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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位上將,談衍全都知道。有一個人素質極高,談衍自己很器重的一個聯軍里的將領曾經先後三次敗於他手。雖然那幾場戰役最後總體上講全部都拿下了,但那個上將負責的局部卻總能取得優勢。談衍本來以為他一定能活到戰爭終結,可是沒有,他自己並沒有輸給誰過,然而恥辱將會終生伴隨著他,因為,他是戰敗國的軍人。

  此外,還有一些將領拒絕帶領艦隊投降,共和國就只有臨時更換這些艦隊的指揮官,讓願意去的人頂上去。

  最後,兵荒馬亂的調整過後,剩餘的艦隊總算是緩緩開動,擺出閱兵陣型,而出戰鬥隊列,想著“盟軍”方向進發。戰艦開得非常緩慢,上面也未懸掛軍旗,完全是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了。

  在共和國戰艦的兩側,依然有同盟和中立國的戰艦嚴陣以待,以防發生任何不測。

  當共和國戰艦駛入聯軍暫時的“大本營”後,氣氛瞬間變得非常緊張,同盟和中立國如臨大敵,一雙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些個“敵人”,不願意放過他們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戰艦的艙門終於被打開。

  士兵們全都垂著頭走了出來,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是弱者了。不過,大部分的普通士兵,還是好奇地打量著同盟和中立國的士兵、戰艦和機甲。他們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過對方。

  同盟和中立國中有不少善良的人走過去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至少,你們活著。”

  這句話讓氣氛立時緩解很多。

  是啊,至少,還活著。

  很多共和國的士兵也向對方伸出來的手握了過去。雙方握手、拍肩、小聲說話,有的甚至擁抱了下,因為他們已經不再是敵人了。沒錯,一天之前還是敵人,但現在的確不是了。既然不再是敵人了,為什麼不可以接觸下對方呢?

  有雙方的士兵交換了紀念品——他們紀念的其實並不是戰勝或戰敗,而是在紀念著死裡逃生。

  他們曾與死神擦肩而過,現在和平到來,作為普通士兵,有什麼不可以對此微笑的呢。

  轉移完成之後,將領們如約將戰艦、機甲和武器盡數交給了“盟軍”。

  談衍在確認收到了全部艦隊的大權後,示意了下他的下屬,於是上空就響起了慶祝勝利的炮聲。

  “聽到了麼?”談衍問吳橋道,“這些炮聲。”

  “嗯,”吳橋笑著回答,“聽見了啊。”

  “戰火熄滅了啊。”

  “……是。”

  談衍又說:“明天我就率隊回去。”

  “我,”吳橋突然有點結巴,“我知道啊。”

  “餵……”談衍眼睛顏色很深,“你搬過來和我住吧,我們就都不用來回跑了。”

  “……哦。”

  “‘哦’是什麼意思?”

  吳橋說:“就是‘好’的意思。”

  談衍笑了:“這麼敷衍?”

  “你問的也很敷衍啊。”

  “好吧,我重新問。”談衍想了想,又問,“你搬過來和我住吧。讓我來照顧你好麼?”

  “……誰要你照顧啊。”

  談衍沒有再糾結於用詞,他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問吳橋道:“明天你要用的演講辭準備好了麼?”

  “差不多了。”明天,談衍率隊回來,吳橋將會發表一個演講,既是慶祝勝利,也是感謝士兵,是對國民說的,也是對士兵們說的,算是將兩者合二為一了。

  聽到這話,談衍突然低笑一聲:“以前,你最喜歡做演講了。”

  “……”吳橋說,“其實我現在也挺喜歡的。”

  “虛榮的小傢伙。”談衍很隨意地說了句。

  “我……”

  “吳橋,”談衍看著吳橋,提到了吳橋沒有想到的地方,“婚禮的致辭,也交給你了。”

  “……”吳橋沉默了下,對著談衍問道,“婚禮致辭……該說什麼?”他真的不太懂這些事。他過去講的都是關於政治、關於戰爭的,他看過的書也是關於政治、關於戰爭的。在他的大腦中,從沒有存儲過“婚禮致辭”這東西的樣例。

  “就是……”其實談衍也不太懂,但是他猜測著說道,“就是講述兩人如何恩愛互助,還有今後一起見證風雨彩虹的決心吧?把想說給眾人聽的關於兩人的事,全都在那個場合下慢慢地講好了。”

  “那……”吳橋好像真的有點發愁,“那我會搞得特別長的。”

  “……”

  “婚禮的致辭,最長能多長?”

