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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三里。段一舟被高高吊起,懸在兩棵高樹之間。他面色蠟黃,整個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眼眶深陷,眼皮緊閉,仿佛正在沉睡,又好像早已死去。師父本已臥病多年,又被如此折騰……水成淵心中酸楚,幾乎要落下淚來。

  聶彬笑著說:“夏風寒,你作惡多端,近日來更是連造血案,罪不容誅……”“血案?”落雪揚唇一笑,“你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吧!”水成淵療傷這幾天,正道之中好像死了不少人。殺人者來如風,去無蹤,手段高杆,卻是殘忍至極。正道之人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只可惜死的卻都是些有德行的人,落雪也不禁嘆惋。聶彬冷冷一笑:“你這可是承認了?”“你少血口噴人!”水成淵大喝。相較於他的激動,落雪只是淡淡說道:“我是魔,就憑這個,所有的罪名都可以盡情羅織。”他抬頭對著聶彬,“你不是要先下手為強嗎?我等著接招呢!”

  聶彬用飛刀射醒段一舟,“想不到,你還養了個好徒兒。不過,斬草要除根,水龍之子,魔教之徒,決計不可留。”段一舟乾裂的嘴唇張張闔闔,終於擠出如遊絲微弱的聲音:“快走,不要管我……”

  “想走?已經來不及了!”君子劍明光一熾,人如潮從四面湧來。眾人目光如炬,殺氣騰騰,高喊著:“諸邪滅魔!”沖掠而來。落雪的雪梅劍一凜,口中冷冷擠出“無知愚眾”四個字。落雪、水成淵、木揚三人背靠背迎戰。落雪劍如桃花,揮灑似雪;水成淵劍如游龍,劍起驚雲;木揚劍如罡風,銳不可當。三人朝四面,向八方,優勢互補,默契十足,一時之間,無人可敵。只是落雪劍法雖精妙絕倫,下手卻極輕,架勢十足,威力不夠。“落雪,不能手軟,你心存善念,這些人不會有半分感激!”木揚心神一分,冷不防被橫貫一劍。落雪驚怒,雪梅陡然凌厲起來。劍上一片光明,心中卻是一片荒寂。這些人,不過是聽命行事,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三人之陣被輕而易舉的破解了,先前的所向披靡不復。木揚血流不止,勉強靠在落雪身上支撐不倒。突然,一股和煦氣流湧入身體,木揚扭頭一看,落雪臉色蒼白如雪。感激的話凝噎在嗓中,說不出來。

  聶彬長咳一聲,飛刀在手中轉了半周,才遲遲擲向段一舟。落雪踮足一躍,橫空射出一道劍氣,擊中刀柄。刀在空中旋了幾圈,在刀尖向下,插入土中。“成淵,快去救你師父,這兒我來頂著!”落雪一手將“碧海凝雲”送進木揚體內,一手持劍禦敵,一身撐起三人的陣勢。

  水成淵飛出戰圈,卻在下一刻墜在地上,腦袋暈沉,胸口悶痛。聶彬笑道:“‘曠世丸’果真厲害,真是又准又好用啊!”水成淵伏在地上,憤憤地想到,金絲甲是假的,曠世丸又如何真的了呢?聶彬笑吟吟地扒開水成淵的手指,將水龍劍奪了去。

  落雪沉靜問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風寒兄弟就是爽快!”聶彬有些吃力的托起水龍劍,“我要你的血。”

  “放了他們三人,把水龍劍還給他們,你要多少便恣意去取吧!”

  “木揚兄弟可以走,至於這邊的二位……就算我有意放縱,在場眾多兄弟也會心有不甘吧!”

  “我說放了他們三人!”

  聶彬邪氣一笑,“我不放你能怎麼樣?任憑你本事再高,輕功再好,也絕對不可能從這千人之中帶走這傷重的三人。更何況……”聶彬盯著他發白的臉龐,“你的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妙啊!”

  “那如果這樣呢?”落雪退至一角,將雪梅橫在頸前。

  聶彬一怔,隨即笑道:“又想故伎重施?我可不是水月龍,不會惜才。”

  落雪笑得蒼白,“我知道就我算是死了,你們照樣有辦法榨乾我的血。那如果這樣呢?”落雪橫劍劃向右臂,血急速爆出,淌進土裡。“我的命不值錢,但我的血呢?趙獨舞研究曠世丸有些時候了,她該是知道這東西的不凡之處。偏偏這世上僅有三顆,除卻我吃的這顆,其餘的都不知所蹤。如何,聶盟主?我絕對有辦法讓血在流盡之前,不讓任何人近我的身。”

  聶彬方寸大亂,忙不迭地說:“我放人,我還劍,你快把血給止了!”

  落雪的唇像是結了一層白霜,溫和笑容也融化不了。“我要看著他們安然離開。”

  初時,三人並不想離開,但看到落雪汩汩湧出的血以及他催促的眼神之後,才狠心邁開步子。總不能讓他血盡而死,至少要保住性命,即使他落在聶彬手中也還是有希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落雪看著三人步履蹣跚、相互攙扶的背影漸漸模糊,會心一笑,隨即而來的疲倦包圍了他。他贏了不是嗎?他們為救段一舟而來,難如登天,而現在他們成功了,人也從這兒脫離出去了,他贏了。他又贏了,他贏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不怕死。

  他緩緩後退,直到後背撞到樹幹上,才軟軟的倚樹滑下。他看著聶彬一臉兇惡地向他走來,此刻,他只希望血可以快些流盡。他緊緊地去握雪梅,雪梅卻只是松垮垮地卡在虎口上。

  [好好活下去……] 他沉沉地闔上眼瞼,耳邊卻不斷的迴響著這句話。已經……沒有需要我的人了,我已經不想苦苦的掙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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