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情深161
蝕骨情深161
「……」容正豐蒼老的面龐驚抖了抖,「你,你昨晚就來了?」
「嗯。」
「……你來了怎麼不叫你弟開門?」容正豐皺眉,說話間,不動聲色的從頭到尾打量了遍容司南,目光最後在容司南的左腿上定格了幾秒,又才將視線重新落回到容司南臉上。
「來的時候快凌晨。墨琛應該睡下了,擔心打擾他休息,就沒叫他。」容司南頓了頓,盯著容正豐,「再者,我來這裡看的是您。那時您早已睡下了,所以我便乾脆在車裡等,等到天亮,您起了,我不就看到您了麼?」
「你是蠢貨麼?大冬天大半夜把自己關在車裡待一整夜,不冷麼?著涼了怎麼辦?你看你穿的都是什麼?走走走,進屋去。」容正豐瞪他,看著凶,實際是心疼。
容司南淳淳笑,順勢握住容正豐的胳膊,「車裡開著暖氣,不冷。」
容正豐白了他一眼,也不去花園了,帶著容司南回了別墅。
一走進別墅,容正豐立刻讓譚玉給容司南倒了杯熱水,盯著容司南非要他喝下,說是暖暖身子。
容司南含笑,聽話的都喝了。
「有沒有暖和一點?要不要把客廳的暖氣再開大些?」
容正豐盯著他問。
「爺爺,我真的不冷。」容司南無奈說。
容正豐又是一哼,「你以為你還是小年輕麼?三十六七的人了,還把身體當兒戲。」
容司南態度端正,一副願意受教的樣子。
容正豐見此,心裡對他那日在雷弈城婚禮上做的那荒唐事積聚的怒意,已然消了一大半。
容司南從小就優秀,溫潤,儒雅,性子好。
對打長輩,尤其的彬彬有禮。
讓人不喜歡都不行。
所以在對待容墨琛和容司南兩人上。
容正豐對容墨琛向來疾言吝色,動輒「打罵」也不心疼,主要是容墨琛比他哥氣人。
性子跟臭石頭一樣,不愛說話,就是做錯了事也死扛著不認錯,招打。
容司南不一樣。
容司南從小到大就沒錯過……咳咳咳。
除了上次「搶婚」一事外。
老實講,容正豐一直覺得他這個大孫子完美得不正常。
而搶婚之事後,容正豐一面氣憤,一面感慨。
畢竟。
這世上哪有方方面面都完美無缺的人,那樣的人,給人的感覺不真實。
大概,容正豐也是史上第一人,因為自己的孫子太完美反而覺得憂慮不真實。
「爺爺,您身體好些了沒?」容司南面容收了幾分笑意,嚴謹的看著容正豐。
容正豐盯著容司南,心裡滋生出幾分暖意,卻低哼,「遲早被你們兄弟倆氣死。」
容司南,「……」
「爺爺,一碼歸一碼,您別把對大哥的怨氣牽連到我頭上。」
淡漠清冷的男音從二樓灑下。
容正豐回頭看慢條斯理從二樓往下走的容墨琛,撇了下嘴角。
容司南嘴角牽出一抹笑,抬眸望向容墨琛。
兄弟倆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了兩秒,旋即錯開。
容墨琛揚了下眉,走下樓,到沙發這邊,與容司南坐在一張沙發里。
容正豐看著兄弟倆,眼底有了絲溫和。
身處豪門,兄弟倆的感情能一直這般要好,一直是他心裡的一大安慰。
容司南掃到容正豐眼眸里的鬆動,輕眯眼,趁勢說,「爺爺,那日的事,是我衝動了。惹您擔心傷心,是司南的錯。還請爺爺不要原諒司南,別跟司南一般計較才好。」
「哼。現在知道自己衝動了?」容正豐低哼,面上卻已然沒了半分怒氣。
容司南看著容正豐,眼眸微眯,又說,「但司南並不後悔那麼做。」
容正豐一怔,只覺胸膛剛壓下的氣,又有往上涌的趨勢。
擰緊眉,肅沉的盯著容司南。
容司南抿唇,說,「爺爺,我愛伊歌。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放開她。如果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其他男人,我不如死了。」
「死?我一大把年紀都沒把死字掛在嘴邊,你年經輕輕動不動就死啊活的。只有孬種才把死字掛在嘴邊!」
容正豐咬牙切齒盯著容司南。
他這話,讓他想到了婚禮當天,容司南把槍放到自己太陽穴的場景。
他不敢想,若是伊歌最後執意要跟弈城結婚,容司南的結果會如何?
