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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那身花繡這般好看,銀鞭舞得也好,她知道他絕非尋常人等,竟不料是六扇門的人。

  這些官府中人,還是少打交道為好。想到此處,阿落晃晃腦袋,揪著麵團算了算日子,今日是初五,鎖龍里每月初十有一次趕大集,貨郎張大哥估摸著初六或初七來。此時正值初秋,稠膏簟初長,摘采來,洗去泥,用開水燙一下,加上精鹽,再澆上黃酒,用小火慢燉,味道自是再好不過的。她思量著,好好燉一鍋湯,請張大哥多嘗嘗她的手藝,說不定他會覺得能娶到她是個福分,嫁妝短些也不計較了。

  幾日光景平平滑過,到了初八,阿落未見到貨郎張大哥,卻瞧見另有一位虬髯者擔著貨郎挑子,那挑子上的桃木有塊月牙形疙瘩,極好辨認,正是張大哥的挑子。

  “這挑子?不是張大哥的麼?他怎麼沒來?”她放下雞絲麵,朝虬髯者奇道。

  虬髯者似未料到她認得這挑子,楞了下道:“嗯,他不做了,把挑子盤給我。”

  “不做了?!”阿落又是失落又是奇怪,追問道,“為何不做了?上月他還說會有西域香料帶來,怎得就突然不做了?”

  虬髯者不耐煩起來,作勢欲摔筷子:“你這婆娘好生囉嗦,我怎知道這些!到底讓不讓人吃麵。”

  “你吃便是了……”

  阿落不好再問,只得訕訕而歸,站在鍋旁下面,不時地拿眼瞟那位虬髯者。正巧看見周捕頭和宋捕頭挎著刀經過攤前,阿落正遲疑著,便看見宋越轉頭往麵攤上淡淡掃了一眼,只是他的腳步未做任何停留。

  虬髯者吃完面,擔起挑子走了。阿落頗悵然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到了午後,鄰鎮有人挑著又糯又粘的黃饃來賣,阿落知道細仔娘愛吃這個,便買了四個包起來。如果是等收攤才帶回去,又恐太晚,細仔娘吃了多半要積食,她托旁邊賣乾貨的齊大娘幫忙照看著麵攤子,自己往家裡送去。

  進了竹籬,行至屋前,剛要推門,忽然聽見裡頭傳來細仔娘的聲音——“……十幾年前的事情,我都已經不記得了。”

  屋裡有人?阿落楞了下,手在半空中停住,緩緩縮了回來。

  裡頭有男子冷笑一聲,低啞道:“我找了你十幾年,你以為說一句不記得,就能把我打發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阿落微皺起眉,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便悄悄貓腰想繞到另一側窗口去瞧瞧。剛繞過去,便瞧見有一人已在牆外窗邊,長身而立,偏頭看向她,目光銳利……

  是宋捕頭!

  阿落吃了一驚,只張著嘴干瞪著他。

  宋越朝她打了個莫要出聲,轉頭接著側耳細聽屋內動靜。阿落在旁很是猶豫了下,雖說他是個捕頭,可縣太爺也沒說捕頭就能聽別家的牆角。

  這時聽見裡頭傳出男子聲音:“別的事我都可以不問,可當年的那批金錠,到底在哪裡?”

  細仔娘平靜無波的聲音:“你怎得不想想,我如果有那批金錠,還會住在這裡度日麼。”

  “當年你和金錠一塊兒消失的!金錠不在你這裡,還能在哪裡!”

  男聲已然有些不耐煩,這語調讓阿落騰地想了起來,是那個虬髯貨郎!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法子麼?”裡頭又傳來虬髯漢子狠戾的聲音,“我知道賣面的小娘皮是你家……”

  細仔娘冷冷打斷他道:“她是我在路邊撿來的,圖個端茶遞水燒飯做菜,權當她是個丫鬟罷了。你便是殺了她,我也不過是多費些買丫鬟的銀子。”

  聽到這句,阿落楞住,心道:細仔娘平日裡嬌嬌弱弱絮絮叨叨,未料到關鍵時刻靈光得很,為了護住自己,這麼絕情的話也說得出來。

  宋越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臉沉思,只道她是在傷心。

  “你果然還和當年一樣,只認金銀不認人!”屋內漢子道,“你不妨說老實話,當年是不是你害死了顧老大?!”

  “我早就說過,十幾年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這三日我都在鎮上。三日之後,如果你還不肯說出金錠所在,就莫怪我不念舊日的情分。”虬髯者狠狠道。

  緊接著,“鐺!”的一聲,帶有金石之音,阿落心中一緊,拔腿便要往衝進去,仍被宋越攔住。他示意她從窗欞縫隙中望進去,阿落悄悄扶著窗欞將信將疑看去,知道是那漢子將刀釘入桌面,這才安心往後退了一步,正巧絆在塊碎瓦上。

  碎瓦咔噠細細尖尖地響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她還未回過神來,已經被宋越攔腰攬過,人輕飄飄地被他帶著,掠進了近旁的竹林,恰好一陣山風捲起,竹葉沙沙作響。

  虬髯者快步到窗前探頭望出來,未見人影,只看見幾隻走山雞或在檐下啄食小蟲,或穿行在竹下,以為是它們做怪,遂不作計較,挑上擔子走了。

  在竹葉縫隙中看見他走了,阿落驟鬆口氣,陡然間發覺自己尚被宋越攬著,身子連帶麵皮都滾燙起來,忙就要抽身。

  宋越適才越禮,原是情急之舉,絕非存心,此刻回過神也即刻鬆開她,退開兩步,轉身便要走。

  “你、你……”阿落喚住他,自然也不好說“你為何抱我”,只得問道,“你為何躲在我家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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