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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雨急,朔風卷陰山,英雄冢前一壺酒,敬與邊關萬里,裊裊炊煙。”

  第84章 圍城

  柔然兵入侵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一時人心惶惶,不少人早已經打好了包袱,收拾了細軟,可茫茫天地,往哪兒逃呢。於是又各回各家,該做飯的做飯,該睡覺的睡覺,只是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起初江南城中還有官府衙門的人張貼大榜,說是柔然狗賊不顧國之盟約,公然進犯大端,天必誅之。

  然而過了不多時日,眼見這官府衙門的老爺們不坐公堂了,起初說是病了,後來衙門中人漸漸變少,大伙兒才知道,是聽說柔然這會聯合各部,召集了三十萬兵馬,一路勢如破竹,打到京城去了。聽說破城的時候,大臣們還在討論遷都的可行性,包括金鑾殿裡的老祖宗的遺物搬運過程中的損毀,不過很快,他們便不愁這個問題了,這廂剛卷著鋪蓋卷一路狂奔,那頭馬上就破了城防,老祖宗的遺物們連同金鸞大殿被一把火化為灰燼。

  按照柔然兵一貫的秉性,拿下一處便要禍害一處,攻下京城原本要在城中一番享樂,抓些個牛羊打打口祭,要是有些個美貌姑娘作陪就更好了,誰知道費老鼻子牛勁打下糧倉,開門一看,別說屯糧,乾淨的連耗子都扎不下根,國庫空空如也。

  沒了糧食,便有再多的金銀財寶,美貌姑娘也是不行的,飢餓讓柔然大軍不得已揚起了鬥志,殺了隨行的馬匹充飢,繼續興兵南下。

  而江南作為大端以南的魚米之鄉,自然是塊肥肉,只是中間隔了幾座城,權且算是個快到嘴邊的鴨子。

  即便是快到人家嘴邊上了,好歹還有三分距離,值得讓人拼一回性命。

  猴崽子從城樓上匆匆走下,神色頗為輕鬆,與往來的人們調笑著,

  “猴兒,今個兒城防可多了些人?”

  “多了許多了,若是姐姐能再多做幾個窩頭來,還能拉來幾個壯小伙兒,個個肩寬腰窄,一身腱子肉。”

  江南一向是個風流所在,那娘子早已是半老徐娘,聽聞這崽子叫她姐姐,倒也不惱,反而笑嘻嘻的,往他手裡頭裝個硬碴子窩頭,猴崽子咧嘴一笑“謝謝姐姐。”

  轉眼便溜了。

  他一路七拐八拐的走到一處院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消了,

  “謹嚴叔,義父今天情況怎麼樣”

  趙謹嚴很憋屈的坐在一個巴掌大的磚頭上,身旁擺了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黃泥爐子,裡頭熬著草藥,這會兒咕嘟咕嘟的冒泡

  “不怎麼樣,這爺倆一個德行,都是些有苦往肚子吞的人,憋得自己一身傷,眼下已經高燒了七日了,油鹽不進,便是這藥,也不知道喝得下喝不下。七姑娘在裡頭照顧著,我方能勻出手來熬藥,不說他,你探聽的怎麼樣了。”

  猴崽子道:“柔然兵放話出來了,凡事投降開城門的,官家日後升連升三級,保全家眷性命,城中只要交夠了糧食與女人,前頭的兵便在人家門口的台階上做一個記號,後頭的來了便不殺不搶。凡是抵抗的,一旦破了城,便是大舉屠城,昂抵抗之將領連同家屬,直接割了腦袋掛在城頭。”

  “前頭已經降了三郡了,聽說今早有人在鄴城北看到了大堆的馬糞蛋兒和軍中燒鍋的煤灰,想來許是他們。”

  “鄴城北”趙謹嚴看著個熬藥的爐子,拿著小勺子攪和,“離這兒不過一百里了。”

  “守城的參將怎麼說?”

  “別提了,守城的參將昨天晚上便上吊死了,留下一句話來,說是他畢竟當做大端之臣,要他投降叛國,是為不忠。然而若是拼命抵抗,以如今益城的兵力,無異於螳臂當車,最後換個屠城的下場,是為不仁。國之將亡,非一人之力可擋,只好以身殉國,日後百姓要保全性命,降了便降了。”

  “混帳!” 趙謹嚴將勺子往藥罐子上一敲,“保全性命,他當那些個柔然兵是多麼忠誠守約之人麼,如今不過是為了攻城,才放出不燒殺搶掠的話兒,等他拿下半壁江山,轉頭就是另一付面孔,到時候這些個投降的百姓,便是案板上的魚肉。老將軍臨死前拼了性命,設計燒了他們的糧草,就是為了讓他們沒法打下持久戰,只要我們堅守城門,抗下三個月,他們定然便退了。如今他這麼一死,剩下的兵將誰還肯拼命,恨不得這就乾脆開城門迎接了。你看我做什麼?”

  猴崽子指了指藥罐子,“漏了。”

  趙謹嚴低頭一瞧,原是自己方才氣急之下,力氣大了,把藥罐子給捅了個窟窿,藥湯冒著泡的往外鑽,澆滅了剛生好的黃泥火爐子。

  “他娘的,”趙謹嚴氣的衝著黃泥爐子裡踢了一腳,炭灰帶著火光飛揚起來。

  “謹嚴,”屋子裡傳來周騫的聲音,只是沙啞了許多。

  “越活越出息,跟藥罐子置起氣來了。”

  二人走進屋去,見周騫斜臥在床上,身子骨消瘦了許多,眼眶凹了下去,唯有一股精氣神還在,只是不一樣了。

  少年的周騫有一種昂揚的生命在肆意的生長,打仗也好,混江湖也好,他之所以敢劍走偏鋒,一是因他好勝心切,總想在父親面前露個臉,打一場漂亮的仗,而是他知道,周風像一座高山,永遠在他身後屹立,擎著鎮北的風雪,他周騫才能活的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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