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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德海在一旁笑起來:“恭喜公子。”沈羲遙卻沒有歡喜的表情,淡淡掃了一眼,默然到:“再有期麼?”

  此簽並非為求平安之心所祈,而是朝堂之事,這“再有期”三個字,在沈羲遙看來,遠不是上籤。他突然笑起來,只是有無奈蘊藏其中。

  番外-此情可待成追憶五

  有輕柔而略顯不經意的腳步聲傳來,不止一人,行至殿門前猛地消失,便有輕柔的女聲傳來:“小姐,您怎麼不進去啊?”

  “裡面還有香客,是男子。”回答的聲音溫柔悅耳,好似銀鈴般清脆動人,又似潺潺流水般清雅柔和。“我們用了齋飯再來吧。”之後,便是“叮噹”的環佩之聲,在靜夜中更顯清幽。

  沈羲遙偏過頭去,白紙糊的窗上正印出一個女子纖瘦而窈窕的身影,緩緩而端莊得漸行漸遠,他的目光,就一直隨著那暗影移動,唇上有笑意。

  張德海將一切看在眼裡,這個說話的女子,就該是之前的那位佳人了吧。

  “這位大師,這佛寺中還有女子?”張德海問道。

  那僧人一笑,目光卻是看在沈羲遙身上。“寺中香客甚多,也有暫住禮佛的大府家眷。”停頓了一下又好似不經意得說道:“像剛才這位,每月總有幾日是在寺中度過,也常常為周圍百姓布施的。”

  沈羲遙點了點頭:“不論是達官還是民間富商,向佛之心,慈愛之心,該是有的。”

  那僧人帶有讚嘆得繼續說道:“行善之心,人皆有之,不過若論其持之以恆,倒是難得。這位小姐,自及笄之後,每月都會來此,風雨無阻。不過之前都是由著下人出來布施,自己在佛祖面前祈求,畢竟大府千金,拋頭露面,總是不好。前月普惠法師開解,方才出了寺門的。”

  沈羲遙笑容更盛起來,目光落在了手上翻轉的簽上,不經意得問道:“大府。。。京中大府千金頗多,只是不知是哪家,教養出如此絕代風華的女子。”

  那僧人雙手合十念一聲“阿彌陀佛”便笑道:“出家人不該有這般多閒言的。不過若真論起大府,此女所在大府,便是當之無愧的。”看沈羲遙面上訕訕,卻依舊笑而不答。

  沈羲遙等了片刻,張德海看了看外面的天悄聲到:“公子,該回府了。”他才站起身來,又看了看那僧人,略一點頭:“多謝。”

  行至寺門口,沈羲遙回頭,朗朗月色之下,一女子身著淺色襉裙,款款迤邐而行,進入方才他所在殿中。如松竹般風骨,卻是淡雅,好似暗夜蝴蝶揮著輕柔的翅翩翩飛過,只留下懾人心魄的驚艷。旁邊不知何時有輕輕讚嘆之聲,是一個小僧人,細看下,正是之前牽馬之人。

  “敢問這位小師傅,這位是?”張德海輕輕問道,餘光處,沈羲遙有些側目。

  “此乃京中大戶人家小姐。”那小僧輕輕一笑:“是才冠九洲之人。”

  “才冠九洲?”張德海愣了下,旋即搖著頭:“我大羲才德兼備之人遍布,怎能讓一個女子擔起此名。再說,”他略有不信得笑道:“也從未聽過此女所作啊。”

  那小僧半垂了頭:“這位小姐家規甚嚴,雙親都是不願張揚之人。”復想了想說道:“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沈羲遙接過說道:“巧笑東鄰女伴,采香徑里逢迎。疑怪昨宵春夢好,原是今朝斗糙贏,笑從雙臉生。”之後便笑起來:“若是此女所做,便是有些文采。”

  那小僧點著頭:“黯然消魂者,惟別而已矣。便也是這位小姐初說的了。”

  沈羲遙打起漫金山水摺扇,一道幽光便一閃,他的眼睛在扇後更是明亮。“這位小姐,可是有了意中人?”

  那小僧笑起來:“是為其兄所作。”

  “其兄?”沈羲遙看向遠處大殿,看不清人影,卻更顯神秘。

  “三位兄長,兩位在朝為官,另一位獨在江南經商。”

  張德海怔了下:“那不是。。。”

  那小僧一點頭:“正是凌相之么女。凌家唯一的小姐了。”

  手中的摺扇一頓,心中什麼轟塌了般,沈羲遙面上有些蒼白。一抬頭,便見月色臨地,冷如清霜。第228章:番外-此情可待成追憶六

  回到宮中已是深夜,張德海被沈羲遙遣去了慈寧宮,畢竟自己此時歸來,太后一定是心急了。不過,沈羲遙並不想去那座宮殿,自他登基之後,便一直對那裡是有排斥的。

  歪坐在窗邊長榻上,半靠著圍以碧玉鑲嵌團福深藍錦緞的牆壁,窗外一輪明月,帶了寧靜祥和的月光,輕輕掩在一抹薄雲之下,給院中一株合歡罩上一層雲霧般的輕紗。有風緩緩滑過,“沙沙”聲不絕於耳,之後,又是寧靜。

