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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怎麼回事呢?

  你跟著故事經歷了那麼多的意外,我想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的。

  沒錯兒。

  飛機升天了。

  高玄離開了衛城,飛回美國。

  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感到很累很累。

  徐佑佑依然出口成“章”,依然沉浸在她自命不凡的小世界中。不過,她不再是一具木偶了,她是徐佑佑,一條無可替代的鮮活生命。她一定會遇到屬於她的愛情……

  忽然,高玄想起了徐佑佑送給他的那隻黑木青蛙,他一直把它放在他“工作”的小灰樓里,昨天,他去摧毀那些東西的時候,順手把它帶了出來。

  他站起身,取下隨身攜帶的箱子,翻了半天也沒找到那隻黑木青蛙。那是徐佑佑留給他的唯一紀念,他不能丟掉它!他清清楚楚地記著,昨天晚上,他把它帶回了姨奶家,直接裝進了箱子,怎麼就不見了呢?

  高玄坐在座位上,努力回想……忽然,他的頭皮炸了一下!接著,他繼續手忙腳亂地翻箱子,尋找一個移動硬碟,那裡面儲存著小灰樓的監控錄像資料,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曾經在那座小灰樓里出現過,於是把它帶了出來。

  可是,箱子裡根本沒有那隻移動硬碟的影子!

  高玄呆若木雞。

  突然飛機顛簸起來,空姐用澳式英語說道:“各位乘客,飛機遇到氣流,請大家不要離開座位,系好安全帶!……”

  高玄意識到了什麼,大步走到空姐跟前,問道:“這是飛哪裡的航班?”

  空姐愣愣地看了看他,說:“先生,這是A319客機,由澳大利亞的霍巴特市飛往南極洲……”

  高玄突然大叫起來:“降落!我要下去!”

  從舷窗望下去,下面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雪。

  萬穗兒和朗瑪已經離開衛城五六天了,他們來到了南方一座沿海城市,租了一套房子住下來,還沒有出去找工作,天天手拉著手去看海。

  萬穗兒的媽媽回到了衛城。她怎麼都想不到,她出差的一個多月,家裡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別人的事她不關心,對她來說,最大的事就是萬穗兒退學了,而且跟個男孩私奔去了外地!

  她給萬穗兒打電話之前,整整想了一晚上,演習了各種口氣。撥通電話之後,她壓制住了滿腹的怒氣,變得非常柔和,主題只有一個:勸萬穗兒立即回家。

  萬穗兒拒絕了。

  媽媽依然沒有發脾氣,她說:“那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哪天媽媽再打給你。”

  從那以後,萬穗兒就把手機關了。

  朗瑪的手機一直開著。

  這天下午,萬穗兒和朗瑪打算去超市買些生活用品,剛剛下了樓,朗瑪的電話就響了。是高玄打來的。

  朗瑪接起來之後,一直在聽,表情越來越凝重。

  萬穗兒感覺到不對頭了,緊緊盯住他的臉。她試圖從朗瑪和高玄的對話中聽出一點實質性內容,可是,朗瑪始終緘默著。

  半個多鐘頭過去了,朗瑪終於掛了電話。

  萬穗兒敏感地問:“佑佑怎麼了?”

  朗瑪說:“是高玄。”

  萬穗兒又問:“他不是回美國了嗎?”

  朗瑪說:“他去了南極洲……”

  萬穗兒驚訝地說:“南極洲?”

  朗瑪說:“他也被控制了,在幻覺狀態中去了南極洲。我們以為,包阿姨是幕後黑手,她死了一切都結束了,其實錯了,包阿姨也是個傀儡,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萬穗兒說:“誰?”

  朗瑪說:“高玄的父親。”

  萬穗兒一下瞪大了眼睛。

  朗瑪說:“你記得我們離開衛城的時候,在公路旁看到過一個十字架嗎?那就是他父親出沒的地方。他表面是個撿破爛的,其實是個怪才,他通過高科技,可以任意控制任何人的大腦。徐佑佑就是他的一個實驗品,包括你!高玄認為他離開中國之前,把他的父親降服了,後來才知道那只是一種幻覺,他也被控制了!”

  停了停,朗瑪罵道:“媽的,這個撿破爛的無敵了。”

  萬穗兒呆呆地在糙坪上坐了下來。

  朗瑪也坐了下來,表情很沮喪。

  過去有人說——你只能囚禁我的身體,但是我的思想是自由的!被“神”控制的人,連思想也被五花大綁了。兩個孩子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恐懼和無望。

  萬穗兒突然說:“我們去報警!”

  朗瑪說:“就算警察相信了我們的話,去抓他,剛剛一靠近,大腦就被控制了,沒用。”

  萬穗兒說:“那,那怎麼辦?”

  朗瑪說:“我來想辦法。”

  萬穗兒說:“你有什麼辦法!算了,我們別管那麼多了。我們四個人,現在只有你還沒有被控制,萬一他們發現你了,把你也變成他們的實驗品,那就徹底完了!”

  朗瑪說:“正因為我還沒有被控制,所以我才有機會。”

  萬穗兒說:“你……打算怎麼做?”

  朗瑪想了想說:“他可以控制任何人的大腦,沒錯兒,但是他控制不了精神病的大腦!”

  萬穗兒眨巴眨巴眼睛,說:“什麼意思?”

