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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凝掂了掂閻王令,得意地笑,這東西被她貼身放在了裡衣內,贏策果然沒有搜到。沒有閻王令,嬴策的兵力只能與皇帝相抗,並無壓倒性的優勢。

  她在贏策不在的這幾天內,奮筆疾書寫完了贏策一直想看的那本殘稿的結局。落筆之時,贏策推門而入。簡凝抬眸恍然發覺,屋外竟已落了雪,紛紛揚揚如鵝毛般鋪滿了大地,時日尚早但天色已黑,屋外寒風凌冽、萬籟俱靜,燒了暖爐的屋內溫暖如春,卻因贏策的入門席捲而來一股寒意。

  簡凝禁不住瑟縮了下,贏策脫了斗篷,以免將寒氣渡給她,待自己的身子暖和下來後才靠近簡凝,笑道:“傷可好些了?”

  她一挑下巴,道:“自己不會看啊。”

  贏策失笑,坐在她身旁,看見書案上的完稿,道:“看來應是好了不少,都有精力挑釁了。”

  簡凝示意他看,自己則裹緊了身上的棉衣,托腮一動不動的打量贏策的側臉。他的相貌自然無比出眾,不論從哪個角度看皆是完美無缺。過於美麗的外表,總是會令人產生不真實的感覺,簡凝時常在想,她與贏策的糾纏究竟算什麼?她遲早要回到現實,贏策也只能活在虛擬中,簡凝負隅頑抗不肯立即回去,不過是想與他多呆一陣子罷了。

  “天下間無不散之筵席。”贏策淡淡開口,合上了簡凝的完稿,道:“這是你所想表達的,可對?”

  簡凝不語。

  贏策放下完稿,兀的輕聲笑了,他眸中黯淡無光,看著簡凝道:“這個故事,我曾構想過無數結局,種種皆以悲劇收尾,明知這是最理所應當的結果,可仍存有僥倖——真正的結局尚不可知。”

  “或許,喜劇是很多人所期望的圓滿,可我看的並不是書,而是你。無論結局如何,皆是你的選擇,我無力做什麼。”

  簡凝頷首笑道:“在我的那個時代,中土和域外所追求的美完全不一樣。中土人喜歡圓滿,喜歡幸福快樂的甜蜜。而域外人卻認同悲劇,那種將美好的事物毀給別人看的無奈和悲傷才能讓人印象深刻。”

  她扣著贏策的手指,輕聲問道:“你一定要稱帝,對麼?”

  “不錯。”贏策手指微轉,與她十指相扣,力度溫柔,生怕弄痛了她。

  “會立我為後?”

  “自然。”

  “一生只有我一人,絕不納妃?”

  “一定。”

  簡凝忽然笑得很開心,可下一秒便笑不出了,她緊閉雙眼道:

  “我不信。”

  簡凝緩緩睜開雙眼,與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句道:

  “你不會是聖德明君,也不會是痴情帝王。”

  “你我殺孽都不輕,你可以認為我是當著婊|子立牌坊,但與其讓一個昏君被一個暴君取代,生靈塗炭,我寧願你做個普通人,安穩一生。”

  贏策抵著她的額頭,溫聲道:“並非所有人的初衷是為國為民,古往今來的開國帝王最初的起事也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孰又可道他們在位時為百姓所創下的功勞小呢?”

  簡凝無法反駁,只得搖了搖頭道:“我不攔你,也不幫你。”

  贏策的唇角泛起了玩味的笑意。

  ☆、一別兩寬各歡喜

  簡凝不想多解釋什麼,便起身欲出門,甫一起身,便被贏策大力拉了回來,跌在他懷裡。

  頭頂上是他柔和的聲音,若是不知他脾性,只會將他視作十足的溫潤公子。

  “去哪裡?”

  簡凝輕鬆道:“你都回來了,我總不好再霸占你的地盤,當然是走啦。”

  贏策低低笑了幾聲,在她頸項蹭了蹭,道:“不必,我的便是你的,留下吧。”

  他的身上染著淡淡的墨香,許是皇宮中的龍涎香氣太重,將那原本的書卷氣息遮住了大半,似乎……不像是他了。

  “話說……你應該已經知道這具身體並不是我的吧。”簡凝徉作不在意道:“留不住心也要留住身這樣的話對我不起作用。”

  贏策的手指微微一僵,良久才頷首在她發間輕嗅:“至少……我要留住其中一個。”

  紅羅斗帳被拉下,掩蓋住一切曖昧的痕跡。人影交疊,抵死糾纏,身體被填滿,心卻是空的。

  空氣中暗香浮動,書案上滿是狼藉,衣衫散落滿地,偶有低聲的呻|吟自帷幔的縫隙中流瀉出,一室旖旎。簡凝攀著身上人的肩,在他耳畔悠長的一聲嘆息,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翌日,簡凝偷偷離開了國師府,回到了天極山——她在這個世界待過最久的地方,與贏策劃分了界限。

  接下來的一個月,金陵大亂。

  連年超額稅收,激起了百姓的強烈不滿,起|義|軍被皇城內的守衛軍強行鎮壓,死傷無數,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即便是這場暴動不肯發生,也總有人會強迫它發生。就像是往□□堆里扔了一個炮仗,朝堂炸開了鍋,不論是文臣還是武將,皆以此為□□,打著為民請命的幌子,與皇帝翻起了舊帳。

  為了集|權,皇帝將全朝大部分重臣皆刻意安排了制衡者,可惜網織的太密,一根根線錯綜複雜,即便是有一兩根不經意間改變了位置,也難以被人發現。贏策多年來在朝中埋下的棋子總算是派上了用場,他們隱匿在眾人之中,充當呼籲者,繼而一呼百應,不少臣子看不慣皇帝的做法,更多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與派系之爭選擇隨波逐流。

  瓦解勢力,必要從內部開始。

  “朝廷現在亂成了一鍋粥,真是想想那個狗皇帝的臉色就快活!”符峮子暢快的笑,眼角眉梢的魅惑因這少年狂氣而削弱了幾分,本是男生女相的柔美也硬朗了不少。

  簡凝靠在藤椅上,享受著冬日時節難得的暖陽,懶懶的開口道:“再過不久就到年底了,這仗萬一要是一打起來,年也別想過安生,我只求贏策那小祖宗穩住,等過了上元節再說。”

  “大大……你和贏策真的就這樣了?”符峮子摸著鼻子,問道。

  簡凝閉著眼,眼睫微微一顫,輕鬆道:“不然呢?我哭著求他為了我放棄他畢生的追求?這麼做我自己還過意不去呢。”

  他們皆不需要為了對方而刻意放棄自我,合則聚,分則散。

  姬泠的名聲與皇帝的成反比例迅速增長,武人可發動騷亂,文人只能靠筆桿子來宣揚他們的思想與理論,一時間,皇帝原本全國禁行的書也多重新流行於市面上了。百姓們的想法大多是隨波逐流的,皇權勢大時,皇命便奉為金玉良言,皇權勢微時,原本被禁止、被抨擊的一切都成了應當被推崇的。

  文人騷客對姬泠好一通讚揚,道她不畏強權,又說她的書中所宣揚的事物皆是對封建禮教的抨擊,正因觸及了皇帝的利益才會被封殺。

  簡凝不由得感到好笑,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當做所謂的“先鋒”,任由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用她來引領百姓的思維,閒暇時寫的話本也成了教科書,自己則被冠上了“百色聖女”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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