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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咱別瞎猜了。快走,讓主子等著不大好。”

  二人快馬揚鞭來到右門口。熊賜履、索額圖、明珠已經等候在那裡了。他們也是奉了皇命來的。五人一起,遞了牌子進去。太監出來傳旨,叫他們到養心殿見駕。

  一行五人剛在殿門口跪下,就聽康熙在裡邊高聲說道:“快起來吧,大冷的天,都免禮了。熊賜履有歲數了,更可以免禮!”

  待他們進來,康熙又是賜座,又是賜茶,還興高采烈他說著:“好一場大雪呀。麥蓋三床被,枕著饅頭睡。明年又是個豐年!”

  看到皇上如此高興,又加上殿內暖和,五個人都覺得心裡暖烘烘的。又聽康熙吩咐:“魏東亭,你帶著人到殿外侍候,閒人一概不許入內。今個朕要給你們派個硬差使。”

  一邊說,一邊指著龍案上二尺多高的一疊文書:“朕自即位以來,從沒有積過這麼多的案卷。這裡邊禮部、刑部、戶部的都有。你們分頭去看,批過了朕再過目,然後由周培公再抄寫出來。我們君臣幾個坐他個通宵如何?辦不完明晚再辦!”

  熊賜履聽了笑道:“皇上勤政原是好的。這麼點案卷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不妨讓臣等先看了,寫出事由、批覆節略,主子再看就省勁多了。主子只管安睡,明晨五更臣等辦完了再驚動聖駕。”

  康熙一笑,也不答話,自取了一份去批閱。周培公挽袖磨墨預備謄繕。這四個人對視一眼,忙都各取一份回座。掌燈的宮女在各人面前又添一支大燭,康熙身後比別人多加了兩盞宮燈。殿中剎那間靜了下來,只聽見翻紙聲。

  大約到二更未,五個人才各自批完。熊賜履、明珠、索額圖和圖海陸續輕輕起身,悄悄將案卷送回原處。康熙將自己批過的公文交給周培公:“該你忙了。讓他們幾個先打個盹兒,朕若有疑問難決之處,再把他們叫起來商議。”說著,便拿起熊賜履等人批過的公文,仔細審著。

  大殿上又沉靜下來。只有康熙和周培公一個目不停視,一個手不停寫。其餘四個哪敢“假寐”,端坐在一旁註目康熙。大家心裡都很感動,康熙的勤政,早就聽太監說過,自己平日也有感受,可是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絲毫不苟。熊賜履不禁暗想:“就是唐太宗那樣最勤政的帝主,也未必會做到如此勵精圖治!”

  忽然,周培公離案而起,捧著一份康熙批過的公文走上來說:“萬歲,奴才今夜謄繕的案卷,已有七府免了錢糧,這可是個中等省份了。以奴才愚見此類事眼前還不宜過寬。”

  康熙聽了沒有馬上回答。看來他的內心十分矛盾,喝了一口茶,才慢慢說道:“朕並非沽名釣譽,恨不得天上掉下幾庫糧食來才好。但眼見春荒將至,百姓總得有充飢的東西才行啊,有吃的便有法度,不然,會出更大的亂子——百姓,是不能得罪的!”

  因為夜深人靜,君臣間的這些對話,在殿外值勤的魏東亭等人,聽得清清楚楚。魏東亭心中不由一熱。猛然間,一個人影從養心殿房脊上落了下來。這個人輕功極好,落地之時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只見他身披白色斗篷,借著積雪的掩護,一動不動地伏在那裡。魏東亭渾身汗毛倒豎,大叫一聲:

  “大膽野賊,競敢入宮行刺!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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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感忠良義釋打虎將 蓄叛奴密遣下毒人

  二十八 感忠良義釋打虎將 蓄叛奴密遣下毒人

  夜半時分,康熙正和幾位大臣議事,守在殿外的魏東亭突然發現,一條人影從房上跳下,悄然無聲地落在雪地上,伏在那裡一動不動。魏東亭大叫一聲:“大膽狂徒,膽敢人宮行刺,來人,拿刺客!”

