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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因為時間太久了,他也記不清了。

  因為千年難得一遇的嵬國結界開放,嵬國各城池皆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客棧一房難求。

  眾人來到嵬國都很詫異,他們想像中的荒蠻之地竟繁花似錦滿目綠意,竟比江南更令人流連。

  可見如今這位蕭宮主,還有蕭宮主要嫁的這位男子,皆是奇人。

  葉知行戴著面具背著行囊,身上無一絲一毫靈力,走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輕而易舉就被淹沒在眾人中,再不是原本光風霽月的葉宗主。

  時樂蕭執大婚這日,塗煞宮百里之外家家戶戶點了紅燈籠掛了彩風燈,道路兩旁鋪滿紅色靈石水晶。

  塗煞宮內更是點滿彩燭系滿紅綢,廊檐內外掛滿琉璃彩燈,成婚那夜,千百煙火一齊點燃,熙熙攘攘的在夜空炸開,方圓百里都能看到,熱熱烈烈的直鬧到天將明。

  當年在凡荊城,時樂一直望著窗外煙火發呆,蕭執記了許多年,便在成婚這日命人制了萬斤煙火,放個十天十夜都不出問題。

  時樂就一個結論,這孩子真敗家。

  “別看煙火,看我。”蕭執看時樂一直仰著頭盯著煙火瞧,還不樂意了。

  時樂扶額:“那你還放?”

  “那不是為了討你歡喜?”

  蕭執撇了撇嘴,飛快在時樂面頰上親了一口,抬眸的瞬間,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看到了一個人——葉知行。

  雖然他戴著面具,身上已無一絲靈力,但這個身影化作灰他都認得。

  “喂,你幹什麼?”

  看蕭執突然蹲下身子,時樂有些詫異,蕭執卻笑得得意:“樂哥哥,坐我肩膀上,看煙火。”

  時樂微微睜大眼睛:“你腦子壞了?”

  畢竟人山人海眾目睽睽之下,蕭執怎麼說也是一宮之主,怎麼想怎麼不合適……

  “快點,我腳蹲麻了。”

  “大小姐,你這不是讓人看笑話麼?”

  蕭執回過頭眨了眨眼:“我疼你,讓他們笑去。”

  時樂刷的一下臉紅透了,心裡也甜透了,蕭執又催促了幾聲,時樂也不忸怩了,像小孩子一樣坐在蕭執的肩膀上,蕭執如願以償,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哪有新嫁娘讓夫君騎自己肩上的,你見過?”

  新婚之日被牛高馬大的新娘子舉起來,作為新郎的時樂還真害臊了。

  “沒先河更好,如今我就開了。”

  時樂抓著他的手,坐在他肩上能看很遠很遠,嵬國疆土綿延千里,如今竟是望不到盡頭的紅,就在這片熙熙攘攘中,時樂睹見了一抹不該出現於此的身影。

  葉知行。

  時樂心頭微沉,終於明白蕭執為何突發奇想,要把他舉到肩頭了。

  葉知行似覺察到了時樂的視線,明明戴著面具,站在人群里卻低著頭無所適從,周遭人聲嘈雜,他猝然轉過身,有些倉惶的與人流往反方向擠。

  那些想看宮主及宮主夫君的人一直往前推,葉知行沒有靈力,只能隨波逐流,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最不合時宜的。

  自己真是多此一舉,腦子一熱跑來這裡膈應人作甚?

  正當葉知行跌跌撞撞的往外擠,蕭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們別擠,給葉宗主讓個道兒。”

  此言一出,原本熱熱鬧鬧的場面頓時鴉雀無聲,葉知行腳步頓住了,肩膀緊繃。

  “葉宗主,這兒不歡迎你,趕緊滾回你的浮余山吧。”

  葉知行立於原地沒有回頭,淡聲道:“抱歉,掃了大家的興。”

  所有人噤若寒蟬讓開一條道,看著曾經風光無限的葉宗主如今戴著面具,如喪家犬般從人群中走過。

  因為心緒翻湧,葉知行只覺得一股血往喉頭涌,他死命憋住,憋得他心口發疼喉頭也火辣辣的。

  “大小姐,算了。”時樂拍拍蕭執的肩膀,示意別在這大喜的日子在意掃興的人。

  蕭執只淡淡的道了句:“誰管他,我還怕他死在這兒,髒了我的地。”

  葉知行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了很遠很遠,待他確定已走出所有人視線之後,才扶著樹躬下身猛地咳嗽,喉間腥甜一片,竟嘔出血來。

  他望著掌間的腥紅,怔愣片刻,竟釋然一笑,自己終於快撐不住了,也挺好。

  葉知行到河邊洗淨了手,看天光水色錦鯉嬉戲,心情開朗了些,心口不那麼憋悶了。他又繼續上路,往千里之外的笠州而去。

  不為別的,只是想念數年前那一口甜甜的桂花酒。

  又跋涉了近半月,葉知行來到笠州歸燕樓,點了時樂第一次專程為他買的蝦餃和桂花酒。

  大熱的天,桂花酒他讓小二溫了溫。數盞溫酒下肚,醉意上頭,葉知行微醺中漸漸看清自己的真心,他對時樂的感情,便如杯中微溫的桂花酒。

  明知是犯禁,也正因是犯禁,這一點微妙的試探與甜蜜,讓他覺得眼前的一切與眾不同。

  當年,是時樂讓他犯的規,打破了循規蹈矩的日常。

  醉意朦朧間,葉知行又咳出血來,將盞里澄中微黃的酒染紅,他放下所有防備趴在桌子上,做了一個夢。

  夢中鮮衣怒馬,他還是那個光風霽月的浮余山祝玄君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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