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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璟垂眸看她。

  快六年沒見了。

  蘇綰還是印象里的美絕,只是這份美里有著無法逾越的疏冷,讓他不肯輕易靠近,因為他知道蘇綰會後退。

  他走一步,她便會退一步。

  他永遠都走不過去。

  卻都是自作自受。

  心如刀割。

  江璟眸光死寂,亦如此刻心情:“蘇綰,你為何要這樣?”

  蘇綰的表情在秒趨變白,看來毒藥的效果發作的很快,但她依舊固執維持著臉上得體且不馴的笑:“我母后曾對我說過,公主是一國國魂,如今平梁破了,蘇家也傾了,我自然要身隨,就像當年廣邳的雲安公主一樣,絕不苟活於世。”

  江璟面無表情,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臉,可是還未近前,蘇綰便痛苦的皺起眉頭,輕咳著抿出一口血來。

  濺在他的掌心。

  “蘇綰!”

  江璟一把接住蘇綰癱軟的身子,隨著她跌跪在地,也正是此時此刻,當他看到那血的時候,一國大將軍的榮光和自尊,終於隨風消散。

  他冷而無波的內心,那個如陣地般堅守的屋子。

  狼藉一片。

  亂了。

  真的亂了。

  江璟臉上的血色也盡數退去,根本不敢用力摟那人,刀劍直逼都不曾眨眼的人,眼下卻顫慄如篩,如迷路的孩童般害怕。

  “綰兒……你到底喝了什麼!”

  江璟忍受不住,紅眼瘋狂的嘶吼了出來。

  蘇綰快要睜不開眼,嘴唇變成了駭人的重紫色,比那院角落盛開的杜鵑花般還要殷透,她聲若浮絲:“相思濃。”

  江璟猛地皺眉,整個人被話噎住不能動彈。

  相思濃啊。

  僅次於九段紅的毒藥,單單嗅之便可要命,使得五臟六腑被迫聚攏到一起,如相思難解般,最後毒發而亡。

  何況是直接飲。

  整整一瓶。

  “蘇綰,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江璟心痛欲裂。

  那人卻風輕雲淡的勾笑,瀕死也那般絕美:“為了你?”她力氣便是再小,也依舊在推著江璟,“你不值得。”

  聞言,江璟睫毛輕顫,一瞬像是被重霜打過般頹廢。

  她難道連恨也沒有了嗎?

  不要。

  不要!

  “蘇綰。”

  江璟哆嗦著嘴唇,好像不停的在攥細沙般,他在心裡狂吼著,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但誰又能逆天而行事。

  比愛人死去更痛苦的,是就在眼前卻無能為力。

  晚了。

  來晚了。

  江璟呼吸輕輕,比蘇綰都要輕,四肢百骸爬滿了悔恨,行過之處寫著無法回頭的苦澀:“蘇綰,是我錯了,我如今說這樣的話,不是想求得你臨走的原諒,而是想讓你知道,我知道自己錯了。”

  蘇綰聽完,極其艱難的抬眼,靈動的眸子覆了層灰,已經被毒藥折磨的不能轉動聚焦:“我……不在乎。”

  “這個。”

  江璟忽然想起了什麼,在身上胡亂的摸著,著急的樣子看得人心生共鳴,快點兒快點兒,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快點兒!

  在這兒!

  江璟從懷裡摸出那木雕來,雕刻的是蘇綰,栩栩如生,和如今懷裡頹敗的那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是平梁的民俗,在平梁,男女成親之後,妻子要給丈夫用七八種玉石做一條百玉釧,丈夫則要親手為妻子雕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像,日日放在枕頭旁。

  他做好了,早就做好了,匆忙的塞進蘇綰的手裡。

  “綰兒……你看這個……我親手給……”

  誰知蘇綰剛剛握住,卻在他還沒說完的那一剎那,耗盡最後的力氣給擲了出去,那木雕觸地碎裂,完整不復。

  而蘇綰的身子緩緩倒下去,最後紊亂的呼了兩口氣,無力的閉上眼睛,細如蚊聲,隨風飄渺。

  “我……不在乎。”

  隨後,瘞玉埋香。

  日頭一下子就落了,夕陽洪水般而來,那杜鵑樹上的一行鳥雀撲啦啦的飛向那片極紅,徒留長空些許留不住的殘影。

  亦如蘇綰的一縷香魂。

  忽有一陣清風自周身吹襲過,有許多杜鵑花般散落在院中,憑空托起一片,緩緩的遮在蘇綰的左眼上,她不會再醒來了。

  衣服上的杜鵑花好似也枯了。

  陰影大片,江璟包裹在其中,靜靜的低頭盯著懷中人,鬢髮紛亂的遮住眉眼,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道水痕划過,在下巴凝成淚珠。

  啪嗒。

  將那花瓣浸的更耀眼。

  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

  到頭來。

  身是故鄉衣,血是杜鵑啼。

  第8章 幕後

  “三二一,開始!”

  大屏幕里出現了主持人的大臉,旁邊是沒睡醒的某秦,她轉頭聽著那主持人笑道:“觀眾朋友們大家好,今天我帶著埋頭苦寫了200萬卻還是lv1的大大來探班啦!”

  某秦:“……不用說的這麼清楚。”

  主持人充耳不聞,笑道:“我們現在是在劇組包的酒店著,瞧見對面的郭凜走過來,那人穿著件純色寬鬆圓領衛衣,臉上還有著通宵打遊戲留下的疲倦,遂道:“昨晚打遊戲喊什麼啊?隔著兩間屋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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