  在這樣的夜裡,沈羲遙的心也平和下來,那個女子,帶著超凡脫俗的身姿出現在他的面前,又似月中仙子,清朗寧祥,只一眼,便沁人肺腑了。文采非常,不愧是出了三屆狀元郎的凌府千金。心地良善,笑容最映內心,那樣的笑,這世間,恐是再無其他了。若是有女如此而長伴身邊,該是要得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想到此,沈羲遙淡笑開去,若她,是其他人家的女兒那該多好,心上無人,即是迎進宮來,也不會落得拆散鴛鴦之名,討個虛情假意的對待。若論起自己,也是會真心待之,在這後宮之中,留出一角安和。只是。。。她是凌家之女啊。這凌姓一字,便就是萬水千山了。沈羲遙長嘆一口氣,伸出手將窗關上,那一道皎潔的月色,也被隔絕在了這塵世間最尊貴的房間之外了。外殿御桌的明黃團龍錦緞之上,疊起累累暗黃奏本,反出暗色光芒,沉沉壓在帝王心上。那些奏本,恐怕凌相,多已批閱了吧。

  慈寧宮

  張德海垂手低頭站在殿中,有徐徐香菸飄蕩在殿內,帶了混合了麝香的檀香特有的氣息。許久,傳來輕輕腳步之聲,張德海頭低得更低,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雙碧色繡花鞋,一抬頭,是太后身邊的讀春。

  “張總管,太后已經睡下了,張總管此來何事?”讀春聲音溫和柔美,一雙眼睛卻是暗含波濤。

  張德海笑笑:“今日皇上本是要與太后一同用晚膳的,只是白日裡送裕王出城,耽擱了時辰,便沒有及時趕回來。皇上怕太后娘娘擔心,特命我過來。”

  讀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定會轉告太后娘娘。不過今日裡可是等了許久,凌大人也為此耽擱了回府,太后娘娘有些不悅呢。”

  張德海心中有些不快,凌相怎麼說也是臣子,怎能責怪皇帝耽擱了自己的時間。不過,他的面上到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恭敬得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皇上今日回來的是晚了。”讀春又說道:“若只是送裕王爺出城,不該此時才回來的。”

  張德海訕訕笑著:“皇上與王爺手足情深,實在不忍王爺去那瘠苦之地,路上多有停留和交談,這才耗了時間。”

  讀春也掩口笑起來:“皇上與王爺,自幼感情就不一般呢。”說完正了正神色,朝裡面看了看,又看向張德海似有鬆了口氣的模樣,眼睛一眨說道:“如此,便有勞張總管跑這一趟了,還請早些回去休息。”

  走出慈寧宮,張德海長長舒了一口氣,一抬頭,只見天際那一輪皓月,已被厚重的雲朵遮住了朗淡的身影。

  之後大半月里,倒沒有什麼異常,沈羲遙依舊是多在御書房和養心殿裡,偶爾白日裡去御花園散心,也是只帶了張德海一人的。

  那日裡御花園櫻花開得最盛,日頭也好,湛藍的天上,一朵雲緩緩流過,下面是一座紅橋,飛架在一池碧水之上,兩岸繁茂的櫻樹開出絢爛璀璨的櫻花,潔白無瑕的,緋紅若雲霞的,枝枝朵朵,匯成醉人風采。樹下是華服的麗人迤邐而行,都執了各色描金團扇,巧笑言兮,顧盼生輝,有悅耳之聲傳來,不知哪個女子放開了歌喉唱起來。“雙蝶繡羅裙,東林邊,初相見。朱粉不深勻,閒花淡淡春。細看諸處好,人人道,無瑕身。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雲。”唱到雲字,聲音已經極低,卻如夢似幻,勾起無限回憶。

  沈羲遙站在虹橋之上,有些怔怔,一身月白福字素錦便袍在艷陽下反出光彩,那邊有女子得見了這橋上的九五之尊,歌聲乍停,紛紛跪拜下來。

  沈羲遙卻似不見,只望著一叢繁花似錦,突然微笑起來,轉身走開。張德海匆忙跟在他身後,卻是向宮門處去了。

  是夜,慈寧宮慈祜殿,太后閔氏半靠在綠玉色垂枝白梅的繡墊上,手上緩緩轉著一串黃玉佛珠,自張德海進來有一株香的功夫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粉牆上一副觀音畫像出神。

  張德海自然只能恭敬得垂首站在厚重的海藍色鑲金邊秋jú斗妍地毯上,眼光所及,便是漫漫秋jú之色,有些肅殺之氣。

  “張總管,皇帝今天去哪了?”太后的聲音突然傳來,張德海一個激靈抬起頭,只見太后凝視著自己,保養得極好的面上不怒而威。自己不由心虛起來,遲疑了半晌才說道:“皇上今日。。。一直在御書房裡,不過中間去了御花園散步。。。”話音未落,太后手上的佛珠被重重擱在梨木小几上,清脆的“啪噠”聲聽來卻讓人膽寒。

  “皇帝今天,去哪了?”太后的聲音,此時已是無比威嚴了“張總管,皇帝今天去哪了?”太后緩緩站起身,身影投下的影子將張德海覆蓋在一片陰暗中。

  “回太后娘娘,皇上他。。。”張德海頭也不敢抬,只是低聲說道:“皇上今日是一直在御書房內的,後見天光正好,去了御花園。。。”

  “那之後呢?”太后半眯起眼睛看著小指上一根五寸來長的銀質護甲,上面有黃米大小的碎金點點,聚成一朵牡丹。

  張德海身子一頓,回想起白日裡在宮門前的情景。

  “朕只是出去片刻,你若再攔著,休怪朕無情了。”沈羲遙看著張德海緊緊抓住自己衣襟的手,面上略有不悅的說道。

  “皇上,您就一個人出去怎麼行?太后那邊要是問起來,要奴才怎麼回話啊。這時辰也不早了,這一去,今日可就回不來了啊。”張德海自然知道沈羲遙出宮去做什麼。

  “朕就是要出去,你還敢攔著了?”沈羲遙一甩衣袖背過身去。

  “皇上。。。”張德海面上為難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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