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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站在最前的他都走出殿門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門邊的明相……這不是來找他的吧。

  “魏大人,請留步。”納蘭明珠捋捋鬍子,微笑著道。

  魏桐內心一動,已經行了個禮。方才納蘭明珠就站在他旁邊,只是從頭到尾都幾乎沒怎麼說話,只是隱隱有打量的視線落到他身上。

  “納蘭大學士言重了。”魏桐溫潤的聲線響起,顯得彬彬有禮。兩個人站在一起,顯得萬分奇怪。雖然之前納蘭明珠的確是同意了魏桐某些觀點,但是兩人彼此之間依舊不是一夥的,現在走到一起……“魏大人年輕有為,功績顯赫。實乃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老夫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還只不過是個毛頭小子。”魏桐但笑不語,沒有接茬,明相顯然話中有話。

  “犬子雖然同魏大人交好,卻是萬萬比不得魏大人啊。”這句話魏桐就不能當作沒聽到了。

  “大學士,容若之才學是我望塵莫及,您這麼說可折煞我了。”

  “哈哈哈哈,犬子這點小小的光輝怎比得上魏大人的功績,且與皇上情深意重?犬子看起來像是博得了聲明,卻沒什麼用處。”納蘭明珠像是無意間說著,而魏桐的笑意稍稍收斂,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梁九功的聲音。

  “魏大人,請留步。”跟沒多久前納蘭明珠說的話分毫不差。

  兩人站定腳步,看著梁九功匆匆趕來。他額頭上有些絲絲汗漬,看到魏桐停下來方才欣慰地說:“魏大人,差點便錯過了。這是您先前落下的東西,皇上吩咐奴才要送還給您。”身後的小內侍上前一步,手頭端著的盤子上擺著的一把劍。

  魏桐遲疑了幾秒鐘方才看向梁九功,梁九功笑眯眯地說道:“沒錯,昨日的賞賜時落下的,皇上賞賜您這把尚方寶劍,就是希望您能夠保持初心。有此劍可先斬後奏,便宜行事,魏大人切莫辜負了皇上的重託。”

  ……

  魏桐剛想行禮,這把寶劍就被梁九功取來遞給魏桐。開玩笑,即使按照禮數魏桐需要下跪,但是即使在皇上面前他都沒跪過,僅僅只是一道口諭梁九功怎敢讓他跪著接受。

  在魏桐把劍佩戴到腰間之後,梁九功便笑著離開了。全程在旁邊看著的納蘭明珠一言不發,然而眼底的神色卻愈發深沉了。

  魏桐拿著手裡的寶劍,僅僅只是這麼看兩眼,他都知道這的確是一把好劍。只不過康熙挑著這個時候特地來給他……是故意的。隨手把寶劍掛在腰間,魏桐轉身看著明相歉意地說道:“累明相久候了。”

  納蘭明珠笑著說道:“魏大人這話說的,那是皇上的恩賜,怎會勞累。”話說得滴水不漏,魏桐也無心去管顧,看著他的樣子,接下來這一路上應該是輕鬆多了。

  果不其然,直到他們出了宮門,明相都沒再說些什麼,不管今日納蘭明珠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總之看著他的開場白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因而魏桐也不打算費心去聽,轉身上了魏府的馬車,把一切都拋開。

  而等魏桐回到魏府,除了小寶貝,還有個大寶貝在等著他。魏桐滿是訝然地看著一臉怒火抱著小柯的魏寧,事情看來不太妙。

  ……

  豈止是不太妙,魏桐都從來沒見過魏寧如此激動的樣子。直到小半個時辰後,魏桐在最後女子抽噎著停下來時,才趕緊示意陳淳帶著人去洗漱一下,如果等到魏寧回復心情,想起她狼狽的樣子定然羞怯至極。陳淳在這小半個時辰里幾次試圖安撫魏寧均失敗了,見後來魏寧哭得沒有力氣,心疼極了,連忙照著魏桐的意思扶著她去了裡間。

