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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殺了那個金大海!他竟然敢說我和那隻母猴子哦不,母猩猩的容貌在伯仲之間!他居然敢說她的眉毛比我濃……”

  蘇小白聽到這裡,微微抬了下手:“那個,打斷一下,她的眉毛的確比你濃。”

  我怒道:“她那還能算是眉毛嗎?那分明是長在兩顆死魚眼上的兩道掃帚好不好?!”

  蘇小白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我捂住心口,痛不欲生:“居然把我跟那樣一個醜八怪放在一起比較,還說我們長的差不多,我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是江湖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怎麼會選她當第一美人?還是……瞎了眼睛的其實是我,是個醜八怪而不自知?”自尊心遭受嚴重創傷,急於尋找平衡的我眼巴巴的將目光對準了我的永遠同盟軍,可憐兮兮地問道,“小白,你說,難道我真的長的跟那個林月夕一樣丑嗎?”

  蘇小白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等了好半天,都沒等到安慰,只好撅嘴,回頭繼續宣洩我的憤怒:“總之,把我跟那樣一個醜八怪比,根本就是侮辱我!我回去後一定要殺了他!小白,你要幫我。”

  他呃了一聲,慢悠悠地終於開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管你爹借過五十萬兩銀子,如果你這就把他殺了,銀子要不回來,你爹他……”

  想到我爹到時候可能有的表情,我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但仍是不肯罷休道:“那就先逼他還錢,然後再殺了他!”

  蘇小白露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淡淡道:“其實你何必如此動氣,有情敵如此,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我挑高了眉毛,不明所以。

  “紅花需要綠葉襯托,同理,當你和她站在一起時,柳畫年會心儀何人,不明而喻。”

  他說的含蓄,但我卻聽出來了,心裡一甜道:“小白,你是在誇我美嗎?討厭啦,要誇我就直接說嘛,幹嗎繞這麼大彎子啊……”一邊說,一邊用雙手捧住臉頰,簡陋的柴房裡沒有鏡子,我只好再次把他的眼珠當鏡子,欣賞自己的美貌,“我奶娘說啊,她給人當了二十多年的奶娘,就沒見過比我更好看的孩子——她說我的眼睛,就像剛冰鎮過的紫葡萄,水靈靈的泛著水光;她說我的嘴巴,就像浸在水裡的櫻桃,從來都那麼潤澤;她說我的臉,就像剛摘下來的水蜜桃,輕輕一掐就能掐出……”

  正說的興起,我的肚子突然發出“咕——”的聲響。

  蘇小白撲哧笑了,“我還是頭回看見夸自己都能夸餓的人。”

  被他這麼一點破,我發現,我還真的很餓。自從被抓後,我就再沒吃過東西,那些死山賊,居然敢這樣虐待我,連口水都不給!正在傷心,一隻手伸到我面前,我眼睛一亮——桃子!

  蘇小白揚了揚眉。

  我連忙接過來啃,一咬下去,就滿口汁,好甜。“哇,你真的好厲害,怎麼好像隨時身邊都能取出吃的東西來?”

  他只是笑笑,又不說話了。

  我一邊吃著桃子,一邊打算討論點正事,於是問到:“小白,你說,柳畫年真的會來救我嗎?”

  “就算他不來,也可以逼他來啊。”

  “哦哦,怎麼逼?”

  蘇小白沖我神秘一笑,“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有個未婚妻被關押在紅牛寨,你說,他還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繼續上賭場青樓逍遙嗎?”

  這句話,前半句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後半句,我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思索了一下,皺眉道:“什麼賭場青樓?”

  “黃金白壁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否則,你以為,你的大才子,在屢次落榜之後的才名、俠名是從何而來的?”他唇角上揚,淺笑的刻薄,我頓時不高興了:“不許你嘲笑柳畫年!”

  他立刻收了笑容,盯著我,瞳色濃濃。作為天下第一城城主的愛子,自小眾星捧月僕婢如雲,因此,其實當他不笑的時候,就很有點不怒自威的感覺。

  但,那是對別人來說。

  對我則完全沒用,我才不怕他生氣,或者說,我從來就不顧忌他高不高興,所以,我叉著腰,把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柳畫年是我的偶像,你不許再說他的一句壞話!”

  蝶翼般的睫毛如我所料的垂下來,遮住表情,他噢了一聲,乖巧,溫順,又恢復成我所熟悉的那個小白。

  “總而言之,不管用什麼辦法,你一定要讓柳畫年來救我。”

  “嗯。”他輕聲道,“我已經想到了辦法。”

  我精神一振,忙握住他的手搖晃道:“快說!”

  他的視線在我手上停滯了一下,再抬起眼睛時,不知是否我的錯覺,總覺那眸光中似有迷離之色一閃而過,等再細看時,就消失無蹤了。

  “江湖中人,對越神秘的事情越感興趣,對越離譜的事情越深信不疑。因此,與其大張旗鼓的廣而告之說你在山寨里,不如,取紙條寫上‘柳畫年之未婚妻被囚於紅牛山’,裝入竹筒封好,丟進溪澗,讓它們順流下山。”

  我徹底驚了。

  ——真是個絕妙好計啊!

