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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雷如斬更如有眼,直往她身上而去。饒是他盡身相護,她還是在他懷裡失去了生機。

  他被先前的雷傷到了身子,此時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身上也有些無力,他抱住小年試著喚她——她的身體已經沒有絲毫氣息——她死了。

  因為他。

  雷聲漸漸消了,陰沉沉的天色也在變淡。只不過彌生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他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讓精血流入她口中。

  儘管他心裡知道這不過是徒然。

  悶沉沉的一道雷聲經過,像是一口嘆息。彌生絲毫反應也無,痴呆呆坐在那裡。而接著先前出現過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雖然無波無瀾,卻比之前溫和了太多,“你不該救她。她天生媚體,姻緣頗多,卻與你無關。此妖好痴纏,你救了她,她卻會害了你。”

  彌生眼睛轉了轉,他心頭有一股怒氣升騰而起。而那個聲音還沒有完,聽到它接下來的話,彌生正在積攢的情緒忽然散了。

  它道,“你不該動情,也不能動情。動情則生花著果,而後父死子生。若非新木生長耗費時日太久,我不會留你。”

  “此妖既死,那孽胎無所牽繫自然消散。你日後須謹記本分,守好此界生死…”

  它話語頗多,話音里又似乎帶著人情。彌生先前以為是它是天道,此時卻覺得它可能是曾經飛離此界的神靈。若是如此可真是好笑極了,這世間早沒了它們立足之地,又留他做什麼?他守在這裡難道不只是它們圈占的一個記號麼?所謂生死,豈是他能掌控?若是能掌,他和她何必至此。

  不…或許他能救她。彌生低低笑起來,聲音里是他從不曾有過的瘋狂。他雖無用,卻也可感知一方天地靈氣,這一界中除了他與小年身是異種,再無其它靈異。沒了神明靈異,一生不過百年的人類過得也很好,好到讓他羨慕。既然如此,就讓他最後幫他們一把,讓這世間徹徹底底地乾淨——

  他大笑一聲,伸手插入了自己的小腹,將一團半成型的精氣取了出來!

  那是他曾以為的他和她的孩子。只是它與他們的緣分不善,彌生看了它兩眼,便將它送入了小年心口。

  而從他剖腹起,那消停片刻的雷聲又重重炸開,無力地震怒著。便是真的打下來,他也是不怕的。彌生微笑著看著那精氣種入小年心頭,借著種子萌發之力產生生機。只是它太弱小了,還不足以讓她好過來。他自身泰半精血都給了她,他能讓她活下來,卻不能讓她完全恢復。

  不過,“我會讓你好起來的,做個普通人就好。”彌生的指尖顫抖著放在小年鼻下,他感覺到了她漸漸生出的鼻息。他微笑著抵住她的額頭,“因緣牽繫生死。只可惜我們緣淺,這一段怕也是我偷  來的。”他漸漸化成巨木之形,枝葉飄零,主幹也漸漸枯乾消散。正是這生死之際,他看到了她身上隱約的紅線,有四根飛往不同的方向。唯獨沒有他。

  他已經無法分辨心頭生出的酸澀是什麼,只記得笑著最後囑咐她,儘管她什麼也聽不到,“記得找那個最疼你的…人…”

  樹靈哄然而散,一截軀幹沉沉地落到地上。而有四點光暈順著那紅線的方向而去,那是他對那四個男人的囑託:要好好待她。

  她將借著他們的滋養重獲新生,忘記他,然後去到最愛她的人身旁,得一場人間白首。

  第五十九章被拋棄四人組(上)

  符清宵向來自負於他的手下們,只是在尋找綿綿一事上,他們卻讓他大失所望。說什麼探子便天下,卻連一個弱女子都找不到!

  更何況他的女孩子那般出眾,怎麼會絲毫行蹤都探不到呢?!

  除非,綿綿她被如他一般的人藏了起來…

  符清宵的怒火從來不會浮在表面,可他越是平靜,清宵樓上下就越發謹言慎行。而一眾密探聽他吩咐要重點探聽四境權貴風月逸事之後,饒是在先頭向他都一一匯報過無特殊事,他們也還是恭恭敬敬應了,一厘一厘深挖著,只怕錯過了那美人兒消息。

  可那美人著實神秘,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他們卻不敢回稟。

  綿綿到底不是消失了。她的行蹤終於被符清宵所知,卻是以一種讓他極其不愉的方式。

  有人拿了一方奼女綾的帕子找了來。奼女綾他只給綿綿用過。而那個人,是個男人。

  還是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

  符清宵站在樓上看著那個跟著人上樓的男人,他本該坐在屋裡等人來見。可是事關綿綿,他失態了。看那人步伐穩健,氣勢內斂,瞧著似乎烏突突不起眼,像他背後的那柄劍。可直覺告訴符清宵他不是,這是個不能被小看的人。果不其然,兩道目光直直射來,如劍出鞘,寒芒熠熠鋒銳逼人。不過這卻嚇不倒符清宵,他不慌不忙地打開扇子搖了搖,唇邊掛著假笑,在對視之中不落下風。

  直到樓下人轉過彎,他才迴轉進屋靜等人來,來了也不見把人晾上半天。不過很顯然,他的對手同樣是個有耐心的人。他抬頭與之再次視線相對,距離近了,碰撞之下幾乎要生出火花來。

  “有何貴幹?”

  “小年在哪兒?”

  兩下里幾乎同時開口,而外來人的話卻讓符清宵愣了一愣,小年?是誰,難道不是他的綿綿?

  不,腦海中瞬息萬變。這人拿來詢問的是奼女綾無疑,這是只有清宵樓才有的,而他又只給過綿綿,這是無疑的。那是綿綿。而綿綿並不傻…是她恢復了記憶?她本名是叫小年麼?他待她不好嗎?為何一回復記憶就離開他?甚至連她的名字他都要從別的男人那裡得知。

  他目光晦暗難明,看著那個人心頭妒恨難平。他得到過綿綿,或者說小年。更見過他不曾見過的她。

  甚至他會忍不住想綿綿離開自己是不是因為他?!

  饒是樓主養氣功夫甚好,卻也被自己的想法氣到憋悶。他面上還算冷靜,本想漫不經心開口卻忍不住刻薄,“倒是機靈,竟然找到了樓里。說說吧,你又是個什麼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玩意兒都能見她。”

  他含混不清,說得小年好似在樓中,吳名卻沒有錯過他眼神變化。他從樓下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起就意識到自己只顧急著找小年而行動冒失了。這個清宵樓不是個好地方,這個樓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到正是此人教壞了小年,吳名頗想上前動手好好教訓他一番。可惜他孤身一人,這樓里卻人多勢眾,若是陷在這裡可就糟糕了。

  看那人反應,連小年名字都覺得陌生,怕是小年逃出之後改了名字不教他知道。這裡,想來是小年避之不及的地方。她怎麼會回來呢?他也是傻了。

  可她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離開他呢?按下心頭痛楚,吳名不卑不亢拱手道,“江湖浪人不值一提,先前著急尋錯了地方,還望符樓主海涵。在下這就告辭了。”

  他拱手之時已做好準備,這位符樓主瞧著可不像什麼寬宏大量的主兒。事實上符清宵的一眾手下也做好準備,只帶聽命將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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