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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收到尾款,那二十萬貫的彩禮便還完了。

  她並不覺得自己富有,反而更希望自己一無所有。

  她與沈益不再有關係,應該儘快把沈益還給尹飛卿。

  想著想著,腦子便有些昏昏沉沉,明明門窗關的嚴實,卻總感覺發冷。她強打起精神,盤算明日也該再去看看尹飛卿排練的新戲。

  然而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發起顫來,她心下一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竟然真的發起燒來。

  她以往自己住在宅子裡,沒人照料,從來都不敢生病,倒也練出一副好體魄。如今,莫非真像上次謝大尚書所說,有人管了,就越發嬌氣?

  衛黎擱了筆,一個人慢慢往回走。回到寢房,沈益已經睡了。

  他睡著的時候,面容極為溫和,身上只蓋著一件薄薄的毯子,完全沒有平日的威風凜凜。

  衛黎儘量輕聲地褪去鞋襪,又找來寢衣換上,從沈益的腳邊極小心地要跨到裡面去。

  然而不知她是否真的身子沉重,連腳都抬不起來,還是沈益正好這時微微翻了個身,衛黎被他一絆,整個人往他懷裡倒去。

  她還來不及輕呼,沈益倒先悶哼了一聲,接著眼神裡帶著迷濛和慵懶看向她。

  衛黎眼睛裡滿是歉意,左右看了看沒處下手,只得將嬌嫩的小手撐在他胸膛上,往裡就勢一滾。

  沈益扶住她的小臂,卻是一驚,道:“怎麼這麼燙?”

  衛黎眼神閃躲,不願半夜裡再折騰他人,便懨懨地躺下,連說沒事。

  沈益哪裡信,抬手欲探她額頭,衛黎也抬手一擋,衣襟扯開了些,露出她粉色的肚兜和瑩白的肌膚。

  二人具是一頓,衛黎踢蹬著毯子往裡挪了挪。然而沈益此時半弓在她身邊,她一踢,踢到一處同樣滾燙的位置。

  衛黎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她仔細一想,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領口,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沈益見她這副驚慌失措又抗拒的模樣,垂下了手。她已經嫁給他好幾個月了,作為妻子,卻這樣害怕他的靠近,甚至只是摸摸抱抱,她都要躲得好遠。

  衛黎身上漸漸難受起來,連帶著思緒也更加多愁善感。她分明從沈益的眼眸里看到了失落,那緩慢垂下又多情的目光,她曾看台上的戲子演過許多,尹飛卿的眼神功更是一絕。小時候她追另一位名角,特意挑了他眼神能看到的位置,就是等那一刻,全場肅然,而他的眼神,只為她。

  可那都是戲,下了台,誰也不會當真。然而那樣的目光,此刻,卻真真切切,在一個從不扮演自己的人眼睛裡,因她而起。

  衛黎伸出手指想碰碰他,跟他說,她不是不願他觸碰她,只是……

  思緒被打斷,沈益徑直起身,去喊了墨風找大夫。

  衛黎略舒了口氣,心中默念:沈益是個斷袖,沈益是個斷袖,沈益是個斷袖……

  他都是個斷袖了,剛才看到她居然能有那樣的反應,她是得躲著他點。

  病來如山倒,衛黎睡了兩日,昏昏沉沉,白日裡也時夢時醒。

  然而就是這混沌間,她仿佛聽到有人說,洛月容要嫁給宋淵了。

  衛黎登時清醒不少,她今世將《百花記》提前了,怎得洛月容嫁給宋淵也提前了?

  雖說只是妾室,然而以洛月容的身份,到底是高攀了宋家。何況宋夫人向來注重家庭門第,連衛黎這樣好人家的女兒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對於洛月容,她卻什麼都沒說,不由得百姓們猜測,也許洛月容是奉子成婚?畢竟攀上了宋淵這樣的家世,誰不想想點法子把這事定下來啊?

  然而洛月容的戲迷卻並不買帳,反倒覺得他們主子當紅之時嫁人,實在吃虧。

  衛黎倒不擔心,因為前世也是洛月容嫁人之後才接的她的戲本子,何況現在,金老闆已與她說定,衛黎不怕她不上鉤。

  前世,就是從洛月容進了宋家門開始,宋淵漸漸冷淡她,然而現在,宋淵顯然還沒咽下奪妻這口氣,時不時來騷擾她,連帶對著沈益更沒什麼好臉色。洛月容吹給宋淵的枕邊風還管用嗎?

  衛黎思緒飄遠,不記得那是多久之前,宋淵與她林間嘗杏,水邊摘花,策馬當歌,郎情妾意,也有過一段蜜意時光。

  然而現在,那個人的臉浮現在她腦海中,她胸中泛上來的,只有噁心。

  “宋淵……”衛黎脫口而出了這兩個字。

  “啪”的一聲,什麼東西突然搭在了她腰上。

  衛黎猛地睜眼,周圍卻並不明亮。她轉身,對上近在咫尺的沈益的面容,見窗外夜色濃郁,原來,又一覺到了晚上。

  她的兩隻小手隔著薄毯頂了頂沈益的胳膊,太重了,沒抬起來。

  衛黎突然心跳加快,剛才睡夢中那兩個字,她不知是不是一時情急,真的念了出來。

  如果真的念出聲的話……

  她偷偷轉頭去看沈益的睡容,雙目緊閉,呼吸勻稱,應當是沒醒。

  衛黎又屏息等了一會兒,沈益真的沒醒,她才放下心來,轉了眸子盯著腰上的那隻胳膊,覺得有些滑稽:從前怎麼沒發現沈益睡覺這麼不老實呢?

  然而就在她神思放鬆的一瞬,腰上那隻手緊了緊,將她摟近沈益的胸膛,衛黎聽見他喃喃道:“你對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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