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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曉鷗再爬上床越過他時,孟繁宗左手稍用了力,將她一把拉住,薛曉鷗重心不穩,猛地伏趴在了他胸膛之上,臉一紅,推他,“幹什麼啊,鬆開手,大半夜的,快睡覺…”

  那裡腫脹的難受,孟繁宗哪還能睡得著,側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好媳婦兒,你坐下去…我這樣…你那樣…”

  露骨的床笫細語,聽得薛曉鷗臉紅耳赤,囁嚅拒絕,“不行,你胳膊腿還沒好利落,好容易有了起色,別胡鬧…”

  察覺到她想翻身下去,孟繁宗用了力,又將她按了回來,附在她耳邊,一邊舔齧著她耳垂,一邊低聲道,“你聽我的,不會傷到我手腳,媳婦兒,你想想我們都多長時間沒了…”

  薛曉鷗心口砰砰跳不停,稍猶豫間,身上一涼,低頭看了看,她褲子已經被退了下去,三兩下脫了扔到床尾,孟繁宗甚至來不及脫自己的,稍退些許,已經闖了進去,幾乎同時,兩人皆發出了悶哼聲。

  怕傷到他腿腳,薛曉鷗少不得要聽他指揮,耐住羞澀,撐著他胸膛動了起來,如同泥濘划槳,一時呻。吟粗喘不斷…

  轉天孟小乖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了爸爸腳邊,揉揉眼爬起,床頭那兩個還在擁在一塊睡著,頓時不高興了起來,鑽被窩裡,三兩下爬到床頭,小身子硬擠到了兩人中間。

  這麼一折騰,孟繁宗也醒了,不悅的瞪孟小乖,可惜孟小乖只丟了個後腦勺給他,拱在薛曉鷗懷裡,媽媽媽媽喊個不停。

  被擾了一室溫馨,孟繁宗臉色有點臭,一上午看孟小乖不順眼,孟小乖倒也識趣,遠遠躲開孟繁宗,只跟在小保姆屁股後面打轉。

  快中午,薛曉鷗下班回了,進門便慌張道,“孟大哥,方大興被砸了,小行哥也被人帶走了,怎麼辦…”

  到底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薛曉鷗急紅了眼眶,實在不敢想如果被趕著遊街,對方知行來講是多大一種精神折磨…

  “孟大哥,咱們幫小行哥想想辦法吧。”

  孟繁宗沒想到形勢會發展這樣快,低聲安慰道,“別急,我先托人打聽他被帶去哪兒,然後再想辦法。”

  還是孟書記出馬去溝通,才將方知行放了出來。孟繁宗又用他和薛曉鷗的工作證給方知行和韓念念買了兩張火車票,讓他們去廣州。

  這場為主席同志清掃一切障礙,清除一切妖魔鬼怪的運動由首都席捲全國上下,從起先的破除四舊逐漸遷延到老地主、老資本家乃至教師公安機關,無論是市區還是農村,一切工作皆以革命的道路鋪展開來…

  原本受人尊重的教師被打上臭老九標籤,法制機構一度癱瘓,市委也未能倖免,一群紅袖章衝進市委。書記辦公室將孟書記帶走,關押在醫學院的教室內,得知消息的孟大娘痛哭失聲。

  “小宗,打電話給你哥,快讓他想想辦法。”

  孟書記有兩子一女,老大在部隊,遠駐紮在西北,對岳嶺出的事鞭長莫及,孟繁宗少不得要連日奔波,從別處想辦法解救孟書記,這時候,人人自危,還有誰敢出來替孟書記說話,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下一個孟書記。

  好在孟書記到底是風浪里走過來的,懂得變通,及時自我認錯,自我檢討,沒有受到太大身體上的折磨,只是被放出來時,原本睿智明亮的雙眸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孟書記回來之後頭件事做的就是向組織請辭,回老家支援農村建設,他把在岳嶺的兩個子女都喊到了一塊。

  “小宗,你說的對,現在不是求進取的時候,急流勇退才是明智之舉,你跟曉鷗向單位申請,去別處吧,早點遠離是非之地。”

  說著,他又對孟大娘道,“還有你,婆娘嘴是禍根,請辭一塊跟我回老家避避風頭吧。”

  孟繁宗本身就不是這裡人,對這個地方沒有一絲留戀,商議之後,孟繁宗勸薛曉鷗跟他去廣州。

  薛曉鷗捨不得她父母,哪知薛大娘道,“命都保不住了,還想啥!等你們安頓好,大可以再接我們過去!”

