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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珍的手邊顫了顫。

  當年事你說他後悔嗎?他自是不的,但賈攸畢竟是他的堂兄弟,兩人自幼一起長大,生生將他淹死了,他說一點感覺沒有,那亦不是。可是,這事兒他做得隱秘,除了賴升那夜無人在場,難不成賴升將他賣了?

  正想著,那邊賈薔卻是皺起了眉頭,自己爹爹能有什麼事兒?他一向與賈璉交好,亦是聽他說過自己這個哥哥,可惜他自從搬出寧國府後,便落魄得很,日日靠著賈珍方能夠度日,自覺跟公主府的少爺說不到一起,便從未起過上門的心思。如今戴榕來了,他倒是有些想趁機看看。

  賈珍自是不知道懷裡人的想法,他皺著眉,已然猜著既然戴榕敢這麼說,怕是真知道什麼,只是卻不好不見,便一邊讓戲班子撤了,一邊讓人將戴榕帶到花廳,賈薔想了想,便也撒著嬌蹭了過去。

  戴榕一進門,先看見的不是賈珍,而是那個長著一雙細長眼的賈薔,當年秦鍾與賈薔打架的時候,這人看起來雖然調皮搗蛋,卻並非荒yín放縱之人。如今他瞧著賈薔眼角濕紅,面帶□,兩個剛剛在幹什麼,一清二楚。

  賈薔亦是被戴榕看得心虛得低了頭,與自己叔父做這些事,總歸不是好聽的名聲。戴榕卻是沒心情理會他,坐在了賈珍的對面,也不客氣,直接問道,“今日聽賴升說了點關於賈攸溺水而死的事,依舊有些不明白,所以想問問賈大人。”

  這話卻夠直白,卻讓賈薔變了臉色。當年賈攸死後,他娘便碰死在他爹的棺材上,若是真正的自然死亡,他娘怎會如此?只是這事兒很快便沒了蹤影,他又寄人籬下,賈珍父子對他亦是很好,便慢慢不提了。如今戴榕一句話,他便明白,他爹的死果然是有問題的。

  賈珍卻是心中波濤翻滾,萬萬沒想到賴升竟然將他賣了,但到底賣了多少,他還有點奢望,卻聽戴榕道,“你邀了賈攸夜間喝酒,趁他醉了便與賴升一起將他推進了塘里,造成吃醉酒溺水身亡的假象。我且問你,為何要這麼做?”

  這卻是將當日事全部都招了出來,賈珍騰地站了起來,面色不善地看向戴榕,“你是何意?”

  戴榕毫不退讓,與他對視道,“想知道我的身世。”瞧著賈珍眼睛溜溜轉,怕是在想甚麼推脫之詞,嗤笑道,“你也不用想法隱瞞,賴升已然全招了,便是不說,我也能拿著他告你一個謀殺京官。你若說了,我不過聽聽,自不會將你如何。”

  這種事賈珍如何肯信,瞧著他死不開口,戴榕卻是沒了耐心,哼道,“既然你不怕這個,那咱們便道榮王那裡說說秦可卿身世的事兒,不就是端……”這句話卻把賈珍嚇得不輕,他萬萬沒想到,戴榕竟也知道,那個字還未出口,賈珍便一把去捂戴榕的嘴,嘴中還道,“說,我說。”

  殺人不過他的事,與端王連在一起,便整個寧國府的事,他這點還是分得清的。只是這事卻是不好讓賈薔聽見,便衝著賈薔道,“薔兒先回去。”

  賈薔瞄了這屋裡兩人一眼,心中疑問卻是有增無減,怎甘心這般回去,便降做出去的樣子,偷偷轉回到了後窗處偷聽,只聽裡面賈珍似是不肯老實開頭,戴榕卻是不知又做了什麼,賈珍在此張口時聲音卻是哆哆嗦嗦,好在倒也清晰,能讓他聽見。

  賈珍道,“當時你越長越像賈攸,京中便有不少人傳言你乃公主與賈攸私通所生,公主一日派了身邊人來找我,讓我想辦法讓賈攸消失,我本來還不肯,可公主拿著寧國府相挾,我便應了,在一夜喝醉酒後,與賴升一起推他入了池塘。”

  此話一出,在屋內的戴榕雖然早有準備,可此時難免也有些傷心,他的母親讓人殺了他的父親,待他如仇人,多諷刺!而屋外的賈薔卻是變了臉色,他萬萬沒想到,殺害自己父親的人竟是叔叔賈珍。想著自己竟與仇人翻雲倒雨,做出那些不知羞的醜事,賈薔只覺得腹內翻滾,強忍著才未吐出來。

  且說戴榕聽了這話,就將賈珍扔到了一邊,直衝沖地出了寧國府,向著公主府走去,卻是不肯讓壽兒跟著。他前幾日剛剛回過公主府,若是按著平日,沒有個半年三個月肯定不會再上門,所以門房瞧見他臉色鐵青地往裡走,便知大事不好,一邊吩咐了人趕去通報,一邊自己則攔在了前面。