  朗瑪說:“高玄告訴我了,他爺爺住在洪通縣。”

  萬穗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瞪大了眼睛。

  第四十六章真正結束了

  朗瑪一個人返回了衛城。

  他沒有帶萬穗兒,她的大腦在他們的監控之下,如果她回來,很容易被他們發覺。

  一大早,朗瑪從火車站走出來,先去汽車租賃公司租了一輛奇瑞QQ,然後駕駛它直奔九十公里之外的洪通縣。姓端木的人不多,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瘋老頭。

  他今年70歲,老伴已經過世,他一個人靠退休金生活。朗瑪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一點都不像瘋子,當時,他穿著一身黑衣黑褲,正在小院裡打太極拳,旁邊有一隻花母雞,一邊看一邊撲棱翅膀。

  他的腦袋非常大。

  看見朗瑪之後,他收了勢,問:“你找誰?”

  朗瑪說:“我是高玄的朋友。”

  老頭立刻說:“噢,你好你好!你是來找高玄的嗎?”

  朗瑪說:“不,我找你。”

  老頭說:“你有什麼事?”

  朗瑪說:“我想問問你,你還在找你兒子嗎?”

  老頭的臉色陡然變了,他緊緊盯著朗瑪,一字一頓地說:“他在哪兒?”

  朗瑪說:“如果你願意,我帶你去見他。”

  老頭突然如臨大敵,他跑進倉房,拿出一根麻梨木拐杖,嘴裡嘟囔道:“我以為我死前再也找不著他了呢……”

  朗瑪瞟了瞟他的拐杖,說:“你想幹什麼?”

  老頭說:“我要送他回家!”

  朗瑪帶著高玄的爺爺從洪通縣來到衛城,已經黃昏了。

  朗瑪去賓館登記了一個房間,把鑰匙交給瘋老頭,然後開車載著他駛向南郊。一路上,瘋老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朗瑪從後視鏡中偷偷觀察他,發現他眼中閃出的光越來越不正常了。

  來到那個十字架前,兩個人下了車,朗瑪說:“他每天夜裡都從這裡經過,你等他吧。”

  瘋老頭似乎嗅到了兒子的氣味,嘴裡開始冒出瘋言瘋語來,朗瑪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了。他不能在此久留,不然,小灰樓很快就會從他的腦電波中捕捉到敵意的信息,那樣的話就前功盡棄了。他駕車繼續朝南駛去。

  朗瑪一直在公路上轉來轉去。他不知道結果會怎樣,焦急地等待著。

  直到過了午夜,他才小心地返回來,一點點接近了那個十字架。

  月亮很大很圓,整個大地明晃晃的。十字架下,躺著一個人,蹲著一個人。朗瑪一陣激動,他不認為躺著的是父親,蹲著的是兒子,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那個瘋老頭充滿了信心——他絕對是他兒子的克星。他尋找這個兒子整整44年,每時每刻都在思考如何殺死他,已經把各種戰術熟記於心。

  果然,躺在地上的正是那個撿破爛的端木師傅。他雙眼圓睜,嘴巴微張,額頭流血了,但不多,在月光下是黑色的。旁邊丟著一隻塑膠袋,看來,今天他的收穫不小,那隻塑膠袋鼓鼓囊囊的。

  瘋老頭蹲在兒子身旁,正在“嗚嗚”地哭。

  朗瑪把他扶起來,發現他的身體抖得厲害。朗瑪說:“別哭了,你兒子回家了。”

  尾聲

  南方那座沿海城市。

  萬穗兒和朗瑪坐在海灘上,都光著腳丫子。海灘是銀色的,平平展展,只有兩雙腳印。

  面朝大海,四季花開。

  朗瑪說:“萬穗兒,都結束了。”

  萬穗兒抓起一把沙子,撒在大腿上。

  朗瑪說:“我們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然後去北方,去糙原!”

  萬穗兒又抓起一把沙子,撒在大腿上。

  朗瑪說:“你怎麼了?”

  萬穗兒說:“你怎麼能肯定那個撿破爛的真死了?”

  朗瑪說:“我親眼所見啊。”

  萬穗兒說:“我也親眼見過一些事情,後來發現並不是真的。”

  朗瑪說:“我之所以沒有急著趕回來,就是在等新聞。我看見報紙登了消息,說一個撿破爛的人被親生父親殺死在了南郊……”

  萬穗兒說:“你怎麼能確定看到那張報紙不是你的幻覺?”

  朗瑪不說話了。

  萬穗兒又說:“我怎麼能確定你這次回到我身邊不是我的幻覺?”一邊說眼淚一邊掉下來。

  海浪得寸進尺地湧上來,舔著他們的腳丫子,涼涼的。

  朗瑪輕輕抱住了她,說:“穗兒,你看我的眼睛。”

  萬穗兒迷茫地望著他的眼睛。

  他也注視著萬穗兒的眼睛。

  過了好半天他才說:“也許,我也被控制了,我所見到的那一切不過是幻象,那我們也不用怕。我相信,就算天涯海角,就算地老天荒,我們也絕不會互相認錯——假的我出現在你面前,你不會認為是真的;真的我出現在你面前,你不會認為是假的。反過來也一樣,假的你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會認為是真的;真的你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會認為是假的——雖然大腦會被控制,現實會被偽造,但是,只有愛是不能篡改不能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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