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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傅如一還是靠得住的。

  周氏這樣想著,心底也踏實許多,終於笑了一聲:“今日去也累了,我一會兒再與老爺說一說,你們兩兄妹多說上一說吧。”

  有些話,他們小輩的定然更清楚。

  姜姒與姜荀倒是也沒拒絕,沒一會兒就出了來。

  姜荀不像是周氏那樣好糊弄,他瞅一眼姜姒的衣裳,便道:“怎麼換了衣裳?”

  思索一陣,姜姒還是如實說了:“跟謝乙喝了兩杯酒,所以沾了些酒氣,怕被娘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姜荀忽然有些沒話說。

  他咳嗽兩聲,也不知是真不舒服還是被姜姒給嚇得。

  臉色略帶幾分古怪,姜荀上下瞅著她,斟酌道:“你怎平白與謝乙……你們倆……”

  “堂兄,你想到哪裡去了?”

  姜姒說得坦坦蕩蕩,自然是兩個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不過看姜荀這一副有些不能接受的表情,姜姒不由嘆氣:“我與他乃是知己相交,並不曾有任何的私情。”

  即便是有,那也是他謝乙一廂情願,反正姜姒這裡不曾有過任何的曖昧。

  天知道姜荀現在已經快憋一口血了,謝乙好手段啊!

  早先謝方知就在他這裡表白過了心跡,說自己對姜姒有意思,現在他竟然還成了姒兒的“知己”,男子與女子之間有什麼“知己”之交?真到了知己莫逆的程度上,做夫妻也未必不可,愛情跟友情,有時候界限其實很模糊。

  不過不得不說,如果這乃是謝方知刻意為之,這人未免也太無恥。

  好在姜姒不曾表現出任何一點對謝方知在男女之情上的好感來,姜荀也就放了心。

  他道:“你當他是知己,往日不還厭惡他得很嗎?”

  “人言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倒是信他,興許能一回頭,便光風霽月,耀江山萬里。”

  姜姒想著謝方知與自己一樣的經歷,難免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來,慨嘆一聲罷了。

  不過姜荀聽著這話,眸子微微一眯,他蒼白的臉上划過幾分難言的異樣,道:“姒兒,你不曾發覺,你對傅臣從無這樣的評價嗎?對一個男子產生好感,興許正是你迷戀上他的開始。若謝方知有意勾引於你,你便該心生警惕。”

  忽然一怔,姜姒卻才反應過來,又難免躊躇,反道:“我對謝乙從無男女之情。”

  “如今不有,日後呢?”

  一則是日久生情,二則是謝乙有意,天知道那等風流浪子有多少哄姑娘的手段?

  若是姜姒載在謝乙身上,姜荀可真是要頭疼了。

  他覺得謝乙這人才華是有,可謝家絕不是什麼長久之地,往後若一朝覆滅,又有誰人能救?所以姜荀其實跟姜姒一樣,從未考慮過謝乙。

  只是既然姜姒說了這樣的話,姜荀便不得不提防著了。

  姜姒笑他:“堂兄如今瞧著卻像是有些杯弓蛇影,我喜歡的不是謝乙這樣的人。再說若我嫁給傅臣,哪裡又跟謝乙有什麼緣分?倒是堂兄要一再在我面前提謝乙,指不定我便真喜歡上他了。”

  “聽聽你這話,哪裡有個女兒家的模樣?”

  姜荀嘆氣,戳了戳她額頭。

  末了,姜荀又抬步走去,道:“傅臣那邊也不是萬無一失,前陣你與我說的事,我也考慮過。今日來見伯母之前,曾找過老太爺,老太爺說了,但凡寧南侯府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只管離開便是。祖父是閣老,雖不是首輔,可也是朝中舉足輕重人物,你得了老太爺的喜歡,對他眼緣,自然護著你。後顧之憂一除,你只管籌劃便是。”

  “籌劃有謝乙,我暫不著急。”

  姜姒實則一點也不願意看見上一世的那些事情重演,這件事交給姜荀來安排,還不如給謝乙安排,畢竟他對上一世的事情肯定知道得更多一些。

  她不知道,若傅臣這一世要真的負了她,她將再面臨那種種的傷痛……

  不。

  姜姒忽然抬手按了按自己心口,她才發現心底竟然是空的。

  傅臣對她真有這樣要緊嗎?或是謝方知所言,她只是想尋找一個報復傅臣的理由。

  人,為什麼總是這樣矛盾呢?

  姜荀看她似乎帶著幾分思索,待她雙目清明之後,才續問道:“謝乙肯幫你?”

  “不管是為色還是為友,他都要幫我啊。”姜姒毫不在意,也沒當這是一回事,說得輕飄飄的,“謝乙不是一面幫著傅臣,一面幫著蕭縱嗎?你們打的什麼算盤,我也不懂。不過我瞅著,他跟傅臣不是很對付,怕是你們放在傅臣身邊的?”

  “你猜得便好,我不多言,只是姒兒……”頓了一頓,姜荀還是說了話,“你這樣想,謝乙清楚嗎?未免……”

  即便是旁觀者,姜荀也覺得她這未免有些涼薄。

  微微勾了唇,沒說話,姜姒抬起一雙清亮眼眸瞧他,道:“堂兄憂心的事太多一些吧?”

