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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若虛披好衣服,緩步走來:“鄒總管前幾日送來的。”他想起鄒總管送來時一臉的詫異,怎麼也不明白這方硯好端端地怎麼會跑到自家的當鋪去,那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倒是有趣。

  點了些水入硯,寧望舒撩了袖子,邊研邊笑道:“我現在看見它還心疼呢,想起當初居然五百兩就當掉了。”

  “這不稀奇,遇上不識貨的,便是只當五六十兩銀子也是有的。”

  “我當初便只想當五六十兩,沒想到那當鋪掌柜居然給了我五百兩。你說那不識貨的可就是我了。”她嘻嘻一笑,忽想起一事,“那王瑞將西林外那塊地押給你,你豈非也是不識貨?”

  南宮若虛笑而不答。

  “三萬兩銀子……”她此時方隱隱覺出蹊蹺之處,“你說西林外那塊地不值三萬兩,那王瑞明知不值這個價,何苦要這麼高的價?”

  “想是他缺錢缺得緊。”

  他淡淡道,從筆架上挑了一支紅杆小狼毫,又從旁取了素箋,展平,用玉兔紙鎮壓好。

  “可他怎麼會缺這麼大筆銀子呢?”她皺眉深思,手上研墨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只覺得疑雲就在將散未散之際,卻又不知從何破解,“你說……他是因為籌到銀子才死?還是因為未籌到銀子才死呢?若是籌到了銀子,為何綢緞莊卻經營不下去了?若是沒籌到銀子,好端端的又怎麼會死?”

  “你光這麼想是想不出來的。”他瞧她眉頭越皺越緊,笑道,“明日我讓人打聽下,先弄明白他為什麼缺錢,只怕就有了頭緒了。”

  “打聽的出來麼?”

  “姑蘇地界不大,商戶也有限,何況是缺錢這種事情,若要瞞著人不知,還難得很。”

  “如此甚好,”她喜道,“我怎麼老是忘了你家是經商的。”

  他提筆蘸墨,笑道:“現在,你該告訴我,我該如何稱呼你師父才好?”

  第四十四章

  “正是這個為難呢,我師父的名字不好聽,他最不喜歡人家稱呼。”她皺眉想了想,“他自號點蒼居士,你就這麼稱呼吧,想必他不會介意。”

  “點蒼居士?難道你們住的那座山是點蒼山了?”他奇怪道,她是蜀中人氏,可點蒼山明明在大理,

  寧望舒搖了搖頭,笑道:“才不是!我們住的那座山叫牛頭山,只是若呼‘牛頭居士’未免不雅。師父常聽人說點蒼山好,自己便跑去逛了逛,回來後就給自己取了這號。”

  南宮若虛聽了不禁宛然:“你師父倒當真有趣。”

  兩人正說著,忽聽一人自門口笑道:“大哥今日好雅興!竟舞文弄墨起來。”

  抬頭望去,正是南宮禮平,他跨進來笑道:“大哥!你先前許了我的字什麼時候才寫?我那屋子匾上可還空著呢。”

  “不急!我還沒想好寫什麼呢。”南宮若虛邊寫邊笑道,“你那匾額可是大事,我怎麼敢貿然下筆。”

  寧望舒看他右手寫字也微微有些吃力,寫下的小楷卻字字周正,圓潤靜謐。不過片刻,他額頭上已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是不是很累?”她心疼道,“不如還是我來寫吧。”

  “不妨事的,雖然吃力些,但這事說什麼也得我來。”他對她笑道,“薛大夫也說練字對我有好處,只是我日裡太懶,總也想不起提筆。”

  南宮禮平聽了好奇,轉過桌子,想瞧瞧哥哥在寫什麼。

  “點蒼居士?”他奇道,“我怎麼沒聽說過?”

  “是我師父。”寧望舒淡淡笑道。

  “哦……”南宮禮平再看下去,便明白了。

  自那夜之後,他自己也思量過:大哥對這姑娘已是傾心相許,拋開別的不說,自己敬他愛他,自然不應拂他之意。何況大哥也許時日無多,自己只求他能舒心歡暢,別的又何須計較呢。

  如此這般想開,他自然不會再為難寧望舒,想了想,只笑道:“既是寧姑娘的師父,光一封信未免寒磣,不如我再列張禮單,讓人採購齊了一併送去。要不然,人家以為堂堂南宮大少爺連這點誠意都沒有。”

