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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詠此刻依舊立在弘曆身邊。弘曆則輕輕地開口,對石詠說:“師父您請放心,五弟在我心頭,永遠都是當初一起在藩邸時一起隨著師父學寫字的五弟。”

  石詠無言,曉得天家的孩子都是人精。弘晝能想出“活出喪”這種方法避免手足相殘,兄弟之爭;弘曆也能一眼看破這種做作,從而心生感激。

  這日弘晝進宮,果然在養心殿外跪了小半個時辰,外加弘曆求情,才得了他老爹雍正的原宥。隔日石詠則尋了個機會去見弘晝,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道:“喏,你要的百人隊!”

  他給弘晝的,正是一張自行車的圖紙,上面繪製了自行車各處的部件和原理,甚至有些眼下這時空還生產不出來的部件,石詠也畫了圖,做了標註。

  “如今廠子裡的人還少,只有一兩個工匠明白整個工藝,其他人多是各自負責各自的。你將這圖拿回去琢磨琢磨,吃透了,你的百人自行車隊很快就能組建了。”石詠絕對相信弘晝的能耐。

  弘晝望著這章圖紙驚呆了。他本以為這自行車的工藝是石詠的不傳之秘,卻沒想到石詠竟然這麼大方,直接把圖紙給他。待弘晝再仔細看這圖紙,見到那詳細描繪並解釋的鏈條工藝,弘晝更是驚奇,他可還真是此生見所未見,從不曉得竟有這種工藝。

  正當弘晝凝神沉思的時候,就聽見石詠在他身旁向他道別,弘晝一下子警醒,趕緊轉過身,扯住石詠的袖子,半帶著撒嬌的口吻詢問:“師父,您這是要離開了麼?這麼好的生意,就這樣拱手讓給我?這……未免也太可惜了吧,不像師父您呀!”

  石詠一聽,轉過臉來盯著弘晝,心裡有點兒發毛,心想這少年人的第六感實在太准,弘晝只從一張圖上就能猜到他的心意。但是此刻他的心思還不能向旁人透露,所以只衝弘晝微笑著說:“怎麼會?”

  弘晝很明顯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就知道師父不會就這麼丟下我!”

  石詠繼續圓,說:“只是我恐怕以後朝中公務過忙,無暇分身,繼續將這自行車研製的更好些,所以才會將圖紙交給五阿哥。將來這廠子我也想交給五阿哥,五阿哥若是願意替我接下這個擔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弘晝聽見石詠這麼說,眼光依舊膠在圖紙上,難以挪開,但是卻一個勁兒地點頭應下:“沒問題,師父放心吧!”

  可是石詠隱隱還有種感覺,弘晝似乎並未有消去全部疑心。只是這孩子如今學會了將什麼都放在肚子裡,什麼都不肯說罷了。

  石詠的確去意已堅,而且他為此已經做了很久的打算。這日從弘晝處離開,石詠便去宣武門一帶拜訪一位相熟的傳教士,實則去拜見昔日從鄂羅斯使團處救下的“奴隸”米科。

  石詠不得不佩服自己,運氣真的很好。當初他將米科救下的時候,此人不會說也聽不懂旁人說話,一身是傷。後來石詠托人將米科帶到京里,如英又將其轉託給認得的傳教士照顧,悉心治療,並試圖探知他的身世——至少得把他是哪國人給打聽出來,否則怎麼指望他能說會交流?

  功夫不負有心人,米科在悉心照料之下,身心漸漸痊癒,漸漸開始與人交流。石詠認得的幾名荷蘭傳教士與使節都表示,米科的語言,與他們的相近,有一部分彼此能夠互相交流。

  石詠聽說之後心想,能夠聽懂荷蘭一帶的語言,那麼這米科是比利時人?只不過這純屬他瞎矇,蒙中的機率很小。

  待後來米科全面恢復,能夠與通譯用法文或是拉丁文交流的時候,謎底才揭曉。米科是丹麥人,而且是羅默的弟子。羅默是一名極有建樹的丹麥天文學家,是恆星中天法測時的發明者。而米科則將他的老師慣常使用的天文觀測技術用於航海,用於測量定位,同時也擅長使用經緯儀等測量工具,能夠繪製非常精確的海岸線圖,同時也是一名非常有經驗的水手與大副。

  偏生米科在當年鄂羅斯與瑞典的戰爭中誤入波羅地海,不幸被鄂羅斯軍隊當做瑞典人給擒住,原本以為要終身苦役,再也見不到他鍾愛的大海了,可誰料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在遠東因為一個水手結,就被石詠發掘,並無私地施與援手。

  米科在京中住了數月,已經學會了幾句漢語,用極生硬極蹩腳的漢語說了“多謝”二字。石詠卻想,我才是該多謝的人。他當即提筆,用他一向與傅雲生約定的漢語拼音寫了一封信,隆重介紹了米科,表示他們這一回真的撿到“寶”了。

  此外石詠也在信中暗示,表示他恐怕會在“不久的將來”,也加入傅雲生他們的計劃,爭取能夠早日出海,駛向那片還未完全被西方人發現的豐饒大陸。

  信與米科一道被送出去,轉過年來,待到雍正七年的年頭上,傅雲生的回信就到了,表示收到米科這塊寶,也收到了石詠的訊號。他們會做好完全的準備,等他南下,再一起出發。

  石詠放了心,在當差之餘,也多少開始著手準備。只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此事到底該如何向母親與妻子提起,又如何向石喻一家子提起。

  然而就在這時,十三阿哥的病情惡化。石詠幾乎每天在宮裡和怡親王府兩頭跑,不止是他自己關切,石詠每天都需要將十三阿哥的準確情形報與雍正皇帝知道。在十三阿哥的健康這件事上,雍正皇帝似乎只聽得進石詠一人的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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