  這一瞬,姜荀終於覺出她心底藏著一些隱晦的東西。

  而他,無法觸及。

  老覺得姜姒與謝乙之間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謝方知遊走在諸多美人之間這麼多年,偏偏如今對姜姒死纏爛打,可還是一個有意,一個無情,興許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慡,從來都是用“情”字折磨人的謝乙,如今也嘗到了動情之後被折磨的痛苦。

  罷了,他也不說話,只與姜姒說一些侯夫人那邊的細節。

  姜姒習慣性地送了姜荀進去,又問過伺候他的小廝和丫鬟們,姜荀是不是有吃藥,是不是多勞累,是不是每日按時去歇息……

  碧痕早就聽過許多遍了,卻知姜姒是關心姜荀,一一答了,送了姜姒走,這才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姜姒從喬姨娘這邊的院子過來,正到半路上,卻見花叢林木里鑽出來個小丫頭。

  “啊!”

  那小丫頭沒想到剛剛鑽出來竟然就遇到了姜姒,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蹲身行禮:“奴婢給四姑娘問安。”

  “你這樣慌張,怎的從這裡過來?”

  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背後那花林里,誰知道有什麼?

  打了個眼色,姜姒示意紅玉等上去看看。

  紅玉躬身順著那小丫鬟的來路去看,走了下去,只看見了衛姨娘院子的牆根兒,別的什麼也沒有。

  她回來的時候,姜姒還在盤問小丫鬟:“好好的正道不走,你怎的偏要挑個園中的小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鬼祟要作什麼呢,虧得今兒遇見我,若叫你驚了旁人,有你好果子吃!”

  小丫鬟嚇得瑟瑟發抖,更不敢胡言亂語了,可她的確什麼也沒做,因而喊冤道:“四姑娘明鑑,奴婢只是因為要回喬姨娘那邊給姨娘納鞋底,偏偏在園子裡跟人嬉鬧忘了時辰,因怕趕不及,這才來從花園那邊抄了小路過來的,實在是怕耽誤了姨娘的事情啊!”

  抄小路?

  姜姒原本沒在意,可她忽然記起這個地方來。

  剛才小丫鬟說什麼?

  “你說這裡去花園很近?”

  “回四姑娘的話,從此處去花園,僅需要打中間穿過去,不必去西邊長廊上頭繞道,要省事不少,奴婢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小丫鬟哭哭啼啼起來,素來聽人說四姑娘厲害,她自然害怕,以為自己今日在劫難逃。

  紅玉回來的時候,鎖著眉頭,道:“姑娘,小徑上頭並無異常。這丫鬟應當沒說假話。”

  姜姒點了點頭,便對那丫鬟道:“下次可走點心,莫再亂走,再叫人誤會了去,可沒今日這樣好的結果了。你去忙吧。”

  “奴婢謝四姑娘開恩,奴婢告退。”

  小姑娘哆哆嗦嗦抹著眼淚退了開去,可姜姒站在原地卻沒走。

  “四姑娘怎麼了?”紅玉有些疑惑。

  姜姒眉頭緊皺著,道:“我忽然想起一樁陳年舊事來……紅玉可還記得紫檀?”

  紅玉忽然一驚,剛想問姜姒怎麼忽然又想起這一懸案來,可接著便醒悟過來,紅玉不就是在花園裡出事的嗎?當時他們沿路去找,都是順著掌了燈的長廊去尋,結果最後在井裡尋著了人,平白無故哪裡來的殺身之禍,路上也沒碰見什麼奇怪的事……

  如此一說,紅玉忽然看向自己方才出來的小徑,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來。

  她聲音略微有些發顫:“奴婢……方才順著走了過去,這近道恰好要從衛姨娘屋後的牆根下過去……”

  看得出,最近修建花糙,已經將之前這人為踩踏出來的道給補上了,如果不是那丫鬟情急之下從花園那邊過來,怕還不知道有這一條路呢。

  原本有人走的道,卻被人移栽了花木給堵上,那丫鬟出來的時候才那麼狼狽……

  姜姒之前得了一些兒緞子,可沒查出端倪來,也沒見誰穿戴過多少,更沒辦法去審問姨娘們,因而這事情一直擱置著……

  可如今,姜姒忽然想起了一些來。

  衛姨娘不恰好就有一匹嗎?

  這條路……

  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一些畫面來,姜姒想著,終於漸漸抬步離去。

  她吩咐了幾句下去,天剛剛暗的時候,就有了消息。

  紅玉進了屋,看姜姒斜斜靠在榻邊,寬大的袖擺從榻上落下來,眼睛微微閉著,正在養神,這樣看過去,自然有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來。

  熏爐里的香已漸漸燒盡了,紅玉上來添了一塊兒,開青銅爐蓋的時候,姜姒便睜開了眼。

  “奴婢吵著您了?”

  紅玉手上動作一頓。

  姜姒撐起身,搖了搖頭,喚了八珍過來,將藏在懷裡的熏爐遞了過去。

  八珍捧著熏爐,從大香爐里夾了兩塊紅著的火炭,放進熏爐里,又給姜姒捧過來。

  這一來,姜姒透著涼意的手指尖,才漸漸暖和起來。

  “問著了嗎?”

  “問著了。”紅玉已經給爐里換過香,道,“陳飯說,今春重新整理修剪花木的時候,衛姨娘特意叫人吩咐過,說叫人將她後面那一條道都給栽上花木,所以前陣子看見那一處並無什麼缺口,漸漸大家也換了另外一邊的近道。不過最近的還是靠著衛姨娘牆根下的那一條。”

  抬手按著額頭,姜姒輕輕地一勾唇,道:“這一回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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