  守在門外的侍衛們“唰”地一聲,一齊拔出劍來。犟驢子一個箭步跳到當院,預備廝殺。狼譚和穆子煦卻飛身一躍,上了台階封住殿門高叫道:“聖上不要慌,有奴才等護駕!”守在垂花門日的十幾個侍衛“砰”地一聲將院門關死。然後挺刀而入,將養心殿護得嚴嚴實實的,緊緊盯著那伏在雪地里的刺客。自大清開國以來,刺客入宮行刺的事,這還是頭一遭。侍衛緊張,殿內君臣六人也被外面的動靜驚呆了。康熙的心頭突突亂跳,好半天,才鎮定了下來。離開御案向殿外走去。熊賜履等急忙上前攔阻:“陛下,保重聖體,不可涉險!”

  “走開!我大清以武功開業。祖宗馳騁於百萬軍中,尚無懼色。朕在深宮大內,侍衛環列之中,難道還不敢見這小小的刺客嗎?”他推開眾人,大步跨出殿門。

  那個伏在地上的刺客,見康熙走來,連連叩頭,口中高呼一聲:“萬歲!”魏東亭和周培公心中一動:“啊,怎麼是他,廉熙也聽出來了,他吃驚地問:“噢,是保柱啊。怎麼,你是來行刺朕躬的嗎?深宮高牆,侍衛如林,又下著大雪,你好一身輕功啊!”

  魏東亭和眾侍衛見皇上出來,刺客又露了面目,更是緊張,早在康熙面前,排成人牆。但是皇甫保柱聽了康熙的話,卻忽然放聲大哭,一邊哭著一邊將懷中利刃,袖裡飛鏢,還有匕首撓鉤,全都掏了出來,拋在雪地上:“聖上,皇甫保柱枉為七尺男兒,有眼無珠,不識聖君,卻錯投了jian雄,做出誤國害民之事,愧見聖顏。”他一邊說,一邊拾起刀來,橫在頸下:“今日,罪臣願將一腔熱血灑在聖躬駕前,以贖罪愆。”

  “慢!”康熙大叫一聲,“朕還有話呢,你聽完再死不遲。”皇甫保柱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看著康熙,殿前眾人,也都屏息靜聽,“你自稱是七尺男兒,烈烈丈夫,既有報國之志,又知錯投了梟雄,為何不肯改弦更張,將功補過,卻非要作出脂粉女子之態,凡夫俗子之相,這難道是大丈夫本色嗎?”

  皇甫保柱淚流滿面,連連叩頭哽咽著說:“皇上教訓,罪臣銘記在心,並有下情向皇上奏明。魏軍門,請過來綁了罪臣,好入殿見駕請罪。”魏東亭正要過去動手,卻聽康熙大喝一聲:“虎臣,退下。”說著,走下台階,雙手扶起皇甫保柱,駕著他向殿內走去。可是,一進殿門,皇甫保柱卻掙脫了康熙,伏在地上,叩頭出血,嚎啕大哭,再也拉不起來了。

  熊賜履感慨萬千,侍侯著康熙在龍床上坐定,又走到保柱身邊勸道:

  “皇甫先生,剛才皇上的話你要好生想想,你今日橫死階前,固然也算捨生取義,但元兇首惡俱在,天下禍根未除,撒手一去,算不得盡忠啊!”

  “大人說得是。”保柱顫聲道。今夜發生的事,他一直覺得似乎在噩夢中,此時才清醒過來。他知道,死,固然是不值得,沒價值的,但如果不死。又怎麼活著出去見吳三桂呢?

  康熙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一笑說道:“你休要戀吳三桂的恩,他那些虛仁假義只能收買血勇之徒的心,真正品德端正的人是不會永受欺騙的,他不過是一具只會用金錢美色、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的行屍走肉!前天在吳應雄那裡,朕一見到你,便為你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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