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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席上王詡的夫人莘奴笑道:“原以為姬瑩你不會來,怎麼剛剛出了月子就急著趕路?若是著了風卻是大為不妙。廉伊,也不心疼下你的愛妻!”

  只見姬瑩懷裡,正抱著一個嬌兒。姬瑩一向喜歡女孩,此番可算是隨了心愿。被莘奴一說,姬瑩卻是覺得滿臉的不自在。說起來,她這一生,次次情緣接下的都有些糊塗。兒子廉頗自不必說,連雲雨之事她都不記得。而與廉伊結合,當初也不過是另一筆算不清的糊塗帳。

  姬瑩性子急躁,而廉伊看著冷麵剛毅,卻是個溫吞的性子,兩人一急一靜,習性也是大相逕庭,生活中倒是有點水火相交之感,隱約中有種似是而非的家的感覺。不過雖然口角不斷,夜裡兩人卻是相敬如賓,姬瑩在臥室安歇,廉伊自去另一處臥室就寢。

  時間荏苒,少年早已經成為了青年,雖然心中一直掛念著莘奴,可是他心中也自知無望,那個守護在莘奴身旁的男人,實在是深沉得可怕,這是年少時的他無法深切體會的。

  也許別人不大清楚,可是他身在趙國,卻深切地體會到這個看似歸隱,不再過問世事的男人是何等的可怕,用精準的手腕操控著天下風雲。

  那周王姬扁,前些年曾經圖謀借蘇秦之勢攻打秦國,一正周家王室威嚴,最後這看似荒誕之勢,竟然在那看似溫吞的周王操控下一步步地即將達成,可是最後竟然在快要成事之時,出了大紕漏。

  周王室的文武百官傾巢而動,替六國聯軍踐行,可是偌大的校場上,卻是空空如野,原本應承好了的六國軍隊全無影蹤,讓身在高台上的姬扁臉色面如黑鍋。

  此等笑話,堪比那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君王的顏面被一掃而空!

  也許別人不知,其中為何。更是會不解這位周王的心血來cháo。

  可是深知隱情的廉伊卻事後想得明白,若不是王詡授意,那姬扁怎麼會在他歸隱後一路春風得意,隱隱竟然有堯舜在世,聖達諸國之意?

  這便是王詡一貫的手段,將人高高捧起,再狠狠摔落,周王室這次丟下了臉面,雖然得史官留情,沒有載入史冊,可是這笑話卻再也讓那位周王撐不起聖君的臉面,手中的羽翼盡被剪除,而那位龍葵夫人竟然在一次郊遊中,馬車摔落山崖,被發現時,已經無回天之力。

  那偌大的周王宮裡,據說人員調動頻繁,周王雖然不曾退位,卻已經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前年他隨趙王進洛邑見君時,本該是風華正茂的男子,卻已經是早生華髮,一副垂暮朽朽之相了。

  而那龍葵夫人的死法更是讓廉伊動容,無法將她當做一個意外。這若不是王詡的刻意報復當年的斷崖之險,又怎麼會這般的巧合?

  所以,那莘奴便是被一隻上古猛獸嚴守的珍寶,他人怎麼能覬覦分毫?

  心死之餘,難免覺得心中寥落,直到一年前,姬瑩聽聞那公子疾又娶了一位新婦,倒是一時心內憂鬱,便找自己同飲,廉伊一時與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夫人喝得大醉,糊裡糊塗的不知怎地就上了同張床,早上醒來後雖然頗有些尷尬,但也就此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自此便大被同眠起來,然後便有了懷中這個小女娃兒。