  小柯坐在旁邊掰著指頭,怯生生地說:“都怪小柯不好,姨姨問的時候不告訴她就好了。”聲音小小聲的,看起來很灰心喪氣。魏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輕聲說道:“你做的並沒有錯。”他的確是有寫信給魏寧,但不代表魏寧不擔心他,更何況這段時間外頭風聲緊,更是沒有一句關於魏桐的好話,因而魏寧根本就安不下心來。

  魏桐揉揉眉間,打起精神來。幸虧這兩日康熙特地讓他休假好好休息,不然魏寧碰不見他,怕是會更加擔心。

  等到魏寧重新梳妝好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看起來跟剛才的小柯一樣怯生生地,“哥哥,妹妹剛才情緒失控,累得哥哥被妹妹錯怪,實在是愧疚難當。”剛才在裡頭,陳淳教育了魏寧好半天。陳淳說得沒錯,魏桐在外頭的壓力定然更大,她又怎能給哥哥添堵,反倒讓他更加難受呢?

  魏桐搖搖頭,並沒有生氣,好生勸了幾句,等到魏寧真正平息下來的時候,魏寧無論如何也沒有臉面留下來,羞得不肯答應魏桐留宿的意見回了陳府。

  送走了魏寧,魏桐看著抱緊他小腿的小不點,無奈地說道:“你打算一直這樣嗎?”小柯的小身子都緊緊纏住了魏桐,孩子笑得很甜很開心,“不會啊,桐桐肯定不會讓小柯摔下去的。”

  別說,即使是這麼個小不點,帶久了還挺沉的。

  魏桐把他提起來背到背上,帶著他去吃飯了。等到晚上教著孩子認了幾個字,而後兩人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覺。

  半睡半醒間,魏桐只覺得胸口發悶,像是有重物壓著,沉悶至極。但耳邊又有孩子稚嫩的笑聲,還有男人低沉的話語,掙扎地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熟悉的床帳,偏頭便看到了正坐在旁邊看著他的康熙,而他此時正單手抱著小柯,把小柯從他身上抱下來。

  魏桐翻身摟住孩子,在他滑滑的身上摸了兩把,無奈說道:“你差點沒把我壓死。”

  小柯蹬了蹬小腿,翻身爬到了康熙的膝蓋上,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好,又拍了拍康熙的右邊,嫩生生說道:“桐桐快過來呀。”

  魏桐把臉埋在枕頭裡,不打算起來,耳邊只聽到小柯“悄聲”在跟康熙說悄悄話,“玄玄,桐桐答應小柯去陪你啦。”

  “真的嗎?”康熙的大手握著小柯的小手,嫩白的小手在掌心蜷縮成一個小團,對比鮮明。孩子縮了縮身體,試圖往康熙懷裡鑽得更深入一點,隨後仰著小腦袋喜悅地說道:“當然啦。”那驕傲的小模樣讓康熙也禁不住帶上笑容。

  “原來小柯這麼開心跟我在一起。”康熙輕輕微笑著,捏了捏小柯的小肚子。小柯大方地讓康熙捏著,愛嬌地蹭了蹭,把臉埋在康熙懷裡,喃喃說道:“當然啦。”他的聲音因為姿勢有些發悶,但是開心的氣息一下子流露出來。

  魏桐朦朧地聽著他們兩個人的竊竊私語,聊著小秘密,還有手掌輕柔的安撫,一點點沉入夢鄉。

  康熙二十年後,因著三藩中八旗暴露出來的問題,康熙決定重啟木蘭秋獮。康熙二十一年八月,魏桐告假秋獮,帝親臨,見其子活潑,心喜之,欲收其為子。雖群臣上諫仍不改其意,康熙二十一年十月,終收為義子。雖不入排行,然帝已數年未有新生皇子,世人皆道其為十二阿哥。

