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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寒山不是她師父,彼此沒有感應,在億萬凡人中尋找一個孩子猶如大海撈針。”柳七說。

  “可有感應的那個——銅岩師太她老人家早就死了啊!”宋不謙苦惱道。

  柳七也嘆息說:“仙妖疏途,如今我大概也不能算是她的師父。”

  “那還找個屁啊,就是找不到了。”宋不謙開始抱怨。當然,他年復一年說得都是同樣的喪氣話。

  寒山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挫敗,他垂下了頭。

  柳七問他:“你這一年去了哪裡?”

  “江南。”寒山說,“我想江南柳絲如煙是個好地方,她又是個貪圖安逸的人,或許會投胎去那裡。”

  “你前年去的也是江南。”宋不謙插嘴。

  “對,我怕找得不夠細,想再找一遍。”寒山回答。

  柳七抱膝,望著遠處的山嵐說:“江南找過了,南州找過了,中原找過了,華山、崑崙、峨眉和東海附近都找過了,而我這些年把西域翻了個底朝天,保證沒有發現那樣的女孩子。”

  “嬋九會不會投胎成男孩子?”宋不謙問,“那傢伙還是挺難捉摸的。”

  寒山否定:“不會,兵解不會改變性別,有時候甚至連樣貌都不會變,畢竟只是劍仙修行途中的一劫而已。”

  柳七突然問道:“寒山,你回過余原縣沒有?”

  寒山苦笑:“那是與嬋九的初遇之地,也是我的傷心之地,我何苦自找不痛快?”

  柳七頓時跳起來:“什麼?這麼多年你就沒去過余原縣?!”

  寒山說:“沒去過。”

  柳七摔杯:“那你前幾年怎麼不說?!”

  “你也沒問啊。”寒山答道。

  “我不問你就不說?!”柳七開始露出蠻橫的真面目。

  宋不謙趕緊攔腰抱住住他:“別生氣別生氣!那咱們去余原縣啊,就現在,立刻馬上!”

  柳七頓時泄了氣:“你們去吧,我去沒有用,她不會認出我的。”

  宋不謙說:“矮油她就能認出我嗎?我算老幾?不對,搞不好目前只有我能算她師父,我是峨眉派掌門啊!師叔,你覺得我……”

  柳七捏住他的耳朵,把他扔到了一邊:“寒山人呢?”

  “啊?”宋不謙痛得擠眉弄眼,直揉耳朵。

  柳七四下張望,然後手搭涼棚凝視天際。

  “還用問嗎?已經走了,他去余原縣了!”宋不謙埋怨,“師叔,你下手可真狠吶!”

  余原縣似乎數百年來一塵不變:青磚黃土壘就的城牆,灰撲撲的守門老卒,一馬平川的城外荒地,官道邊偶爾有幾片綠蔭。

  寒山到達縣城時正是半夜,又碰上了新月,天空黑沉沉的。

  他先去了城外的土地廟,不出所料早已經倒塌,廟中的木樑立柱基石供桌蒲團……但凡是能用的東西都被當地百姓拖回家去了,只剩下了一堆黃土塊。

  再過幾年,這些黃土也會化為飛沙灰塵,消失不見。

  寒山抓起一抔黃土灑在腳下,然後默默地朝著城內走去。

  希望渺茫,連續多年的尋找,一是為了安慰柳七(他堅稱嬋九隻是兵解),而是免得自己深陷痛苦,畢竟有一件事做比終日自責好。

  他如今對孩子的笑鬧聲和哭聲特別敏感,只要見到孩子,即使年歲不對、性別不對,他也要多看幾眼。或許柳七那一意孤行的猜測是對的呢?或許那真是嬋九轉世呢?

  可惜希望只是希望,在實現不了時,它和幻影沒有兩樣。

  他站在城牆上,然後差點被一頭栽下的宋不謙撞死。

  “你他媽的,也不等等我!”宋不謙喘著粗氣埋怨。

  寒山耳鳴頭痛,眼冒金星,好半天才恢復,他發誓如果宋不謙不是肩負復興峨眉派的任務,必定活不到渡劫的時候,因為他現在就能把他叉死。

  “你不回清風寨?”寒山帶著怒意問。

  宋不謙撓頭:“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急切想進縣城一趟。”

  “想喝酒了麼?”寒山猜透了他的心思。

  宋不謙也不否定,嘿嘿乾笑,指著遠處的一座高塔說:“那個方向是錢莊啊,他們什麼時候起了這麼一座塔,都比知縣衙門氣派了。”

  那的確是錢莊。

  雖然數年前的戰亂差一點就打到了余原縣門口,雖然錢莊也幾乎要整個搬家,但好歹他們還是挺過來了,並且越發堆砌出真金白銀的氣派。

  寒山沒來得及說話,宋不謙搖搖晃晃往塔樓飛去,他的動作與其叫“御空”,還不如叫“爬空”。寒山跟著他飛至塔樓上,還沒落穩當就和他一樣呆若木雞,因為他們發現塔樓的房頂上蹲著個孩子!

  圓臉,光頭,大眼睛,破衣爛衫,瘦弱矮小,最多六七歲。

  宋不謙鬼叫:“你……你小子怎麼上來的?!”

  那孩子倒比他老練,滿不在乎地說:“爬上來的唄。”

  “怎麼爬上來的?”

  這孩子從無論哪個角度看都像個乞丐,他是怎麼偷偷潛入鐵桶陣一般的錢莊,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涉險爬上這個塔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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