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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那個公主長相如何,不過在柔然使臣到來時,在那些宮女悄聲的議論中,那女子鬢髮如雲,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肢輕亞,行時風擺楊柳,靜時文雅有餘。內心,一直的自信不知何時已經淡去,心是恐恐,卻又是希望那個女子,能與那個英武俊美,魄力非常的男子相配。

  我笑起來,手上拿了一支眉筆慢慢描繪出遠山含翠黛,手划過處,竟是有些顫抖。

  惠jú走進來,看到坐在鏡前的我,怔了下說道:“娘娘今日起的真早。”

  我楚楚一笑,正將嫣緋色的口脂塗在薄薄一雙唇上,頓時,整個面目如詩如畫,開滌起來。

  “惠jú,你過來看看,本宮這個涵煙妝,化得可還好?”

  惠jú上前,幾乎窒了呼吸。“娘娘。。。”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了頭去。

  大紅綾羅絲鍛蟬翼鏤花荷葉裙,紅綃抹胸刺繡了牡丹春笑圖。側起雲髻,層層疊疊,斜垂至耳畔,水糙般柔韌的髮絲,如雲霧縈繞。左戴掐金鳴鳳流穗海棠簪,右插鸞鳳縲紅珊瑚流蘇金步搖,又戴雙鸞銜壽果金簪,後斜九玖碧玉珠。耳畔低低垂著的,是飛燕銜穗流蘇耳鐺。一雙銀絲羽緞軟鞋上還有顆顆明珠製成團花樣式。待妝畢,明彩流華,貴盛非凡了。

  我並非要與那個女子比什麼,畢竟,無論如何,此時,她是他要娶之人。而我,卻在早遠的最初,就註定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帶著一國之後端莊高貴的氣度,含笑看著下面熱鬧非凡的場景。只是在那最初,我何曾知道,這樣的一天,竟是如此殘忍。第221章:同來不是同歸去二,三

  在白玉石階上跪迎沈羲遙。我款款下拜,他親手相扶。隨他走進大殿之中,他回頭顧我,我含笑應對。殿內滿是王公貴族,肱骨大臣,後宮佳麗,屬國使臣。他談笑風生,我語笑嫣然。在所有人的眼中,眼前,都是一對恩愛和諧的帝後,那般默契,那般相稱。卻只有我們自知,一切,不過是水月鏡花,毫不是內心真實之現。

  待羲赫攜了柔然公主進入殿堂之後,一室的喧譁安靜下來。我定睛看去,目光卻是落在了那個男子身上。他的臉上是笑的,好似幸福的笑容。只是這笑如同之前我與沈羲遙的笑一樣,不過是做出的。

  直道身邊的典禮官拿出聖旨朗聲念道:“茲有柔然公主南宮氏,澹鍾翠美,含彰秀出。固能微范夙成,柔明自遠,修明內湛,淑向外昭。是以選報名家,力效藩國。式光冊典,俾葉鐆謀。聯姻於大羲皇四子裕王沈羲赫,以示兩國交好之誠心實意。望二人。。。。。。”後面的話我沒有再聽下去,一雙眼睛,卻是望向了下面那個女子。

  這柔然公主果然貌美,丰容靚飾,光明殿宮,顧影徘徊,竦動左右。一室風華,多半被她占去。又因出身高貴,自有端雅的氣質流露出來。

  我心中一動,此女,確實配得上裕王羲赫。也不愧為一國公主。

  之後的典儀禮制,總有兩雙目光,不時落在我的身上。一道蒼茫決絕,一道,深沉陰鷲。而我,卻是一直帶著最動人,最嫻雅,最端莊,最高貴的表情,含笑看著大殿上的一切。好似一切與我無關,好似,我只是空中的輕煙,沒有實質。