  姬瑩被莘奴開口挪揄,也是有些隱隱的不自在,偷眼飄向身旁沉靜的青年,面色微微一紅,竟是許久不見的少女之姿。

  她連忙伸手去取酒杯,想要猛喝一口掩飾心內的羞意。可是卻被青年伸手制止,並遞給了她一杯剛剛兌了酸漿的酒杯,這樣一來酒意便抵消了很多,飲上一些也不傷身子。

  青年便是這樣的人,他從來不會談在口頭上談及情愛,但是總是會在一些小處上關心著自己。

  這樣的溫暖,是早年便離家了的姬瑩極為欠缺的,心裡不由得感動。

  二人的情形,被莘奴媯姜看在眼中,也甚是欣慰。

  只是這幾位好友的情誼融融,被張儀看在眼裡,真是急在心頭。他幾次想要開口,都被人打斷,真是愁煞秋雨愁斷腸。

  現在好不容易逮了空子,正要開口,卻又被一陣清涼的聲音打斷:“父親,母親!快與我做主,那廉頗豎子真是小潑皮無賴,他欺負你們的晏晏!”

  伴著一陣嬌憨,那個先前領路的少女揪著一個小小少年的耳朵,一路拉扯地走了過來。

  少年被這般欺凌,也是折損了顏面,可是看出幾次想要出力反抗,卻似乎是略有顧忌,都沒有使出力氣來。

  莘奴倒是瞪圓了眼:“晏晏,這般無禮,只看見你在欺負逼人!快些撒手!”

  她的這個女兒,算是被父親嬌寵壞了。越發的無狀,每每都叫莘奴暗自生氣——當年他嚴苛教育自己成為淑女貴婦的盡頭,到了女兒的身上,不知都被狗吃到哪裡去了?

  ☆、第199章大結局

  姬瑩見晏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連忙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沒有來的惹了什麼禍?還不快些給晏晏道歉?”

  她一直喜歡女兒,加之這晏晏乃是恩師與好友的千金,就算是同自己的親兒相比,她也是要偏心著晏晏幾分的。

  倒是廉伊心疼自己的養子,加之常年養成的與那王詡唱反調的性子,此時看見愛子被個小潑皮猴欺負,倒是比他的親娘還要心疼兒子,立刻冷冷開口道:“我兒一向沉穩,何時看見他惹禍?被個女子提耳,豈是大丈夫?”

  那廉頗天生力大,先前是看這少女嬌嬌弱弱,生怕自己勁頭使大了,讓她摔得散了架,此時被父親冷艷提醒,少年的臉面一時掛不住,頓時微微一晃肩頭,將那少女甩開。

  雖然稍用了氣力,可是那力道也不容小覷,若是換了別的柔弱女子,老早就成了斷線紙鳶,隨風飄散得沒了影蹤。

  可那少女,卻是順著力道輕輕地在半空里扭了個腰,如燕兒一般,輕巧地跳入了娘親的懷裡,然後撒嬌地摟著莘奴的脖兒說道:“娘親快看,他現在是欺負我了吧?”

  莘奴狠狠地瞪了那少女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轉身和顏悅色地對廉頗道:“我的女兒任性刁蠻慣了,還請頗兒不要怪她。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來報,“秦國公子疾來訪。”此話一出,酒席是哪個頓顯出一分微妙之氣。這幾年來,因為莘奴的安排,公子疾和姬瑩是王不見王,君不見君的情形。然而,今年不知為何,公子疾卻突然毫無預兆地來訪,與姬瑩她們撞個頂頭破,讓作主人的她們尷尬。

  這時,懷中的女兒在她耳旁說道:“娘親,剛才在谷口,廉頗一聽了二伯來訪的消息,臉色就變了。後來,不知二伯和他說了什麼,他勃然大怒,就要上前與二伯拼命,要不是我機智,藉口找他吵了一架,將他拉扯開來,兩人就要大打一場了。”

  聽到這裡,莘奴恍然大怒,怪不得自己的女兒今日這般的潑皮,她倒是懂眼色,解了一場親父子相殘的慘劇發生。

  那姬瑩教育兒子的方式也是奇特,從小就不避諱他的身世,讓他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哪個。廉頗長在廉伊身旁,心內對養父恭敬有加,而且他心內以為親父讓母親有了自己,卻又不迎娶她,實在不是個有擔當的男子,心內對公子疾存了極大地怨尤。今日這一杯酒,恐怕是因為公子疾的突然而至要酸澀得難以下咽了。

