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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培公陡然一驚:“啊?聽話音此人定是吳三桂派來的,他還要盤問,城內的張建勛卻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啊,好好好,老朋友來了,先生,您好啊!”

  周培公又是一驚,詫異地問:“怎麼,你們認識?”

  那人從背上抽出一柄玉蕭拿在手中撫弄著,嘿嘿一笑說道:“不才汪士榮,待從雲南趕來看望幾位老朋友。想不到咱們兩國來使,竟要一同走進這平涼城了。請吧!”

  大清的撫遠參議將軍周培公和吳三桂大周朝的謀士汪士榮,雙雙來到平涼,又同時並轡入城的消息,轟動了全城。軍士們都想看一看,他們此行。究竟會為這支連遭慘敗的大軍,帶來什麼樣的命運。

  王輔臣此時的心境十分複雜。剛才,東門口的兵士來報,說是周培公要入城見他,他的心裡又喜又驚,喜的是這一下抓住了燒死王吉貞的仇人,可以為兒子雪恥復仇了;驚的是周培公竟有如此的膽量,竟敢在這樣的時刻,隻身一人闖入這已經殺紅了眼的平涼大軍中。他派人在外邊支起了一口大油鍋,點著乾柴燒旺了火,準備著一言不合就把周培公拋入油鍋,活活地烹了他!可是汪士榮怎麼也來了呢,他為什麼又偏偏和周培公遇到了一塊呢?他們兩人各保其主水火不容,假如在這裡爭執起來,自己又將怎樣調處呢?

  此刻,龔榮遇的心境也是十分矛盾。從長遠說,他希望培弟能說服王輔臣,投降反正歸順大清,既逃脫全軍覆沒的命運,又能與培弟、與老母團圓;但心裡卻又不希望培弟冒生命危險進入之虎穴狼窩。當他聽到王輔臣下令支起油鍋,又看到這蒸騰而起的油煙時。他的心收緊了,連忙走到王輔臣的面前;懷著深深的關注勸說道:“大帥,康熙皇上和吳三桂兩家,對我們都有恩有怨。這次交戰,我們的損失太慘重了,對以後的事,不能不多留條後路,汪士榮這個人,內含狡詐,言而無信,咱們已經上過一次當了。雖然他說已經帶來了援兵,可援兵在哪幾呢;即或真的有援兵,能保准打敗圖海嗎?我們不能不多個心眼呀!”

  “嗯,兄弟你不明白,我們剛打了敗仗,若果就此投降,結果會是怎樣呢?我不得不為將士們著想啊,何況吉貞他已經……咳”

  王輔臣說不下去了,龔榮遇深情地說:“大哥,我明白你的難處和苦處。這樣吧,把他們請進來,不管是什麼話讓他們都說完,咱們再慢慢商議個辦法。既然兩家都來了,總是多了個可供選擇的機會。大哥,你看這樣好嗎?”

  王輔臣沒有馬上回答,他心裡明白,一來龔榮遇說得有道理,二來眼下城中只有不到七千人。這些人又大部分是龔榮遇的部下,他的話自己能不聽嗎?沉思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話來:“傳令,放炮,開中門,迎接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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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出奇謀浩氣驚四座 入險地正言說愚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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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輔臣的總督行轅中門洞開,兩行錦衣花帽的親兵,在甬道兩旁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幾十名中軍護衛,舉著寒光閃閃的大砍刀,組成了一條刀胡同,正堂前邊的天井院子裡,支著一口大鐵鍋。鍋下烈焰熊熊,鍋內滾油翻騰。柴煙、油煙混在一起,把好端端的一座院落,薰得烏煙瘴氣、陰森恐怖。