  眼見市委家屬院的那些幹部同志挨個被逮走,自殺的自殺,瘋癲的瘋癲,不死不瘋的回來也沒了人形,薛大娘實在是怕了,“我跟你爸也想好了,主動檢討,也跟老孟他們一樣,申請下鄉支援,能躲一日是一日。”

  國慶之前,孟繁宗和薛曉鷗的申請被批下來,夫妻兩帶著小乖和小囡登上了去廣州的火車,市委家屬院的紅磚蘇聯小樓里,人去樓空,再沒了往日歡聲笑語。

  第113章 孟薛(4)

  火車哐當了兩天兩夜,終是抵達廣州,他們申請支援的地方在深圳,幾經周轉才到當地鎮上。

  介紹信、委派信交給鎮上領導,書記沒打頓,直接領他們去鎮上中學,安排他們支教相關事宜。

  遠離政治中心的小鎮要比岳嶺安穩許多,鎮上書記姓吳,安頓他們在中學教室住下,操著地方方言,不大好意思道,“鄉下條件差,兩位同志將就下,明天我找泥瓦匠幫你們砌個灶台。”

  孟繁宗抽根煙遞給吳書記,本來不愛說話的人,少不得要開口寒暄熱絡,跟當地人打好關係。薛曉鷗無措的看著教室里的幾張桌子,不是一般發愁,懷裡的小囡連個放的地方都沒有。

  送走吳書記,孟繁宗剛進他們的“家”,薛曉鷗哇一聲就哭了,“孟大哥,我們怎麼辦…”

  背井離鄉,舉目無親,眼下還什麼都沒有,吃飯都是個問題。

  為了避開風浪口,他們走的急,錢倒是帶的足夠,但行李卻沒帶多少,看著哭花臉的媳婦兒,一無所知的小囡,還有蹲在門口扣泥的孟小乖,孟繁宗頭次意識到他不再是什麼廠長書記,更不再是紅三代官二代,壓在肩上的擔子不是一般的重。

  長長吁一口氣,孟繁宗四下看看,兩張課桌翻過來,挨牆角圍成一個圈,把小囡放進去,又喊孟小乖,“小乖你進來扶妹妹,帶妹妹玩。”

  孟小乖長長哦一聲,乖乖坐地上,從後面圈住妹妹的小身子防止她摔倒。

  此時的南粵大地,仍舊熱得同火爐。

  解決了兩個小的,孟繁宗反手給薛曉鷗擦擦眼淚,“好了媳婦兒,以後要委屈你了。”

  薛曉鷗是一瞬間心裡落差太大,加之背井離鄉,才忍不住哭出來,眼下緩過來了勁,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揉了揉眼睛,低聲道,“孟大哥,我沒事,你在哪兒我就跟你在哪兒,我不怕…我們幹活吧。”

  在這裡苦是苦,最起碼不用再成天提心弔膽被拉去批。斗,他們以退為進申請調到這裡,名聲上還算好聽,當地人也不會怎麼苛難他們。

  眼下這個“家”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只能用課桌靠牆先拼一張足夠四口人睡的床出來,好在現在天氣熱,擦洗乾淨鋪上糙席能直接在上面睡。

