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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廳堂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然後入口的木門被“砰”的一聲踢開,長發散亂的張遼鬼魅般地闖了進來。他一闖進來,廳堂內立刻變得殺氣密布,讓人艱於呼吸。郭嘉那一味叫做“呂姬”的藥,把張遼徹底變成了一尊殺神。

  “張遼,你可知道呂姬真正是怎麼死的?”

  蜚先生大喊一聲。張遼聽到這名字,怔了一下,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蜚先生身旁的大漢趁機沖了上去,與張遼戰到一處。張遼知道自己上當了,憤怒地發出一聲大叫,反被那大漢傷到了肩頭。

  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的曹丕聽到呂姬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緩緩轉動腦袋,一下子想到了任紅昌。一想到任姐姐臨終前託付給他的事情,曹丕整個人一下子警醒過來——任姐姐的事還沒做完,他現在還不能崩潰。

  這時候許褚、虎衛也陸續趕到,他們飛快地站到張遼兩側,保護他後退。廳堂里一下子被塞得滿滿。兩邊人都怒目相對,氣氛幾乎比外面的火勢還要爆熱。最後出現的是郭嘉,他踱著步子,胳膊半屈在胸口,似乎一直在沉思什麼事情。

  “郭嘉,你看看這是誰?”蜚先生勒住曹丕的脖子,面色猙獰地沖他喊道。

  許褚和張遼一看到曹丕,極為震驚,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郭嘉。郭嘉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曹丕,終於露出一絲驚詫:“二公子,你為何會在這裡?”

  曹丕嘴巴張合了幾下,卻沒發出聲音。蜚先生兇狠地又勒了勒,冷笑道:“別敘舊了。快說,曹操到底在哪裡?”

  “曹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郭嘉答道。

  蜚先生聽出郭嘉似乎話裡有話,他的獨眼快要滴出血來,越想越心驚……更重要的事,在今夜的官渡戰場上,還有比奇襲糧倉更重要的事情嗎?

  “你……”蜚先生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到底哪裡弄錯了,“你現身烏巢,只是為了拖住我!你早就知道真正的屯糧點在哪裡!”

  “袁營有可能識破曹公的真正動向的,只有你一人而已。可惜仇恨不光會蒙蔽一個人的眼睛,也會扭曲一個人的智慧。所以只要我一出現,你絕不會甘心遁走。沒了你,其他窩囊廢只會傻傻地望著烏巢城的大火發呆。”郭嘉笑了笑,再度抬起一個指頭:“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在這裡不用做任何事情,就能打敗你。”

  蜚先生這時才發現,他們兩個之間所謂的糾葛,在郭嘉眼裡只是可以服務於大局的小手段罷了。他一心與郭嘉一較長短,到頭來卻發現郭嘉根本沒把這個當回事。

  “我還沒輸!袁紹的勝敗,我才不關心呢!”蜚先生近乎崩潰地高喊道,同時把曹丕狠狠勒住,惡狠狠地說:“現在馬上讓其他人都退出廳堂!只有你留下!快!你不想你家主公連續喪失兩位長子吧?”

  郭嘉充滿憐憫地看了眼蜚先生,忽然轉過臉來對許褚道:“仲康,曹家對挾持人質者的傳統是什麼?”許褚聽到這個問題,虎眼圓瞪,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驚慌地喊道:“郭祭酒,你……”

  “我問你,曹家對挾持人質者的傳統是什麼?”郭嘉又重複了一次。許褚低聲道:“凡有持質者,皆當並擊,勿顧質。”

  這條軍令的意思是凡是見到挾持人質者,要連人質一起幹掉。這條原則是在濮陽之戰時確立的,當時夏侯惇被幾個叛變的士兵挾持,副官韓浩用霹靂手段解決事件,得到曹操讚賞,並把這一手段作為行事原則頒布全軍。

