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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她被官兵追趕,死在了白梅林下。

  那夜,大雪覆蓋周圍,男人趕來的時候,女子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她卻還笑著說:“沒想到最後見的人,是你啊。”

  “欠你的,我會還給你。”這是他對這位句子說的第一句話。

  她愣半秒,最後眯眯眼笑道:“不用還,而且我快死啦。”再頓半餉,氣息明顯弱了下去,“我看你明明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怎麼樣子看起來比我還要孤單啊。”

  那一世,好像唯獨這女子看透了他。

  再醒來的時候,回到年少時。

  觀孟知道命債這東西,是必須還給她的。

  卻沒想到這還過去,搭進了自己與那女子相守的後半生。

  老林頭終於是娶了位心儀的姑娘,大傢伙都叫她林嫂子,林嫂子什麼都會,就算是宋聞禮這邊肚子裡的動靜,她也能聽得清清楚楚,說寶寶需要什麼的說得賊準確,託了福氣,聞禮孕吐症狀好很多,阿常常常說想要個妹妹,宋聞禮就問他:“如果是個弟弟,該怎麼辦呀?”

  “弟弟也沒關係。”阿常低低腦袋,糯糯地說了句,“如果是弟弟,阿常就會想起阿福,阿福他,阿福是我的弟弟,他死了,在我面前,被壞人捅死的。”

  宋聞禮無言,將阿常抱在懷裡。

  林嫂子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說邊疆那邊這麼亂騰,也該停停了。不光光是我們這裡,就連外國那些儲皇,如今也難做,不過還好如今新皇登基後,餘黨清了不少。像阿常這些孩子的處境,鐵定會減少許多。”

  宋聞禮對於林嫂子這番話,不得不又再次對其刮目相看起來,於是笑意隱隱地瞧著林嫂子道:“林嫂子見多識廣,鐵定是非同凡響的人。”

  “哎呀呀,這話可真真把我抬舉起來了。”林嫂子笑眯眯的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平日裡聽得閒話最多,而且老林頭他啊,最喜歡與我嘚瑟這些了。”林嫂子忽然想起來件重要事兒,“對了,姑娘你那藥還沒給你熬好呢,你與阿常玩著啊。”

  “多謝林嫂子。”

  “這話說的。”

  人說懷胎十月,正是女子虛弱之期。宋聞禮卻是從頭到尾的生龍活虎,可將阿董羨慕死,阿董說:“我懷那孩子的時候可和你不一樣,吃得吐喝得也吐,你這肚子裡孩子是不是比我那位還要好些,咱倆換一換如何?”此傻話一出,卻被身後舜遼爺一記腦袋打。

  那出世的孩子是個小姑娘。

  觀孟瞧著很高興,連著幾天都未曾停歇下來,眾人都問這孩子叫什麼的時候,觀孟問她的意見。“叫子生吧,觀子生。”宋聞禮道。

  算是懷念阿謝的一種方式。

  阿謝常常盼著聞禮能生出個外侄女兒來逗逗她玩,名字還要她親自來取,如今想來,果真是命運太多不堪,物是人非這詞,也是形容得一點都沒錯。

  “這才剛生下來,你就想著吃這些東西嗎。”觀孟好氣好笑地瞧著她那副饞樣子,捏住她嘴巴說著,“林嫂可是說了,這些東西現在不能沾。”

  “那不是…忍不住嘛。”阿禮說得極其委屈。

  觀孟無奈扶額:“別用這幅樣子瞧著我。”頓半餉,“倒不如可以讓阿董來管著你,如今我來,也是沒什麼用。”

  “為什麼?”

  “因為你一用這副樣子看著我,我就拿你沒辦法。”觀孟說得極其無奈,旁邊的阿常被逗笑了,還一直說:“爹爹以後別和娘親鬥嘴啦,你打不過娘親的。”

  阿禮說院內的白梅開了,她想去看看瞧上幾眼,但這夜裡風寒透著陰涼,觀孟給她披了件衣服才抱著她出去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她跑著出去,如今一點寒都受不得的,也怕她一腳摔了跟頭。

  她湊近聞聞花香道:“咦,咱們種的這些梅花香氣可香了。”阿孟順著她,給她弄近了些:“是很香。”

  “嗯,好香啊。”她朝著男人咧嘴笑笑。即使觀孟心底里通曉,她連嗅覺也失去了,這個道理。可他依舊還是順著阿禮。

  心裡的那麼多苦澀,言不明也道不白。

  這於她於阿孟,時間都是一個屠夫。觀孟已經是站在懸崖高處,剝削不起進退兩難。這是觀孟第幾次害怕,也說不清。這一次兩次的,道不明次數,最為清楚的一次,是前生,阿禮死在自己懷裡的那次。

  “阿孟啊,我昨晚上給你畫的那幅圖怎麼樣?”阿禮摟著他親親昵昵地說道。再抬頭望望天邊,頓半餉,緩緩開口,“這天快要下雪了呀,要不然我今天再給你們三個畫一幅如何?給你畫個肖像畫吧。”

  “昨日的那幅圖?”他這才記起來,“啊,好像確實……嗯,好看,那是小黑啄米嗎?”

  她的臉色很快垮下來:“那是猴子撈月。”

  觀孟沒忍住,旁邊兩娃娃也偷著笑起來。宋聞禮見這幅鬧騰場景,於是憋氣憋了好久好久。

  “今日我來給你畫一幅如何?”觀孟問她。

  “不需要。”

  瞧起來這位夫人還真生氣的樣子。

  她那憋氣的臉色觀孟至今記得清清楚楚,也許日後等他去了,阿禮她依舊會一臉委屈地站在那裡,卻面對著咧嘴微笑起來,再用極其熟悉語調來喚他:“阿孟啊。”

  好希望能這樣。

  第072章

  早前觀孟為她買了專門打扮的髮簪粉末,再變著法地喚醒她來親自梳妝,起初阿禮的意思是用不著這些,畢竟也不太出去見人。可觀孟這麼回答:“這麼漂亮的夫人,可不想被別人瞧見,在家裡給我看看就好。”

  接著給她弄上花簪子,朝著阿禮笑道:“被我叫醒,是不是還沒清醒?”

  她搖頭,端詳著銅鏡里自己的模樣,半餉,宋聞禮緩緩開口:“阿孟,這樣的事情,以後多做些好不好?”

  男人頓好久,聲音壓抑:“好。”

  得知那位宋姑娘重病纏身時,宴衡正在編造鮫族曲譜,手指尖輕輕拂過根根琴弦清脆低啞的聲兒,頓時隨著風音穿了遠處谷底,她微微抬眼,便見那滿是狼狽不堪的觀孟大人,恭恭敬敬地於她面前單膝跪地,好像,她也從未見過孟大人如此落魄模樣的,免不了好奇得很,朝著他彎彎眼睛笑道:“阿孟不如起來說話?按說以前你有事來求我的時候,可沒這麼大場面啊。”

  “她。”觀孟喉口似乎是卡著塊石頭似的,難以下咽困以發聲,這額前黑髮遮住了他眼底全部陰沉情緒,宴衡微微擰起眉。他再說,“她。”卻單只出了這一個字。

  飄渺素色帷幕內還坐著另個人,他將指間握住細筆慢騰騰放下,再是指腹細細摸了摸下巴,道:“那宋聞禮,就是先前救過你的女人麼?”聲音如滾玉似的低沉生啞,這錦衣黃袍加身的男人緩緩起身,指尖挑開帷幕,冷眼瞧著觀孟,“給我起來。”氣勢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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