  誰的嘆息,低低在耳邊響起,那嘆息聲中,一生的所有,皆化做過眼煙雲。

  不知何時我回了坤寧宮,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好像所有關於那個日子的記憶都在我踏進東暖閣的一剎那,全部消失在我的腦海中,我的內心深處,也將這些記憶,永遠得排斥在了外面。

  只有依稀的印象羲赫帶了柔然公主上前請安,沈羲遙給了賞賜,我也發了玉牒給那個公主。依稀,那位公主端莊大方,算是佳人。

  我應是喝得多,面上一直是笑的,笑得那般燦爛,那般奪目,以至於後來,滿室光滑落在了我的身上,眾人稱讚之際,卻有悲涼的目光,一直相隨。

  是羲赫吧,還是沈羲遙呢。卻都無所謂了。

  轉眼間,羲赫大婚已有數月,期間那公主倒是常常進宮,我也是一團和氣得與她話話家常,解解她的思鄉之苦。一來二去,她竟是真心對我,將我引為知己了。

  一日裡裕王妃進宮,我們坐在坤寧宮的廊下,欣賞內務府剛送來的春花,眼前是一片奼紫嫣紅,此時只是初春,如此多的花,也是因著我前日裡無意說起想看看春色,沈羲遙下令,從江南以快船運到的。

  “我嫁來前早已對他有所耳聞,柔然的將領對他都是害怕的。我便想,那該是如何一個男子啊,一定是兇殘暴戾的。當得知大羲皇帝將我賜婚於他時,心中竟是難以接受,可是畢竟我身負家國使命,便還是來了。”裕王妃絮絮說著,我只含笑繡一件孩童穿的小衣,那是為軒兒周歲生辰準備的。

  “可是當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時,真的是吃驚萬分,不由感嘆老天的眷顧。竟是十萬分的願意嫁給這樣一個夫君了。”裕王妃笑著,一臉的嬌羞模樣。

  我也笑看著她,用一個嫂子的口氣說道:“我們裕王爺,放眼天下,可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君了呢。”

  “皇后說笑了,王爺如何,也是比不上皇上的。”

  我沉默了片刻,搖搖頭:“不。王爺。。。起碼,王爺沒有這後宮。”

  裕王妃歉意得一笑:“可是,皇上卻是一顆心全記掛在皇后您的身上啊。”

  “你們之間,處得如何?”我問出這句話時,內心猛然一跳,連語氣都有些奇怪了。

  不過裕王妃卻沒有看出,她面上有一絲苦笑,沉思了半晌才說到:“其實不瞞娘娘,裕王對紫晏雖好,卻。。。”她突然低頭不語。

  我一怔抬頭看她:“怎麼,難道王爺還欺負你了不成。”

  “不是的娘娘,”裕王妃急忙說道:“不是的。王爺對我很好,可是,我卻覺得,他待我更似一個兄長,而不是夫君。”她停了停又說到:“他總是很忙,下了朝與皇上議事到夜裡,然後自己在書房又是大半夜。躺到床上便睡了。。。”

  我輕柔得打斷了她:“王爺畢竟是皇上最信任看中的兄弟,國事上也就多與他商量。王爺是辛苦了,可是,這也是為了國家,王妃還要體諒啊。”

  裕王妃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只是,看著他那樣辛苦,心裡擔憂啊。”

  我笑起來:“王妃對王爺,真是情深意重啊。裕王能娶到王妃,也是修來的福氣了。”說著這話時,心中卻在滴血。什麼時候,我已變得如此了。

  “皇后娘娘哪裡的話,是紫晏有福氣,嫁與王爺的。”她低下頭去,面上一抹飛霞,不勝嬌羞。

  “過幾日便是皇二子的生日,那日皇上會辦家宴,王妃一定要來。”傍晚時分,我將柔然公主送至坤寧宮門外時,攜了她的手親切得說。

  “一定來。”她略施一禮,上了小轎。

  當我目送那青花小轎遠去之後,臉上的笑,逐漸消失了。

  軒兒生日那天,家宴格外的熱鬧。軒兒已經一歲了,早已學會了走路甚至說話,很是聰明可愛。這次家宴不若早前滿月宴那般大辦,卻因著都是自家人,顯得很是溫馨。

  只有沈羲遙的兄弟姐妹,還有我的三位兄長。三哥正巧來了京城,而二哥,數月前便被調回京師任兵部尚書了。如此,我凌家,便有了兩位尚書,戶部與兵部,掌握一國之財,一國之兵。勢力甚至勝於父親當年。

