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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偏,殷桓固執地把她當做安憐,無論她怎麼否認,他都把所有的自責,悔恨和深情全放在她身上,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公平。

  “殷桓……”她低喚出聲,後面人明明已傷了肺腑,可聽她喚,還是答得聲如洪鐘。她轉過身,暗自用鬼術在掌心凝出黑氣,而後帶出一個淺淺淡淡寒涼如雪的笑來,“你說……師兄是妖,可你知道麼?我洛宣,你口中的憐兒,才是真真正正實打實的妖物啊!”

  說著,她抬起手,無數根絲線一樣的黑氣在她手心纏繞,糾結,後轟地一下散開,齊齊飛到安公公面前。安公公嚇得臉都白了,可她全然未管,只將手一抓,那黑氣便化成一隻人手,死死地掐住了安公公脖子。

  “皇……皇上……”安公公喉間吃緊,一時連話都有些說不出。

  她將手一抬,那黑氣便也跟著抬了一些,安公公的腳離了地,臉也變得更白了,額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地,爭相暴露了出來。

  他就在殷桓旁邊,所以他的痛苦,殷桓最有感受,也最能讓他於心不忍。

  “看到了麼?”宣成魅道,“我才是妖啊皇上,要殺您的是我,要亂這皇宮的也是我,這屋子裡的空木和尚,不過是被我下了妖術,這才失了本性,卻無端被您當成妖物,實在是太委屈了些啊!”

  她當然不會殺人,當然不會做任何破壞人間的事,可她要讓殷桓知道,她不是安憐,也不能是安憐,無論空木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和他在一條船上。

  ☆、百術交疊囿人魂,半載虛無作夢來

  宣成魅闖入了凌素宮中。

  裡面結界交疊,甫一進入,便覺各種各樣的力量撲面而來。這些力量很亂,很雜,有道家,有佛家,也有好幾個修道門派的術法。它們都不強,可糾結在一起,還是讓她一陣難受。她暗自捏了個靜心訣,身體好受了些,才重新朝屋裡走去。

  它們都是隸屬人間的術法,可在它們中間,混著一道似有若無的妖氣,很淡,卻很堅韌,與大火那日三皇子偏院中的妖氣重合,單只它一道,就足以亂人心神,將人困於其中。

  想來……空木的異樣,應是這妖物在從中作梗。

  兀自思索著,人已到了屋中。屋裡各方力量更強,她被衝擊得狠狠一晃,還來不及穩住身形,旁邊就已竄出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扶住了她身子。

  “你還好吧?”是空木的聲音。

  她穩住身子,果然見空木站在她身側。他仍是一身月牙白的錦袍,也仍是黝黑深邃的眼。與她之前見的他並沒有什麼兩樣,也並沒有陽止說的紅目暗瞳。

  她搖搖頭:“我沒事!”

  旁邊人一笑:“我還以為……這一次,你會真的棄我而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開玩笑的語氣,卻聽得宣成魅心裡難耐非常。自進宮以來,他就沒一日好過,第一日負了傷,第二日被妖氣裹住心脈,緊接著又差點被火燒成灰。她好不容易將他救回來,他卻又坐實了妖物之說,恐怕此時,外面人已在想方設法要除掉他們了吧?

  “呵……是啊!我倒是想棄你而去……”努力掩飾住鼻間酸澀,“可惜我那迂腐的師父,非說你劫還未解,我若不回來,他便要打斷我的腿,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這一說……”空木放開扶著她的手,目光在她臉上旋了一圈,“我倒想起來了,以前我師父也給我算過,說我十八歲這年會有大劫……如今我剛好十八,莫非……我的劫當真來了?”那一眼似調侃,又極意味深長,一雙眼滴溜溜地,仿佛在說:我看你要怎麼圓。

  宣成魅抽抽嘴角。

  這樣能說會道,想必,是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吧!誠然,這劫數一事,確然是她瞎扯的,為的不過是有理由能留在他身邊,以便她在合適的時候拿回她要的東西。可真要說起來,也算不上是撒謊,畢竟他最初的命理書上,確然有一道情劫來著。

  這一日的凌素宮,蓮妖也在。

  與在三皇子偏院中時一樣,蓮妖聽說了凌素宮發生的事,擔心殷桓會對空木不利,所以不顧自身安危來此照顧於他。她來的時候他還只是行徑異常,在旁守了數日,忽然有一天,他行至院中,目光燒成火紅色,而後他整個人都燃成了一團靛藍色的火。

  她不知發生了何事,勉力想要攔他,可他似不認識她一般,只一抬手,就將她打出了老遠。緊接著,一道光柱沖天而起,他整個人隨著光柱上升,越到上頭,他手中的光劍愈發清晰。

  那是他執劍對殷桓的那一日,也是他徹徹底底被宮中眾人當成妖物的一日。他傷了很多人,包括拼死護著他的蓮妖。

  說這些時,蓮妖唯唯諾諾地不敢靠近,宣成魅則與空木一同坐在桌邊。這整件事,在回凡間時,陽止已細細說過一次,所以,宣成魅能想像到那日的慘烈,只是,她沒有想到,這蓮妖對空木竟忠誠至此。

  ——她已因他傷過那麼多回,可一直到今日,她都還替他擋著種種陣法,饒是自己身已傷,力已竭,也從來沒有過放棄。若是沒有她,他根本熬不過那場大火,也不可能在每日的術法攻擊下活到今日。

  心中陡生出心疼,宣成魅招手讓蓮妖過來,蓮妖依著牆角不敢動,她嘆口氣,對空木道:“我說……人家為你犧牲這麼多,你就沒什麼表示麼?”

  這次她匆匆從地府趕來,為的是解空木此時之危。可事實上,他也實在沒什麼危險,最多就是每日活在這橫七豎八亂竄的術法之中,沒有自由,且偶爾會疼。

  起碼目前,看他的臉色,確然沒有什麼不妥。倒是蓮妖,整個人都有些虛脫無力,甚至比那日大火之後,還要虛弱一些。

  “你們說的這些……”空木蹙起眉,面上全然沒了剛剛的調侃意味。他極少有這樣凝重的表情,也是此刻,宣成魅才看出他的虛弱來,“我隱約知道一些,可具體的事情……我一件都不知!”

  她到底是錯了。

  她單以為他表面看不出什麼,身子就已無大礙,可陽止明明說過的,那日空木執劍對殷桓以後,就暈過去了沒有再醒來,而今他雖醒了,可中間的這段時日,殷桓每日都會派人前來。一個凡人,被那麼多道術法所傷,又如何能安然無恙。

  思及此,她將手中茶放下,以極快的速度閃到空木身邊,趁他未反應過來之時,將手放在了他的脈搏上。

  他好好活著,可他的脈象,卻虛弱得仿佛沒有!且從這幾不可聞的脈象上來看,他的五臟皆已有所損傷,就連心口,都有很明顯的裂痕!

  “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然空木卻臉色雖重,可面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似早就料到一般。輕拂開她,用更淡的聲音道:“你不必擔心……我沒事!”

  這感覺……終與那日夏淺霜的幻境之中,他的靈魂給她的感覺重合。可是明明,他們的性格,本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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