  周培公看著這故作威勢的排場,不覺暗暗一笑。他整整衣衫邁著沉穩的方步,穿過刀叢劍林,昂然走到正堂。

  汪土榮知道,王輔臣這一套是擺給周培公看的,所以心中十分坦然,待武士們收了刀劍之後才微笑著走了進來。一見面,就是熟不拘禮的熱情問候:“啊,輔臣兄,久違久違。各位老朋友都好啊!一別數年,輔臣兄還是這樣凜凜虎威、烈烈英風,真是可敬可佩呀。汪士榮今日特率五萬精兵,與輔臣兄會獵於平涼,振漢家之威風,滅夷狄之銳氣,把圖海這老匹夫好好地收拾一下……”

  他說得熱情洋溢,也說得慷慨激昂,可是除了張建勛之外,別的人卻都反應冷淡。王輔臣沉著臉把手一揮,止住了他的嘮叨,突然向周培公怒聲問道:“你是誰,進了我這督軍行轅,怎麼連個名字都不報,難道是個不知禮法的狂妄之徒嗎?”

  周培公神情自若地瞟了一眼王輔臣,帶著輕蔑的微笑開口了:“王將軍這是在問我嗎?不才乃荊門書生周培公,也就是你剛才傳令要‘請’的周先生。將軍既然說了‘請’字,又這樣看重禮法,那麼對你請來的客人,就當以禮相待。為何堂下擺了這刀叢油鍋,堂上又是如此地倨傲不恭,慢說上邦天使不拜下國諸候,即令是平民相交,將軍這樣做法也不合主人之道吧?”

  上來的第一個回合,王輔臣就被周培公這又挖苦又責怪的話打敗了。他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來:“哼。好一張利口,好一個說客。汪先生,你請坐,我先請教一下這位周先生:你我兩軍對壘,勝負未分,你進城見我,有何要事呀?”

  “什麼,勝負未分,哈……,將軍以三萬訓練有素的精兵與我開戰,交手三次,十損七八,如今,將軍固守這彈丸孤城,內無糧糙外無援兵,只要我們圖大將軍一聲令下,立時三刻,平涼就將化為一片焦土。請問將軍這‘勝負未分’幾個字,又是從何談起呢?”

  周培公這次進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他知道要想叫馬鷂子王輔臣投降,就決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只能鎮之以威,曉之以理,先打掉他的銳氣,滅了他的威風,才能收到預期的效果。進了轅門之後,他見到王輔臣和張建勛對自己和對汪士榮明顯地採取了不同的態度,所以自己也拿出天國重臣的威勢來。兩番對話,都是用了咄咄逼人的口氣。

  果然,王輔臣被激怒了。他“啪”地一聲拍案而起,用顫抖的手指著周培公喝問道:“我來問你,劉春所帶的一千騎兵,可是你施用jian計,致使他全軍覆沒的?”

  “噢,不不不,君子不掠人之美。此乃圖海大將軍親臨指揮。”

  “那麼涇河大戰呢?”

  “圖大將軍乃我三軍主帥,自然也是他的功勞。在下職司參議,當然也要盡一份微薄之力。此一戰,令將軍報兵折將,當年雄威丟失殆盡,而在下不習武,不知兵,在緊急關頭,卻為將軍放開一條生路,實在慚愧得很哪!”

  聽著周培公的奚落,王輔臣怒不可遏了:“我再問你,火燒虎墩的毒計,出自何人?”

  “哦,將軍不要這樣怒氣衝天。兩軍相遇,豈有不想取勝之理。虎墩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用火燒,又怎麼能奪到我軍手裡呢?昔日諸葛武候就善用火攻,學生不過是讀史書而有得,步先賢之後塵罷了,倒讓將軍誇獎了。”

  周培公正在侃侃而談,不提防王輔臣卻突然衝到了面前,顫聲說道:“好,你承認了就好。我兒子王吉貞慘死在你的手裡,今天我就要你給我的兒子償命!看見院子裡的油鍋了嗎?你剛才說得很對,我這平涼孤城,確實是內無糧糙外無援兵,馬上就要被你們攻破了。可惜的是你不能再去皇上那裡請功領賞,卻要葬身在這油鍋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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