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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黃色的晨光,將她素雅的衣裙染成淡淡的金黃,也將她嬌甜的小臉、微彎的身子鑲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她表情專注,雙眸注視著爐火,生怕稍微不小心,就熬壞了這帖藥,小臉被熱火烘得通紅。

  爐火的溫度,烘得她的額上沁出了汗水。

  遠遠的,有倉促的腳步聲傳來,她卻連頭也不抬,繼續看顧爐火。

  「夫人! 」福嬤嬤跑了過來,向來面無表情的胖臉,難得顯露出驚慌。 「夫人,黑仲明他、他……」金玉秀淡淡的問: 「客人到了?」福嬤嬤吞咽口水。客人?黑仲明陰沉的臉色,像是上門來,準備親手描死這間屋子裡的每一個人。

  「福嬤嬤?」「呃,」福嬤嬤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是的。」「還不快請進來。」「是。」福嬤嬤退出去後,金玉秀仍坐在原處,搖動著手裡的蒲扇。

  黑仲明來了。

  他來的速度,遠比她想像中更快。即使他的骨肉安然無恙的被留在黑家,他卻在次日清晨,就直接登門。瞧福嬤嬤的臉色,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硬闖進來的。

  黑家、金家與蕭家,三分勢力,始終保持均衡,縱然私下惡鬥連連,表面上卻還是維持著禮貌。而黑仲明卻打破了多年來相敬如賓的假象,由此可以看出,他有多麼心急。

  金玉秀若有所思,紅潤的嘴角,彎成甜甜的笑。

  她知道他會來,就像是她知道,清風會吸引他:她清楚的知道。清風擁有一切能夠引起他的興趣,甚至強烈吸引他的特質,那是她當初會挑選清風,執行這項任務最主要的原因。

  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過來。黑仲明銳利的雙眼,緊盯著坐在爐邊,正好整以暇的繼續熬著湯藥的小女人。

  昨晚尚未回到黑家宅邸,他就收到屬下誠惶誠恐的傳來牡丹失蹤的消息。

  黃昏時,她還躺臥在床上,黃醫師再三囑咐,她身子虛弱,必須好好調養。入夜之後,她竟然就消失不見,拖著孱弱的身子,躲過層層守衛,離開了黑家。

  當僕人發現時,她所躺的床褥,已經冷涼了。

  更重要的是,她是獨自離開的,並沒有帶走孩子。

  黑仲明回到家中時,嬰兒的哭聲就迎盪在屋裡,不論僕人怎麼哄、怎麼喂,小小的嬰兒,仍是用力踢蹬著小手、小腳,盡全力的哭泣,像是知道自己已經被母親拋下。

  極端的憤怒,反倒讓他變得冷靜。

  她逃走了。

  而且,還丟下了孩子。

  嬰兒在深夜裡就開始發燒,小小的身軀燙得就像一塊火炭,抱著都覺得燙手。

  黃醫師深夜出診,匆匆趕來,替嬰兒打了針,又折騰到天色大亮,小娃兒才退了燒,疲倦的睡去。

  所以,黑仲明才會延者到天亮之後才出門。

  他親自駕車,速度極快,穿過整座上海城,直闖金家。

  他不用深想,也猜得出,牡丹究竟逃去了哪裡。除了金家之外,她其實無處可去。

  「她在哪裡?」一踏入屋裡,黑仲明劈頭就問,臉色鐵青,霸道的態度,像是正在需索著原本就屬於他的珍寶。

  金玉秀抬起頭來,並沒有佯裝不懂,只是溫柔的一笑。

  「別擔心,她就在屋裡。」「我要帶她走。」「別急,她很安全。」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厚厚的布墊,掀開藥壺的蓋於,確定湯藥已經煎好。「她身子虛弱,昨晚又是逃、又是跑,畢竟是累壞了,這時候還在睡呢!」黑仲明的黑眸里掠過怒火,以及比憤怒更濃烈的情緒。