  想到這裡,莘奴不由得抬眼狠狠地瞪向了坐在主位,悠哉飲酒的男子。今日這鬧劇不用問,必然是這男子安排的。無論痴長了多少歲月,捏起酸醋來永遠像是個無腦少年郎一般,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這幾年來,廉伊偶有到訪時,他莫不是弄出一些事來。今年倒好,眼看廉伊與姬瑩有了親生的孩子,二人的感情漸濃,他卻將公子疾叫來攪局,也不知存的什麼心思。

  不過,那始作俑者,攪得滿座男女俱變了臉色,自己倒是氣定神閒,悠然道:“快快有請。”

  當公子疾步入廳堂時,他的眼直直地望向了姬瑩。有些情節變得深重,便是因為“求不得”這幾字作祟。年少時與姬瑩的這一段憾事,經過時間的沉釀,早已成為公子疾心中解不開的痛。如今看著姬瑩,並沒有被歲月侵蝕,一如他初見時嬌艷明艷的模樣,胸口不由得微微一滯。

  再轉頭看向自己的親生兒子,轉眼之間,襁褓中的嬰孩,如今出落得英挺筆直,而自己府內妻妾所生養的孩子竟沒有一個長得如廉頗般肖似於他。剛才就在山谷之外,他看到少年輕而易舉地制住了撲向他的幾個侍衛,身手的矯健讓人隱隱驚嘆,可是這樣的孩子,卻不能跟隨自己,而是隨了廉伊那豎子。

  姬瑩冷冷瞟了公子疾一眼,又不安地微微斜看著廉伊的臉色,而廉伊倒是面色如常,只是將少年喚到了自己的身旁,親自夾了塊厚重的醬肉放到少年的碗中,真是一付慈父的模樣。公子疾與廉伊先是有奪愛之仇,又添了搶子之恨,可是又礙著眾人的顏面,一時不好聲張。尤其是她的夫人張華之兄張儀也在宴席之上,更是要“忍”字為上。

  莘奴為了解姬瑩的尷尬,便特意叫上姬瑩與媯姜一起,轉到後宅去欣賞自己新種的幾盆蘭花。待轉入後宅,姬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是又擔心道:“廉伊在前院,會不會為了我與人打起來?”

  媯姜安坐在一旁,撿著桌面上的薑糖糕吃了幾口,悠哉悠哉地道:“應該是不會,你如今已是人老珠黃,哪裡能與人家公子新娶的艷婦相比?可是若為兒子的緣故,倒是有可能打得腦汁迸濺,人仰馬翻。”

  姬瑩一聽,先是慌忙拿起一旁的銅鏡左顧右盼,看著鏡中的婦人依舊明艷美好,不由緩緩舒了一口氣。她也是在年前隨廉伊到楚國為楚王賀壽時見到了昔日的同窗張華,畢竟過了這麼多年,昔日的怨尤也消減了不少。可是她沒有想到,再見張華時,那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女人,竟然變得衰老不堪,眼角眉頭滿是細細地褶皺,臉色暗沉,叫人不忍直視。服侍她的婆子倒是有經驗,看那張夫人的臉色,便道此乃是怨婦相,常年缺了男人的滋養,以至於斯也。

  她成這樣也是情有可原。公子疾在她之後,又娶了位夫人,據聞出身相貌皆在張華之上,加之妙齡,想必是獨得了恩寵。而張華膝下無所出,日日獨守空房,怎能不會有早衰之相。

  不過,被這昔日的同窗提醒,姬瑩分外重視你自己的容顏來。她的丈夫廉伊本就比自己小,自己若是如張華一般,豈不是勾不住丈夫的心思,白白便宜了外面的狐媚女子?

  莘奴長嘆一口氣,道:“你且放心,宴席上一時是打不起來的。可是諸國之間,卻是不大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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