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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代賠笑道:“回爺的話,已經問出來了。明相送的一金一玉兩把如意,一副大理石壽比南山圖——奴才尋思著老佛爺最是虔信我佛,江寧鹽道獻的那尊渾金觀音有七百多兩重,儘自抵得過了。只不過如今又多了個高相,不曉得他送什麼東西……”

  “罷了。”索額圖說道:“高士奇那頭不必耽心,他才進上書房,官品不過郎中,再能摟錢,一時半刻就比得上我們了?”說罷便回房安歇。

  休息一日,第三天是會閱博學鴻儒科試卷的日子,索額圖起了個大早,至西華門落轎遞牌子進大內。因見李光地從裡邊出來,索額圖便站了問道:“這麼早就進來了?急急忙忙地到哪去呢?”李光地熟不拘禮,只拱手一揖,說道:“昨晚主上命我起糙一份給施琅的詔諭,因不懂軍事,在文華殿查閱史籍,直忙到天透亮兒才算交差。皇上因還要留下看看,命我回去歇息,下午再來面聖聽諭。”索額圖聽了一怔,說道:“這會兒皇上已經臨朝了?大臣們都來了沒有?”

  “中堂不必去乾清門,”李光地笑道:“皇上今兒在養心殿閱卷。昨個兒中堂沒來,主子和高士奇、熊相一起去看了暢春園,說要從魏東亭海關上撥幾百萬重修起來,給老佛爺做頤養之地呢!”索額圖聽了心中不禁懊悔,不該貪一日悠閒,口中卻道:“我這些時太累,主子特許我休假一日呢——你去了沒有?”“去了的。還有查慎行他們一干翰林,陪著主子作詩解悶兒。”二人說著,見高士奇帶著兩個小廝抬著一件東西過來,索額圖便笑道:“我還以為只我一個人來遲了呢!你這帶的什麼東西,還用黃綾子蓋著?”

  高士奇笑道:“獻給老佛爺的壽禮——中堂甭看,不過是花兒糙兒的。我是個窮酸書生,可比不了您和明相。”說罷,雙手捧著那盆蓋著的花,跟著索額圖來到養心殿,李光地逕自打轎回府去了。

  養心殿中鴉雀無聲,高士奇悄悄把花放在丹墀下,小聲對索額圖笑道:“這回中堂和明相可是騙了我們,竟白歇了一日!昨個兒從暢春園回來,主子就叫我和熊相看卷子,直到半夜才回去呢!”索額圖聽說明珠也沒有參與閱卷,心中略微放心,只一笑,高士奇已是挑起帘子,二人一前一後進來。

  康熙拿著一張名單,皺著眉頭正在沉思,案頭推著三疊卷子齊整放在一邊,下頭熊賜履和明珠二人都端坐在木機子上靜等康熙垂問。康熙聽見簾響,一轉臉見是索額圖和高士奇進來,便笑道:“索額圖來的正好,嚴繩武的卷子是你收存的,是不是失落了一頁?”

  “回萬歲的話,”索額圖忙答道:“嚴某隻寫了一首詩,《璇璣玉衡賦》竟沒有作,所以少了一篇兒——這事何等重大,奴才焉敢糙率?”

  康熙看著熊賜履笑道:“怪不得你這份單子上一二三等都沒有嚴繩武。”

  明珠說道:“嚴繩武乃是大儒,故意脫漏試題不做,實屬不敬。奴才以為熊賜履將他取在等外,實在允當。”

  康熙啜了一口茶,蹺腿坐在炕沿上,笑道:“這些卷子中,脫漏試題的有,押錯詩韻的也有,模稜兩可的有,含沙she影的也有,他們都是識窮天下的當代大儒,豈有寫不出賦、押錯了詩韻的道理?哼,他們本來就不想來考,所以就在考卷上用錯字、押錯韻。朕若按卷子發落呢,可可兒就把最出名的人都落了榜,天下人誰會相信是他卷子不好?只說朕不能識人!如若糊塗取中呢,鴻儒們又要暗笑朕沒有實學,看不出卷上毛病兒——論其用心,他們待朕甚是刻薄的……看來不能只憑一場考試就讓他們就範呀!”

