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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說歹說,總算讓小皇帝放人了。

  正如阮鎮所料的那樣,太后固然誠心相求,卻一定會在糧草上做動作。

  太后似乎認為,在戰爭快要勝利的時候,餓死阮將軍的幾萬士兵似乎也只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阮鎮嗤笑,他**的,老子好好跟你說話你還當老子沒脾氣了?

  阮鎮不打算馬上採取反擊,他想看看,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皇帝的手段。

  小皇帝的手段很粗暴,帶了人當場抓了太后跟面首私通的現場,把太后的面子裡子都給扒了,他可沒顧忌什麼皇室的名聲,皇室的名聲,關他屁事。

  “陛下!哀家可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膽量心計!”

  小皇帝假笑,回答:“朕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有膽子動將軍。”

  太后本來只是想讓將軍吃個暗虧,不料栽倒小皇帝這瘋狗手裡,完全不顧大局,完全不在乎自己退路,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現在就用,小皇帝不怕失了民心嗎小皇帝不想再當皇帝了?

  小皇帝表示,哎呦,還被你猜對了。

  小皇帝被觸了逆鱗,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正好他手裡的勢力整合得差不多了,就把戴家的老巢都給端了。

  按理來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戴家的根基不是小皇帝能動得了的,可架不住小皇帝跟瘋狗一樣,逮誰咬誰,他不需要殺人的理由,也不需要吵架的藉口。

  他完全可以,欲加之罪強加給戴家。搜集罪證什麼的不是太麻煩了嗎?先治你個殿前失儀,還有什麼罪行朕再想想。

  求情是吧?好,殺了。

  罷官是吧?行,正好給朕的人挪位子。

  他管你什麼三朝元老,儒生之首,不給將軍糧草,那你們就用黎國整個江山給將軍陪葬!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將軍都沒了,黎國的社稷算什麼。

  小皇帝不在乎,有的是人在乎,沒人希望自己的國家因為一點小事被皇帝毀掉,人一旦有了顧忌,也就有了弱點。哪怕為了穩住陷入瘋狂的小皇帝,眾臣也得把戴家給推出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戴家再重要,也比不過這個國家。

  阮鎮成功回朝,狀告小皇帝的帖子跟雪花似地飛過來,大臣們給小皇帝的不按牌理出牌氣得心肝疼,可是先皇只有這一個皇子,他們就是想換,也沒人選換啊。

  要是在親王裡面選,選誰?沒人服氣的,皇位誰不想要,那些王爺怎麼肯服別人,那勢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黎國已經再經不起折騰了,只希望將軍能好好教導小皇帝,讓黎國緩口氣。

  第29章 小皇帝:是我在做多情種(十)

  眾臣最終還是沒能等到征遠將軍回朝,黎國大勝不假,將軍卻突然失去了蹤跡,憑空消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皇帝很鎮定,沒有濫殺無辜,也沒有自暴自棄。

  阮鎮複雜地看著低著頭挽著袖認真臨摹字帖的虞乙。虞乙看上去已經不是那個任性自我的熊孩子了,他身上雜糅著的沉靜和傲氣,頗有幾分阮息的影子。

  小皇帝鬢邊的碎發垂下,遮住了看不出情緒的眸子,他的筆尖勾畫,一個霧靄沉沉,萬木崢嶸的森林便躍然紙上。虞乙小心地提起紙張,偏頭看了會兒,低低地笑著道:“哥哥,阿息回來了。”

  浮在空中的阮鎮這才發現虞乙額上那點,綴著的殷紅。

  阮鎮的任務被輕鬆完成,擁有責任感,做一個好皇帝對虞乙來說可能很難,可對阮息而言,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

  阮息願意為了阮鎮的安全提前陷入沉眠,願意消耗自己的力量喚醒其他兩個人格,現在讓他為阮鎮暫時做一個好皇帝,怎會推脫?

  阮息繼承了主意識,最清楚不過遊戲的規則,只要阮鎮的這個任務完成,阮息就能真真正正地跌入它的掌中,哪怕阮鎮覺醒了記憶,也木已成舟。

  精心編制的牢籠,以愛的名義,牢牢地扣住阮鎮,用愛情去消磨他對自由的渴盼,阮息很慶幸,自己成功了。

  在阮鎮認出阮息後,白虎將本屬於他的記憶盡數歸還。

  阮鎮本來是個大大咧咧的獵神,快活地躺在屬於自己的廣袤森林裡,他走出家鄉,因為他拒絕安逸,現在,他的家長尋來了。

  阮鎮突然明白了黎稚漫無邊際的孤獨和自卑,追逐太陽的虔誠;阮息渴望得到他的偏執,與生俱來的冷淡,一遍遍更換假面的討好;以及小皇帝的任性黏人,對他莫名其妙的戀慕。

  愛美人不愛江山,是小皇帝,也是森林本意識。

  他的愛人,匍匐在地上追逐著他腳步的愛人,阮鎮本應該責怪它的自作主張和深沉心計,心軟來得迅猛,阮鎮沒能沉下臉色。

  阮鎮無父無母,於森林幾百萬年的期盼下誕生。

  在一片銀白溫柔的月光下,他□□地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哇哇大哭,他是有力氣的小孩,哭起來不知疲憊。那一夜,夜鶯婉轉的歌聲徹夜不休。

  阮鎮開始走路了,他很莽撞,總是跌倒,大榕樹低垂下直指雲霄的樹枝,耐心地牽引踉踉蹌蹌的小孩走路。因為過於在意,整棵樹呈抱攏的姿勢護住小孩,阮鎮頑皮,總會突然跌入樹葉里,大榕樹無奈而寵溺地抖動繁密的枝條,沙沙作響。

  阮鎮開始抽條,他一天比一天更高,肉嘟嘟的嬰兒肥隨著個子的長高消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每天清晨醒來,他都會收到禮物,有時是一株飽蘸露水的月季花,有時是一串紅艷艷的殷桃,有時是一隻肥美的小豬仔。

  森林,愛上了它的少年。

  隨著阮鎮一天天的長大,他開始不滿足困於一方天地。

  他充滿著好奇,活力,和探索的欲望。

  森林急於改變自己,億萬年前,它是大地上的唯一主宰,那時候除了冰川,到處都是它的國土。

  可是它太寂寞了,它渴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它幻想著這個孩子是甜糯的,愛撒嬌的,柔弱的,是一株需要盡心伺候的月季花。

  它用自己生命力向冰川換取了這個機會,在他的領域縮為十分之一後,一個孩子誕生了。

  他和它想像的一點也不一樣,他野蠻,好動,頑皮,在他長大之後,他是健壯,堅強,俊美的主人。

  森林覺得,自己被他主宰,為他沉淪。

  當那個孩子對溪自照的時候,連魚兒都會避開,森林的意志拒絕分享。

  當那個孩子行走在草叢裡,森林忍不住為他開路,剝離一切硌腳的石子和生物,用青草鋪就軟毯。

  森林為他失去了自己的危險性。

  森林讓他失去了探索的興致。

  一個過於安逸的環境,一個過於溺愛孩子的家長。

  阮鎮開始計劃逃離,他砍了許許多多的樹幹,日夜不休地收集糧食。

  森林以為他在玩遊戲,他總是這樣,腦子裡有數不清的古怪點子,時常捉弄榕樹,逗弄夜鶯。

  森林溫柔地注視著他,貪婪地收集每一滴從他身上淌下的汗珠,殷勤地為他提供食物。森林不敢露面,暗藏危機的森林並不好看,青年卻只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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