的和尚多,人們就越是相信嗎?哎,今晚要歸天的那個性泯和尚預備好了嗎?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到江邊去看看了。”

  “舵主放心,一切安排均已妥當。那個形跡可疑的人,我已讓於一士去結束他了。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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