  金玉秀看見了,但她只是記在心裡,沒有表現出來。

  「福嬤嬤。」她輕喚著,神色如常。胖滿的身軀連忙走了過來,不需要女主人交代,福嬤嬤已經熟練的將滾燙的湯藥,從藥壺裡倒進瓷碗裡再連同漆盤與調羹,一同端到金玉秀面前。

  「夫人,請讓我來拿。」她自告奮勇,其實是不放心讓金玉秀與黑仲明獨處,深怕嬌貴的夫人,會有任何閃失。

  「不用了。」金玉秀說道,接過了漆盤。

  「我來就好。」對於丈夫的湯藥,她始終堅持自己送去。

  黑仲明的臉色,愈來愈是陰沈難看。

  「金玉秀,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他棣聲補上一句。「我沒有那種東西。」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他惱怒的低咆。

  「怎麼連名帶姓的喊我了?算算年紀,我還長你幾歲,你該喊我一聲姊姊吧?」她莞爾的一笑。

  黑眸里的怒火,已經激狂到足以燃燒地獄。

  「不要跟我玩遊戲。」他的聲音極冷。

  「我不敢。我是認真的。」金玉秀誠實的回答,聲音清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珍珠落進玉盤。 「你想要見她,就得先跟我來。」她端著漆盤,往走廊盡頭走去,身段姍姍。

  她沒有回頭。

  但是,她知道,黑仲明會跟上來。

  因為,他早已吞下了她撇出去的餌。

  主臥室里,窗簾已經拉開,剛醒來的江誠半坐在床上,莢俊的臉上,是掩不住的病容。比起幾個月前,他又更瘦了些。

  「誠哥哥,黑仲明來了。」金玉秀輕聲說道,走到丈夫身邊坐下,先舀起一匙湯藥,送到嘴邊吹涼後,才餵丈夫喝下。

  江誠咽下湯藥,坐直了身於,臉上有著訝異。

  「黑豹?」他看見那個緩步走進房裡的健壯男人,著實有些吃驚。 「你怎麼來了?」金玉秀輕笑著,搶著回答。

  「他是特地來看誠哥哥的。」她說得那麼自然,溫柔的小手,依然餵著丈夫喝藥。

  江誠挑起眉頭,看著面無表情的黑伸明。

  「發生了什麼事?」在重病之前,他曾坐在金家將近十多年,雖然這場重病腐蝕了他的健康,卻沒有腐蝕他的敏銳。

  「沒事,沒事。」金玉秀淡淡笑著,看了黑仲明一眼。 「他是為了蕭煉墨的事來的。」江誠擰起眉頭。

  蕭煉墨,始終是金家的心頭大患,尤其是金玉秀出面主持大局之後,蕭煉墨更加欺她是有一介弱女子,變本加厲的,一心一意想吞吐金家。

  「這一回,蕭煉墨又做了什麼?」江誠問。

  「別擔心,沒事的。」金玉秀伸出手,輕撫著丈夫的眉心。 「黑豹這趟來,是要答應幫助我們,一同剷除蕭煉墨。」始終冷眼旁觀的黑仲明,冷聲開口。

  「我沒有答應任何事情。」金玉秀笑著輕眨雙眼。 「我希望能試著說服你。」她餵著丈夫喝下最後一口湯藥。 「畢竟,蕭煉墨得勢,對我們兩家都沒有好處。」「秀兒,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我--」暖嫩的小手,落到江誠嘴上,阻止他再說話。

  「夠了夠了,不許你再為公事煩心。」她像是撒嬌般抱怨。 「早知道,我就不讓他進房裡來了。」「秀兒--」「噓,你好好休息,別擔心。」她柔聲說著,深情的望著丈夫,之後才站起身來,對著黑仲明說道: 「我們到外頭去談吧!」說完,她又對丈夫一笑,才從容走出了房間。

  客廳裡頭,早已備妥了香茗,就等貴客入座。

  金玉秀先坐了下來,先用灑了玫瑰水的毛巾,擦淨了雙手,才端起了茶杯,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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