  六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這兩句話,在其後的兩天裡,被我所深深領教。

  林月夕對我的仇恨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她、她她她居然每天讓我看她吃飯!

  一到吃飯點,山賊們就會搬來一張大桌子,上面放滿了雞鴨魚肉。

  她吃肉,我吃鹹菜;

  她喝酒,我喝白水;

  她吃的香噴噴的白米飯,我吃的乾巴巴的糟糠粥……

  但是,這一切都不算什麼!真正恐怖的是——那樣一張血盆大口正對著你哇的張開,然後整隻雞腿就塞進去了,數道黃油流下來,嘩啦啦的滴到桌子上……你就會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顫動,一股氣流以無比強悍的姿態從腳底升躥到胸口,又從胸口涌到喉嚨,最後——

  哇——

  吐了。

  為此,我整整三天都沒吃下飯。若非期間小白又不知道從哪偷了幾隻水果給我填腹,我看,不用等柳畫年來,我就香消玉殞了。

  第三天晚上,待得林月夕他們都撤離後,我對著這才敢現身的蘇小白呻吟道:“小白……柳畫年為什麼還不來?再這樣下去,我非被折騰死了不可……”

  蘇小白忽然豎起食指,沖我噓了一聲,我順著他的視線抬頭,就看見天窗上,探下了一個腦袋:“你就是柳畫年的未婚妻?”

  “嗯……”還沒等我問那人是誰,她已飛身躍下,唰的一聲,一把寒凜凜的長劍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頓時傻眼,忙道:“女、女女俠,你、你你這是做什麼?”

  “哼,我還以為是多千嬌百媚的人物,也不過如此嘛!就你這種矮子也配當柳畫年的未婚妻?”那女子用極為不屑的目光看著我。

  本來,我聽到她的話,已經氣的夠嗆,而等我看清她的模樣後,更是大怒——

  “你!你!明明你比我更矮啊啊啊啊啊……”

  我還沒抗議完,呼啦一聲,從屋頂上又跳下個人,還是個女人,她的模樣讓我想起了我的奶娘。

  “一直想著柳畫年那眼光高愛挑剔的傢伙會選個什麼樣的美人當妻子呢,沒想到千挑萬選的,居然選了棵發育不良的豆芽菜。”第二個女子如是道。

  我含淚,老天啊,我再怎麼發育不良平胸無臀,也總比你胸前頂著兩盞燈籠、一說話就搖來晃去的模樣好啊!

  我算是明白了,敢情柳畫年沒到,情敵已全聞風而至……想到這我哀怨地望向小白,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又消失了。太、太過分了,好你個小白,給我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現在打翻醋罈的女人們都來找我算帳了,你就丟下我獨自一人跑路……

  “別廢話了,殺了她吧!”比我還矮的女子說著,長劍一壓,眼看我就要命喪當場,一道白光直飛過來,撞到持劍的手上,那女子嬌呼一聲,長劍頓時脫了手,哐啷掉到地上。

  隨之一起悠悠落下的,是一片輕飄飄的葦葉。

  “誰?是誰?”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橘黃色的燈光和淺白色的月光交織著照進來,勾勒出一道黑色的影子,縱然尚未看清容顏,已有四個字從腦海里裊裊浮起——

  絕代風華。

  “你是誰?”燈籠女眯著眼睛問道。

  那人朝前走了一步,柴房裡的燈光終於也重疊到了他身上,映亮了他的臉龐,就像一幅絕世美妙的山水畫卷在我面前緩緩打開——

  遠山、淺霧,雲舒雲卷間,眉兒起了,眼兒笑了,月光跟著他的視線走過來了,從那兩個女子身上掃過,落到我臉上。

  薄薄的雙唇這才彎出優美弧度,開啟,有聲音飄過來,宛若迦陵頻伽在歌唱一般:“在下柳畫年,據說,我的未婚妻子在這裡。”

  我的心瞬間掉下了萬丈深淵,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的眼睛只能愣愣地盯著這個人。

  我無法呼吸、無法出聲、無法動彈。

  柳……畫……年。

  七

  第一次聽到柳畫年這個名字,是在三年前。

  彼時,我年方十三,養在深閨人未識,而他,已是少年得志,名動天下

  他那失敗了的三次會試,和那輸給少林七僧的一場比武,不但沒有令他就此一蹶不振,反而在功成名就後,增加了更多光環——

  有人說他比狼更堅忍;有人說他比鷹更孤高;有人說他比狐更內斂,最最重要的是……他比孔雀更美麗。

  那些讚譽的字句,於此刻一一從我腦海里浮起,映襯著面前的這個人,我一遍一遍的想:不夠,不夠,通通不夠。

  那些平庸膚淺的讚美怎及他真人之萬一?他是這麼這麼這麼……驚心動魄的美麗。

  如今,這樣美麗的男子,卻凝視著我的眼睛,笑意淺淺,溫柔三分。我忽覺得如果生命就在下一刻停止,此生亦不會有遺憾。

  而他當然不會讓我就此死去,因為,我聽見他的第二句話是:“請問,我現在可以帶她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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