  寧望舒聞言,急道:“二少爺,我師父並非重利之人,一方素箋足已,不必麻煩。”

  “寧姑娘不必客氣!這可是我大哥的終身大事,自當鄭重才是。”南宮禮平笑道。

  看他笑得心無芥蒂,她微微一怔。原以為這位二少爺對此事會有異議,卻沒料到幾日不見,南宮禮平態度已然改變。

  “禮平說的對,”南宮若虛想了想,笑道:“確是應當如此。也許區區薄禮,你師父未必看得上,只求他能明白這份誠意便好了。”不等寧望舒開口,便吩咐禮平道,“該用些什麼東西,我也不大懂,你替我看著準備吧。”

  南宮禮平嘿嘿一笑:“我辦事,你放心便是!你若著急,我現下就去辦。”

  “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里。”南宮若虛聽出弟弟話中的弦外之音,不由微窘,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再替我打聽一事。大半月前,王瑞是為了何故缺錢要抵押地產?

  “王瑞家?”南宮禮平皺皺眉頭,不在意道:“我早些時候便聽人說起過,王瑞死了之後,他家現下連綢緞莊都關了。據說是和太湖水寨有關係,多半是欠了銀子,太湖水寨那幫子可都不是什麼善碴,也難怪他急著抵押地產。”

  “太湖水寨?”這倒是寧望舒所料未及的,“怎麼太湖水寨也會和他家來來往?”

  “這不稀奇,太湖水寨也算是太湖水路的一霸,許多商家運貨都要同他家打過招呼。他家銀子雖多,倒有大半是不義之財,大概虞老爺子年歲漸高,覺得不是長久之計,所以這些年來,他家又在陸上置了不少產業,這些商家都還讓他幾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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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你是說王瑞與這太湖水寨有生意上的往來?”

  南宮若虛沉聲問道,同時擱下筆,輕輕握住寧望舒的手,示意她莫要著急。

  “說有往來也未必,替太湖水寨打理這些生意的是堂主劉思危,此人……”他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此人,“此人手段頗有些不上道,又仗著虞老爺子在背後撐腰。前些時候還聽說他在放利錢,似乎惹了些麻煩。”

  “劉思危?”寧望舒望向南宮若虛,道,“是不是那天我們在船上見過的?和虞清在一起的那個人。”

  “應該是他,我記得當時林家少爺引見時,說他是太湖水寨的堂主。”

  南宮禮平聽他們對話,只弄得一頭霧水,奇道:“是中秋那天的船上嗎?我怎得沒看見他?”

  “不是那天。”

  南宮若虛淡淡笑道,卻不願多做解釋,與寧望舒目光交錯,儘是滿滿的暖意。

  看他倆模樣,南宮禮平也隱約明白了幾分,雖然不知是何時的事,但哥哥不說,他自然也不好問。

  “大哥怎得突然對王瑞家有興趣?”他奇道。

  “王瑞死得突然,我覺得奇怪。”

  南宮禮平撓撓腦袋:“說來也是有幾分蹊蹺,好端端的怎麼會被劫道的殺了。後來我又聽人說,雖然銀票都被搜颳了去,可偏偏他身上的玉佩卻未解了去,那玉佩可是上等羊脂白玉,這不是奇了嗎?依我看,多半和劉思危脫不了干係。”

  “禮平!”南宮若虛沉聲道,“你這話,到了外間可莫要混說。”

  南宮禮平忙道:“大哥你放心便是,這個我自然有分寸。”

  寧望舒在旁一徑出神,那夜在船上,她對劉思危的印象並不是很深,現下怎麼也想不起他究竟是什麼個模樣;又想,此事怎麼和太湖水寨扯上關係,那虞清一見她就喊打喊殺的,倒真是令人頭疼。

  南宮若虛見她目光複雜,腦中不知在思量何事。之前虞清對她甚有敵意,他也是知道的,現在此事扯上太湖水寨,他不由要替她擔心起來。

  “大哥,我先去擬張禮單,回頭送來給你瞧瞧,你要覺得可以,我再讓人採買去。”看他們倆眼中只有彼此,南宮禮平只覺自己好生多餘,忙笑道。

  “好。”

  南宮若虛頷首,看弟弟轉出屋去,方對寧望舒道:“太湖水寨在姑蘇多年,我瞧你……還是莫要去招惹他們才好。”

  “我幾時說要去招惹他們了?”她微微一笑,安慰他道,“你莫擔心,你弟弟也不過是聽了些傳聞,未必就和他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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