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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嘟嘟蹙起眉頭,扭著身子不依不饒。“您又不待見她,何必強了臣妾給她磕頭。”

  這話說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宗政霖倏然沉了面色。再是特立獨行,也不能因她廢了家廟祭典。

  “若然朕下旨又當如何?”顯見是動了火氣。

  許久不見他凶她,這會兒因著晉封一事,臭男人居然大動肝火。慕妖女眼眸一轉,轉眼已是含了淚珠。仰著下巴,期期艾艾伸長脖子。“臣妾捨不得腦袋。您當真要取了去?”說是怕丟了小命,偏偏還往他跟前湊。

  額角抽搐,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明著敢抗旨。鼻尖被她毛茸茸腦袋蹭得發癢,開不了口訓斥她,只得自個兒往後仰著脖子,越發縱容她得寸進尺。

  不能真要了她腦袋,便只能容下她壞脾氣。宗政霖眸子一沉,翻身將這鬧騰的壓在身下,抵著她額頭,氣得青筋蹦起。

  “就不該縱著!”

  噗嗤一聲笑出聲來。Boss大人此話一出,慕妖女蹬鼻子上臉。“您給寵出來的,怪不得臣妾。”小手爬上他眉頭,小妖精笑得甜膩,摟著他幾下便磨得宗政霖沒了脾氣。

  “當真不稀罕?”

  “稀罕死物作甚。臣妾稀罕您這人還不成?”

  得,見血封喉,真真戳中建安帝心窩。被皇貴妃腆著臉哄得舒坦了,萬歲爺壓著人親了親小嘴兒。

  “昭陵,不可再推拒。”

  言下之意兩人俱是心知肚明。知曉再不可違逆了他,慕妖女乖乖點頭。

  她是性子彆扭,可沒彆扭到死了還要蹦躂。

  “不要殉葬。”

  ……好了傷疤忘了疼。許久之前提過這話,如今舊事重提,宗政霖只恨不能活吞了她。

  拽著他冠帶,慕妖女小聲替自個兒辯解。“怕疼,還怕冷。”

  就沒見過這般沒眼色的!真到了該討好他時候,這女人花樣百出,明知招惹了他,還不怕死處處頂撞,一出接著一出。

  “萬歲爺您別生氣,臣妾不是咒您。臣妾這意思,是不願走在您後頭。看了母親那般難過,臣妾想著若是換了自個兒,會很心痛。”

  呼吸一滯,男人瞳眸倏然一顫。本還是撐在她身側的雙手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喉頭翻滾,卻始終未曾有隻言片語。

  摁著她腦袋壓在胸口,宗政霖眼底暗濤洶湧。

  怎就遇上這麼個折磨人東西!著實叫人又愛又恨。

  “皇上。”

  “嗯。”

  抱著她的男人正心潮起伏,心跳有些迅疾。卻見這女人紅著面龐,羞澀覷他一眼,小腦袋埋在他心口蹭了蹭。

  “臣妾跟您正經說話呢。”小手撥弄下頂在她小腹的硬挺,頗有些難為情。

  男人背脊一僵,顏面即刻掛不住了。“再動,信不信朕收拾了你!”

  欲蓋彌彰。Boss大人惱羞成怒。

  乖乖等了半晌,慕妖女眸子越睜越大。怎地那玩意兒沒見消火,反倒愈發精神了?再偷看一眼抱著她的男人,宗政霖閉著眼眸,額頭密密出了層細汗。

  慕夕瑤不知,她身上體香太是熟悉,皇帝一聞著,滿腦子都是旖旎情事。

  “使使內力,壓著行不行?”