  裕王妃早早便到了,女眷們在暢音閣聽曲,男子們在御花園中比箭,也有得寵的後宮妃嬪三兩聚著賞花觀魚,一派和諧。

  我坐在鸞鳳金椅之上,看著他們言笑晏晏,沈羲遙今日興致很高,甚至走下龍椅與兄弟大臣們一同she箭,氣氛很是高漲。

  可是,我雖笑著,卻總是頻頻驚心,頻頻顧盼,直到開了宴,也不見羲赫的蹤影。於是喚來幾位命婦,隨意問著,一轉頭便對裕王妃說:“咦,怎麼不見王爺?”

  裕王妃笑了笑:“王爺前日請旨,因要去京郊察看,今日便不能前來了。皇上是允了的。”

  我“哦”了一聲,端起面前的瑪瑙葵花杯盞,輕吹著面上浮的一層茶葉沫子,笑道:“王爺為國,真是費心了。”復又到:“那王妃今日可一定要盡興而返。”

  筵席上也是熱鬧隨意,有舞姬美妙的舞蹈,還有歌女無暇的歌聲,大殿之上,一片把酒言歡。

  我的心,卻似失了一點什麼,卻也似放下了什麼,釋然什麼,目光無意識得轉著,惠妃略帶恨意的目光,就不經意間落在了我的眼底。

  她心中,自然是不快的。不知為何,許是早產的原因,沈轄有些笨拙,走路說話,什麼都比軒兒會得晚,甚至晚與普通的孩童。因此,沈羲遙不是十分喜愛他。兩個月前沈轄的周歲生辰,辦得十分簡單,沈羲遙也只是給了些賞賜而已,哪裡又軒兒的萬分之一。如此,惠妃心中很是不滿。有幾次,甚至在無意中,顯露了出來。

  我心中有擔憂,怕她對軒兒做什麼,一直小心提防。不過軒兒周圍的宮女嬤嬤我逐漸都換成了心腹之人,還有張太醫專門照顧,如是,便是難以下手了。

  傍晚時分筵席結束,沈羲遙的兩位兄長難得齊聚,便是一同去了養心殿。當所有的女眷官員都散去之後,月亮,已經漸漸升上來了。

  軒兒早已被嬤嬤抱了回去,我飲了些酒,有些微醉,便扶了惠jú的手,在御花園中散步醒醒酒氣。

  因是漫無目的,便自己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處。夜色漸深,我披的是件暗紅色團花披風,在夜色下很難辨認。行至一處假山之前,有些累了,看著假山一個凹處有平滑的延伸,便與惠jú走了過去坐下,因有個小小的彎,從外面,就很難發現裡面有人了。

  我安靜得坐著,外面傳來腳步聲,很輕,卻因是在沉靜的夜中,便是分明。同來不是同歸去四

  “惠妃娘娘。”一個女聲低聲喚到:“您找我來,所謂何事?”

  “上次的事做得很好,告訴了皇上她與他之事。不過,卻因了那個惠jú不知怎麼出了去找了張太醫,還是讓皇上知道了是誣陷。寵愛更勝從前了。”惠妃此時的語氣完全不復平日的溫和淺淡,竟隱隱有之前麗妃的味道。

  “娘娘,小聲些,萬一這附近有人。。。”

  “不用擔心,本宮找你來此,已是派人察看過了。”惠妃的聲音響起,我卻在暗中冷笑起來。

  “那娘娘今日是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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