  解決了睡覺問題,吃飯問題也亟待解決,鍋碗瓢盆灶台他們一概沒有。

  南下前帶的吃食,也早已經冷了。

  “媳婦兒你看著他們,我出去一趟。”坐車輾轉到現在,熱騰的飯菜沒吃幾口,孟繁宗把已經冷了的飯端到離他們最近的一戶人家,借灶台熱了飯。

  說明來路之後,老農民打消疑惑,待人熱情,不僅給他熱了飯,還用瓜瓤舀了一瓢熱水讓他帶回。

  孟家祖籍廣州,孟繁宗會說當地話,雖說南方一個地一種話,可相互間還是有相似處,交流起來沒有什麼大障礙。

  飯端回去,孟小乖早就餓了,大口吃著飯,也不再用家裡人攆著喂,小小一個,似乎意識到他們目前處境,也不再鬧騰,吃完飯喝口熱水,自己爬上“床”一手拍妹妹肚皮,一手拍自己的,自己把自己哄睡著了。

  薛曉鷗看得想笑,和孟繁宗用一雙筷子把飯盒裡的飯分吃完,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孟大哥,我們為什麼要來這麼遠的地方?”

  孟繁宗坐在門口,向南邊看去,不答反問,“媳婦兒,你知道再往南去是哪兒嗎?”

  薛曉鷗搖頭,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想到再往南去可能又是下一個村莊。

  孟繁宗沒再瞞著她,“我想辦法帶你們去香港。”

  薛曉鷗忍不住瞪大了眼,關於那個地方,她知道的很少,“孟大哥,能行嗎?”

  岳嶺在內陸,離政治中心又近,薛曉鷗極少能聽到周邊人說香港,報紙上的相關報導也不多,對它唯一的印象是買東西不用票據,穿得衣裳也比他們要鮮亮。

  孟繁宗朝她一笑,“我來想辦法,總能行。”

  讓他白浪費十年耗在這裡無所事事,他不甘心,當年他祖父都能偷渡香港發家,他也一樣能。十年光陰,足夠讓他改變後半輩命運,何況他現在不是孤身一個,還有媳婦兒和兩個孩子要養。

  眼睜睜讓他媳婦兒孩子跟著他受罪,他看不下去。

  下午孟繁宗先去鎮上郵局,拍電報回岳嶺給孟書記他們報平安,又想辦法在幾個老農民家花高於糧站幾倍的價錢買了幾斤大米,借鍋蒸熟帶了回來,就著中午剩的鹹菜吃了一頓,用學校的水桶去水井挑了兩桶水,隨便洗洗便歇下。

  轉天吳書記找泥瓦匠給孟繁宗他們糊了灶台,請泥瓦匠的工錢還得他們自己付,五毛錢一天,。了灶台,但弄鐵鍋卻是個麻煩事。

  鐵鍋仍舊是工業用品,沒有工業劵沒辦法買,而岳嶺當地的工業劵在廣州無法使用。

  一家四口,總不能日日去借別人家鐵鍋燒飯,孟繁宗不得不打電話到部隊,讓他哥想辦法弄軍用工業劵。

  將就了兩日,孟繁宗總算從駐紮在當地的部隊裡弄到工業劵和棉床被褥。

  孟繁宗忙的時候,薛曉鷗也沒閒著,來一個地方,跟當地人打好關係很有必要。當地人雖大多說方言,但也不乏會普通話的人,交流起來也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吳書記安排他們給中學代課,別的不用教,每日只需要教學生學紅寶書,背誦大段語錄即可,出門在外,必須張口就是語錄,方才顯示出對主席同志的擁護和愛戴。

  日子過得飛快,他們來時是金秋十月,轉眼已到了歲尾。

  南粵冬天要好過一些,他們帶來的衣裳足夠禦寒,只是小囡眼見蹣跚走路,個子比以前長高的不少,小衣裳已經不能穿,薛曉鷗少不得要拆毛線衣線褲重新給她織,小乖的衣裳先找出套在她身上。

  除夕這天大早,孟繁宗就出去了,再回來時拖了兩根甘蔗,還拎了一條魚,薛曉鷗在家灑掃,孟小乖不知道跟哪家小孩一塊去玩了,只剩小囡蹲在牆角扣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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