會不會真的開槍,死在那場婚禮上?
他已經白髮人送黑髮人一次,難道還要他一把年紀再經歷一次麼?!
思及此。
容正豐胸腔的怒意再也止不住的洶湧往上翻滾,他死死捏著手裡的拐杖,猛地從沙發里站起,紅著眼瞪著容司南,「如果你容司南就只有這點志氣,那麼我容正豐就當沒你這個孫子!從今往後,你容司南是容司南,我是我,你我互不相干!你是死也好,活也罷,都跟我容正豐再無半點干係!」
說完,容正豐怒然轉身,便要離開客廳。
容墨琛蹙眉,抿唇看向身邊的容司南。
容司南亦皺壓著眉,在沙發里頓坐了兩秒,方才起身,朝容正豐走去。
「爺爺。」
容司南攙住容正豐一隻胳膊。
容正豐倒也沒甩開,板著臉沉沉盯著容司南,那模樣好似在問「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容司南便爾雅一笑,說,「孫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賭博。」
「……」容正豐盯著容司南,好半響,問,「真的?」
「嗯。」容司南也表現出對容正豐的充分尊重和在意,認真點頭,「孫兒保證。」
容正豐這才深吐了口氣,任由容司南扶著轉身,走回沙發里。
在沙發里坐定,容正豐余怒未消的瞪規矩站在他身旁的容司南,「下不為例我告訴你!要不是送醫及時,我這條老命准得折在你手裡。」
容司南賠笑,「都是孫兒不好。」
容正豐低哼,「別站著了,坐吧。」
「我真的坐了?」容司南笑。
「嘖。找揍是不是?」容正豐佯怒的瞪他。
容司南笑著坐回到容墨琛身邊。
容正豐看了看容司南,又看了看容墨琛,哼哼道,「原本以為哥哥能讓我省些心。現在我才算是看明白,你們倆,沒一個省油的燈!」
容司南對於容正豐的教訓,全盤接受。
容墨琛挑挑眉,也沒說什麼。
容正豐嘆了聲,蹙眉盯著容司南,說,「你跟伊歌近來如何了?」
聽他提到伊歌,容司南清潤的眼眸里多了絲清光,唇角柔柔淺勾,嗓音亦是溫潤柔和,「孫兒正在努力。」
容正豐見他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卻是拉了臉。
容司南見狀,臉色微微收斂了些,抿唇看著容正豐。
「司南,我不管你跟伊歌你們倆鬧的什麼,但你這麼做,實在對不住弈城!那日是他和伊歌的婚禮,弈城開開心心的當新郎官,卻被你一通攪合了。你讓弈城如何自處?參加婚禮的都是弈城大本營的弟兄,你明目張胆的搶婚,弈城那幫兄弟,能咽得下這口氣?還不是弈城看在你弟的面上,沒讓他那些兄弟找你報復!」
容正丰神色嚴肅道。
容司南眯了眼,沒出聲。
容正豐盯著他,許是覺得他態度還行,語氣也緩和了分,繼續道,「這件事,說來說去都是你做得不厚道!弈城若是要報復你,恨上你,都無可厚非。」
容司南垂眼,清逸的眉宇微有了些許摺痕。
容正豐掃了眼他的眉,又道,「弈城無父無母,一直拿你們這些兄弟當親人,對我,也是當成他的親爺爺尊重和愛戴。在我心裡,弈城早已是自己人。所以,我絕不容許你這樣欺負他。」
「爺爺。」
容司南在這時緩緩開口,潤眸深邃看著容正豐,「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您放心,我會彌補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