  戴榕哪裡肯聽他叨叨,一腳便將人踹飛了,這腳卻是下了死力,那門房當即便吐了血。守在一邊的奴才一看,二爺這是要殺人,哪裡還敢放他進去,一幫人便涌了過來,只是他畢竟是府中的二公子,誰也不敢拿器械,只能空手相對,戴榕也不辯解,反而見一個踹一個,倒了一圈後,戴松才出來。

  戴松一直是公主的掌上明珠,他自幼好武,公主專門請了人來教他,而戴榕求了幾次也沒得了允許跟著一起學,只是偷偷看著。如今面對面碰上了,戴榕恰恰少了個撒火的地方,怎會手軟,當即衝著戴松攻去。

  戴榕的功夫是在實戰中學的,乃是殺人的法子,戴松的功夫卻是老師餵招餵出來的,乃是好看的花架子,兩人一上手,勝負便已分明,不過三招,戴松便被戴榕踩在了腳底上,公主被人扶著一到前院,看見的便是戴榕豎起手掌向著戴松砍去。

  公主養尊處優,哪裡受得了這般驚嚇,當即便軟了腿,尖聲喊道,“松兒!”這聲音倒是刺耳的很,戴榕皺著眉頭扭過來,打量著已經盯著他的手,戰戰兢兢地靜雅公主,公主瞧著他沒下手,終於喘了口氣,然後才耍起平日的威風,罵道,“孽子,那是你哥哥,還不放手!”

  戴榕嗤笑道,“母親,你這十個我也抵不上的兒子當真是個廢物,不過三招便趴了地,也不知那麼多師父都教到了狗肚子裡去了吧。”他的右手就放在戴松脖頸上,若是使點勁,怕是立時就能捏斷他的脖子,戴松早已嚇得不敢動,只得望向靜雅公主,露出求救的目光。

  生死存亡之際,公主哪裡敢招惹戴榕,慌忙道,“你……你放了你哥哥,什麼都好說。”

  戴榕聽了,呵呵一笑,拎著戴松道,“母親說放,兒子自然從命,不過,兒子卻有件十七年前的命案想問問母親,不知可有空?”

  戴榕之前便來過一次,要問他的身世,讓公主擋了回去,如今她怎不明白,戴榕這是查到什麼了,來找他算帳呢!她一雙鳳眼緊緊盯著戴榕,看他毫不退縮,知道此事若不說清,怕是日後家宅難安,戴松和戴桐也要日日提心弔膽,便嘆了口氣,“你既想知道,便來吧。”

  聽了這話,戴榕並未放開戴松,反而壓著他跟著公主一路行來。明明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與哥哥,可是他卻一點都不信任他們,他甚至想,若是此時他放了戴松,公主會不會立時翻臉不認人?公主倒是偷偷向後看了兩眼,瞧見戴榕一刻也不肯鬆手,哪裡還敢做什么小動作,直直地帶著他去了後院。

  所去之處乃是公主的內室,小時候戴松戴桐兩人倒是常來,戴榕不受待見,躲都躲不及,一共也沒進來過兩次,如今看著下人紛紛退去,唯有他與公主兩人,只覺得嘲諷,同是兒子,同是身上掉下的肉,為何要分個親疏遠近。

  公主倒是坦誠,一進屋便關了門,指著一旁的椅子道,“將你哥哥放到一邊吧,將他打暈了吧。”

  戴松猛然抬頭,喊了聲,“母親。”

  公主卻沒看他,反而只是盯著戴榕,戴榕心中暗嘲,這是怕戴松知道她那點醜事吧,他不過輕輕一砍,戴松就倒了地,然後才道,“說吧。”

  公主嘆了口氣,無論戴榕還是戴松,作為一個母親,當年的醜事她一個人也不想告訴,可事到如今,瞧著戴榕的樣子,怕是不說也不成,終是道,“你怕是已然查到寧國府,知道是我威脅賈珍殺了賈攸吧。你當真以為你的行蹤我不知道?你別忘了,我是太上皇的親妹妹,這京城足足有二十年的時間,無人敢招惹我。那端榮郡主如此跋扈,在我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

  她嗤笑道,“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得罪了許多人,讓自己受人設計而生下你,你肯定不服吧,覺得我生的,不過生父不同,我為何不喜你,甚至還讓人殺了賈攸,既然你問,我便告訴你為什麼!”

  她冷冷地看著戴榕,語氣卻說不出的淡漠,“我與駙馬青梅竹馬,婚後亦是伉儷情深,我卻在他不在京城之時懷了別人的孩子,駙馬有多恨我!而我,就有多恨你。我吃過藥,甚至服過冰,滾過地,都未曾把你墜下來,你本就不該來的。你從來就不是我期待的孩子,而是我與駙馬間的釘子,我怎會願意見你。至於賈攸,誰知道京中的風竟然颳得那麼厲害呢,我與駙馬花了五年時間剛剛和好,怎會因為他而日日爭吵,所以,他死了,才最好。”

  按理說,此時被忽視的孩子應該覺得委屈的,應該覺得不甘的,而戴榕心中卻十分平靜,這層膜戳破了,總比日後要維持個母慈子孝要來得舒服,他挺直了身子,擺出極為不屑地神態,就如當初秦鍾第一次見他,“哦,既然如此,兒子也不好打擾你們一家,日後,兒子便不會來了,靜雅公主只當墜胎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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