  第96章

  康熙二十一年末,沙俄又一次進犯,在耿精忠極力打擊之下,沙俄一敗塗地。沙俄王室提出和解,魏桐奔赴塞外談判,並簽訂了《尼布楚條約》。此條約跟歷史上的條約沒什麼不同,只是把原先劃定的分界線再往前推移了五十里。沙俄的使者自然不同意,然而他們卻知道魏桐是何人,那是當年一箭she殺他們主軍大將之人,磨合了兩個多月,合約終究還是簽訂了下來。

  康熙二十二年初,江南大旱,魏桐奔赴江南官場賑災救民。手段狠戾,就地斬殺貪官污吏,使得當地政治清明,惠澤數年。

  康熙二十四年秋,民間突起流言,聞說魏桐諂媚君主,貪污腐敗,流言還未成型之際,杭州商家陳氏帶頭呈上萬家書。除開陳辰親自手寫的正文,餘下的是無數百姓的簽字與手印,巨大的紙張攤開幾乎占據了整個大殿,其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百姓沉甸甸的感激。當這樣一份萬家書送到康熙案頭時,再無人言說什麼。

  即使魏桐從未布局,然而他所做的事情已經一點點沁入清朝的方方面面。魏氏的創立救濟了無數百姓,軍信的存在安撫了後方的家庭,外商的引入使得沿海的商業繁華……百姓是容易糊弄的,卻也是最不容易糊弄的,在真真切切體會到這些改變的好處,享受著既得利益的時候,又怎麼會三言兩語便迷了眼睛?

  而許多與魏桐同朝的官員也不得不承認:魏桐此人,雖然招致了無數流言蜚語,然而皇上對他的信任數年如一日,即使再怎麼有心計,帝皇信任恩寵,便動彈不得,況且魏桐幾年來不貪財貪權,皇上有再多的賞賜都榮辱不驚,從不打壓有為的底層官員,本身的功績又是實打實的,康熙甚至愛屋及烏極為寵愛那位隱形的十二皇子……那只能摸著鼻子不說話了。

  是的,雖然民間並不知曉,但是朝廷中誰都能隱隱約約體會到皇上的態度,畢竟……後宮已經整整五年未曾選秀,更莫說皇子皇女了。

  深夜,蟬鳴不斷。

  往年皇宮的蟬早就被逮完了,然而今年的蟬完好無損地留在每一棵樹上,自在地鳴叫著。下頭的人不知道緣由,乾清宮的宮人卻知道得很清楚。那是緣由於去年,魏太傅進宮之時,正好碰見宮人取著工具到處逮蟬,康熙看著他怔然的模樣,取笑了兩句之後問他為何,魏太傅抿唇笑道:“蟬於深土中潛藏十數年方才由此機會鑽出深土,只是突然因而想起往事罷了。”

  僅僅只是這樣一句話,在帝臣相偕離開之後,次日便有旨意悄悄下達,直至今日,宮中再也沒有清過這些蟬,只是在傷及植株的時候會稍微清理下。

  伴著這樣的蟬鳴聲,魏桐靠在窗邊看著手裡的摺子,記住了上面一筆帶過提及的官員。抬起頭看著已經走到他身邊的康熙笑道:“沒想到這巡撫其他功夫不行,寫摺子的功夫倒是不錯。”

  康熙掃了一眼,“看你這麼高興,想來是看到了不錯的消息?”

  “的確是有個官員看起來不錯,就是不知道品性手段如何。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情可不是這位巡撫大人的功勞,反倒是這位的主意。”如果魏桐沒記錯的話,以那巡撫的能力,這治理水災的想法定然不是他能夠想得的。

  康熙分神仔細看了一下,而後搖搖頭,“我記得他是他那場殿試的二甲,現在也只會賣弄文筆,爭奪功勞了。”魏桐清楚,康熙並不在乎這個事情到底是誰辦的,但是他在乎在之後會不會有人繼續辦這個事情。如果這個巡撫在奏摺上哪怕有一點提及其他人的功勞,他都不會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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