  明珠聽了,不由憤憤地說道:“這叫不識抬舉!請萬歲將這些人的卷子以邸報印行各省,讓天下都看看他們的錯誤,凡錯格、違例、犯諱、誤韻的一概黜落不取!”索額圖也道:“明珠說的有理!”熊賜履卻暗自嘆息,果真如此,這場博學鴻儒科取中的便差不多全是二流人物了。康熙因見高士奇不吱聲,則問:“高士奇,以你之見呢?”

  “奴才以為應一概取中,這是沒考之前議定的。皇上原知道他們不肯應試,生拉硬扯來的,有什麼好心緒作詩寫文章?但也有偶爾筆誤的。這樣一弄,大名士盡都名落孫山,與不辦博學鴻儒科有什麼不同?前頭千辛萬苦預備多少年,豈不白費了?他們回去當然不敢罵街,但皇上卻落了個不識人才的名兒,也確實糟蹋了人才……所以斷斷不可用平常科舉格局求全責備,竟是全部取足名額,便是等外的也一概授官。不願做官的,也給個名義,算是致休……”

  “就這麼定了!高士奇,你再細閱一遍,凡有乖謬之處一概用指甲劃出,寫得好的加硃筆雙圈!——傳旨,高士奇著補博學鴻儒科一等額外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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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賀聖壽恭獻萬車青 治大河矢志永不移

  十五 賀聖壽恭獻萬車青 治大河矢志永不移

  康熙皇帝在養心殿召見眾大臣,商議披閱傅學鴻儒科試卷的事,他指著堆放在案頭的卷子說:“你們瞧瞧,他們都是些名家大儒,可是卷子裡竟然出了這麼多的毛病,寫錯字的、押錯韻的、用錯格式的、忘了忌諱的,看來,硬把他們拉進京城,強迫考試,並不能收盡他們的心啊!”

  接著便議論到雲南軍情,康熙興致勃勃,說了足有半個時辰,又道:“昨天接到雲南奏摺,吳世蟠已經自盡。朕已命人傳旨送他的頭到北京,怕只怕天氣太熱,路上就爛壞了,倒可惜了的!”聽得眾人無不失笑。熊賜履卻皺著眉頭說:“已收復了的失地,得趕緊派能員安撫,這不是玩的——大兵過境之後,往往搶得寸糙不生,老百姓餓急了恐生變故。沒有地方官,任著軍隊搜刮,斷乎不可!”

  “這樣——”康熙轉臉對明珠道:“叫吏部從速選一批州縣官,要清慎些的,也不用陛見,直接派往雲貴當知府;縣官從這次北闈進士裡頭選。現在就擬派一名觀察使,帶上兵部吏部兩家文書,視察雲貴軍民吏情。有縱兵為匪者,就地處置!”

  明珠不禁一怔:“這會兒就辦?”

  “嗯,即刻就辦!這種事情想到就得立刻辦。傑書在福建用兵,留下的民政叫人頭疼,弄得姚啟聖親自帶戈什哈下鄉剿匪保民。有了前車之鑑,雲貴的事要辦得穩妥一點——這是你吏部的事嘛!”

  明珠皺著眉沉吟著,他真的有點犯難了。若說他口袋裡沒有合適人選,那也不是實情。遴選在京三品以上閒散官員,他立即能提出十幾個來。無奈此時是選觀察使到邊遠地帶,是四品官,當然得從五品六品中去選。這些日子忙得發昏,連吏部也沒去,一時之間,哪裡搜尋得來?猛然間他想起高士奇給他推薦過一個叫“徐球壬”的人,除了他還想不起別的人來,乾脆就推薦他得了。當康熙目光再次掃向明珠時,明珠無可奈何地咽了一口唾沫,點頭嘆道:“若論在京待選的五品官,倒有三十多名,但不是老弱,就是疲軟,或者吏情不熟。奴才思忖了半晌,覺得徐球壬比較合適……”接著將徐球壬的履歷、職名說了一遍,末了卻道:“這個人奴才原也不熟,是高士奇推薦的,想來一定是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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