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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秀梅當時雖然傷心,可也是搖擺不定。她和許建兵一樣,剛知道時無法認同兒子的性向,可到底兒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要斷絕親子關係她做不到。再說兒子要是不喜歡女人,若強迫他娶一個回來,他們小夫妻一定會過得很痛苦,對女方更是虧欠。所以沈秀梅雖難過,卻比自己的丈夫理智很多。

  這些年來,她一直通過她妹妹與兒子有聯繫,許建平也知道妻子的為難,可也不忍心強迫她像自己一樣狠下心來。

  老夫妻倆就這麼模糊著對待這件事,許涵和他們之間因此也陷入僵局。

  直到上個月,許建兵最好的朋友的兒子和媳婦離婚了。老友千里迢迢跑來找他訴苦,說是兒子和媳婦結婚沒幾年就有了外遇,據說是遇到了人生中的真愛。後來媳婦一氣之下也在外面另外找了男人,兩人到後來可以說是形同陌路,甚至還為了財產分割鬧上法庭。

  這件事對許建兵的觸動很大。在他記憶中,老友的兒子是個踏實本分的男孩,一輩子按照父母的意願選擇專業、選擇工作,又按照父母的安排相親結婚,簡直可以說是二十四孝好兒子。許建兵三年前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時,看著別人又乖又孝順的兒子,別提有多羨慕多嫉妒了。

  然而三年後的現在,這對模範小夫妻竟然是這種勢如水火的結局。這如何叫他不驚訝、不唏噓?

  許建兵和老友見完面回家後,自己單獨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夜。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婚姻已經不是現代的父母們能夠包辦的事了。

  難道他也要學老友一樣,左右自己兒子的感情和婚姻嗎?那如果他真的做到這一步,是不是也會變得和老友一樣,痛苦地面對現在的局面?

  前車之鑑,不可不考慮。

  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多人的思維會形成一種固定模式。在經驗和經歷增加的同時,他們也被這種固定的思維模式捆綁了,導致無法接受新鮮的事物和觀點,與小輩之間的代溝也由此形成。

  其實他們不是觀念不可改變,只是很多人的勸告他們聽不進去。

  同樣的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會有不同的效果。關鍵要看,說話的人是誰,勸告的人是誰。勸告者的社會背景、地位、家境、學歷、經歷以及與被勸者的關係疏親,都非常影響勸告的效果。如果人對了,那麼很可能被勸告的人就能聽得進去。

  許建兵當時也將自己的苦惱與老友傾訴過,老友是這麼和他說的:

  “老許啊,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一輩子,除了這事不太順你心,你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兒子是你的,可他也是人啊,他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你還能硬拿繩子捆他去娶媳婦還是咋的?娶了你還能看著他們夫妻一輩子了?那你又把嫁給你兒子的那閨女當成了什麼?有些事吧,該放手就放手,別管得太寬,弄得家不成家,有兒子和沒兒子一樣。”

  許建兵當時聽完老友這番話,竟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看來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人生總有無力又無奈的時候。

  也許,他真的應該放下了。面對這種無奈又無力解決的事,唯一的方法除了攤手,他也想不到其他的。

  從自己的小心事中回過神,許建兵看著自己老婆和兒子臉上由衷的笑容,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也許,攤手之後的結果,也不壞。

  ……

  沈秀梅包的餛飩,許涵從小就愛吃。每次只要她一做餛飩,許涵恨不得連碗都給吞下去。

  L市地處南方,沒有過年吃餃子的習慣。每逢比較重要的節日或客人來訪,會有吃湯圓和餛飩這樣的習俗。

  今天久不歸家的兒子回來,沈秀梅特意做了餛飩招待兒子和他的男友。

  看著收拾了碗筷端去廚房的母親,許涵明白今天這一餐餛飩,一定是她提前一天就準備好的。表姨那次來電話,果然就是為他爸媽探口風的。今天在爺爺的墓前與父母重遇,根本就不是偶然。

  聯想到此事,許涵心裡明白,他出櫃這事,他父母這一關算是勉強過去了。只是他爸爸,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緩衝。

  這一道最艱難的坎兒,他總算是邁過去了。

  許涵大學畢業時,就堅定的和家裡出櫃。這麼做的理由,就是為以後有了另一半時,他的男友不再會需要為求他父母長輩這一關而痛苦煩惱。如果他能單憑自己就打通這一關,那麼他的伴侶今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他家這一邊,就不用再有後顧之憂了。

  “兒子,你發什麼呆呢。是媽媽做餛飩的手藝退步了?”見許涵兩眼發直,洗完碗回到客廳的沈秀梅給許涵、霍去病和許建兵各倒了一碗酸梅湯:“來,喝點這個解解暑氣。”

  “沒有啊,媽做的餛飩,我做夢都想吃!嘿嘿~”許涵端起酸梅湯,咕咚一口氣喝了個乾淨:“爽啊~”

  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在第一時間就將自己親手做的食物或飲品被毫不猶豫地吃喝乾淨,這對於長輩來說,是最讓他們高興的。雖然沈秀梅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可許涵也不想讓她感覺兒子有了男友,就不顧及老媽的感受了。

  所以等喝完母親親手熬製的酸梅湯,許涵才轉頭去看霍去病。

  酸梅湯是老北京傳統的消暑飲料,源於清朝宮廷的御茶坊。霍去病前世作為漢代人,是沒喝過這種飲料的。自他重生以後,許涵也沒給他買過。

  不知道他能不能喝得慣,許涵見他也學自己的樣子,端起碗就一口悶,趕忙湊上前輕聲問他:“我記得你不愛吃酸的,這個你喝這麼快,能喝得慣嗎?”

  “沒事,挺好喝。”霍去病望著許涵,眼底的情意雖然藏得深,卻也被坐在他對面的沈秀梅瞧得清楚。

  “小涵,你旁邊這位……是你……男友嗎?”回來一直忙著,沈秀梅就沒顧得上詢問。這會兒空閒了,她才想起來兒子還沒介紹過身旁這個年輕人給他們認識。

  真是……有點失禮啊。人家好歹也幫了這麼大的忙,她和老伴卻到現在都沒問過他的名字。沈秀梅在心中默默擦汗。

  “啊,對啊。”許涵一拍大腿:“剛才狀況太多了,我還沒來得及和你們介紹。他是我男友,名叫霍去病。”

  正在默默喝湯的許建兵一聽這個名字,“噗”的一聲將湯汁噴了出來:“什麼?咳咳……叫霍去病?哪個霍、哪個去、哪個病?”

  “呃……”許涵尷尬地望了一眼老爸,遞給他一張紙巾,而後肯定地回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與漢朝名將霍去病同名同姓,一字不差。”

  沈秀梅見自家老伴難得露出一副憨愣的表情,捂嘴笑起來。

  “名字倒是很特別。”沈秀梅朝霍去病點了點頭:“我叫你小霍,可以吧?”

  “可以。”霍去病放下湯碗,正襟危坐。聽沈秀梅的話意,霍去病知道她想打聽自己的事。

  “小伙子長得很精神啊,你背著我那胖老伴兒走了那麼遠,都不帶歇口氣的。體力真好。你以前是幹什麼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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