  “我也不知道啊……”

  第108章 戰爭終結(下)

  第二天,談衍“班師回朝”。他將會在首都登陸,還有其他一些部隊將在別處登陸,畢竟首都空港無法容納所有的人。

  與往常凝重的氣氛不同,這回,隊伍上下都被輕鬆甚至散漫的氣氛環繞著。

  士兵們聚集在一起打牌,亦或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在心中期待著回到故國,見到他們日思夜想的人。

  “元帥,”有個上將笑著問,“您有急於見到的人麼?”

  “有啊。”談衍看著窗外幽深的黑藍色,和點綴在天鵝絨一般的黑藍色中一顆顆發亮的寶石,“當然是有。”

  “嗯?”上將面露訝異,“是誰?”

  “吳橋先生啊。”

  “……”上將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這話。他心裡叫囂著:您也太會拍馬屁了吧?!可是,在我面前不需要裝啊!難道,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和所有人說老闆的好話,不怕最後傳不到老闆的耳朵里”?上將以前真的沒看出來元帥是這樣的元帥,帝制還沒有崩潰時,也就是人人都崇拜皇帝的那會兒,元帥看著挺正常的,可誰想到換了個人上台之後,元帥好像突然間就被打通了拍馬屁的任督二脈,一有機會就拍,一有機會就拍……

  談衍又說:“除了吳橋先生,還有我的父母。”他的獨子,家中只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

  上將心中又是划過一堆彈幕:最想吳橋先生,其次才是父母,太會拍了,太會拍了……

  經過一天半的飛行之後,談衍終於到達了首都外。

  他率軍在外面等待命令。接到了示意後才改變了隊形,呈“一”字進入了首都,駛入軍隊專用的空港。

  他的旗艦在第一位,所以是第一個停靠在空港的。

  艙門打開。

  談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艙門那。

  吳橋離得遠,其實看不清,但他卻在心裡勾畫出了一副元帥此時的樣子。他想,談衍一定是

  穿著筆挺的軍服,軍服將他修長的身材襯託了出來。帽子端端正正地戴著,帽檐下邊是一雙銳利到了囂張的眼睛,眉骨那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鼻樑還是又高又挺,嘴角含著一絲別人看不出來但是自已卻瞧得出來的笑意。

  戰艦內的人都跟在談衍後面魚貫而出。

  最後一個,是蕾拉。蕾拉坐在一張輪椅上面,輪椅正自動跟著部隊走。蕾拉四肢一動不動,胳膊無力地垂在膝蓋上。她的面容平靜,軍服依然是乾淨整齊的。那個因為喜歡她而從帝**叛逃到革命軍的傢伙——吳橋忘了他的名字——正在她的身旁很小心地跟隨著。。

  吳橋知道,因為四肢被she入了無數子彈,之後共和國又放著她沒有管,所以她的傷口感染、潰爛,最終到了難以復原的程度。醫生推測,她大概一輩子都沒辦法能站得起來了。胳膊上的傷稍微好一些,也許將來有天可以自己拿起刀叉用餐,也就有可能這一輩子都手腳全廢了。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她的表情依然是高傲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悲悲戚戚的樣子。

  談衍走過了長長的紅毯。

  兩邊,軍隊的樂隊持續地奏樂。前來迎接的國民們拉著橫幅,揮舞著花,有的還將花丟向士兵們讓他們接住。除去花外,還有人丟禮物過去。迎接隊伍中所有人都接受過嚴格安檢,這些禮物全部都是沒問題的。

  “……”談衍看了兩眼,隨手接過了幾個老虎玩具。

  “……”吳橋知道這是給自己接住的。吳橋對玩具不感冒,他認為那些東西很幼稚,唯一的例外就是老虎的玩具。虎是百獸之王,由虎演化成的幾種異獸也是異獸之王。吳橋覺得威風,所以還算喜歡。

  之前參加活動也有人扔禮物,吳橋都只挑了老虎玩具留下。後來全國人都知道吳橋喜歡虎,從此不管他走到哪,都有熱情的群眾用各種老虎砸他,有時數量多得好像下雨一樣。

  吳橋定定地看著他的元帥走向了自己。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當兩人相隔只有一步時,吳橋覺得自己好想狠狠地親吻他。

  他當然是克制住了欲-望,握住談衍右手,熟悉的溫暖讓他半天不願意鬆開。直到談衍用拇指輕輕揉了一下他的虎口,吳橋才知道應該放開了。

  然後,吳橋擁抱了談衍一下。

  “奇怪……”人群里有人說,“這個擁抱有點怪異。吳橋應該張開雙臂從身側抱住談衍呀……你看,他怎麼反而摟腰呢,反而是談衍把他抱在懷裡了。弄反了,弄反啦!”

