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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除了空木,其他什麼都沒有。他沒有穿喜服,可他站的是剛剛婚床的位置。她看過去時他有一瞬的恍惚,和深沉凝重的落寞。

  她動動唇,可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那是一場夢,既然是夢,就沒有必要再去提起。

  兩人還是在下落,血也還是在不停地流,可此時的他們已感覺不到痛,也嗅不到鮮血的腥。空木飛身到她身邊,她有意離他遠些,他反而將手緊了緊,後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搏一搏吧?”

  她點點頭,這裡每一處都一樣,看不到邊際,也沒有出口,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與其這樣,還不如賭上一回。

  空木瞭然,他在另一隻空著的手上蓄力,與此同時,宣成魅也在自己掌心凝了術。兩人互望一眼,而後齊齊打向同一個地方。

  這一次,他們都用盡了全力,所以這一掌打出去,要麼這空間崩塌,要麼他們粉身碎骨。

  他們一齊閉上眼,空木仍將她攬在懷裡,她也仍靠在他肩頭。設想中的玉石俱焚沒有發生,遠處似有什麼破裂的聲音,接著傳來一道明媚的亮光。不停下墜的感覺忽然間沒了,宣成魅睜開眼,卻見眼前是一片光明,與她進去時並沒有什麼不同,還是那個皇宮,也還是那個九重門。

  “我們……出來了!”是空木的聲音。

  她低下頭,才發現,他們倆都躺在地上,只是,空木在下,她在上,也就是說,剛剛著地時,是他,替她承了那一擊。

  她忙站起來,招呼人過來扶起空木。這次的陣法太厲害,饒是她也受了不少傷,空木自然是傷痕累累,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處完好。她想送他去太醫院,可他卻擺擺手,說這些都是小傷,用不著那麼大驚小怪。

  “這怎麼會是小傷?”她又急又怒。

  他同樣站起身,正好遠處殷桓匆匆而來。已是黃昏了,天色很涼,也很沉,而殷桓來時的臉色,比天色尚且深沉幾分。

  他用眼睛指指空木,對她道:“你還不準備走麼?”

  她還擔憂著他的傷勢,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又道:“再不走,你就真的……要嫁給我了!”

  她的心忽然一滯。七絕斷魂陣里的婚禮是幻象,從它破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可她沒辦法確定,那個一身紅衣灼灼如火的新郎是不是空木本身,她也不能確定,他說的那些話,是她自己的心魔,還是他自己要說。

  所以此時,她也不知,他是本身就把這場婚事當做權宜之計,還是因為她在七絕斷魂陣中拒絕過他,所以他才會退縮。

  許是見她不說話,他看向殷桓的方向,等殷桓到九重門邊,他復轉過頭來:“皇上來了……你……還是趕緊走吧,以他的性情,若再落到他手裡,你就真的走不掉了!”

  他說得在理,她很清楚。若她此時不走,等殷桓過來,指不定又會使出什麼手段。殷桓是帝星,她不能傷他,不能殺他,所以在他的設計里,她只能忍著,而他對她,既然能用赤炎鐲,就也能用其它更厲害的法器。

  一旦她落到他手裡,就只能任他擺布。對她來說,現在的皇宮,早已危機四伏,且這種危機,她明知在哪裡,卻不能防,也躲不掉。

  “可你呢?”她扶著空木,如今他的情形,她實在放心不下。

  他卻暖暖一笑:“我沒事!”

  那邊殷桓已過了九重門,他拂開她的手,接著道:“他是暴君,可他不是昏君,他不會把我如何的!”

  她仍不願走。

  他又道:“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的傷不重,好生修養幾日就好!”說著,還不忘對她點點頭,眼底眉梢都在說著兩字:走吧!

  她退開身,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她若執意留下,他們就必須成婚,而他們的身份,根本就不能成婚。

  就算她不怕殷桓的手段,她也不能害了空木。

  “那麼……”她捏起穿越空間的訣,“保重!”

  話未散盡,人已不見。消失的一刻似聽到一句撕心裂肺的“憐兒”,她知那是殷桓,可她眼底留下的,卻只有空木清瘦的臉上帶的那抹落拓的笑。

  ☆、青衣飄飄如柳色,淡眸微掃惹清波

  她回了地府。

  到魅閣時眾人來迎,她有傷,且心裡太沉,全然沒有平日與他們玩笑的心思,隨意應了一聲便回了房。

  眾人面面相覷,她卻懶得理。一進房就把門關了,屋子落入厚重的黑暗,她一個人坐在桌前,也不知為何,腦子裡反反覆覆出現這段日子在凡間的事,可又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場景,到最後所有的景象重疊,卻都化成了空木的一張臉。

  他伸出手讓她給錢的樣子。

  他潑了她一身黑狗血說不應該的樣子。

  還有幾次,他奄奄一息,卻任由她去他身體裡尋那片魂魄的樣子……

  以及夏淺霜幻境之中,他攔住她,笑著說我來的樣子……

  每一個他都那樣清晰,一個個身影交錯重疊,最終合成他身著喜服握著她手說“我覺得我永遠都逃不出你手掌心”的樣子。

  她從來沒見他穿過紅色,可那樣的幻境裡,他一身紅衣似火,卻極襯他的膚色,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半點也沒有違和。

  她不自覺笑出聲來,於是滿屋子的黑暗中,就都飄蕩著她的笑聲了,輕輕淺淺,卻是極少有的清脆與喜悅。

  地府和人間不一樣,地府沒有白天,所以沒有幽羅錦的地方,只要不點燈,哪裡就都是黑暗。

  她睡了一覺,同時,也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為自己療好了傷,接著就只剩了一片迷濛的白。她孤身行於其中,眼前恍惚顯出一幢巍峨的殿宇,裡面縹緲有著一人影,他枕手睡在院中樹上,衣袂裹著長發隨風飄揚,極慵懶地對她說:“過來!”

  她朝那人走了幾步,可緊接著,旁邊又出現了空木的身形。他一身青衣如柳色,淡眸微掃惹清波。她頓住腳步,猶猶豫豫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可這時候,空木淺淺一笑,大殿與高樹忽然都消失了,就連樹上的人,也一併沒了。

  整個空間,整個世界,就只剩了空木一人,她連自己都看不到。

  這個夢持續了很久,到後來她都累了,可還是醒不過來。她在夢境裡和空木緩步前行,看天邊日升日落,看周圍雲捲雲舒,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覺額頭一涼,接著,便聽到一個遙遠的聲音:“我說宣成魅,你怎麼辦事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覺!”

  旁邊空木一晃,“轟”地一下化成了輕氣,她呆怔地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這聲音,是陽止的!

  意識到這個,她登時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彈也似地坐直身子,連陽止人都沒看到,就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了?”陽止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姿態,面色極凝重地站在她面前,“人間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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