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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真相比他想像中的更噁心,秦家那一家子,真是死一萬遍都不夠贖罪。
也不知道他說的哪句話戳到了安希希,她本來已經憋住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抬手捂住臉,顫抖著說道,“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父親不會變得進退兩難,不會為了保我去查那些東西,現在也不會在秦明強死後,被其他人聯合起來一起針對。當初我為了所謂的愛情不顧父親的反對去了狄邊身邊,現在又為了我自己……我怎麼能變成這個樣子……怎麼可以……”
她哭得太絕望太痛苦,賀白聽著聽著,只覺得更加頭疼起來,身上也開始一陣一陣的發冷。僅剩的理智告訴他,現在狄秋鶴心裡肯定很難受,他不能讓他擔心,但身體卻不聽他使喚,開始慢慢往下滑。
一直坐著不動的王博毅終於忍不住,伸手把哭泣的安希希抱到了懷裡,安撫的拍她脊背。
“對不起……”安希希立刻抱緊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糙,語不成調的說道,“我再也不會亂來了,博毅,你別不要我,求你……你把我關起來都行,只求你別不要我……”
王博毅抱著她的手卻緊了緊,側頭看向狄秋鶴,啞聲道,“抱歉,讓她吵到您了,我先帶她出去。”
狄秋鶴點頭,回頭見賀白似乎靠在被子裡睡著了,小心挪動身體起身,送兩人出了門。
身邊靠著的溫暖消失,賀白緊繃的心弦陡然放鬆,癱在被子裡,腦中零碎的畫面漸漸變得清晰,意識昏沉著像是被拖入了某個夢境。
“那個,打擾一下,我想報案。”
“可能是謀殺。”
“老大!重大發現!狄秋鶴不是自殺!是他殺!有人拍到了證據!”
……
鐘塔的燈光,警笛聲,救護車的鳴笛聲,醫護人員在耳邊快速的交談聲……大堆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攪動著他的神經,讓他苦不堪言。
“不是剛剛午睡醒嗎,怎麼又睡著了,這麼貪睡,小心晚上睡不著。”
帘子被拉開的聲音,然後熟悉的氣息靠了過來。
他忍著頭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彎腰靠過來的狄秋鶴,張了張嘴想說話,耳邊卻突然“嗡”地一聲,然後眼前一黑,所有的聲音漸漸遠去。
“小白?小白!你怎麼全身都是汗……小白你醒醒,醫生!醫生!”
身體被抱入了某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他不再掙扎,意識徹底遠去。
“滴——滴——滴——”
“你這傻小子,這才過了幾年走運的日子,怎麼就又開始倒霉了,還一倒就倒這麼大一個。”
身體沉重得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他強撐著睜開眼,視野里卻是一片漆黑。
“早知道就不邀請你參加攝影展了,這下好了,為了拍個破夜景,把命都搭進去了……那些天殺的有錢人,豪門狗血愛往哪潑往哪潑去,做什麼往你身上落。”
帶著哭腔的沙啞聲音不停數落著,昏沉的意識漸漸清醒,漆黑的視野改變,顯出一個病房的模樣。
“又是下藥又是謀殺,那些人當是拍電影嗎,拍電影都不敢這麼毒啊!”
沙啞聲音又響,身下躺著的病床似乎被拍了拍,他的神志終於回籠,眼珠來回滾動一下,看到了病床邊的各種醫療器械和一個挺著肚子的矮胖身影。
“你怎麼就那麼倒霉地喝了人家給那破影帝準備的果汁,你就欠他那一口果汁嗎!這下可好,那破影帝該死還是死了!你的命也白白搭進去了!”
床又被用力拍了兩下,賀白終於認出了這個已經好久沒聽到的熟悉聲音,有些震驚,又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艱難的把腦袋往那邊側,“早……早……”
“嗯?小白?”