  郭嘉面無表情道:“曹公可沒說曹氏子弟可以例外。”是言一出,舉廳皆驚。郭嘉這麼說,等於是宣布放棄拯救曹丕,要連同他和蜚先生一齊殺死。

  在蜚先生臂彎里的曹丕眼中恢復了神采,他忽然掙扎了幾下,聲嘶力竭地喊道:“郭祭酒,別管我,殺了他!”他一口咬在了蜚先生滿是膿瘡的胳膊上,一時間汁水四濺。蜚先生遭受劇痛,忍不住慘叫了一聲,揮動手臂,把曹丕一下甩開。

  就在這一瞬間,張遼的身影猛地欺近,擋在了蜚先生和曹丕之間。蜚先生身旁的大漢猝然出手,一下刺中了張遼的大腿。張遼不避不讓,瘋也似的回手用倚天一削,那大漢半邊脖子被生生斬斷,噴著鮮血倒在地上。與此同時,許褚迅速跟進,一把將曹丕拖了過來。

  轉瞬之間,蜚先生失去了最後的籌碼。他瞪著一隻紅眼,把雙手伸開,對身後的衛士厲聲道:“快進密道去發動機關!”那些衛士不再猶豫,紛紛躍入密道。蜚先生一屁股坐在了密道蓋子上,把身上的青袍扯了下去,露出那張半是邪魔半是雅士的詭異身軀。邪魔的一半血筋畢綻,在膿瘡縱橫的皮膚上縱橫交錯;而雅士的一半卻是越發晶瑩,幾乎無一絲瑕疵在上頭。

  “我已服用了驚墳鬼,你若殺了我的話,這整個廳堂的人都要死。”蜚先生高喊。

  許褚和虎衛們不由得退了一步。驚墳鬼的威力,他們已經在曹營見識過了,為此還犧牲了十幾個弟兄。如果在這個狹窄的廳堂爆發,毒藥的效力恐怕會加倍。就算郭嘉有通天本事,也來不及一一救過來。

  蜚先生見曹軍眾人都不敢靠近,嘿嘿笑了笑,盤坐在密道入口處,擺出一副束手待斃的姿態。過不多時,地底傳來一陣低沉的隆隆聲,應該是東山衛士啟動了機關,讓整條密道坍塌。

  放棄了逃生以後,蜚先生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抬起頭來,聳了聳鼻子,似乎聞到什麼氣味,然後望向郭嘉,語氣自如:“郭奉孝,我承認你贏了。不過如今咱們都是窮途末路,勝負也沒了意義,不想趁這個機會聊聊天麼?像當年一樣。”

  郭嘉絲毫不為所動:“我跟你共同的話題,只有一個華丹,而你根本不配提起她!”一提到這個名字,郭嘉整個人的光芒黯然收斂,深沉的痛苦浮現在雙眉之間。

  蜚先生對郭嘉的反應很是快意,繼續說道:“可當年我們三個明明關係很好,有什麼不能談的?”

  “住嘴!”郭嘉斷然喝道,“每一個同學,都帶著一段華丹的美好記憶,所以我不殺他們。唯有你,關於她的回憶全是不堪的。只要你不在了,華丹就會活在沒有痛苦的世界裡。”

  “不要自欺欺人了。她早就死了,是被你jian殺的,而你喝下的那杯酒正是我遞給你的。”

  聽到蜚先生這麼說,郭嘉眼神里she出危險的光芒。蜚先生卻不管不顧,越說越興奮,獨眼也瞪得渾圓,“我也喜歡華丹,可她偏偏喜歡的是你。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們兩個有何不好?那天晚上,我其實就在旁邊。我親眼看著你把華丹推倒在糙地上,撕碎她的衣服,進入她的身體,像一頭最粗俗的野獸侵犯著她。華丹的腿可真白……”

  “喀嚓”一聲,郭嘉不知何時從張遼手裡拿來了倚天劍,毫不留情地斬下了蜚先生的左臂。鮮血飛濺,灑了郭嘉一身。蜚先生卻似乎沒有了痛覺,反而更加興奮起來:“對呀,就像這樣,把我殺死吧!就像你殺死華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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