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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夢回軍部,他仍然面對聯盟所有軍官,對著那經歷了無數磨難才提純的物質,輕聲在諸多目光下說“就叫它,‘信’吧。”

  這個名字在久遠歲月前,就已經被定下,只等著此刻的脫口而出。就這樣,在潮水般的掌聲四起時,他淚流滿面,多年後終於知道究竟是何人站在了他的身後,不曾離開。

  旅途還在繼續,終於在某天,他們抵達了島嶼的最南方。

  此時是夏季,這裡還能看見帶著綠意的植物。他們朝山上爬去,從早上慢悠悠爬到了中午,終於抵達巔峰。

  微涼的風划過指間,呼吸時滿是清爽的氣息。

  夏一南站在山巔望著搖擺的長草野花,與遠處的碧藍河川。松針掛著白霜,流雲卷過山崗,整個世界就這樣在他面前鋪陳開來。

  這裡是一切的起始點啊。

  突如其來的情緒洶湧地湧進心間,夏一南深吸一口氣,吼道:“你們看到今天了嗎!”

  “我們贏了!!!”

  回答他的,只有漫山遍野的風聲。

  慢慢悠悠不急不躁,兩人過了數月才重新回到住處。這次他們選擇在南方的一個城市定居,還沒決定要離開的日期。

  剛拖著行李回到門前,黎朔就看到門上夾著的紙條,心生不妙:“你臨走前水電費交了麼?”

  夏一南:“……”

  夏一南:“哦,忘了。”

  推開門進去裡頭果然斷水斷電了,黎朔沒來得及收拾行李,反而搞了半天這個,到了半夜水和電才來。兩人匆匆洗了澡就直趴床上去了,實在太困。

  還沒睡著時夏一南說:“明天再去趟琴行吧。”

  “不是才買過小提琴麼。”黎朔說。

  “還有鋼琴。”夏一南提醒,“反正我隨便做做研究,那幫人就把我當寶了,恨不得我天天負責項目,不差錢。只要是我想聽你彈琴了。”

  黎朔揉揉他腦袋,笑說:“總感覺我被你養著了。”

  “你又不是不賺錢。”夏一南也笑,勾勾他的下巴,“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來,給爺笑個。”

  這一勾不要緊,關鍵是勾出火來了。兩人又瞎鬧了一整晚,第二天誰都沒能起來,一路睡死到黃昏,去琴行的計劃徹底告吹。

  不過也沒關係,畢竟還有很多個明天。

  黎朔有時候會畫畫,夏一南還是看著成堆的漫畫書。日子一天天向前,待膩了就換個地方,換個工作,換個活法,把所有普通人的生活都體驗了一遍。

  兩人試過數著錢過日子,柴米油鹽都計算得謹慎,也試過在某個燈火透明的晚上,因為一時興起衝進賭場裡豪賭千金。

  他們還試著取回異能,在海邊燒烤。黑刃把肉串起來,架在上頭還能自己轉動,黎朔在旁邊煽風點火,一晚上效率極高,把買的所有東西都烤得外焦里嫩,油都滴到了火焰里。冰冷的啤酒就放在一旁,喝一口吹著海風,就覺得此生再無所求了。

  於是夏一南提議,要不哪天我們去開個燒烤店算了,我串你烤,分工明確。

  黎朔說你肯定是喝醉了,我們哪能在人前用異能。

  夏一南咂嘴,說在後廚又不會有人發現。不過想想還是好麻煩,還是改日再說吧。畢竟想要嘗試的東西還有太多了。

  黎朔後來還是給他念完了那首詩——

  返回荒原吧,向你未涉足的更深遠之處而去,

  既已明悟人世那遮蓋痛苦的面具。

  當時間的消逝,從手中悄然逃走,

  將自己隱沒,於黎明的眉頭。

  是時間的海潮將卵石消磨,

  我們的歲月也這般被剝落。

  在阿卡迪亞我的孤獨是馬匹,

  在明日的湖泊里打著響鼻。

  你既沒有受到哀悼,也沒有受到歡呼,

  一切修辭剝去外表,作緘默的陳述。

  而這就夠了。

  沙漠裡揚起風暴,海面上白鳥飛翔,高山上白雪皚皚,洞穴里鐘乳石垂下。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樣,值得用一生去探索。無名的英雄背上行囊,牽著所愛之人的手,瀟瀟灑灑走向明日。

  “……你既然看得到未來,那有看到我活到什麼時候嗎?”黎朔有一天突然問。

  這時他倆都在看電視,夏一南沉迷情節,眼睛都離不開屏幕,好半天才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是什麼時間?”黎朔揉揉他剛洗好的頭,指間留下了清新的味道,像是初夏的薄荷。

  “很久以後,”夏一南仍然目不轉睛,“我倆都是見過世界末日,搞過革命開過星艦的人了,你還在意這個。”

  “就問一聲嘛。”黎朔笑,大咧咧地敞開臂膀,摟住他。

  “真的挺久的。”夏一南往後靠,舒舒服服窩在他懷裡,翹起二郎腿晃蕩著白皙的腳。

  黎朔沒得到回答也不急,電視情節太精彩了,不值得拋開去討論這類話題。

  晚上睡覺,熄了燈,黎朔半夢半醒。夏一南忽而說:“是真的久,沒騙你。”

  黎朔懶得睜開眼:“又沒說你騙我。”

  “那一天我也會在的。”

  屋內只有皎白的月光,婆娑的樹影,他們剛買的呆頭狗掃了他們一眼,又興致缺缺地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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