沙啞聲音靠近,然後趙天湖那極具藝術喜感的臉出現在了視線里,鼻子紅彤彤的,眼睛也紅彤彤的,顯然是剛大哭過一場。
賀白瞪大了眼睛,趙天湖,真的是趙天湖……重生後他只在國際大學生藝術節上見過趙天湖一面,和他重新交了朋友,那時的趙天湖還沒這麼老,所以現在的趙天湖應該是……他回來了?回到了上輩子?那秋鶴怎麼辦?所以這輩子的秋鶴已經死了?
不!秋鶴——
“滴滴滴——”
“又來了又來了。”聽到醫療儀器亂叫,趙天湖表情立刻變了,忙按了床頭的呼叫鈴,著急的摸賀白的腦袋,小聲哄道,“不難受啊,睡吧,繼續睡吧,咱不醒了,醒一回難受一回,繼續睡吧,睡了安安穩穩的走,好歹沒那麼難……”
說到後來說不下去,趙天湖側頭扯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忍不住又拍了一下床,“王八蛋有錢人,這到底下的是什麼缺德的藥!害人命都不利落點,憑白讓人多受些罪!我家小白多聰明一孩子呀,硬是被弄成了現在這活死人的樣子!”
身體確實很難受,特別是大腦,像是有火在烤,他眨眨眼,聽到腳步聲後挪動眼珠,看向隨著醫生一起大步進來的刑邵風,張嘴想要說話。
醫生圍了過來,身體被注she了什麼東西,四肢再次變得麻木起來,然後醫生朝刑邵風和趙天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估計撐不過今晚了,你們……節哀。”
節哀?節什麼哀?
意識再次變得模糊,眼前的畫面像是被人撥了快進鍵,趙天湖開始哭,刑邵風面沉如水的站在一邊不說話,成熟版的牛俊傑帶著鄭雅匆匆趕來,暴躁焦急的大罵一陣後像個孩子一樣撲在病床邊哭了起來,然後陳杰趕了過來,人在家鄉的王虎也不停打電話過來……
一切都變得亂糟糟的,等他的意識再次清晰起來時,天已經徹底暗了,病房裡只剩下了刑邵風和牛俊傑兩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牛俊傑靠在窗邊,手指夾著一根煙來回翻轉著,眼帶狠色,“到底是誰給小白下的藥!真的沒法治了嗎!”
“藥下得太重,如果輕一點還有得救,只會導致精神錯亂,但現在……賀白其實已經沒有清晰的意識了,睜眼閉眼都只是身體的自我反應,現在不過是在等死罷了。”刑邵風抬手抹了把臉,聲音有些發沉,“賀白這次完全是遭了無妄之災,前幾天跳樓死亡的那個影帝狄秋鶴其實是被他的後母和妹妹謀殺的,在被‘跳樓’之前,他的妹妹曾試圖給他下藥。當時賀白和他在同一家店吃東西,陰差陽錯的和他撞了一下,兩人手裡拿著的飲料掉到了地上,因為兩人喝的飲料是同一種,就撿岔了。”
牛俊傑擰斷了手裡的香菸,咬牙說道,“所以小白就這麼替那個影帝擋了災?”
“還不止……我真懷疑賀白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那個影帝的。”刑邵風眉頭皺著,表情很難看,“買完飲料後賀白直接去了山上等著拍夜景,當晚就巧合的拍下了那影帝被後母和妹妹二次謀害導致墜樓的畫面。賀白在第二天修片時發現了不對,忙去報警,為了省時間,就在去警局的路上隨手拿了那瓶一直沒動的飲料,就著麵包墊了墊肚子,解決了一下早餐。他剛報完案藥效就發作了,直接暈倒在了警局,那飲料成了證據,帶出了前一天的事。”
“這TM……”牛俊傑表情都扭曲了。先是報案戳破“自殺”假象,緊接著送上證據,給了警方調查方向,這操蛋的……
“就因為這個證據,警方直接戳破了案發後那位動手推人的助理給出的虛假口供,牽出了那個影帝的妹妹,之後拔蘿蔔帶出泥,把相關聯的人全部查了出來。”
牛俊傑忍不住狠狠捶了一下身邊的窗戶,氣得眼眶赤紅,“這些吃人的玩意……害人的都有誰,我要他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