  宗政霖更是惱火。“閉嘴。”小妖精呼吸打在他胸膛,暖暖燒得整個人都飄忽起來。

  克制許久不見情熱有消減跡象,男人眉心一皺,起身放了她在錦榻,自個兒整理下袍服,離得她稍遠些。此時還動不得她。

  知曉慕夕瑤對慕敬箴敬重,他又豈會在這當口叫她為難。

  腹下脹痛難耐,宗政霖黑著臉逕自往浴房裡去。“莫跟進來。”

  突地就被他單獨落下,慕夕瑤怔愕看著他解下外袍揚手扔在錦屏,轉眼就沒了影兒。

  一時間屋裡寂靜無聲。這已不是他第一回扔下她獨自去了淨房。

  面上有些發熱,不難猜出他避著人往後頭作甚。自慕大人過世,他便一直忍耐著,連往日那些花樣也沒叫她伺候。實在想得緊,也不過抱著她親昵一番,過後俱是匆匆離去。

  不是不感動的呢……

  大概又需小半時辰。起身抱著他外袍回到榻上,自個兒縮在裡邊兒,滿滿都是墨竹香氣。Boss大人不在,那男人身上氣味依舊令她心安。

  沐浴過後,宗政霖披散著墨發,胸口衣襟大敞,才繞過插屏,便見小東西身上搭著他錦袍,腳下紫貂毛狐裘卻被她嫌棄踢到角落。

  男人正在系腰帶的動作緩緩止住。及至到了榻前,俯身見著她半幅芙蓉面龐,一雙小手攏著他衣袍,五指扣得死死。

  心頭頓時塌了一角。

  躬身替她將裘衣搭在膝頭,建安帝眸色暗沉,看了她半晌,方才轉身去了外間。

  腳下不停,腦子裡響起她嬌軟嗓音。

  “怕疼,還怕冷。”

  “若是換了自個兒,會很心痛。”

  若然她懼怕,再仔細些護著就好。她怕成了被剩下那人,他便替她一力承擔。

  番外 吾心安處(三)

  迎春抽了嫩芽,已是永慶十三年春。

  御書房中,建安帝揉著眉心,緊閉著眸子等了許久,待得暈眩過去,這才緩緩睜了眼。眼前稍有迷濛,暈得有些厲害。

  “郭福瑞。”

  外間替了顧公公御前總管一職的圓臉太監,聽聞萬歲爺傳召,立馬迎了進來。

  “宣御醫。”上首面色欠佳的男人先給了差事,復又睜眼仔細交代,“切莫擾了皇貴妃宮裡。”

  郭福瑞面色大變,哪裡還敢耽擱。出門時候絆了一腳,正巧撞上太子爺拿著奏摺,過來請教建安帝政事。

  匆匆告了罪,郭福瑞親自帶人,慌慌張張往御醫院奔去。太子眉頭皺了皺,回身卻見皇帝未如往常般批閱奏章。很是少見。

  再走得近些,宗政德似有所察,幾步近前,已然發現皇帝有不妥。

  “父皇!”頭一次得見歷來無所不能的男人面色有異,宗政德發覺自己心底莫名驚悸。

  “無事,約莫昨日喝了酒吹了涼風。如今只是腦子犯暈。過會兒便好。”聽出太子話里關切,建安帝擺擺手,不忘提醒勿要說與他母妃知曉。

  帶著不贊同,太子放下奏摺,繞到御案後替皇帝揉捏額角。“您瞞不過母妃。”

  “便是隱瞞不住,也無需驚擾了她。”待得他傍晚回宮,早服了藥,也能夠叫她安心。

  出乎宗政霖預料,慕夕瑤下午便匆匆趕來了書房。才一進門,便瞅著他直皺眉頭。“皇上,身子不妥何故隱瞞臣妾?”比她搶先一步跑到建安帝跟前,卻是榮慧長公主抱著個手爐,硬生生塞到皇帝手中。

  “父皇,御醫說您微微有些發熱。母妃說著涼捂了汗更好。您抱著榮慧的手爐,好好兒睡一覺才是。”十歲的小姑娘已然懂得心疼人,宗政霖撫撫她發頂,抱著淡粉色瓷釉手爐,未有推拒。

  “已是用了藥。”小女人目中似躥著火苗。皇帝嗓音黯啞,執起跟前人小手,拍拍她手背,稍作安撫。“下回不瞞著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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