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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陶成雲嘆口氣道,「女大不中留啊。」

  「什麼意思?」男人問道,「你的意思是她談戀愛了?」

  「我覺得更像失戀。」

  194、福星

  陶成雲嘆口氣道。

  「你說這話自己都不信吧?」褚金山六十出頭,個子不高,光著膀子,一手夾煙,一手啤酒。

  他年輕會最大的夢想就是過這樣子的日子,所以及至已經發家,他也沒有變成文明人的打算。

  如果這也不能,那也不能?

  他這麼辛苦做什麼用?

  「可她這樣子吧……」陶成雲擔憂的道,「感覺好像就是,我又不是沒當過姑娘。」

  雖然跟閨女有時代隔閡,年齡代溝,但是,她自己是過來人,心裡很明白,不管在什麼樣的年代,感情的花樣就沒變過。

  「咱自己養出來的閨女是啥人,咱能不清楚?」儲金山說的很自信。

  他是貧苦的泥腿子出身,家裡兄弟姐妹五個,他是老大,下面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家裡的負擔很重,他十三歲的時候,便被老子攆出去掙工分,小胳膊小腿起的都是老繭子。

  活重,又吃不好,十八歲出頭的時候,才長到一米六不到,本來指望當兵做出路的打算,也徹底落空了。

  後來農村開始土地承包,全家有了盼頭,卯足了勁頭扎在了地上,恨不得種出花來。

  肚子是飽了,可是兄弟姐妹接連長大,開銷的地方越來越多。

  家裡是入不敷出,最大的難題是包括他在內的三個老光棍,二十來歲了,不能全是老光棍吧?

  三兄弟,加上他老子,到處找零工,就為了掙結婚錢,起碼家裡土坯房的房頂的房梁要換下吧?

  咬咬牙,拼拼湊湊,讓著兩個弟弟先結婚,只因他是老大。

  再說,他長相不利索,不多花彩禮,想娶個媳婦就比較困難。

  沒幾年,兩個弟弟的孩子上小學的上小學,上初中的上初中,他已經往三十奔,依然孑然一身。

  呆在老家,整日受著別人的揶揄和嘲笑,他實在沒臉,一氣之下,拿著行李,隨著浩浩蕩蕩的務工大軍去浦江了。

  他個子不高,但是在碼頭上槓起麻袋包,毫不含糊,不會輸給任何漢子。

  半年掙下來的錢,抵得上他全家全年的收入了,如果不是因為在跳板上踩空,摔傷了腿,他相信他還能繼續做下去。

  老闆給了他二十塊錢作為賠償,他連辯解的資格沒有,畢竟腿受傷,不能做活,老闆不會留著他做拖累。

  沒到醫院做任何處理,因為他確定沒斷骨頭,大概只是腿筋抽了,他就沒去花那個冤枉錢。

  不過,還是在工友的建議買了兩副筋骨貼,不要幾個錢,早點好,一天功夫就掙回來了。

  他得休息一階段,不然走路一瘸一拐,什麼都做不了。

  他不想回老家——那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附近的工地,有他有一個老鄉,他死皮賴臉住進了不要錢的工棚。

  白天在馬路樹蔭底下蹲著,一口饅頭一口水,晚上趁著黑夜回工棚睡覺,連續這樣湊合了一個月,一點葷腥沒沾。

  每天不進帳就罷了,再亂花錢,日子就更難熬了。

  不過令他欣喜的是,他能正常走路了,就是不能扛重物,一吃力腳就疼。

  但是,除了碼頭和建築工地,他還能去哪裡呢?

  穿西裝打領帶的活,他這個小學都沒讀完只能勉強識得字的農民是做不來的。

  焦慮每天都困擾著他,腿越發靈活後,開始邁著兩條腿,滿浦江灘走,有時候晚上回不了工棚,他就躲到樹叢里睡,雖然有蚊子,咬的人疼,但是總比被警察抓住,然後遣返的好。

  又這樣過了半個月,邋裡邋遢的他,依然帶著滿身蚊子咬的疤痕在大街小巷跟個沒頭蒼蠅似得。

  烈日灼心。

  最後咬咬牙,買了一瓶汽水,坐在樹底下的馬路牙子邊,就那麼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還不如回家種地。

  但是,也只是那麼一瞬間。

  光是種地,一輩子就這麼點出息嗎?

  他不服啊!

  好多和他一樣從農村出來,甚至連字都不識得的人,都成了暴發戶!

  都是人,兩條腿,兩隻眼睛,兩雙手,憑什麼,別人光鮮亮麗,自己活得連只狗都不如?

  別人行,為什麼自己就不行呢?

  先找個工作再說吧,寶山的郊區,有很多種菜的大棚,菜農大多數是他的老鄉,他厚著臉皮到處打聽,哪裡有招工的地方。

  會開貨車嗎?

  可惜他不會,即使別人再放寬條件,哪怕沒有駕照。

  別人不會用車子給他練手。

  會粉牆嗎?

  會!

  只是,雖然是技術活,但是,還是需要一點體力的,他現在連提個水泥桶子,腳都吃力。

  要是能做,他早就做了。

  最後,一個老鄉跟他說,可以從他這裡販菜。

  可惜他沒三輪車,正猶豫間,老鄉告訴他,一天可以掙三十塊的時候,他一狠心,一跺腳,買了一輛舊的三輪車,每天早早的到菜園子拿菜,腳沒法使勁,蹬不了車,從菜園子到鎮上的五里地,全靠推著。

  累是不可能累的,每天最少能掙五十塊錢啊!

  越干越有精神,打工是不可能再打工的了,從此在個體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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