  “真的哎……”旁邊的人都回應道,“吳橋先生也是緊張了吧……”

  事實上,吳橋真的就是沒有想到。抱抱談衍這件事情,他做的次數太多了,於是根本就沒在意,還像自己習慣的那樣去擁抱對方,並沒察覺到他用的是情人之間才會用的方式。

  這下擁抱依然是有點久,吳橋還忍不住在談衍的懷裡用力地嗅了下,強忍住了蹭蹭頭的願望,分開站定了,說:“歡迎回來……辛苦你們。”

  “為了所有的人,這都是應該的。”

  “……嗯。”

  接著,吳橋又與後邊的將領們握手、擁抱。

  最後輪到蕾拉時,吳橋擁抱得最緊。

  “我的老同學,”他說,“歡迎你回來。”

  “我當然會回來。”

  吳橋還是躬著身子:“蕾拉,你做到了別人全做不到的事——你幹掉了共和國的精神支柱。談衍沒法做到,我也沒法做到,如果共和國不是失去了精神的支柱,他們最後一戰不會那麼快就垮的。”

  ……“蕾拉“哼”了一聲:“用不著這麼假。”

  吳橋忍不住失笑道:“我是真的在佩服你啊。”

  “……行了。”

  ——在首都登陸的士兵們都入境之後,吳橋發表了個演講。

  這次這個演講很短,因為吳橋知道,與以往不一樣,這個演講不需要長——士兵們不再需要被調動情緒,也不再需要被喚起熱血。他們需要的,是立刻回家。

  “感謝所有士兵們英勇的表現,”吳橋說,“因為你們,我們所愛的一切沒有落入黑暗時代的深淵,而是重新走入了陽光普照的大地。我們國家有一半的人出生在戰爭的年代,即使在夢裡也沒有見過芳糙如茵、安靜祥和的地方,而從今天開始,他們將會見到了。為自己驕傲吧,這是你們最光榮的時刻。”

  最後結尾時,吳橋又說:“今天,讓我們共同地歡慶吧,”吳橋說,“在一個真正和平的地方,百姓們終於適得其所了。”

  這句說完,士兵們就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今天,軍隊的紀律是最鬆散的,士兵們盡情地吹著口哨、大聲地叫嚷著。

  儀式結束之後,前來歡迎的民眾走上來談話、合影。

  有個年輕女孩激動地衝上來想要親吻談衍,旁邊一個攝影記者眼疾手快擺好架勢,因為他知道這張照片一定會非常地珍貴。誰知,談衍反應很快,一把將那女孩推開,然後想想覺得似乎覺得自己太粗魯了,又伸手很敷衍地摸了一把她的頭髮。

  吵吵鬧鬧地過了一個多小時,人們才漸漸地散去了。

  談衍將副官叫了去,確定對方明白接下來對士兵們的安排後,隨著吳橋一起走了。

  “那個……”吳橋看著談衍,說,“今天接下來沒有什麼活動了……”

  “嗯。”

  “我要回家。”

  “嗯。”

  吳橋等了半天,不見談衍有接下來的表示,帶著點怒氣道:“我要回你家!”

  “……啊?”

  “你這是什麼反應啊?”吳橋真的是有一些生氣,“不是你說讓我搬過去嗎?”

  “……”談衍楞了一下,問,“今天就過來麼?”

  “……算了。”吳橋有些暴躁地道。

  “別別別。”談衍拉住吳橋,“我當然希望越快越好了。只是你現在太主動,我有一點點不適應罷了……”

  “我……”吳橋垂著眼睛,“我想要主動啊。在一起的時間就只有那麼點,我再扭捏,能做的事情不是就更少了麼?”

  談衍嘆了口氣,掐了一把吳橋的臉,拿出一串鑰匙:“家裡鑰匙你先拿著,我辦公室還有一串。”

  “嗯。”吳橋伸手接了,反覆看了半天,最後才小心地將它揣在兜里。

  兩個人一進家門就用力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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